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興奮得在小媽媽的肚子裡手舞足蹈，沒想到興奮過頭，樂極生悲了。

我要出生了！

因為自己是個醫生，知道女人生孩子真的很痛。就算是選擇剖腹產，但是那種陣痛還是免不了的。

記得當初老婆生智尚的時候，那叫得個驚心動魄、慘絕人寰！就是現在我想起，頭皮也是一陣發麻。

所以，我很小心的調整了自己的身體，毫不掙扎卻又順著小媽媽的使力朝著出口緩慢的擠去。

“啊哇——！”初初接觸到空氣，赤著的身體微微發抖，能感覺托住我的大手的輕力；我高興著這真實的第二人生，大叫著，可是呼出口的卻是嬰兒響亮的啼哭。

是哭聲呀，那就不能再叫了。

眼睛是糊的，睜不開；耳朵是‘糊’的，聽到的聲音朦朧；鼻子也是‘糊’的，只嗅到外界清洌的空氣。即是說我現在除了嘴巴可以哭之外，其它的幾個器官都還只是‘半成品’。

朦朦朧朧中，我被放進一個溫熱的水盆；有著點點薄繭的大手小心的托住我的整個上半身，用柔軟的綢布撩著溫水往我身上潑洗；她的嘴中似乎還喃喃著什麼話。

身上的粘稠感慢慢的洗去了。我動動嘴皮子，無力的哼哼兩聲，好餓哦！

軟弱無力的嬰兒身軀被有薄繭的大手小心的從水中抱起，她用一塊乾爽柔順的棉布輕手輕腳的印幹身上的水珠；穿上柔軟的衣服。

只要一想到現在這種吃喝拉撒的嬰兒狀態，我的心裡就一肚子的火，狠狠的咒駡著那個石時老狐狸！

因為寶寶幾乎是我一個人將他帶大的，所以，裝小嬰兒還是挻順手的。

嘴中流進有著濃濃羊膻味的羊奶，喝得我想吐。可是一想到我只是剛出生的小嬰孩，還未吃過別的東西，根本就不會挑嘴，也不能挑嘴。

“小少爺很餓耶，這麼猛吃的樣子。英嬤嬤，小少爺好醜哦！”

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她就在我的耳朵邊咋呼，要是我還聽不懂，那麼這耳朵可就成擺設了。

‘英嬤嬤’？好古代的叫法。這個異世是一個古代的世界嗎？好期待！

“姑爺，您回來了。”英嬤嬤抱著我微微一屈膝，恭敬的說。

“這是美林幫我的生的兒子？美林她好嗎？英嬤嬤，我先過去看看美林。”一道清清冷冷，無一絲起浮的男聲。

“姑爺，您抱著小少爺一起去看小姐吧。”英嬤嬤將我小心的交到她的姑爺手中。

哇，好冷！好冰冷的懷抱！我凍得生生的打了一個冷顫，即時一道無情銳利的眼神盯到我的身上，直透心房。

這個人是我的‘父親’？太可怕了！等我能走時，我絕對離他遠遠的。

“啊哇——啊哇——啊哇——”我扯開脆弱的喉嚨放聲大哭。我不要你抱，我哭，我尿，煩死你，還不快把我交回給英嬤嬤，你這個大冰塊！

“咦呀，小少爺好好的怎麼哭了呢？不是剛剛才吃過羊奶嗎？”英嬤嬤不解的從大冰塊的手中抱過去，抬頭一看之後，嚇得‘咚’的一聲跪到地上，緊護著我，害怕的說：“啊呀，姑爺，對不起，對不起，小少爺剛出生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故意在你的身上屙尿的。對不起，對不起。”

“無妨！”然後是木門關上的聲音。

“呼，姑爺剛剛真是好恐怖的臉色啊！小姐呀，你怎麼就偏偏跟著這樣一個無情的男人啊？我真的以為姑爺會將小少爺摔地上去呢。嚇死我了。”英嬤嬤抱著我從地上爬起來，心有餘悸的在我的耳邊自言自語。

