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天一早,所有的媒體報刊的頭版頭條全都是一個內容。
「驚爆!軍部少校身份成迷,晏殊青疑爲隱瞞多年的服從者!」
「靳恆與晏殊青確爲情侶關係,背後或存在不正當利益交易!」
「軍部黑幕首次曝光,服從者擔任前線要職,選拔機製形同虛設,是軍部默許還是潛規則上位?」
……
無數駭人的標題映入眼簾,其內容之驚悚,看一眼就刺得眼球生疼,鋪天蓋地的新聞比前幾天傳播的還要迅猛,整個星網、媒體、報刊上全在大肆報導著這件事,原本隻是一件八卦緋聞,卻隨著晏殊青服從者身份的曝光而變成了社會新聞,引起了全社會的關注。
即便是有執劍者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韙,宣佈了戀情,恐怕也隻是旁人茶餘飯後閒來無事的一場談資,過上幾天就忘到了腦後,但現在靳恆和晏殊青兩個當事人不僅是帝國的軍官,其中一個還涉及隱瞞身份的嚴重問題,那整個事件的性質就徹底不一樣了。
「這件事會不會是哪裏搞錯了,晏少校在前線服役了這麽多年,如果真的是服從者怎麽可能一直隱瞞到現在?」
「事實都擺在眼前ls還睜眼瞎,我也是呵呵了,王上將的身份擺在那裏,他都親口承認了,還能有假?依你的意思王上將還能胡編亂造個新聞栽贓晏殊青不成?」
「可軍部的選拔機製又不是擺設,如果晏殊青是服從者早在徵兵入伍體檢的時候就查出來了,怎麽可能還讓他去前線,軍部的人又不是瞎子,沒有實力和成績的人不可能當上少校。」
「ls這話說到了關鍵,一個服從者是怎麽瞞過整個軍部的眼睛,一路扶搖直上坐到了少校的位置,呵呵,別忘了他的相好是誰,靳恆什麽背景你去翻翻再來發表這種無知言論。」
「lss簡直笑死個人,拜託你成年了沒有,竟然真的相信實力和軍銜是掛鉤的,連靳恆什麽背景都不知道,這麽傻白甜還逛什麽論壇,靳家世代從軍,當初蒼劍剛遷徙到母星的時候,天下有一半都是靠他們家打下來了,就是到了皇帝跟前人家都得親切地叫一聲舅舅,你對他的背景還有什麽質疑?」
「一個剛從軍校畢業的學生,兩年就坐到了少校位置,還一度能跟靳恆平起平坐,原來覺得他是真的有點本事,現在一想一個服從者能有什麽打仗的能耐,他這少校的位置鬼都猜得出來是怎麽來的,要我說攀上高枝就是好,耳邊風一吹,想進軍部就進軍部,想陞官發財就陞官發財,今天要不是王上將不小心把這事捅出來,誰知道我們還要被瞞多久。」
「ls這話太過激了吧,晏殊青以前在軍校就很優秀,而且有這麼多實績擺著,又不是隻靠靳恆幫忙,如果當初能說實話就算被分去後勤部也挺好的,何必這麼作死落到現在這個局面。」
「靳恆有沒有幫過他你怎麼知道,難不成開天眼了?再說成績這東西都是有水分的,你怎麼是真是假,他不進後勤部還不就是看不上那裡升職慢沒前途,說到底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所以才想方設法的抱靳家大腿,想想就噁心吐了!」
無數的抨擊像洪水一樣湧來,所有人都在用最大的惡意揣測著兩人的關係,而這種極度懸殊的身份落差又正好滿足了大部分人獵奇的心理,所以新聞持續了整整一天都不得消停。
而處在風暴中心的晏殊青卻沒有因此受太多的影響,他很早就關了終端,切斷了外界的一切聯繫,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本來他就不怎麼在乎外界對自己的評價,更何況網上會說他什麼,他不用猜也想得出來,與其讓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折磨自己,他還不如乾脆拋到一邊,省得膈應了自己便宜了別人。
