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責問
韓是國姓,尾碼敬字,至少郡王以上,劉瑾硯目露驚訝,「這個人是誰,你想幹什麼?」
她真是糊塗,王的名諱豈是什麼人都知道,便改口道,「承易郡王,承易,你聽說過嗎?」
在國子監讀書的人豈會不知曉皇親國戚的封號,一說承易郡王,他立即反應過來。
他啊,恭親王嫡幼弟,其實也不算嫡,只不過兩人母妃系血親姐妹,恭親王喪母后寄于安喜太妃名下。當年恭親王無子,獻他入京,如今也有十六七歲,聽說跟陛下感情很好。
原來他是質子!怪不得在長安!
但她嫁過去那年韓敬已在阜南道,那時他應該二十二,如此推算今年十七歲,也就是最多五年後,他便離京回歸阜南道,後因恭親王世子酗酒離世,剩下的皆是庶子,此舉無異於聖上默許他阜南道。
「好好的你怎麼對這個人好奇?」就連他都沒見過承易郡王更別說內宅的潔娘。劉瑾硯想不出什麼東西能將這兩人聯繫起來。
「這個人跟阿爹外放有關。」
「你怎麼知道?」
「躲在書房偷聽的。如果你告密我就再也不跟你說話。」劉玉潔眨了眨眼。
怪不得呢!這下劉瑾硯完全明白。這個膽大妄為的小丫頭在大伯父書房聽到外放的消息,她既不想大伯父離京又不敢承認偷聽,所以才纏著自己打探消息。
劉玉潔的目的是想多瞭解阿爹,並不敢讓劉瑾硯過多關注韓敬已,她害怕劉瑾硯是下一個九安,便扯開話題。
入秋的夜白天依然燥熱,但夜間冰涼如水,劉玉潔輕手輕腳離開碧紗櫥,繞過值夜的綠衣,獨自披一件鳳尾花錦紋的披風坐在秋千上。
外面的空氣開闊,少了幾分壓抑,令她翻滾的腦海漸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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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敬已送她一匹白玉小馬,有著絲綢般光澤的鬃毛,可愛而烏黑的大眼睛,溫馴的仿佛一朵暖暖的小白雲。
她被這樣的禮物迷了眼,開心的抱著小馬親了口,韓敬已卻當著含喬和含露的面抱住她也親了口。
當時她都懵了,回過神上下牙齒都在打顫,「韓敬已,你……你幹什麼?」
「你不也親了它?」他反問。
她捂著嘴往後退,他笑道,「你親它有問過它的意見麼?」
韓敬已瘋了!
「所以我也親你。」他理所當然。
你有……有病!她轉身欲逃,後衣領子被人扯住,韓敬已拉著她,「嫂嫂,是你自己跑到我的馬場,不打招呼就要走?」
我沒有,是你騙我來的!她眼中已經蒙上薄淚,可是含喬和含露像是聾了,瞎了,對主子的求救無動於衷……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她被韓敬已扔進煙霞湖,這是要殺她?
劉玉潔在水裡撲騰兩下直直往下墜,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一股力道破水而入,推著她浮出水面。可一看清救她的人是誰,她欲哭無淚。
「原來你不會泅水?」他臉上帶著歉意。
難道我會就活該被扔進水裡麼!劉玉潔幾乎要暈過去,四肢拼命拍打水花,可他一鬆手,求生的本能立刻占了上風,她看見自己死死抓住他不放。
救命……她拼命掙扎。
「你不覺得小白馬很眼熟?」
「救命啊……」
「它是白玉驄的第一個孩子。」
白玉驄……白玉驄……劉玉潔驚恐的睜大眼睛,死死抱住韓敬已,早已泣不成聲,「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害死它,求你不要這樣羞辱我……」
「求我?我還是喜歡你罵我的樣子,」他舒緩的滑動手臂,任由她抓緊,「其實讓男人聽你的話很簡單。」
她覺得自己也快瘋了,完全聽不懂韓敬已什麼意思。
就這樣,在青天白日下,他含笑拉著狼狽的她游向最深處,竟無人阻攔,所有的人都裝死。
因為一匹馬,他恨透了她,就像貓捉老鼠一樣的在水中戲弄她,逼得她學會泅水。
她從水中爬出,濕透的樣子狼狽不已,尖叫著逃跑。
含喬卻騙她綠衣走丟了,今晚走不了,等明天再說。一邊是生死不明的綠衣,一邊是居心不良的韓敬已,她左右為難,痛哭流涕,在偌大的花廳失魂落魄尋找綠衣,韓敬已笑嘻嘻坐在椅子上欣賞了半天,「你親我一下,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
她根本就不想與他說話,更沒有問題問他。
韓敬已忽然走上前,唇畔的笑意令她抓狂,輕輕一扯,帶著她隱入重重紗幔之中。
侍女見狀紛紛欠身退出,只留幾盞燭火在夜風裡搖曳,夜色漫長。
翌日,她哭泣的眼睛寫滿不解,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伸手理了理她散落腮邊的碎發,「想知道?」
她哽咽,瘦削的小身子往後退一步,這樣的柔弱,何處不可憐,難怪沈肅對她念念不忘……韓敬已偏頭一笑,「不敢聽?」
她略白的櫻唇輕顫。
「我……想你。」他目不轉睛注視著她的神情,無波無瀾,她根本不在意,韓敬已目光一冷,「騙你的。」
她打了個寒噤,似才回過神,來來回回的重複,「王爺……王爺不會放過你的……我還要告訴宗人府,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就等著下地獄吧……」
「好。」
「你會遭報應的,韓敬已,你就不怕報應嗎?」
「不。」
她尖叫,「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像我一樣痛不欲生!」
「可以。」
「不,不,別關門,不准關,韓敬已……放我回家,只要放我回家,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想回家!」她抓住門哀求。
「好了,別鬧。」他忽然溫柔,又笑道,「是不是想要我留下來陪你?」
她一怔,哀求轉為咒駡。韓敬已笑著關上門。
劉玉潔出了一頭冷汗,手心忽然多了把刀,像是汲取了無窮的力量,閉著眼奮力捅上去,噩夢煙消雲散。
「喂,你沒事吧?」沈肅俯身看她,一臉擔憂。
滿頭大汗的女孩猛然睜開眼,不同以往的排斥,也沒有立即豎起滿身的刺,而是……茫然的望著他,一雙空濛清澈的眼眸似乎還沒回過神。
呃!沈肅睜大眼睛,脖頸被女孩死死抱住,那樣的力道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不用這麼熱情吧,」他張著手,嘴角卻有掩也掩不住的笑意,「我回去想了想,決定收回那天說的話,你可別跟你爹告狀……」
「沈肅,我待在小跨院裡又不出來,礙你什麼事了,為什麼要休我?!」她飲泣。
沈肅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注意力只在懷裡柔軟馨甜,未曾留意她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