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冒牌大善人

　嚴卓也抬頭看著前方。

　他眼中的天空，也出現了那行字。

　就在兩人說話的空當，那行字的下方又多出了一行提示——

　【你目前善惡積分的總數為：1。】

　嚴卓眯起眼睛，淡淡一笑：

　「我也得到了1點善惡積分。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張妍瞥了他一眼：

　「敢說嗎？」

　嚴卓笑眯眯的搖頭：

　「不敢。」

　「那我自己猜吧。」張妍皺著眉頭盯著前方的紅燈，沉思了三十秒，「嗯……這是在逼我們做好事？得了這個積分大概能兌換一些東西吧？比如增加現實世界的停留時間之類的。」

　猜完，張妍看向嚴卓，期待從他的表情裡得到點反饋訊息。

　因為這句話不是嚴卓親口說出的，所以他不受規則限制，可以給予張妍肯定和否定的答覆：

　「我覺得，差不多。」

　張妍點點頭，提議道：

　「我們可以開始測試一下是不是這回事了。先做點好事，再做點壞事，看看善惡積分有沒有什麼改變。」

　嚴卓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可以。」

　張妍催動車子，一路開到了她那小區附近的超市裡。

　雖說又要採購末世需要的物品，又要買中午飯的材料，但張妍不著急這些，更急著去破解善惡積分的秘密。

　超市前有一個小廣場，很是熱鬧。

　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張妍目光梭巡其間，尋找著適合的目標。

　很快，她就將目標鎖定在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身上。

　那小男孩坐在長椅上，手裡拿著一個波板糖，正在艱難的拆著波板糖的包裝紙，但因為力氣小，包裝的又太結實，他半天也沒拆開。

　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有點惡作劇的性質，她覺得年紀小的孩子比較容易哄，如果她去招惹成年人可能會惹來麻煩。

　張妍徑直走到小男孩面前，對他伸出了手：

　「我來幫你拆開吧！」

　不等小男孩答應，張妍就一把將小男孩的波板糖搶了過來。

　在小男孩驚恐的眼神中，張妍將包裝紙拆開，然後……面無表情的在波板糖上舔了一口。

　這時，小男孩才意識到自己的糖是被搶了，委屈的瞪著張妍，大聲哭起來。

　而就在張妍搶了這個小男孩的糖之後，她和嚴卓同時看到天空中出現兩行字——

　【你損失了1點善惡積分。】

　【你目前善惡積分的總數為：0。】

　果然奏效了！

　跟張妍想的一模一樣，這個善惡積分果然是做好事就會增加，做壞事就會減少。

　失去了這一點善惡積分之後，張妍突然覺得特別失落。

　接下來……張妍決定試試，善惡積分能不能在同個人身上再彌補回來。

　她伸出手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對不起，你別哭，我是在跟你開玩笑的。你信不信我能給你變出兩根糖來？」

　小男孩停止哭泣，仰起臉來，質疑的看著張妍。

　此時，張妍才發現他剛才一直是在裝哭，根本沒流一滴淚。

　張妍的手在小男孩面前輕輕一晃，使用了空間戒指的能力。

　只見她指間嘩啦啦的灑出了各種各樣的糖，光是同樣大小的波板糖就有六個，其他雜七雜八的糖果更是數以百計。

　這些糖將小男孩的懷裡塞滿，小男孩震驚的眨巴著眼睛，怔怔看了張妍好久，才搖頭無奈的說：

　「謝謝姐姐……你是魔術師嗎？可是，我媽不讓我拿別人的吃的，萬一被下毒就完蛋了，這些我不能要……」

　張妍愣了一下。

　本以為這樣甩出一堆糖小孩子就會被誘惑，沒想到現在的孩子安全意識那麼強。

　他要是不收，那她怎麼測試善惡點數能不能回來？！

　張妍索性直接問他：

　「我剛才搶了你的糖，我該怎麼道歉你才會滿意呢？」

　小男孩輕輕眨了眨眼睛，嚴肅道：

　「那個糖就當是我賣給你的吧。糖是我媽媽買的，德國進口的，八十塊錢一根，再加上運費，你得給我一百塊。你不給我一百，我就報警了。」

　說完，小男孩居然真的掏出了手機，在上面按出了「110」三個數字。

　這糖張妍以前也吃過，的確是進口的，但也沒那麼貴啊，最多二十多！

　張妍見他這麼會敲竹槓，心裡不禁驚嘆：現在的小孩……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掏出錢包，面無表情的看著小男孩，遞給他兩張紅票：

