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蓑煙雨任平生
第二百二十五章 承諾
花廳裡的氛圍就好像灌了一廳黏稠的助燃劑,只需一點火星便能引出滔天的巨焰兩個同樣氣勢凜然的男子,正絲毫不退讓的對峙著。若是現在廳裡有人,怕早被他們週遭的氣勢壓的喘不過氣來了。
憑什麼紀執問的是憑什麼其實現在紀執心頭火起,陣陣的酸澀在心口見翻湧著,狂躁的恨不能撕了眼前這個冷漠的男子。他的妹妹,他時時捧在手心上的妹妹。雖然他承認開始接過南歌也不過是為盡一份義務。但不管怎麼說,現在也是被他時時擱在心坎兒上疼惜的。別說是選個夫婿,就是給自家妹妹選個……咳咳的人也是精挑細選。都不惜拉下臉來,勞煩到自己好友身上,也不忍見自家寶貝妹妹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給霍霍了。
現在這男人倒是好,不聲不響將南歌給霸佔了去不說,連南歌同他這哥哥親近都有意見,甚至還敢在他跟前將人給劫走,堂而皇之的摟在懷裡這南歌還沒嫁給他呢,要事南歌真跟她結了婚,是不是她這個哥哥不用活了?深吸上幾口氣,紀執叫自己冷靜了一些,只讓在兩邊的手卻已經握的發白,一根根的青筋在上邊跳著,就差沒爆開來蕭遲垂眸,把玩著腰間別的小核桃,眼底卻隱隱閃過幾抹深思。只這思的,可不是紀執問的話。思的卻是該對待紀執的態度。說來,能叫蕭遲這樣做的事情還真不多,但其間可是牽扯到了南歌,就是他極不以為然,混不將紀執當一回事,但一顧慮到南歌的感受,還是要謹慎些:「阿璃是岳家的主母,也只能是岳家的主母。且除了岳家,你沒有更好的選擇。」
蕭遲的語氣滿是篤定,雙眸毫不避諱紀執投過來的目光,甚至還灼灼的要透進紀執心底。眼眸中毫不掩飾的銳利,惹得紀執心頭一跳,就是不甘,就是憤恨也不得不承認如蕭遲所說,他沒有更好的選擇,連玉澤冉都不能南歌在《安眠》中的特殊世人皆知。不管有沒有千炙和秦西開始的動作,南歌也遲早會攤在那些眾多世家面前,如一塊散發著誘人誘人香氣的蛋糕,等待著她的就是被人爭搶分食的命運。
然南歌是幸運的,一開始就遇見千炙和秦西,在大家還沒有將注意投在那個身上的時刻,已經在她身上打下了秦,炎兩家的標籤,即不會被那一家綁死,也斷了許多人覬覦的念頭之後,南歌身上的特殊越來越叫人吃驚,也越來越引人矚目。偏在這時候,岳家站了出來,以著極度強硬的姿態將南歌護在身後。容不得別人生出一絲的他念。也正是岳家滴水不漏的保護,南歌才能肆意自在的在《安眠》中繼續過她想要的小日子,繼續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嘻嘻鬧鬧。不管是蕭遲有意,還是無心,南歌現在的境況,只有蕭遲能護她周全,且還南歌現在也算是心繫在蕭遲身上又是半響的沉默,紀執略歎息了一聲,有無奈也有不甘。緊緊攥著的拳頭卻鬆開來,眼底已經是一片平靜:「你說的是不錯,但也不是非你不可。」就算脫離了岳家,南歌生活會困難一些,但只要南歌不樂意,他們絕對不會介意為南歌多分擔一些,如何也不會叫南歌勉強蕭遲看似漫不經心的品茶,只在紀執出口那一瞬,手下意識的握緊,微垂的眼睫微顫著,復又將茶杯放回桌面上:「若不是非我不可,那我便會叫她別無選擇。」蕭遲語調尋常的很,冰涼的調子像談論天氣一樣輕鬆,其間的霸氣容不得人去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不是詢問,也不是陳述而是肯定紀執呼吸一窒,面色複雜的看著紀執,自然不會懷疑蕭遲能不能做到,不說是毀掉玉澤冉,就是要毀掉千炙和秦西都不是難事,畢竟……力量就是話語權紀執從未有這一刻那麼無力,也那麼迫切的渴望權利。
看出紀執眼底的不甘,蕭遲把玩著小核桃的手忽然收緊,眸底微閃了閃道:「她值得最好的,而我會給她最好的一切所以……將阿璃交給我。」蕭遲這一句是承諾,也是承認紀執這個家長的身份。而他則只是喜歡人妹妹的普通男子,用自己的承諾來換取紀執的信任,好叫紀執能承認他的存在。雖然蕭遲那冷冰冰的表情,硬邦邦的語氣聽的怎麼也不像那麼回事。不過蕭遲能做到這份上已是相當不易了。
紀執眼中的複雜越甚,自然知道蕭遲這話出口不容易,也知道蕭遲能為南歌做道這份上定是將南歌擱在心尖尖上。只一想到自家寶貝妹妹將歸這人所有,心口就堵了一口氣,如何也順不下去:「你會如何同我無關,只是你且記住桐桐能同你在一起,如此待你,也只因為她心中的那份在乎,若哪天你叫桐桐失望,那麼你所有叫那群女子趨之若鶩的東西都,不會叫桐桐有一絲絲回頭的可能,你也要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叫桐疏遠離你不管你動手要做什麼,我紀執奉陪到底。」