因為早早辦理了出院手續,所以終端上自動銷了他的病假,而軍部那邊暫時還沒有因為這場「狂風暴雨」對他下達過任何通知和處理意見,他又不可能像個膽小鬼一樣躲在屋子裡一輩子不出門,所以第二天一早他正大光明的去了軍部。
或許是去的太早,又或許是所有記者媒體都想不到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他還敢來軍部上班,所以軍部樓下並沒有出現圍追堵截的人,他很順利的進了後勤部大門,而此時屋裡空蕩蕩的還一個人都沒有。
幾天沒來,機甲維修科還是老樣子,晏殊青整理了一下工作清單,發現倉庫又添了一批需要維修的機甲,如今時間尚早,他直接就去了倉庫,沒想到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靈鳩」。
這是陪伴他多年的老朋友了,自從上一次執行任務負傷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它,如今它被放在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位置,身上積了一層薄灰,但他還是在這麼多機甲中一眼就看到了它。
高興地跑過去,拍了拍他的老朋友,銀白色的外殼發出熟悉的聲音,他用袖子擦了擦上麵灰,沒想到淪落到後勤部之後這輩子還能見到靈鳩,一時間他這幾天的陰霾都一掃而光,迫不及待的拿出工具準備親手修復它。
而就在這個時候,倉庫外傳來腳步聲,兩三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扛著工具包走了進來,隱隱約約聽到他們談論的話題,晏殊青很明智的往靈鳩背後隱了隱。
「話說之前那個視頻你看了沒?」
「哪個視頻?」
「還能是哪個,就靳恆和晏殊青那個唄,真沒想到他倆竟然是這種關係,枉我一直覺得晏殊青年少有為,是個打仗不可多得的個好苗子,結果卻是個抱大腿上位的貨色。」
「不是說晏殊青是個服從者麼,服從者都能跑到前線坐上少校的位置,那我們這些天天在後勤部累死累活的人算什麼。」
「可不就是麼,當初來軍校的時候誰不都是抱著出人頭地上前線的目的,結果一發育變成了服從者,什麼夢都碎了,咱也就認命的待在這鳥不拉shi的地方混日子,可他明明跟我們一樣,這些年不僅什麼風光和好處都佔了,最後還攀上了靳家這根高枝,憑什麼!」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整張臉都氣歪了,旁邊傳來譏笑聲,「就憑人家會吹耳邊風,你不行唄,平時印象裡覺得晏殊青是個挺正派的人,結果這兩天算是開了眼,表面上正人君子,誰知道背地裡是個什麼下作東西,沒準是人家床上活兒好,人家靳上校就吃這一套,這你有什麼辦法。」
聽完這話,其他人都跟著笑了起來,「這還真說不定,否則靳上校怎麼跟被人灌了*湯子似的,擅自調動武裝隊去救他,你看看視頻裡他躺在那裡那副弱不禁風的樣,怎麼好意思厚著臉皮繼續當少校。」
「要我說靳恆也就是陪他玩玩,靳家這種家庭怎麼可能看得上他這種貨色,多少珍貴的雌性都眼巴巴的等著呢,怎麼可能輪的到他晏殊青。」
話音一落,幾個人笑得更厲害了,好像隻有這樣過過嘴癮才能宣洩出隱藏在心裡的妒忌和羨慕,可話還沒等說完,幾人眼前就出現一個身影,擡頭一看赫然是盤著手看著他們的晏殊青。
幾個人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一下子臉色都變了。
晏殊青靠在機甲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哥兒幾個繼續說啊,剛才不是說的挺歡的麼。」
之前他被調到後勤部之後,幾乎沒怎麼當面出現過,再加上後勤部一向與前線部隊沒什麼太多交集,所以很多人自然不認識他,可如今關於他的新聞鬧得滿城風雨,哪還有人認不出他這張臉。
