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兆
黑暗,無邊的黑暗。
我手腳並用,拚命地往上爬。
那是哪裡?我要去哪裡?
啊,是了,這是我剛開來這個世界時的懸崖,我記得在上面我鑿上洞並嵌入了可以踩的木楔。
天空劈過一道閃電,半山腰裡的蛇果像鮮血紅艷,映在我的眼簾裡。
天際起了大風,高速旋轉著,把雲捲出一個破大的口子,不見底的洞口伸出一道粗壯銀白色的長鏈,連著天地。
「辟叭!」一道閃電閃過,我看見自己的手上纏著兩隻灰色的細蛇,它們向我吐了吐信子,我的汗毛瞬間抖起來,「啊——」
懸崖突然坍塌,石塊像雨點一樣狠命地砸到我的手上、心口上。
「啊——,不要!!!」
「阿爾,阿爾,你怎麼了?」
「救……命,救命!」
「阿爾,阿爾。」
臉被捧起來,發出光芒的俊臉正一臉緊張地看著我,「阿爾。」
我茫然地看著他,手裡握著銀白色的長髮。
「阿爾你怎麼了?」
「奧……奧西裡斯?」
「是我,你被蒙瑪附身了。」奧西裡斯把我抱到懷裡,輕輕地拍著,「別怕,做了什麼惡夢?」
我滿頭是汗地抱住他,「沒什麼。」
「只是夢到了雨季裡的事情。」
「別怕,那已經過去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
「嗯。」
「斯萊尼——,斯萊尼——」
「唔~,阿爾,你到這裡來幹什麼?奧西裡斯放你出來了?」
「呼呼,我找你有點事。」我喘著氣說。地表覆蓋了厚厚的雪層,走起路來非常吃力。
「什麼事?」
「明知故問。上次你拿那些鳥來,其實是想問我知道什麼吧?」我毫不客氣地說。
對於已經知道我不是阿爾本人的斯萊尼,我懶得掩飾自己的『多知』。
「看來你果然知道,為什麼上次不說?」他眨眼撲到我面前,銳利的手指輕輕抵在我頸下,「說。」
「因為當時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我剛開始只以為那些鳥是普通的遷徙。」
「遷徙?」
「啊,你應該知道的,有些鳥受不了寒冷,冬天的時候會飛到溫暖的地方,春天到時再飛回故鄉,這就是遷徙。在遷徙的過程中,因為颳大風,鳥會因為體力或者其他的原因迷失方向,飛到別的地方。」
「喔,有意思。」斯萊尼收回手指。「那麼現在呢?」
「現在,」我抬頭望了望南方,「只怕比我想像中的嚴重。……,斯萊尼,我需要去波科曼部落一趟。」
「唔?」
「我要去確認一些事情。只有你能幫我。」
「這可不行,要去別的部落,是要得到族長的批准的。波科曼可是我們的仇敵。」
「如果不去,我們可能會和波科曼部落一起滅亡也行嗎?」
斯萊尼愣了一下,「你這是在,嗯,威脅我?」
「我只是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如果我猜測的對的話。」
「你可以找奧西裡斯,喔,或者其他獸人……」
「白癡!」我揍了他一下,斯萊尼居然沒有躲開,「除了你,誰會相信我的話啊?」
「我是個獸人還可以,但我是個雌獸。哪個腦子抽了的會把雌獸送到危險的地方。」
斯萊尼抽著嘴角說,「腦子抽了?一聽就不是好話。難道我就是那個腦子抽了的?」
「嗯,說的也是,你不也威脅過要殺死我嗎,這在獸人世界很少見到吧。」
「已經有好幾個人看你不順眼了。乾脆你就抽這一回吧。」
