☆、80回上京
八月下旬出發,九月中旬已經進入了大樑境內。
仍是走的水路,陸辭安排的船雖不及寶船闊大舒適,卻也是三品以上官員乘坐的,裡頭的裝飾中規中矩,一應物品齊全。船型小些,一路乘風破浪倒也十分地快。
中途上岸進行過幾次補給,都是陸辭親力親為,他對意穠照顧有加,每當意穠對他表示感謝時,他都是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嘴裡叨著半根黃瓜,漫不經心的道:「跟你有什麼關係?持之曾救過我的小妹妹,他拜託我的這麼一點兒小忙,手到擒來罷了。」
意穠覺得憑陸辭這一張嘴,當年舌辯眾多外邦來使,多半是將他們氣得說不出來話了。
到了京城,意穠早就命人去沈府報信兒了,沈珩之與淩氏震驚之後便是又擔憂又欣喜,一大早便收拾妥當了,去渡口接女兒。
陸辭卻虛晃了他們一槍,直接將意穠帶進宮了,沈珩之與淩氏壓根兒就沒見到人。
和親的公主回朝,這樣的消息,任誰聽了都能驚掉下巴,宣和帝一臉回不過神來的樣子,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說誰?」
陸辭神色從容的道:「回稟聖上,臣不辱聖上所托,將重章長公主帶回來了。」
宣和帝差點兒就忍不住想問他一句:難不成我失憶了?我什麼時候命你將她帶回來了?但他還能穩得住,皺了皺眉道:「怎麼回事?從實說來!」
陸辭對付宣和帝更是經驗豐富,先給他戴了頂高帽,「聖上聖明,若昭昭日月,聖上在重章長公主辭行時曾明言,公主便是聖上的親皇妹,可知聖上有通天徹地、預知先兆之能。如今公主在大虞受盡委屈,聖上必然心疼,臣將公主帶回,以解聖上之憂燥,此為其一。其二,公主已嫁與前太子,如今二皇子繼位,公主若常于後宮之中,難免令人無法遺忘二皇子皇位之來歷。倘若最後令新帝震怒,於兩國邦交無益。臣所言,句句為聖上所想,請聖上明斷。」
宣和帝雖然不是十分聰明,卻也不是那麼的蠢,朝中禦史及清流文臣,一多半兒直斥重章長公主不顧家國大業,而另外一些以成國公府為代表的世家貴胄則贊同陸辭所言。
宣和帝一時不能立刻便下決斷,猶豫了片刻,便見陸辭脫冠叩首,緩慢而堅定的道:「臣請辭官。」
宣和帝以為陸辭這是以退為進,便皺著眉作勢挽留,陸辭卻是誠心辭官,兩袖一揮,回家開醫館去了。
宣和帝心煩氣燥,下朝之後便找明貴妃尋求安慰去了,這兩年明貴妃一直聖寵不衰,只是卻遲遲未有身孕,宣和帝尚且無子,故而太后及朝中大臣常上諫宣和帝立後。宣和帝是想立明貴妃的,只是明貴妃出身不高,又無子嗣,宣和帝與眾臣拖耗也無濟於事,況且太后那一關就不好過。
所以如今後位懸空,眾臣勸諫立後,宣和帝就是一句:要立就立明貴妃!於是到現在仍沒有定論。
瓊華殿,明貴妃倚著窗欄望著殿外那大片的墨菊,這墨菊是稀罕品種,一萬株裡也就能培育出一株來。墨菊花辨如絲,花色如墨,在色彩繽紛的秋菊的襯托之下,便顯得端莊穩重,又帶著股別樣的華麗與活潑。
只是,明貴妃卻命人將院子裡其它秋菊全都拔除了,只留下了墨菊。滿目望去,只有一片濃郁的黑色,黑色中還透著些紅,看久了,讓人心生鬱鬱之情。望著這麼一大片墨菊,就難生美感了。
宮人都傳明貴妃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沒見過好東西,如今見著了名貴的墨菊,便將院子裡四處都種遍了,實在是眼皮子淺。
明貴妃身邊貼身伺候的玉索卻是看著自己主子,歎了口氣。
宮人來報宣和帝來了時,明貴妃未動,只是微微轉過頭來。她穿著白色的綾紗羅裙,長髮未挽,就那麼披散在腦後,眸中帶著淡淡的朦朧霧氣。
宣和帝進來之前嘴裡還罵著陸辭,此時目光落到明貴妃身上,眼睛都直了。
明貴妃輕張檀口,淡淡道:「三郎。」
宣和帝走過去一把就將美人兒抱在懷裡,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道:「朕的女彥真乃天人也!」
明貴妃坐在宣和帝懷裡,一下一下的撥弄宣和帝腰上的博帶,道:「三郎面色不豫,可有煩心事?」
難得女彥主動關心自己,宣和帝心裡美了一下,又想到陸辭和那個從大虞擅自跑回來的沈家女,心情瞬間就低落了,黑著臉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又道:「陸辭雖有錯,但他已經辭官了,卻也不好再罰。倒是沈家那個姑娘,朕給她公主的榮耀,她已經與大虞的太子成了親,如今卻又回國,這豈不是讓朕與大虞交惡麼?只是,陸辭說的也有道理,只怕是大虞的新帝看她礙了眼,若是再將她送回去,只怕也要惹得大虞新帝不快了,殺了她也不太好,要不關起來......」
