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善惡積分

　第二天上午八點，張妍敲開了嚴卓家的門。

　幾秒種後，門被打開，嚴卓端著一隻水杯站在門口，笑容溫暖：

　「你來了。進來吧。」

　張妍走進嚴卓家，嘆了口氣，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我昨天回到家之後發現，我的異能還在。我就是想來問問，你的異能是不是也在？」

　嚴卓搖頭：

　「沒有。」

　張妍抬頭與嚴卓四目直視：

　「那為什麼我有異能？你應該能猜出來吧？」

　嚴卓掏出了自己的輪迴者卡片，一邊盯著卡片上的剩餘能量指示，一邊試探性的說：

　「我覺得可能跟你的體質有關，你的異能本來就和別人不太一樣。你說你的異能是螳螂的複眼、螳螂的雙刀、蜻蜓的翅膀，但它們在其他人的眼中並不是這個形態，我經歷了三個末世，也沒見過你這種異能者……」

　說到這，嚴卓無奈的收起了輪迴者卡片，充滿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我沒辦法繼續說了，我說的話好像觸犯了規則，幾句話的工夫，輪迴者卡片的能量就減少了7%。要是卡片能量被減光了……我不知道接下來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規則……」

　張妍陷入沉思。

　她清楚的記得，嚴卓曾說過，他這個重生者需要遵守的規則主要就是兩條。

　第一條，不能做決策者。當一個事件到來，面對決策者的行為，他只能選擇「是」與「否」兩個選項，不能提供具體的建議。

　第二條，不能洩露以後的劇情。但是對人物信息和怪物信息不受限制。

　雖然嚴卓沒有明說，張妍也明白，剛才嚴卓說的話肯定是觸犯了第二條。

　難道，她的異能跟接下來世界的劇情有什麼關係？

　動了幾十秒的腦子，張妍就嫌煩了。

　管那麼多干什麼呢？

　反正異能還在就是個好事。

　想通了之後，張妍轉身就去開門：

　「那我沒什麼問題要問了，我走了。」

　她話音剛落，客廳裡面就傳來了一個柔和的女人聲音——

　「是小卓的朋友？能多留一會兒嗎？我想跟你聊聊天。」

　張妍嚇了一跳。

　剛才一開門嚴卓直接就讓她進來了，也沒說這裡還有人啊？

　那剛才說的那些話……

　嚴卓像是洞悉了張妍的想法般，微微一笑：

　「是我媽。輪迴者的事她都知道了，不用擔心那些。」

　張妍走進客廳，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眉眼溫順的中年女人。

　張妍有些僵硬的朝她笑了笑：

　「……阿姨好。」

　黃茗芝見張妍有些拘束，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擺了擺手：

　「啊，你一定是張妍吧？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謝謝你。謝謝你在渤海市，照顧我家小卓……他說的很含糊，但是我聽懂了，要是沒有你幫忙，他沒辦法活著回來。謝謝，真的謝謝。」

　看到嚴卓的媽媽如此感激自己，張妍更覺得渾身不舒服，想扯個笑容出來又扯不出，臉更僵了：

　「不要謝我，我也沒有照顧他，倒是他幫了我不少的忙。」

　黃茗芝一臉的溫和，聲音也是緩慢輕柔的，就連激動的時候也顯得慢條斯理：

　「張妍，中午留下來吃飯，好麼？我真的很想好好感謝你一下。」

　說著，黃茗芝就將張妍拉到了沙發上，讓她坐好：

　「你坐這看看書，我這就去買菜。」

　說完，不等張妍拒絕，黃茗芝就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換衣服準備出門了。

　張妍有些無措的看向了身旁的樹型書架。

　這間出租房的前任租客是個文藝女青年，臨走的時候很匆忙，除了衣服之外什麼都沒帶走，很多東西房東也就保留了下來。

　經過那個文藝女青年的改造，整個房子的軟裝修變得很清新，細節處透著別緻，她還留下了一架子的書。

　張妍瞥了一眼書架上的名字，《傾城之戀》、《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嗯，掃了幾眼，張妍就煩躁的放回書架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完全欣賞不來。