「好吧。就當是我彌補上一次對你的傷害吧。可是我並會不為我的行為道歉。」斯萊尼化出獸身。
「我也不需要,只是,怕你這次會欠下救命之恩。」
「這麼嚴重?」
「我也希望不是。快走!」
要不然下午趕不回來,奧西裡斯會寂寞的。
沒有事情呆在家裡的男人,心理最脆弱什麼的啦。
大概越過三個山頭,一個大盆盤地後,斯萊尼說,「到了。」
我捂著自己的嘴狠狠咳嗽起來。斯萊尼的速度很快,寒風衝進喉嚨裡,熱辣辣的一片。
「你沒事吧。」
「沒事,這是波科曼的地盤?」
「嗯,這是他們靠近我們部落的邊緣。」
我在心裡長歎了一口氣 ,三個山頭一個大盆地,這獸人到底是有多熱血每年跑那麼遠去打仗的。
「不行,我們要到他們部落前邊去,南邊的方向。」在這裡完全看不到波科曼現在的具體情況。
「會被發現的。」斯萊尼瞇著眼說。
「你害怕了?」
「怎麼可能。只是要稍微費點功夫。」
斯萊尼帶著我在林子裡躍過,忽然停住。
「怎麼了?」
「奇怪,波科曼部落的警戒並不是很嚴。」
「很可能把獸人們都集中到前方了,我們找個高點的地方從遠處看吧。」
躍上山崖後,被底下的混戰震驚。
一群野獸血戰在一起,山下撲起一陣塵煙。體型巨大的不知名巨獸,遍滿了綠斑的皮膚,舌頭上滴下近腐蝕的黏液,被幾個獸人圍攻;一大團黃褐色的圓球在地上滾來滾去,一會兒散開,留下一堆白骨後,繼續向前攻進。天空不時掠過大片鳥群,驚慌失摸,散下片片顏色鮮艷無比的羽毛。
「又來了。」斯萊尼突然說道。
「什麼?」
「聲音。」
「什麼聲音?」
斯萊尼抬起腳爪拍拍腳下的山崖,「從地下傳過來的聲音,在林子裡我感受過,這裡更明顯了些。」
「啊,」我連忙趴到地上,貼上耳朵去聽。
「嗚嗚——嗚嗚——」聽起來像是風聲,又像是曠野裡篝火燃燒的聲音。
從地下傳出的聲音。
南邊奔來的疲憊生物。
天空驚慌飛過的熱帶鳥。
難道?不會是……
我連忙起身,望向遠方。
什麼也看不到。
「斯萊尼,你快看遠處,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
「紅色的岩漿,不,高高的煙柱,紅色的正在往天上噴的東西?或者,正逃命跑著卻突然消失不見的動物?有沒有?」
「嗯……,有了,煙柱。」
「是不是從山頂上冒出來的?」
「……太遠了,看不出來。」
「阿爾,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可怕?」
「咯咯咯咯咯。」我聽到自己牙齒打戰的聲音,「火山,火山,火山爆發了。不,不可能,有可能只是山上起了大火,不行,不行……」
「阿爾?」
「不行,必須找個人去看清楚,到底是什麼?」
「阿爾?」
「如果是火山,必須逃,要快!」誰也不知道岩漿噴發出來後是多遠,火山灰的覆蓋範圍有多大。
而且現在這火山是到底剛開始噴發還是只做前期的熱身準備誰也不知道。
「逃,快逃,必須逃。」
「逃,逃哪去?阿爾你到底說什麼?」
我回過神來,「那,那有可能是火山。」
「火山?」斯萊尼放開搖我的手。
「是的,火山,如果是火山噴發的話,周圍所有生物都可能滅亡。」
「火山是什麼?著火的山嗎?」斯萊尼問道。
什麼?
「你不知道火山?」
「我應該知道嗎?」
我想到一個驚人的事實,「你們都不知道?」
斯萊尼搖搖頭,「至少我沒有聽過這個東西。」
問題大了。
怎麼辦?