「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在這裡怎麼聽到各位說得這麼多『肺腑之言』,別停啊,我聽著挺熱鬧的。」
晏殊青臉上的笑意更深,乍一看似乎很是開心,可一雙盯著他們的眼睛卻沒有半分溫度。
畢竟是在別人背後嚼舌根,怎麼都不算光彩,被這樣的眼神一掃,幾個人瞬間有點瑟縮。
看到他們這幾個素昧謀面的同事,都能用這麼惡毒的語言攻擊他,晏殊青眸子又沉了幾分,一步一步的走到幾人跟前,一隻手常在撐在門闆上,無形的把他們全都鎖在自己的攻擊範圍內,壓低聲音輕聲說,「背後說的不是挺順溜麼,現在怎麼都啞巴了,說啊!」
最後兩個字他話鋒陡然一轉,冰冷駭人的氣場壓迫的幾個人臉色瞬間更加蒼白,甚至有兩個人直接兩腿發軟,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畢竟他上校的餘威還在,跟幾個沒上過戰場的服從者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可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鋒利,其中一個竟然直接梗著脖子回視過去。
「說就說有什麼了不起!你自己既然做了這麼下作的事情,就別怕別人說!別搞得自己跟多清高似的,說到底沒有爬上靳恆的床也沒你今天,你也就仗著靳家再囂張幾天,等軍部的處罰一下來,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你給靳家惹出這麼大的麻煩,靳恆能再看得上你才有鬼了!」
晏殊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層,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作牌沒有說話,旁邊幾個人忍不住偷偷拽了那人幾下,「……你快少說兩句,到時候被他盯上你就麻煩了……」
那人一下甩開幾人的手,看著晏殊青始終站在原地不能把他怎麼著,他也頓時有了底氣,說到底大家都是服從者,誰還會怕他不成,他現在不過就是垂死掙扎,到最後被趕出軍部的反正不是自己,他還害怕什麼!?
想到這裡,他又上前了兩步,瞥到晏殊青旁邊的靈鳩,突然腦袋一轉冷笑道,「你現在有功夫修理你這台破機甲,還不如趕緊想想怎麼給軍部一個交代,你以為自己還是能開機甲的上校麼,等你滾出了軍部,這輩子就跟機甲絕緣了,就別在這裡假惺惺的依依不捨了,簡直笑死了!」
說完這話,他猛地抬腳就想把靈鳩踹到一邊,可還沒等他的腿伸出去,一隻手就一把攥住了他的腳腕。
「啊!」尖銳的刺痛陡然襲來,他的腳被硬生生反向扭成了個詭異的弧度,這時晏殊青輕笑一聲,「現在我只要再稍微用一點勁你這條腿就廢了。」
「你他媽——!」
那人痛苦的一翻身,揮出拳頭就往晏殊青臉上砸,可下一秒他的胳膊就直接被「咔嚓」一聲被牛成了九十度,徹底垂了下來,接著胸口重重挨了一腳,直接飛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的動作太快了,旁邊幾個人甚至根本來不及反應,晏殊青已經一腳狠狠地踩在男人的後背上,居高臨下的說,「剛才你們不是很好奇我一個服從者,憑什麼坐到少校的位置,又憑什麼跟靳恆在一起嗎,那我現在告訴你,就憑我能動手的時候絕不嘰嘰歪歪!」
「晏殊青你——!」
周圍人目瞪口呆,愣怔了一下才全都湧上來,可這時晏殊青抬頭一個陰厲的眼神掃過去,駭得幾個人瞬間僵在當場,冷汗都冒了出來,毫不懷疑如果這時候再上前一步,這會兒被扭斷胳膊踩在腳下的人就會變成他們!