　看到張妍那副頭疼的樣子，嚴卓笑的很燦爛：

　「看不下去吧？我媽倒是挺喜歡這些書的，昨天剛搬來就看了兩本村上春樹的書。」

　張妍有些意外。

　嚴卓的媽媽看上去就是一個十分普通的中年婦女，沒想到她的興趣愛好倒是和正常的中年婦女不太一樣，真是人不可貌相。

　嚴卓遞了杯溫水給張妍，坐在了她身旁，平靜的說著：

　「我媽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文藝女青年，當時她家境不錯，自己的學歷也高，最後居然看上了我那個當小混混的爸爸。當時她風花雪月的東西看多了，以為學識和經歷上的差距能夠用愛情彌補，但愛情結束之後，我爸只留給了她暴力。他一直打她，而我媽性格柔軟，只會忍耐，就這麼打到了我十二歲那年，終於把我媽給打成了癱瘓。後來想想，往上數三輩，我爸爸那邊都沒一個善良的，暴力這種基因，非常容易被遺傳。」

　張妍看了一眼黃茗芝的臥室門：

　「幹嘛說這些？」

　「因為你爸爸昨天半夜來找過我了。」嚴卓無奈的笑著，「他讓我好好勸勸你，我想了半天，也只能用我爸媽的例子來勸你了。你知道我爸後來怎麼了嗎？他把我媽打癱瘓之後就失蹤了，你覺得這最可能是誰幹的？」

　張妍皺眉，不太確定的問：

　「你……把你爸殺了？」

　「算是吧。」嚴卓平靜的看著張妍，「我說過，暴力的基因是會遺傳的。」

　「……我懂了。」張妍揉了揉太陽穴，翻了個白眼，「我回去就跟我爸說，我這輩子沒法結婚生孩子了。」

　嚴卓訝然，輕笑：

　「怎麼最後得出的是這種結論？」

　該刨根問底的不是他那句「算是吧」嗎？

　張妍聳聳肩：

　「因為暴力基因會遺傳啊！我在末世裡殺了上千隻喪屍，你覺得我像好人嗎？我還有異能，萬一夫妻吵架的時候一個不順心把丈夫切了怎麼辦？！我就不去禍害那些青年才俊的後代了。」

　說完這些，黃茗芝剛好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張妍立馬起身跑向門口，丟下一句話：

　「阿姨，不用留我吃飯了，我回家有急事。」

　今天是週六，爸爸這個點兒應該還沒上班，她要回去找他理論理論。

　昨天晚上都跟他撕破臉了，他居然還半夜找嚴卓的麻煩，也虧得嚴卓的異能沒了，要不然他做這種冒犯的事，肯定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衝回到家裡，打開大門，張妍卻看到自家客廳裡熱鬧得很。

　門口一個年輕靚麗的女孩正在穿高跟鞋，這女孩豐乳細腰，五官也是偏深邃的，應該是個混血兒。

　這漂亮的混血姑娘現在心情不太好，一看張妍，她的火就更大了，沒來頭的就把氣撒到了張妍身上：

　「你就是張妍吧？我在張奧手機裡看過你照片。這位姐姐，你比我還大四歲呢，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打扮呢？家裡這麼有錢，還是對自己好點吧，看你那皮膚干的。」

　張妍覺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一下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不等張妍做出反應，客廳裡的羅秋雨大笑——

　「你叫我女兒什麼？姐姐？叫差輩兒了吧？你是他爸爸的情婦，你該叫她小媽才對！」

　那漂亮姑娘扭過頭看著羅秋雨，嗤笑：

　「這便宜你也佔啊？怪不得老公看不上你……」

　不等她說完，張妍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刀，指著這女人的臉：

　「滾！有多遠滾多遠。不然刮花你的臉。」

　張妍沒興趣跟這種小三講理，看著也嫌煩，直接趕走最方便。

　那女人嚇得一哆嗦，沒敢再多說什麼，灰溜溜的跑了。

　跑出幾十米之後，她才回頭朝著張妍家大吼——

　「神經病！一家子神經病！都早點去死吧！」

　張妍冷冷掃視著客廳裡的那六個人。

　除了爸媽和姜姨，客廳裡還多了她大舅那一家三口。

　大舅這一家，是張妍家最奇怪的親戚，張妍選擇性無視了他們一家三口，瞪向張奧，眼神中儘是嫌棄。

　羅秋雨倒是淡定的多，她一邊翻著手機短信，一邊漫不經心的問張奧：

　「張奧。你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帶回家裡噁心誰呢？我大哥一家難得來京華市找我玩，你就給他們演了這麼一齣好戲？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張奧悶頭抽菸，一臉不悅：