「必須告訴族長,斯萊尼,我們快回部落!」
「什麼?」
必須先派一個人去看火山那裡是什麼情況。要快,馬上。
告訴所有人準備好東西,逃。
「斯萊尼,快點!」
金綠邊眼睛的獸跳得更快。
「站住!你是哪個部落的獸人?」
斯萊尼被擋住。
「為何進入波科曼部落的林子?」
巨大的斑點豹獸立在斯萊尼前面,利齒間喘出陣陣白氣。
我咳嗽了幾下,啞著嗓子說,「不如擔心擔心你們部落前面的情況吧。」
「什麼,雌獸?」豹獸驚訝地叫了聲,指著斯萊尼說,「你居然把雌獸卷在尾巴上!」
「他又不是我的伴侶。」
「不想你們部落滅亡的話就讓開,」我喊道,「斯萊尼別浪費時間,我們是隔壁部落的,你們族長前幾天請我們族長過來過,我們是被派來觀察情況的,現在要趕緊回去報告。你們部落前方的情況非常……」
「非常什麼?」豹獸眼睛瞪圓。
「你去了便知道了,斯萊尼快點,要不然我們部落也會完的。」
斯萊尼縱身躍到半空,瞄著那個獸人奔向他們部落的前面。
「我得承認,阿爾你很聰明,在敵人的地盤咱們還是小心點,這招不錯。」
「我可不是嚇他,斯萊尼。」
……
「火山噴發是什麼樣子?」
「很可怕。……」
「天空會被鉛灰色的雲覆蓋,火焰從山上噴出來,紅色的岩漿流地到處都是,滾燙的溫度把當在路上的一切燒成灰燼;灰塵像雪一樣掩蓋住大地,被圍困的動物無法呼吸,植物也只能枯死。」
「弗雷茲之怒。」斯萊尼喃喃道。
「什麼?」
「你說的情形,很像傳說裡的弗雷茲之怒。」
是了,傳說裡會記錄很多真實的故事,族長這下更容易被說服搬離吧。
「抓好。」
「哇——」
「斯萊尼,放我下來。」
「你不跟我一起去?」斯萊尼轉過身。
搖搖頭,「我只是個雌獸,奧西裡斯還等著我呢。」
斯萊尼點點頭離開。
「等等,記得最好讓福克叔先去查看一下。」
狐狸家的福克會飛,可以從高處俯看火山的具體情況。
「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欠你一命。」
回到家,奧西裡斯正對著我這些日子寫出來的毛筆書發呆。
自從各種休閒遊戲結束後,為了打發時間,我便開始將自己記得的一切記錄下來,原因,大抵是不想這麼無聲地一個人在這個世界結束吧。
奧西裡斯見我整天在那裡畫畫寫寫,便也來湊熱鬧,於是我便教他寫字了。
萬幸的是我們中國的字是最古老的象形文字,我也看過一點文字進化的書,由起初的象形講起,奧西裡斯學習的速度時快時慢,因為有些字圖形表達我實在是不知道啊,尤其是擺脫象形後的有了其他意義的字。
不過,也不去勉強,因為獸人世界的規則,可不是知識萬能。
奧西裡斯見我回來,撲過來抱住,「你碰到了斯萊尼。」
「嗯,半路上碰到的,快跌倒時他扶住我了。」這傢伙的鼻子可靈了,尤其是當和獸人有肢體接觸後。
「唔,……,不喜歡。」
「知道了,我會先去洗澡的。」我撇撇嘴,每次去見青丘、漢克家的小熊都是這樣啊。
沖澡出來,吃過晚飯。
「今天的字練得怎麼樣啊?」
「難。」奧西裡斯皺著眉,頭髮上有星星滴滴的墨水。
我拿過他寫的青石板,歎了口氣,果然滿紙的毛毛蟲爬啊。
「多練練就好了。來,你握住筆,我來教你再寫幾遍。」
「唔……幹什麼,好好寫字……」
儘管這樣教訓著,可也捨不得這份甜膩,尤其是在今天的不安情緒下,我纏上奧西裡斯的脖頸,感覺柔軟的手指從/胸/膛慢慢地/滑/下去。
那些寫滿中文的「我愛你」被紛紛拂到地上,窗外的雪花連著白光漫進屋子裡。
「奧……啊,那裡……別…別…啊啊……」
「我想看你哭。」可惡的獸人說道。
尼瑪,老子會臉紅的啊。
雖然現在有時候真地很後悔把所有的房間都搞得好溫暖,但是,這樣的日子某種程度上來說,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一章一章地發很辛苦,索性以後都固定到週六晚上更。
最少3000字起。
其實這篇文能進行到這裡已經差不多可以說完結了。但是,因為前面有說要放其他的繼章,所以讓我繼續這麼寫下去吧。
另:不能是單純的地震,因為這樣時間上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