　「一張買你糖，一張是精神損失費，夠了吧？」

　小男孩放下手機，羞澀一笑，揣著錢跑開了。

　看他那笑容，應該是對這種補償非常滿意。

　但是，剛才被扣掉的善惡積分，並沒有重新回來。

　被霧霾籠罩的灰白色天空上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字跡。

　張妍有些懊惱的嘆了口氣：

　「早知道積分回不來，我就跟他砍價了。這小孩跑的倒是挺快的。」

　張妍在欺負小朋友的時候，嚴卓在旁邊饒有興致的看了半天。

　而當看到她被小朋友藉機反過來敲詐了一頓，嚴卓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了。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好像沒當壞人的天賦啊！搶小孩糖這種事也做得出來，最關鍵的是最後居然還被小孩給訛了。」

　張妍悶悶不樂的看著手裡那根波板糖。

　錢是小事，面子是大事。

　居然被一個小孩給玩了，她不開心。

　撿回地上那些糖，張妍把剛才搶過來的波板糖遞向嚴卓：

　「給你吃吧，我不愛吃糖。」

　嚴卓果斷拒絕：

　「不吃，這糖你都舔過了。」

　「對哦。」

　張妍這才想起來自己舔過一口，雖然不愛吃，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吃了。

　她三口兩口將糖嚼爛吞進了肚子裡，不到一分鐘就將手心大的糖吃了個精光。

　張妍看著嚴卓，認真問：

　「我們還要繼續收集善惡積分嗎？我感覺它應該是有很大用的。」

　得到善惡積分的時候張妍沒有什麼感覺，但當剛才搶小孩糖丟了一點善惡積分之後，她心裡就開始莫名的慌，感覺像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樣。

　嚴卓雙眸微眯：

　「又是直覺？」

　張妍承認：

　「對，直覺。」

　張妍對自己的直覺越來越自信，而嚴卓，似乎也同樣相信她的這種直覺。

　他溫柔的笑了笑：

　「我同意。其實我們回來之後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去收集這種善惡積分，也算是一種樂趣。」

　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從今天開始，當一對冒牌大善人。

　……

　自從開始認真賺善惡積分，張妍和嚴卓才發現賺取善惡積分有多難。

　想讓善惡積分下降很容易，只要做一丁點壞事就會下降善惡積分。

　嚴卓負責試探善惡積分的減少規則。

　他專門找各種不觸犯法律的小事兒測試，他發現哪怕是插隊、踩別人腳不道歉、無故找茬、在網上當噴子……都會減少善惡積分。

　這標準……真是苛刻。

　而通過這些苛刻的標準，嚴卓更加確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輪迴世界的目的就是創造救世主。

　而且，救世主還要在生活細節上近乎完美，必須是一個絕對的好人才行，嚴卓猜測，這個善惡點數很可能最後會決定一些大事。

　比如，誰的善惡積分高，誰就能活下去。

　輪迴世界只讓救世的輪迴者回到現實世界，不讓殺人狂魔們休息，這明顯是一條強迫他們救世的規則。

　選擇當殺人魔，那就只能在無盡的末世之中掙扎，直到最後有一天疲倦的死去。

　就像是他的前世一樣。

　只不過，他比較幸運，獲得了重活一次的機會。

　嚴卓知道，自己必須要把握好這次的機會，不能再走錯誤的路線了。

　上輩子他完全搞錯了，以為自己是落入了無垠地獄，只能從殺戮之中尋求解脫。

　但現在，嚴卓意識到這個輪迴世界的初衷絕對不是培養殺人狂魔，他似乎也從無邊的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絲絲的希望。

