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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之重生碧空》第44章
☆、驚變

  「阿爾,怎麼了?」

  「噢,沒什麼。」我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忽然感到一陣眩暈而已。

  轉眼看了看外面,雪已經停了,地上開始有化開的趨向。

  也不知道斯萊尼給族長報告後,費捨爾是怎麼決定的。

  「唉——」

  奧西裡斯在背後抱住我,細長的眼睛下垂著。

  我拍拍他的手,「怎麼了?」

  「沒有,」他在我脖子上蹭了蹭,「阿爾,我感到有些不安。」

  「是嗎。」

  我們倆一起抬頭,看著外面白茫茫的天空。

  下午,部落所有成員被召集到廣場迦妮樹下。

  費捨爾蹲在高台上半晌,才嚴肅地開口,

  「這是我們的家園,我們的土地,獸人們,我們熱愛這裡。」

  大家都安靜而沉默。

  「然而,我必須告訴大家一個壞消息,弗雷茲之怒即將爆發,我們,將可能失去現在這片山野。」

  「什麼?」

  「不會吧?」

  「看來是真的,前些日子一直見到奇怪的動物。」

  「怎麼辦?」

  「我們怎麼辦?」

  「會不會是錯的?」

  費捨爾抬了抬手,將那些驚呼聲壓下去,「前些日子波科曼部落的族長邀請我過去,大家都知道的。

  他們的領地上出現了很多野獸,從來沒有見過,波科曼想與我們聯合對付,我還在考慮中,我們的守護獸人斯萊尼說,這些野獸的出現非常不尋常,有可能是出了什麼大事。

  前天我派出狐狸家的福克往南方飛去,想查探一下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野獸離開了自己的地盤。今天早上我聽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消息,我想大家也應該知道,福克!」

  台下的流雲卷尾狐狸化出獸身,躍上高台,「族人們,我飛過波科曼的地盤,一直往南方飛去,在路上,奔跑的野獸越來越多,有些倒在路旁,早已死去。

  天邊遠遠出現了一條煙柱,我剛開始以為是大火,但還沒有飛到那山近旁,已經感受到一股灼熱,到山口時,山底深處像太陽一般的顏色差點刺瞎我的眼睛。

  我遇到了一個部落,他們說在冬天剛開始的時候,那座山已經開始像打雷一樣轟響,周邊的林子被弗雷茲燒掉了一半,而且現在動靜越來越大。」

  費捨爾上前一步,「我相信大家都知道弗雷茲之怒的後果,它會把大地上一切東西都燒光,一根草都不給我們留,灰塵會掩蓋住所有活著的東西,將它們帶向死亡。

  族人們,我們不得不離開這裡,現在,馬上回家收拾東西,將食物、保暖的皮毛帶上,能帶多少帶多少,後天一大早出發。」

  「族長,我們要去哪裡?」

  「一直往北,直到弗雷茲之怒平熄。」

  「我們還回來嗎?」

  費捨爾望了望天空,「如果到時這片土地還在,我們會回來的。」

  所有的族人都沉默著,我也呆在那裡,腦子裡一片混亂。

  奧西裡斯拉著我,慢慢往家裡走。

  我只覺得恍惚,看著屋子裡的一切,覺得一點也不真實。

  現在,我們要拋棄這裡,大轉移麼?

