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牛啊小牛

　　倒不是說南歌多麼沒心沒肺，一點也不為那些事發愁，只是她想得開些，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一直發愁也不像個樣不是？再說千炙和秦西既然敢那樣說，自然是能做到才開得口，雖不能全依仗著他們，但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守著她自個兒不叫人猜著了。

　　何況大青生小牛，可是她期待已久的，上次去曾大叔家瞧見了，就稀罕的守在旁邊直打轉，直到最近還心心念念著，當時曾大叔看她那眼饞樣，還答應著待小牛生下來再養大些就送給她呢。

　　這下子大青終於在她的期盼下產崽了，可不是叫她高興嗎？一路上，南歌嘴裡三句話都離不了牠，什麼大青這是頭胎、什麼大青是以前曾大叔家阿黃生的孩子、什麼大青是水牛才那般灰溜溜之類的，等到了牛棚時，千炙和秦西已經將大青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

　　牛棚現在收拾得很乾淨，大青正躺在乾爽的稻草上，肚子大得出奇，南歌甚至有了錯覺，大青的那肚子鼓溜得都發光了。想是痛得狠了，大青直哞哞的叫著，一聲比一聲淒厲，身為靈族的南歌也感受得比誰都真切，「痛啊……痛啊……」那撕心裂肺的痛喚，叫南歌聽了心酸得厲害，畢竟以前她和大青很是親近，每每餵牠吃草的時候，大青都會哼哼的撒著嬌，用鼻子蹭蹭她。

　　剛想著弄些生之力給牠，看看能不能讓牠好受些，就被曾大嬸一把拉到一邊，「別急，雖然現在喚得痛些，但氣力還是足的，妳再等上一會子，待牠疲累沒力的時候，給上一些才能派得上用場。」

　　又見她一身村姑似的打扮，不由挑眉道：「怎麼，剛去茶園子回來？妳曾大叔也真是的，這般著急忙慌的，也不讓妳去換一件衣裳。」

　　南歌甩了甩兩條辮子，不在意的笑道：「這樣清爽些，到時候做起事情來也方便呢。」

　　卻不知她這般大大咧咧的樣子叫曾大嬸看得來氣，伸出那瑩白如玉的手，輕輕拽過她烏溜溜的小辮子，在她額頭上一點，「哪裡見過一個女孩兒家家似妳這般打扮得亂七八糟就往外跑的？小閨女就該在裝扮上精細些，言行舉止、衣著首飾都是有規矩的，今遭就先算了，待哪天妳不用下田地，還打扮成這樣跑出來，我可是不饒妳！」說罷，將那杏眼一橫，氣勢十足。

　　南歌怎能不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哪裡又會被她這般架勢給唬住？暫壓下對大青的憂心，笑嘻嘻的湊過去黏糊道：「哪能呢？今日這不是急著嗎？我可是想著早些見到曾嬸子呢，下次一定不會了。」

　　「妳呀，就是這張小嘴會哄人。」聽南歌這麼說，曾大嬸自然是不氣了，只用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才算罷休。這一通說鬧下來，大青依舊在那裡哞哞的叫著痛，一點生產的跡象也沒有，南歌忍不住湊過去看了好幾眼，還進入感悟的狀態試了試，無奈家養的動物本來智力就低，再加上大青現在痛極了，翻來覆去就只有一句好痛啊、好痛啊的叫喚著，讓南歌想幫牠也沒辦法。

　　「這胎可能太大，只怕是難產了。」看著大青過了那麼久還沒有生出來，曾大叔在一旁不禁憂心的道。南歌見曾大叔皺起眉毛，也知道大青的狀況不好，可她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只有站在一邊看著的分，不敢湊過去，就怕幫了倒忙。千炙和秦西就更不用說了，兩人怕還是頭一遭見到牛，哪裡知道牛若是難產了，會是個怎麼樣的情況？

　　又過了一會，曾大叔瞧著牛身上的毛髮都被汗沁濕了，連叫喚的聲音都不如一開始有中氣，終於一咬牙道：「這樣不行，再這般下去只怕大青和牛崽子都保不住了，南丫頭，我去給大青推推，妳給牠輸些生之力。」