　「這是我家，我買的房子，我愛帶誰回來就帶誰回來。」

　羅秋雨冷笑：

　「說得好像誰買不起房子似的！隔壁御錦城的別墅我也有一套，二環還有兩套房，你要是覺得我們妨礙你了，可以把我們娘倆趕出去。不過我爸媽和你爸爸要是問下來，我可就不幫你瞞著這些齷齪事了。」

　一聽這話，張奧立馬蔫了。

　有這麼個比自己還會賺錢的老婆，這種情況下張奧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他說什麼也不可能威脅到羅秋雨，反而會被她奚落一番。

　張妍懶得聽他們吵架。

　這些年為了爸爸那些情婦，這倆夫妻吵過好多次了。

　不用等他們吵完，張妍就知道結局了：肯定是她爸認慫，賠一筆錢給她媽，她媽也就不計較了，繼續將重心放在事業上。

　這些年每次都是這麼解決的，張妍早就習慣了。

　張妍徑直上了二樓，把自己架子裡的所有冷兵器都丟進了空間戒指。

　然後她將自己的臥室門反鎖，又走向門外。

　到客廳的時候，張妍瞥了沙發上那個看似端莊秀麗的表姐一眼，警告道：

　「不許再偷拿我的東西。」

　表姐一臉無辜：

　「我不是偷拿的呀，是你媽同意送我的。」

　張妍瞪了她一眼：

　「我媽同意也不行，我的東西，只有我本人同意你才能拿。」

　張妍很討厭她這個表姐，每次來她家玩，這個表姐總是會不經過她的同意拿走她的東西，大都是一些比較貴的東西。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偏偏每次來都這樣，張妍已經忍她很久了。

　她大舅和大舅媽也脾氣怪怪的，大舅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大舅媽是人蠢，怎麼講理都聽不懂，倆人都是是非不分，所以才教出一個亂佔便宜的女兒。

　這一客廳的人，張妍實在是看了就煩。

　自己的事兒反倒懶得說了，張妍覺得倒是嚴卓家待起來更舒服。

　就這樣，她在家待了五分鐘就折回了嚴卓家。

　……

　張妍開車來到了附近的垃圾場，找到建築垃圾的分類區，趁著四下無人，她偷偷將自己空間戒指裡的那些之前吸收到的廢墟丟在了這兒。

　跟那些小山一樣的建築垃圾比，張妍的這些垃圾反而算是比較少的，就算有人路過也不會覺得哪裡奇怪。

　丟完垃圾，張妍開車前往附近的超市。

　嚴卓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拿著手機在記錄著一會兒的採購清單。

　他們打算一次性將以後末世裡會用到的東西都買齊，張妍有足夠的錢買到各種資源填滿空間，而嚴卓負責思考需要什麼東西，還有東西的採購量。

　當車開到一個辦公樓前，前方的路況讓張妍被迫踩下了剎車。

　這棟樓前面居然圍了百十人，也造成路上堵車了。

　張妍納悶的看了一眼，原來是有個女人站在那棟樓頂上準備跳樓。

　現在這社會，跳樓的大都是假的，要麼是用來威脅戀人家人，要麼是討薪討債的。

　消防也已經來了，正在往救生氣墊裡充氣，也有警察正往樓上趕，看樣子這個女人應該很容易救下。

　張妍也沒當回事，只等她什麼時候被人勸下來，這路大概就通了。

　但身旁嚴卓的一句話，卻讓張妍眉頭皺了起來——

　「那個女的是真的要跳樓。她繞到沒有氣墊的地方去了。」

　張妍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離開了末世，她可不想在現實世界裡再看到那些血腥的畫面。