明貴妃突然嗤笑了一聲,淡淡道:「三郎英偉韜略,大樑根基穩固,卻怎麼這般怕大虞的新帝了?」
宣和帝頓覺在美人面前失了顏面,臉色一下子就脹紅了,高聲道:「朕怎地怕他了!他在大樑為質時,還不是要對朕俯首貼耳!」
明貴妃神色依舊冷淡,道:「那三郎又何必為了討好大虞新帝而匆匆處置沈家姑娘呢?」
宣和帝煩燥的擺了擺手道:「不過就是一女子罷了,又能如何?何必為她勞了神,讓她回家去吧。」
明貴妃面色無波的撈過宣和帝的脖頸,湊到他唇上親了親。宣和帝的手就不老實了,摸到起興後,宣和帝一把將明貴妃橫抱了起來,明貴妃身輕如燕,但宣和帝卻是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腳下一虛,險些沒將明貴妃扔到地上。他又是個不願意在明貴妃面前示弱的,明知道那些助興的丸藥吃多了於身體無益,卻還是喚人呈上一丸來,就著水服下了。
他將明貴妃放到榻前壓在她身上,兩手扯開明貴妃的衣襟,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來,再往下便是嫩白的胸乳,他兩隻手迫不及待的就覆了上去,用力的揉搓,低下頭去親身下美人的脖頸,全身血脈賁張,手探到下麵,明貴妃已是渾身輕顫,宣和帝喘著粗氣,跪坐起來,將明貴妃兩條白嫩的腿兒架起,猛地入了進去。
這丸藥本就不同凡品,宣和帝越來越猛,最後將明貴妃折騰的全身無力的癱軟在床榻上。
宣和帝也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藥勁兒過去之後,此時的他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倒不覺得累,只是身體觸不到實處一般。過了一會兒,便昏然睡了過去。
明貴妃喚來玉索,聲音有些嘶啞,道:「扶我去沐浴。」
浴房內熱氣氤氳,是早就準備好的,明貴妃的習慣,她身邊伺候的宮人都已經摸清了,完事之後她定要泡一兩個時辰的。
明貴妃靠在浴池邊上,閉著雙眼。
玉索看著自家主子身上那遍佈的紅痕,心疼的道:「娘娘這是何必呢,給那丸藥加大劑量,最後他搓磨的還不是娘娘麼?」
明貴妃臉上露出一絲嫌惡來,「想讓他早點兒死,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玉索低下頭不說話了,過了半晌才又道:「娘娘怎麼為沈意穠說好話兒?」
明貴妃微蹙著秀眉,許久沒有言聲,久到玉索以為她睡著了,想將她挪到旁邊的榻上時,突然發現明貴妃的眼中一滴淚滑落了下來。
明貴妃從浴池裡出來,並沒有回到內殿,而是在偏殿睡下了,殿內燈火微暗,她將頭埋進軟被裡,心裡滿滿都是苦澀。她所愛慕的那個人,心裡從未有過她,她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罷了。昨日,她欣喜的接到他的密信時,裡面卻只有一句話:保護沈意穠。
那個女人,她憑什麼?
她不敢不照他說的做,但心底卻埋著深深的不甘。
回到沈府,淩氏抱著意穠好一頓哭,淩氏本就是個能哭的,如今更不得了了,抱著意穠,就如同失而復得的女兒一般。
沈珩之也是紅了眼圈兒。
沈洵、沈潛也都請了假留在家裡,王沅和孫亦瑩也都在,王沅還親自將承哥兒也抱了來。
這是沈洵與王沅的嫡長子,大名是沈珩之起的,名叫沈安承,他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大人們又是哭又是笑的,也跟著咿咿呀呀的說話。
意穠一一見過兄嫂們,見到小侄兒就將他抱了過來,意穠只在承哥兒才出生時見過他,那時還紅紅瘦瘦的,如今已經長的白白胖胖了。他竟也不認生,任由意穠抱著,後來見意穠給他拿出來一串赤金打造的小葫蘆,便咿咿呀呀的接過來,然後在意穠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把一屋子人都逗得笑了起來,淩氏還哭個不住,此時也破涕為笑了。
晚上全家人一起用飯,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意穠將她在大虞的情形簡略的說了一遍,淩氏也沒深問。等晚上睡覺時,她搬過來跟意穠一起睡,才開始刨根問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