　　南歌聽罷神情一肅，連忙應下，由曾大叔指點著走到大青身邊，用手貼著牠的身體。大青見南歌在牠身邊，手還貼在牠身上，看起來竟精神了一些，也由著曾大叔給牠推拿肚子，一點也沒有反抗的意思。

　　南歌一邊疏導著生之力，一邊嘗試著通過溝通來安撫牠，也不知道是曾大叔的推拿有了效果，還是南歌的生之力起了作用，大青用力一掙，就聽曾大叔激動的喊道：「見到頭了，見到頭了。」他不顧血腥，直接用手托著小牛的腦袋往外拉。

　　待那小牛生下來，大青好像虛脫了一般半闔著眼，直至曾大叔剪斷臍帶將小牛遞到牠面前，大青才強睜開眼睛舔舔牠費了好些勁才生下的孩子，只誰知就那麼一會子，大青又哞哞叫了起來，感覺很痛苦似的。

　　曾大叔急忙過去一看，驚叫道：「還有一個……」

　　眾人也被這情況弄得一愣，還有一個？這真是太意外了，要知道牛是單胎生動物，生雙胞胎的機率可是比中彩券還低呢。

　　可現在大青已經沒了力氣，小牛還在肚子裡，且大青也承受不住多餘的生之力了，這可怎生才好？

　　南歌急得額頭上都見汗了，最後還是曾大叔一咬牙，將手伸進大青的產道，將小牛崽子拉出來，看得一旁的千炙和秦西臉上忽青忽白，費了好些功夫才恢復過來。

　　後面生的那隻小牛顯得瘦弱很多，像成年的小土狗一般大小，全身濕漉漉的，顫巍巍的趴在那裡，連眼睛都睜不開來，偶爾才微抬一下頭，哼哼的聲音更是輕得幾乎聽不見。

　　而大青卻只顧著照顧跟前吃奶的大兒子，彷若旁邊掙扎著的小牛不是牠孩子，對其充耳不聞。南歌看得有些難受，也不顧小牛身上黏答答的液體，將牠抱到大青的腹下。

　　小牛也許是嗅到了媽媽的味道，掙動的力氣越發大了，小腦袋一拱一拱的想尋奶吃，可還不待牠找到，大青就用腦袋一把將牠頂開，理也不理一旁渾身濕冷瑟瑟發抖的小牛，只一臉慈愛的舔舐著吃得正香的大兒子。

　　南歌不信邪，正想再將牠抱過去試，被曾大叔拉住了，「別試了，沒用的，大青就認一個孩子，何況小的還讓大青難產了，又是個體弱的，肯定養不活了，大青又怎麼願意見到牠？」

　　南歌看著手中顫抖著伸長脖子，循著大青的叫聲哞哞叫喚的小牛，眼中有些泛酸，「那這小牛怎麼辦？難道就由著牠這樣嗎？」

　　曾大叔看著小牛，一聲長嘆道：「這小傢伙體弱得很，要照顧好牠可是要費不少心力，而且即使盡心盡力的照顧著，最後活不活得成還不一定，到時候妳不是更難受嗎？」

　　「可曾大叔不是說要送我一頭小牛嗎？那就把牠給我好了，我就養牠了，不管牠能不能活下去，我都會照顧好牠的。」南歌一邊從手鐲中拿出一塊柔軟的棉布輕輕擦拭著小牛溼答答的身子，一邊同曾大叔說道，還不忘再拿一個柔軟的毛皮仔細的將小牛裹起來。果然，小牛這會抖得不那麼厲害了，只是可能餓得很，依舊哞哞的叫喚著，聲音較剛出生的時候大了不少。

　　「妳可是想好了？這小牛可是很不好招呼呢。」曾大叔見南歌這般仔細的照顧小牛，眼中泛著欣慰，可一想到若是小牛真養不活，那南歌還不得難受死？到時候自己也是免不了心疼了。

　　誰知曾大嬸卻第一個站出來同意，「怕什麼？南丫頭妳想養就養著便是，大不了這隻死了，再將那隻送過去。」說罷用那雙杏眼狠狠的朝曾大叔一瞪，意思是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曾大叔看到曾大嬸飛過來的眼神，摸摸鼻子，無奈的嘀咕一聲：「我這不是怕南丫頭受累嗎……」只是不待他說完，就在曾大嬸微挑柳眉的動作中消了聲。

　　小牛的歸屬權就此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