  我精心設計出來的房子,就這樣,要荒蕪地被拋棄在這裡。

  眼淚滴滴流了出來。

  奧西裡斯把我擁到懷裡,「別哭。」

  他安慰地拍著我的後背,我的眼淚卻一點也不聽話。

  這是我的心血啊。

  「我不想離開,奧西裡斯,我不要離開。」

  「嗯。我知道。」奧西裡斯默默地回答著。

  晚上收拾要帶的東西,蜜醃的果子裝了好幾罐,其他的都是醃製的肉,因為冬天天氣冷,肉是最快補充身體能量的法寶。

  奧西裡斯因為行動遲緩的原因,根本無法負擔過多的食物,好在臨睡前,斯萊尼過來說自己肯幫忙,順口說了句:「可惜這房子了,冬天多暖和。」又將我惹出許多淚來。

  第二天凌晨時,雪被月光映得發白,停息不止的風聲在窗戶外面刮過。

  我起床拉開窗簾,卻發現外面根本沒颳風,那「呼呼」的聲音卻時不時傳到耳邊來。

  中午,便聽到部落守護入口的地方有驚慌的聲音傳來,一直抵達到族長的門前,獸人們紛紛嚷著說是見了大片動物飛奔過來,像雲一樣踐踏著大地,慌亂,四下逃散。

  最令獸人們驚異的是,波科曼部落的獸人拋棄了他們的地盤,一路朝這邊奔來。

  部落裡的獸人們紛紛化出獸身趕到入口去抵抗,但沒過多長時間,嘈亂的各種吼叫聲便在部落裡響起來,獸人們催促著讓雌獸們加快收拾東西的速度。

  一時間,各種聲音不斷。

  夜裡,我翻來滾去不能成眠,心裡一個埋藏很久的念頭開始叫囂起來,在腦子裡越來越大聲:

  去那裡。

  去那裡去那裡。

  去懸崖那裡。

  去那裡。

  像著了魔般,我悄悄起身,裹好獸皮,出了門,雙腳搖晃著向懸崖那裡走去。

  大抵因為中午波科曼部落獸人們的話,族長費捨爾將林子裡的警戒全部撤回來,所有的獸人都忙碌了一天整理上路的東西。路上,幾乎沒什麼聲音。

  只有雪花輕微地融化著。

  近一月份的天,半夜是最冷的時候,白氣從裹得嚴實的衣服裡冒出來,從臉頰兩邊飄走,映著地上的雪和我的影子,一股清冷的感覺寂然而生。

  日日夜夜在心裡磨刻的路,熟到閉眼都知道哪裡有塊什麼樣的石頭,所以凌晨時分,我終於走到了懸崖底下,仰起頭,望著那些早已嵌好的木楔發呆。

  突然,地面抖了幾下,我一下子撲到在地。

  臉碰到僵冷的雪塊,已經一點感覺都沒有。

  坐起來回頭望了望來時的方向,落光了葉子的樹在微明的天空上勾勒出枝枝瘦骨,白色像河一樣把它們的根部全部都淹沒。

  我坐在河中,摸了摸那些冰涼的雪,捧到嘴角,輕輕抿了一下。

  滾燙的淚從眼裡掉出來。

  抓到手裡的,只是雪而已。

  懸崖上積雪後融開又凍硬,爬起來非常不好爬,凍得僵直的手幾乎抓不緊那些木楔。

  「呼呼呼」,我抖著手擦了擦額頭,只感覺又硬又冷的一片東西貼到皮膚上,刺得腦部神經直接反射收縮後退。

  還有三分之一。

  「繼續。」我噎著聲音說。

  別想他。

  別想他。

  「當初不是說好了,一旦有異象就跑來這裡走嗎。」

  「怎麼,你現在心軟了。」淚流下來,剛從眼睛出來的時候明明是熱的,到臉頰上時就變得冰涼了。

  「你不想見爸爸媽媽了嗎。」

  「你要呆在這沒有電腦沒有電話的地方一輩子嗎。」可是我想他。

  「他又不是人類,他是蛇,你最怕的蛇。想想吧,滑溜溜,冰冷冷的身體,還有吃東西時那張開可以四倍大的嘴巴!」對不起。

  「這不就好了,爬上去吧,萬一真出了事,就可以回原來的世界去了。」對不起,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穿過來的終於要穿回去了,不好嗎。」好,好。