***
經過一場風波,後勤部果然沒有再敢嚼舌根的人,見到晏殊青也全都一副老鼠見了貓的害怕樣子,能繞道走絕不迎面撞上,可即使這樣整個軍部關於他的風言風語仍然沒有停歇。
外面各大媒體仍然大肆報導,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發展到最後網友甚至已經完全忘了晏殊青立過多少戰功,只記得他攀上了個高枝,變成了不堪一擊的服從者,於是坊間質疑他的能力和軍部威信力的流言蜚語也每日劇增。
可即便這樣,軍部方面仍然遲遲沒有表示,既沒有處罰令也沒有公開聲明,這讓晏殊青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
按說以王重山的做派,之前敢在媒體面前這麼說,恐怕早就把事情捅到高層那裡去了,為了擺平輿論危機,軍部怎麼可能無動於衷?直到一個星期後,接到皇帝前來視察的通知,晏殊青才突然想起來滅龍戰役的百年祭就要來了。
所謂滅龍戰役百年祭,是軍部的一個老傳統了,在當年蒼劍一族還沒有遷徙到母星的時候,一直是烈龍一族統治著這個星球,而龍這種生物生性殘暴,不允許任何生物跟它們共存,所以對蒼劍族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先輩為了生存不得不跟獵龍一族開戰,最後用血的代價馴服了烈龍,也贏得母星的最終統治權,為了慶祝這場勝利,這才有了聲勢浩大的百年祭。
每年這個時候軍部都會舉辦盛大的慶祝閱兵活動,皇帝陛下更是會親臨現場,而這一次還有十年一次的斗龍表演,所以大小官員這幾天都在緊鑼密鼓的籌備這項活動,自然也顧不上在這個關鍵時刻對付他區區一個小角色。
晏殊青不知這算不算因禍得福,但至少眼下他還沒被軍部除名,所以也順理成章的參加了這次大會。
檢修裝載好最後一批需要展閱的機甲,晏殊青拍了拍身上的灰,隨便找了個犄角旮旯的位置坐下,抬頭眺望了一眼跟他相隔十萬八千里的看台,忍不住還有點慶幸。
以前的閱兵式,他都是站在前台,現在雖然要跟著後勤部坐到場外最偏僻的角落,但至少遠離了人群,不用再次成為人群的焦點他也樂得逍遙自在。
這時,廣場上奏起恢弘的交響樂,一排排列隊已經精神抖擻整裝待發,整個軍部上至元帥下至小兵,幾乎全員到齊,更有無數媒體蜂擁而至,就等著全程直播這次盛事。
十二點一過,皇帝就在一群大臣及軍部官員的簇擁下出現在了會場,偌大的現場頓時閃光燈連成一片,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這時就連坐在場外的晏殊青都有點蠢蠢欲動。
之前他有幸在軍校畢業時見過皇帝一面,那時隔著層層人群,他只看到一個威武端莊的男人,一身戎裝的出現在高台之上,彷彿耀眼的太陽光一般,牢牢的吸引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可那時他隔得太遠,根本就沒看清臉,所以之後也就沒再關注。
但現在知道這位「天子」是靳恆的親舅舅之後,他就對這個高高在上的「親家」充滿了好奇,一時忍不住跟著周圍人一起探出腦袋一探究竟。
可惜這一次他身處的位置比上次還要遠,別說是看清皇帝的臉,就連個人影都看的模模糊糊。
這時終端突然響了一下,是靳恆發來的消息。
自從關係曝光之後,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他知道靳恆所承受的一點都不比他少,所以為了不給他增加無形的壓力,他也沒有主動聯繫過他,如今突然看到這傢伙的名字,他的心不自覺地就癢癢了起來。
【你在哪,我怎麼看不見你。】
靳恆的信息一如既往的簡單,絕口沒提之前發生的事情,這讓晏殊青沒忍住笑了笑,就憑他現在所處的位置,能被那傢伙親眼看到才有鬼吧?