“英嬤嬤，清風崖也沒有！”剛關上的木門被從外面踹開了，焦急的少女聲在耳邊響起。

“不用找了，姑爺已經回來了。這麼大的人了，還整天咋咋乎乎的，像什麼樣？別以為小姐姑爺不說你，你就可以沒大沒小的在院子裡大聲嚷嚷了，那是他們懶得說你。我們做下人的，要時刻記住：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英嬤嬤嚴厲的教訓著沖進房間的少女，實則是關心吧！

“是的，英嬤嬤，婆娑記住了。”叫婆娑的小丫環的腦子倒是轉得快，不過本性難移，幾步跳到英嬤嬤的面前，用她的小手指點了點我的臉頰，興奮的說：“英嬤嬤，小少爺好難看啊！一點都不像小姐，也不像姑爺。”

“剛出生的小孩子都是這個樣子的，過段時間長開了就好。”英嬤嬤說。

“英嬤嬤，小姐醒了，想看看小少爺。”另一個清脆的少女的聲音。

“怎麼這麼快就醒了？祖汶，你抱著小少爺過去，我去廚房熱點參湯，馬上就來。”

我又被轉交到了這個叫‘祖汶’的丫環手中。

“相公，我們的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小媽媽，不，要叫小娘親了。小娘親溫柔的抱著我靠坐在床頭，初為人母的她語氣中盡是滿滿的幸福，問著坐在床沿一身寒氣的大冰塊。

“美林，辛苦你了。孩子的名字不如由美林來取吧。”清清冷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

明知自己的身體動不了，可是我還是下意識的朝小娘親的懷裡偎去。

“相公，反正現在孩子也才出世，不如等我好好的想一下，好嗎？相公。”小娘親勾著食指在我的臉上柔柔的撫著，喜悅的說。

“嗯，美林你作主就好。”

吃過了睡，睡過了拉，拉過了再吃。我就在這種‘吃睡拉’的迴圈中慢慢的成長。

等到我可以睜開眼睛時，我亦得到了小娘親為我的取的名字：袁清一。

“小少爺，啊——”小丫環婆娑用小木勺舀了一勺拌了羊奶在裡面的米糊遞到我的嘴邊，她張著嘴巴作樣子讓我吞下去。

我頭一撇，不吃！真的很難吃，淡而無味卻又膻腥味沖鼻。婆娑才不管呢，滿著羊糊糊的小木勺撬開我的小嘴，往裡面一灌，然後，胃中一陣作嘔，吐著舌頭將羊糊糊噗了出來。

“真是的，小少爺怎麼就那麼不喜歡吃羊糊糊呢？每次都要喂半個時辰。”婆娑不滿的說。

“難吃吧。但也沒有辦法呀，小姐沒有奶、水。不過小少爺吃了羊奶倒也長得結實。”英嬤嬤坐在一旁，手上正縫著我的小衣服。

自三個月後我就吃這難吃異常的羊米糊，這都吃了三個月了。小娘親，為什麼你會沒有奶、水呢？這可不是我色，而是母、乳對嬰兒比奶粉和別的羊奶、牛奶都要好。

現在的我已經六個月大了。從周圍有限的資訊來源中，我僅知道了我現在住的地方叫清風谷；小娘親叫鐘美林；冰塊父親叫袁霞天；英嬤嬤和婆娑、祖汶；一個小康家庭。其餘的一無所知！

我在心中每天例行公事的咒駡了一遍石時老頭後，吃飽喝足，一臉滿足的被小娘親抱在懷裡。在這個家裡，我最親小娘親，英嬤嬤第二，兩個小丫頭第三，而冰塊父親，一近身我就哭！

冰塊父親長得不錯，可以用俊美無儔來形容也不為過。可我就是覺得這還不是他本來的樣子，他身上的氣息不對，似故意壓制一般。那種對小娘親的溫柔很刻意很假，可惜小娘親正沉浸于冰塊父親刻意製造出來的溫情假意中，根本就發覺不了；英嬤嬤和兩個小丫環對冰塊父親恭敬有禮到敬而遠之，更是發現不到冰塊父親的不對勁。

我發現了，卻是口不能言。可是，就算口能言，我會對小娘親說出來嗎？答案是，我不會說出來打破小娘親的幻想的。

或者冰塊父親也知道，所以整日整日的不見人，白天我總是很難在這個小院子裡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