　就不能安安靜靜的讓她在現實世界裡休息一下嗎？

　張妍推開車門，單獨開啟了蜻蜓翅膀的異能：

　「我去把她弄下來。」

　嚴卓略一思索：

　「給我留下一個淺色的純色床單，外加一根馬克筆。」

　張妍將嚴卓要的東西丟給他，然後就震動翅膀，飛向了樓頂上的那個跳樓的女人。

　在一片議論聲中，張妍飛到了樓頂上。

　此時，這個女人剛好繞到了沒有氣墊的另一邊，正猶豫著要不要跳。

　張妍一把抓住了那個女人，就把她給按倒在了樓頂上。

　那女人被張妍嚇了一大跳，呆愣愣的看著她，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然後，她開始拚命掙扎，大聲喊著讓張妍放手，求張妍讓她去死。

　可她力氣不如張妍大，任憑怎麼折騰，都被張妍治的死死的。

　女人沒轍了，沉默了半晌，她喘著粗氣，幽怨的看著張妍：

　「你為什麼要救我？」

　張妍坦誠：

　「我不想看見一地的血和腦漿，要不然中午飯會吃不香的。」

　聽了張妍這話，剛才還低落的尋死覓活的女人被氣笑了，憤憤嚷道：

　「嘿！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啊？！我這一條命都快沒了，你惦記的居然是自己的中午飯吃的香不香！真沒有同情心！」

　張妍淡漠道：

　「你有什麼非死不可的理由嗎？你要是夠慘我肯定同情你，要是不夠慘還自己找死，我同情你幹什麼。」

　張妍這種冷硬直接的性格，反而激起了這女人的反抗心理。

　她不服氣，抹著眼淚哭訴起來：

　「我不慘我跳樓幹什麼？！我家是農村的，好不容易上完大學在北京找了個工作，結果碰上了騙子公司，用我的資料當公司擔保人，以我名義貸了二十多萬，公司領導卻都跑了，現在這錢得讓我還，告到法院也沒用，我一輩子也還不完啊！」

　「原來你一條命就值二十萬？連這筆賬都算不明白，確實白活了。」

　張妍沒興趣當她的心理醫生，也沒那個能力。

　民警已經到了樓頂上，張妍將這個女人送給了他們，只要確保她不會死就行了。

　然後，她轉身就走。

　見張妍就這麼走了，也不求報答，也不貪圖名聲，那個被救下來的女人越想越迷惑，一時間倒也忘了尋死。

　張妍飛回到了自己的車旁，根本沒關心其他人的眼光。

　在普通人看來，張妍腰後固定著四個西瓜大小的飛行器，看上去雖然有點科幻，但現實裡已經有了不少類似的發明，再加上京華市是華夏國的首都，各種新鮮的發明總會最先出現在首都，倒也沒多少人覺得驚訝。

　尤其是當張妍回到了自己那輛奧迪q7上，人們對她飛行器的興趣就更小了。

　因為，在張妍救人的幾分鐘裡，嚴卓已經用馬克筆在床單上寫好了廣告詞，夾在了車上——

　【菲德高單人飛行器，實現你的飛行夢想】。

　張妍瞥了一眼這個廣告詞，把它從車頂上扯下來丟進車廂，然後朝嚴卓笑了笑：

　「你倒是挺機智的。」

　嚴卓笑笑，繼續低頭寫採購單。

　跳樓的女人沒了，沒啥熱鬧可看，圍觀群眾很快散去，擁堵的道路也在十分鐘後恢復了通暢。

　張妍繼續開車，剛才的事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又開了五分鐘之後，在等一個紅綠燈時，面無表情的張妍突然愣了一下，皺眉看著正前方的天空。

　天空上，一行血色的大字突然映入她眼中——

　【你獲得了1點善惡積分。】

　這……

　又是什麼玩意兒？！

　她看了嚴卓一眼，納悶地問：

　「嚴卓，你知不知道『善惡積分』是什麼？我剛剛得到了1點善惡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