這不是放狠話,這只是陳述事實。若那天蕭遲真叫南歌失望,不管南歌是不是別無選擇,就是拼盡全力,他也定會叫桐疏離開她身邊。
蕭遲靜靜看著紀執眼底的決絕,自然更清楚紀執說的絕對不是嚇唬他,儘管他不懼,但也不能否認紀執對南歌的影響力。鬆開手中的小核桃,蕭遲起身,已經沒了再談下去的必要:「我不會為不可能的事情作出承諾……」
陽光還是毒辣的很,饒是南歌塗了三層防曬。也覺得她臉上能煎熟一個雞蛋。掏出絹子抹了一把汗,南歌望著萬里無雲的天空,忍不住抱怨的來一句:「怎麼老是出太陽啊,我都要烤成人乾兒了,好歹也來點兒雨啊~」其實南歌也只是嘟嚷幾句,宣洩一下心中的不滿,以及因廳裡兩人而起的煩躁。誰知詭異事情發生了。南歌才念叨完呢,便瞧見天上為數不多的幾片小白雲用人咋舌的速度凝聚在一塊,「轟隆」一聲雷鳴,居然真給她下起雨來。更絕的是這雨就是以她為中心,周圍三步遠的位置下著,別的地方還是陽光普照,這根本就和她周圍這天氣不再一個緯度上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南歌嘴裡暗暗咬牙。這主神根本就是看她不順眼是吧?是把?天知道她只是隨意的抱怨一句,用的著那麼霍霍她麼,用的著麼玉澤冉剛去看過包子和丸子,準備找南歌說說話兒,才一來就看見這麼個詭異的景象。這萬里無雲,陽光燦爛的日子裡,瓦藍瓦藍的天上居然凝聚了一小團烏雲,綿綿的細雨就滴滴答答自雲層中落下,且恰好就落在這麼一個特定的地方。而這中間站著的,不是他們家小桐桐是誰現她全身給澆了個透透,髮絲蔫噠噠的粘在臉頰上,分明就是只落湯雞麼「這又是怎麼了,怎麼在你身邊竟是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還站著做什麼,快從雨裡走出來,仔細著著涼了。」玉澤冉話裡話外竟是關切,但眼底的幸災樂禍可是大大方方的擺在那兒,就怕氣不死她呢南歌暗自咬牙,提著濕漉漉的裙擺,幾步就走到玉澤冉身邊。
玉澤冉難得瞪大了眼睛,眼見著那片雨雲隨著南歌的步子移過來,等涼涼的雨水灑在身上才反映過來,瞪著眼前咬牙切齒的小糯米糰子無語凝噎。他知道這個世界不能用正常的眼光太看待,他也知道他家小姑子從來不適合用常規去衡量,但這天上的雲彩都跟著這個小丫頭轉悠,是不是太玄幻,太違和了點兒?抹下臉上的雨水,玉澤冉沉寂了半響,這才憋出一句:「你看是不是叫它停一停,再鬧下去你得生病了。」
南歌也癟癟嘴,恨恨的看向添上的雲彩,道:「你就不能給個陰天麼?」南歌話音還沒落下,刷一下雨就給停了。玉澤冉抬頭,看著還在那兒飄著的雲彩,有很長一陣子的沉默,下巴微楊,仰望天空四十五度明媚而憂傷。他知道,他錯了他真的錯了在《安眠》中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南歌那純粹是找虐有木有有木有換過衣衫,兩人同披了濕漉漉的頭髮在一處石舫中靜靜吹著涼風。托南歌的福,這一路上就是不撐傘也沒被太陽曬著一下,就那小雲朵一路隨著南歌慢慢悠悠的飄著,那玉澤冉刺激了一道居然也就釋然了。接過南歌遞的毛巾,慢慢悠悠的擦著頭髮:「來,告訴澤冉哥哥,怎麼幾天不見,就學會呼風喚雨了?」
南歌懶洋洋的趴在石桌上,被陣陣涼風吹的昏昏欲睡:「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對著添上抱怨了幾句,她就真的下起雨來了。倒是你,這幾天你和哥哥去哪兒了,你們之間感覺好奇怪啊~」
玉澤冉柔柔的一笑,面容上溫潤的笑容未變,但眼底閃過的絲絲得意還是叫南歌抓了個正著。摸摸南歌還有些濕的頭髮,主動接過巾子想給南歌擦頭髮,又被南歌給接了過去。玉澤冉也混沒在意的笑笑,知道蕭遲在南歌眼中已漸漸不同了:「多虧這《安眠》許多在現實中無法達成的事情,這裡會給人許多好機會。」
「例如呢?」
玉澤冉眼底的笑意愈甚,還泛出絲絲的妖嬈來:「例如,微為他捨出性命。」
南歌挑眉:「那你在現實中不能為哥哥交出姓名麼?「玉澤冉燦然一笑,眼裡的就似三月裡最柔美的波光,柔柔的閃的南歌都有一絲絲怔愣:「為你哥哥捨出性命我自然敢,但這樣紀執不就屬於別人了麼?那……我又如何心甘呢。」
南歌愣愣的瞧著玉澤冉的笑容半響,心中咬牙暗歎上一句,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