【後勤閒散人員比不上你們這些高官子弟,這會兒正在場外當吃瓜群眾】
【發個位置給我。】
消息來得很快,幾乎晏殊青的剛發回去他的回覆就到了,靳恆現在的身份雖然敏感,但現在仍然站在看台上,想到這傢伙在這麼嚴肅的場合偷偷拿著終端跟他說話的樣子,晏殊青覺得意外有點……萌,於是也不知哪根筋沒搭好,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發給你幹嘛,這麼遠又看不見,難不成你想我了,準備睹物思人啊?(~ ̄▽ ̄)~】
靳恆半天沒有再回覆,看台上這會兒鴉雀無聲,只聽「砰」一聲響,一個閃著光終端掉在了地上,周圍人紛紛回過頭來,就看到靳恆面無表情的撿起終端,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面癱表情。
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耳朵泛起了一層詭異的紅色,他的妻子又撩他,在這麼重要的場合,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看的時候還不忘撩他,簡直是……不知羞!
過了好久,以至於晏殊青以為他不會回覆的時候,他的信息姍姍來遲,【不發回家收拾你!】
晏殊青悶聲笑了起來,挑著眉回覆,【有本事現在來啊,跟我怕你似的,[位置]帝*部榮耀廣場xxxxx】
發完信息,他抬頭仔細瞅了瞅看台,竟然一眼就認出了靳恆,那傢伙宛如標槍般站得筆直,似乎接到了信息低頭看了一眼,再抬起頭的時候,銳利的目光一下子鎖定了他的方向,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晏殊青還是感覺跟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一瞬間,就像是被狙擊槍瞄準了一般,晏殊青頭皮一麻,心臟跳漏了一拍,莫名有種摸了老虎p股的興奮感。
「喲,有些人是不是從備受矚目的前台淪落到我們這個地方,心裡落差太大,失心瘋了?既然這麼想去前台,不如讓靳上校幫你安排啊,哎喲不會是被甩了開不了口了吧?」
旁邊一個同事看他一下笑就忍不住冷嘲熱諷,平時晏殊青壓根不會搭理這些無聊的人,可今天卻好整以暇的回過頭衝他一笑,「是啊,靳恆站在前台都不忘一直給我發信息讓我去前台,可我就是想在這裡噁心你,你說怎麼辦呢。」
「你!」
一句話堵得那人憋紅了臉,氣的死死地攥住了拳頭,卻偏偏不敢再對晏殊青怎麼樣。
晏殊青嗤笑一聲,懶得再跟這種人廢話。
閱兵式完了之後,最振奮人心的斗龍表演終於要開始了。
當馴獸師牽著一條巨大的火紅色烈龍出現在會場的時候,全場瞬間沸騰了。
這只龐然大物大得驚人,加上尾巴幾乎佔了半個廣場,身上覆蓋著一層堅硬的鱗片,在太陽下熠熠生輝,一雙淺色的猶如冷血動物的眼睛,慵懶的半眯著,即使溫順的趴在地上,仍然散發著凜冽的氣勢。
烈龍生性殘暴傲慢,攻擊力極強,非常難對付,可只要能將它馴服,它就會對主人一輩子忠心耿耿,所以這會兒在場所有人都對這只「龐然大物」充滿了期待,各個都睜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一場精彩的人龍大戰。
這時馴龍師走上前去對皇帝深深地行了一禮,「陛下,勇士和烈龍都已就位。」
話音剛落,旁邊的巨龍也無比順從的對皇帝伏了伏身子,衝天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這時烈龍表達臣服時最虔誠的方式。
皇帝龍心大悅,滿意的沖旁邊的指揮官點了點頭,一聲令下,振奮人心的鼓點聲響起。
「斗龍表演,現在開始——!」
應戰的勇士一甩鞭子,烈龍一個俯衝迎了上去,一人一龍登時廝打在一起,瞬間整個會場都沸騰了,叫好聲,吶喊聲,響徹天際。
為了還原百年前那個沒有機甲的時代,勇士輕裝上陣,彷彿乘奔御風般靈巧的在巨龍身邊穿梭,手中的鞭子像是長了眼睛似的,舞動的極其賞心悅目。
而早就經過無數次訓練的烈龍,也非常配合的發出幾聲震天的龍吟虎嘯,一龍一人在鞭子和火光中纏鬥在一起,場面就已經精彩的讓人熱血沸騰,喝彩不斷。
可就鞭子要鎖住烈龍咽喉的最精彩時刻,原本十分溫順配合的烈龍突然劇烈的抽搐了一下,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似的猛地一甩尾巴,把那勇士拍打在地,痛苦的發出一聲震天的嘶吼,接著原本半眯的眼睛猛然睜開,目眥欲裂,染上了一片血紅,血盆大口一張,瞬間向旁邊的人群噴出一道遮天蔽日的滾滾烈火!