　不過，做好事真的沒那麼容易。

　張妍負責的是研究怎麼樣才能得到善惡積分。

　她嘗試過給乞丐錢、給人指路、幫人撿起掉落的手機……但是都沒有積分。

　而且尋找行善的機會也很難，自己創造的話也不算數，十分複雜。

　倒是有一次，她只是看到一個女白領高跟鞋壞了，窘迫的在路上一瘸一拐的走，她上去提醒一句「把鞋脫了光腳走吧」，便知為何觸動了對方，把那個女人感動的抱著她直哭。

　後來仔細問過，張妍才知道，那個女白領上星期剛失戀，那天又失了業，正處於心情最低落的狀態，哪怕是一個陌生人的一句話，也足夠拯救她。

　張妍的那句「把鞋脫了光腳走吧」，在喜歡看各種勵志格言的女白領腦中，就自動被改變成了一句勵志語——

　「既然你現在擁有的東西讓你覺得很累，倒不如拋開一切，反而更輕鬆」。

　然後，張妍就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善惡積分。

　還是3點善惡積分。

　比她救個跳樓的得到的積分還要多。

　看來，確定一件事是不是好事，要看承受的那一方是否真的被感動了。

　張妍和嚴卓光是摸索善惡積分的規則，就耗費了大半個月時間。

　摸索明白了，兩人就開始有計畫性的做好事，儘量以最少的投入，換取更多的點數。

　忙忙碌碌間，一個月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他們到了離開的時候。

　當停留時間只剩下了最後的半小時，張妍和嚴卓來到了嚴卓家裡。

　嚴卓的媽媽黃茗芝對張妍一直特別好，溫柔細心熱情，讓張妍總是十分羨慕嚴卓。

　起碼嚴卓還有一個好媽媽，她家裡一個靠譜的也沒有。

　這一個月裡，張妍幾乎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回自己家裡，其他時間根本不願在家多待一分鐘。

　每天挖空心思賺善惡積分，對她來說比待在家裡受冷落好多了。

　而這樣做的副作用是，張妍和嚴卓成了小區裡面出了名的「大好人」。

　被冠上了這個名頭之後，有些人總會有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找他們幫忙。

　別人找上門，他們不幫忙，他們就會掉善惡積分。

　幫忙了，卻因為都是微不足道的事，十次裡面有九次是沒有積分的。

　為了不讓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積分再清零，他們只好照單全收。

　張妍已經有點膩了，感覺做好事太累，還不如去末世裡面殺喪屍輕鬆。

　所以，當時間只剩下了最後一點，張妍反倒精神奕奕，眼睛裡面充滿了光。

　她十分期待下一個末世。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當最後十分鐘時，張妍和嚴卓的眼前都出現了一行倒計時數字。

　當數字變成了一排「0」，張妍和嚴卓眼前一白。

　他們再次來到了中轉站。

　這一次的中轉站裡，格外熱鬧。

　一眼望去，中轉站裡面站著至少有幾百人！

　這些人大都是單獨的個體，很少有人扎堆，即便有也是三兩成群。

　但其中有一群特殊的人，他們有八個人圍在一起，看上去關係似乎很親近，而且他們看別人的時候眼裡都帶著強烈的防備和觀察。

　一看就知道，他們都不是新手。

　看到這些人，張妍不可抑制的感覺到熱血沸騰！

　這麼多強悍的敵手，這種競爭力，跟上一個輪迴世界完全不一樣！

　嚴卓俯身，小聲在張妍耳邊提醒：

　「人數越多的，對我們來說越危險。看到那邊八個人的隊伍了嗎？他們應該是靠救世度過的第一個世界，他們八個人之間那種默契，和臨時組成的閒散隊伍完全不一樣。在新手世界的時候，每一個世界裡投放的輪迴者都是十個人，他們居然活下來了八個，真是厲害。這種危險的團隊，我們絕對要繞著走。」

　張妍點頭，看向那八個人。

　而那八個人當中的領導者，也感受到了張妍的注視，冷漠的回頭盯著她。

　那是個大約二十五六歲的精壯男人，一頭黑色短髮，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大腿上掛了一對腿包，包裡有很多刀柄露出來。

　男人五官俊朗，但眉眼間殺氣極重，完全破壞了他的長相，讓人不敢多看他一眼。

　而看到那男人在瞪視自己，張妍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對方。

　兩人這麼隔空對視了足足半分鐘。

　感受到了張妍的挑釁，那男人突然冷冷的笑了一下，對著張妍比了個口型——

　「你、找、死。」

　張妍不甘示弱，也比了個口型回去——

　「g-u-n——滾。」

　嚴卓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兩個人的無聲互動。

　他有點搞不太明白——這兩個人到底為什麼開始互相挑釁的？！

　難道只是單純的看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