  好什麼,一點也不好。

  「一點也不好。」我終於停下來,臉貼到崖壁上,冰凍的泥土軟軟地粘到臉上來。

  「我很想他。」

  可是,我又怕,這是我回去的最後機會。

  再陷下去,我會徹底斷了回家的念頭吧。

  那麼溫暖的人。

  手抖起來,離懸崖的頂只有幾米的距離,我把自己掛在半空,卻不想再伸出手去。

  淚水把眼睛弄得模糊,心口很疼。

  「啊——」懸崖突然動起來。

  怎麼回事?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整個人被甩出去,重重地撞到一棵樹上,然後落下來。

  我爬起來一看,天!不遠處的地面上,裂開了一道口子,深不見底,四周的土正「簌簌」往下落。

  「轟!」一陣像炮彈般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那道口子動了一下,又向前裂去,蔓延到懸崖下。

  我撐著磨出血的胳膊趕緊往前爬。

  「轟隆隆。」地又抖了好幾下。

  那道口子爬上了懸崖,然後在我眼裡,生生將懸崖撕成兩半!

  騙人。

  我瞪大眼睛,盯著懸崖中間的細縫越變越大,然後「轟」一聲,向四周炸開。

  有東西纏到我腰間,一下子將我拉到後面,避開那些飛出來的石塊。

  「阿爾,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騙人!」

  「阿爾,你說什麼?快點回去!」

  斷成兩半的懸崖一直在不停地顫抖著,周圍的樹跟石頭「嘩」一個勁地倒下去,掉進那黑色的深縫裡,消失。

  「不,不——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意識到那片懸崖就要被吞噬到地底下,我忍不住掙扎起來。

  抱著我的人根本沒有聽我的話,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跑。

  在淚光中,那片懸崖永遠消失了。

  「奧西裡斯,你亂跑什麼!天!林子怎麼成這個樣子了,我們要報告族長,快點出發!」

  「阿爾怎麼在這裡?你們兩個搞什麼鬼?」

  「斯萊尼……」

  「快點到我背上來。」

  「阿爾!」

  我被大力地搖著。

  回過神,奧西裡斯一張焦急憤怒的臉出現在眼前,「你跑那去幹嗎了!」

  我聽著他的吼聲,抱住他,「奧西裡斯,我再也回不去了。」

  然而傷感都來不及,第二條裂縫就出現在部落的前面。

  族長吆喝著所有族人趕緊上路。

  獸人們紛紛化出獸身來,將食物掛在身上,向北方前進。

  「謝謝你斯萊尼。」奧西裡斯對身下金綠邊眼睛巨獸說道。

  斯萊尼只是點了個頭,「坐好。」

  就隨著獸人部隊朝北方躍去。

  我伏在奧西裡斯的肩上,掙扎著把他蓋我眼睛的手拿開,視野裡,部落後方的西山在巨大的轟鳴聲裡,沉了下去。

  「我回不去了。」

  奧西裡斯安慰我,「沒事的,弗雷茲之怒平熄後,我們會回來的。」

  「不是的,不一樣。」我喃喃說著。

  眼裡的淚已經干了,直直地看著那片長長的山脈緩慢地沉下去,消失。

  緊緊地抱住奧西裡斯。

  像,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浮木。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六一兒童節,再怎麼說,也要放點福利。

鑒於最近寫的是悲情,三章滿滿的悲情啊,送個其他勉強算歡樂的小短吧,現時寫的,不好請諒:

他說:你愛我嗎?你愛我嗎?你為什麼不說話,你老是這個樣子,總是不理人,哼,再這樣我就跟那個男人走了。

他看著他沉默。

他嚷道:那個男人過來了,我真跟那個男人走啊。哇,你這個混蛋,我都被男人抱走了你還不說話。

背景音:

「英子,你家孩子好像不喜歡他老爸抱啊,在嚷啥呢?」

「誰知道,才幾個月大,就每天在那哼嘰。」

感覺這兩章阿爾的心理還是比較難把握,我想寫出他兩難的那種感覺,但是無論是直白還是隱諱都比較難。

後一章,阿爾見奧西裡斯一次便哭一次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就算是半夜溜出去,你以為獸人會睡很沉嗎。阿爾想回去但又不捨不得,所以某種程度上而言,他自己選了絕斷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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