一剎那間,整個會場亂作一團。
變故就在轉瞬之間,誰都不知道一向臣服的烈龍為何突然發狂,這是近百年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可現在已經來不及去探究原因,整個會場瞬間變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守衛迅速集結保護在皇帝身邊,應急預案瞬間啟動,水和武裝部隊已經趕來,可這些在熊熊烈火面前都隻是杯水車薪。
烈龍像瘋了似的不停地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噴出來的大火把周圍的一切都點燃了,尾巴一甩,任何東西都被它拍的四分五裂。
原本爲了皇帝的安全,除了必要的安保人員以外,所有武器和機甲都在閱兵之後撤離到了場外,可正是這樣一個決定在此刻卻幾乎把所有人都推入了絕境,沒有武器和機甲,隻靠隨身的槍支,哪怕是再身手絕佳的戰士也不可能短時間內消滅一條烈龍。
救援需要時間,可烈龍殺人卻隻需一秒!
正是迫在眉睫的時候,場外一衆後勤人員也全都慌了手腳,機甲雖然就在身邊,可他們卻從來沒有真正開過,更別說在這樣的危急關頭操縱它去對付一隻發狂的烈龍。
千鈞一髮之際,晏殊青來不及思考,也顧不上週圍人的呼喊,沖著停在遠處的「靈鳩」就跑了過去,這台機甲前幾天才剛剛修好,卻因爲主人的遭殃被打入了「冷宮」,這會兒停靠在最角落的位置,甚至連閱兵式都沒參加。
但靈鳩的能量源中仍然有晏殊青的脊髓液,如今煥然一新之後,在主人跑過來的瞬間,感應到了他終端的信號,一下子亮了起來。
看到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夥計發出「召喚」的螢光,晏殊青眼眶一熱,毫不猶豫的跳進去。
沒有軍令擅動機甲是違法的,更何況是以他現在這樣難堪的身份,但晏殊青已經管不了這麽多,義無反顧的按下了操縱桿——
發狂的烈龍猶如一顆行走的原=子=彈,將周圍的一切都炸成了碎片,無數子彈向它襲來,砸在它堅硬的外殼上發出霹靂啪的聲響,不僅沒有傷到它的皮毛,反而瞬間更加激怒了他。
隻聽它狂吼一聲,凜冽的眸子變成一條豎線,死死地盯著皇帝方向,嘶吼著撲了上來。
滾燙的熱風伴隨著無數跳躍的火星,摧枯拉朽般席捲而來,眼看整個看台都要陷入熊熊大火之時,烈龍突然痛苦猙獰的尖叫一聲,那被層層鱗片腹部湧出了大量的鮮血。
烈龍徹底瘋狂了,調轉槍頭沖著身後噴出一道火光,瞬間濃霧瀰漫,而就在這時,一架銀白色的機甲卻從硝煙中從天而降,有猶如一道不可跨越的銅牆鐵壁,擋在了烈龍面前。
「殊青!」
靳恆一下子認出了他,瞬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聽到熟悉的聲音,晏殊青沒有回頭也來不及回頭,他怕又一次聽到靳恆勒令他停止行動的命令。
揚了揚還冒著藍色螢光的機甲臂,他仰頭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說,「小可愛,如果不想再嘗嘗光射炮的滋味,就收收你的脾氣。」
可烈龍此刻早就陷入了癲狂,根本就聽不懂晏殊青在說什麽,不斷冒著血的腹部讓它疼得不斷嚎叫,幾乎不分目標的沖著晏殊青的方向就撲了上來。
足有幾十米的巨大尾巴狠狠地甩過來,將晏殊青所在的位置砸了個粉碎,而他卻已經靈巧的躍到空中,猶如一道白色的閃電,瞬間出現在烈龍的背後,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光射炮閃著耀眼的藍色光芒,捲起層層漩渦,猶如一道離弦之箭,炸開了烈龍後背上堅硬的鱗片,瞬間一片血肉模糊。
烈龍痛苦的嘶吼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就咬了上來,鋒利的牙齒擦過機甲,發出刺耳的聲音,火星四濺,就在它準備把晏殊青咬碎的瞬間,銀色左臂幻化出一把鋒利長箭,狠狠地刺穿了它的上顎。
鮮血潑灑在靈鳩身上,讓晏殊青一眯眼睛露出一抹頗有些邪氣的笑容,「小可愛,你還真是學不乖。」
話音剛落,機甲騰空而起,一把長劍竟直接將這隻龐然大物拽到了天上,強大的重力死死地拖住烈龍沉重的身體,硬生生撕裂了他一整張嘴。
隻聽「砰」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它痛苦的抽動著,目光突然瞥到看台上的皇帝,不知受到了什麼暗示,竟撐著最後一口氣一下子撲了上去。
可當它鋒利的爪子差一點就要撕碎皇帝的瞬間,晏殊青對著它毫無庇護的腹部扣動了扳機——
鮮血噴湧出來,烈龍抽搐了幾下,最終瞳孔一擴,猶如一座大山轟然砸在了地上,再也沒能睜開眼睛。
一時間整個會場死一般寧靜,隻剩下耳邊燃燒爆裂發出的噼啪聲。
盯著地上的烈龍看了一會兒,確定他徹底嚥氣了之後,晏殊青這才掀開頭上的保護罩,剛才一切發生的太快,他根本來不及思考,這會兒等一切結束才發現腦袋都因為剛才劇烈的撞擊磕破了血。
下意識的拍了拍跳得飛快的胸口,還沒等他回過頭來,一隻精裝如鐵的手臂就從後面攥住了他的手腕。
晏殊青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回過頭來,卻陡然對上了靳恆漆黑如夜的眼睛。
他似乎跑的很急,甚至來不及走樓梯,直接就從殘垣斷壁的看台上躍了下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吞噬。
晏殊青知道這傢夥多半又要責備他莽撞行事,趕忙說,「沒有指令就擅自行動是我不對,但你能不能讓我先喘口——」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他就被扯進了靳恆的懷裡,在下巴撞上他肩膀的剎那,他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這時一眾人才從這突如其來的災禍中回過神來,看到倒在一旁的烈龍屍體和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一時全都愣在當場。
剛從鬼門關口走了一回的皇帝,這會兒還有些驚魂未定,但到底是王者風度,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掃過周圍滿目瘡痍的斷壁殘垣,最終才將目光落在晏殊青那張滿臉是血已經分不清五官的臉上。
「靳恆,這位是……?」
「陛下,這位是我的妻子,軍部少校晏殊青。」
靳恆乾脆利落的一句話,猶如一顆炸彈,直接把在場所有人都震到了。
這個人竟然就是晏殊青……
所以靳恆剛才的話是意思,難道兩個人根本不是外界所傳的包養關係,而是名正言順的合法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