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遲疑

　男人下樓去繼續去簽檔了，還說不上來陪我吃晚飯。我當然知道，他是要簽完檔就出發趕去約市去參加露茜所管理的酒店舉辦的珠寶會的。

　我甚至很惡劣的想，男人最好能夠被露茜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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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離開公司去約市前，帶打了個電話進來。

　不過，那個時候我正跟愛莉絲聊著，所以男人就打了房間外面的座機，知道我在跟愛莉絲說話後，就跟管家說，會遲點給我電話。

　當愛莉絲問我怎麼不跟許丹言去參加露茜舉辦珠寶會時，我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場所謂的珠寶會，是露茜，不，是伍月財團旗下某家新開的珠寶店而特地舉辦的。

　又聊了一會兒，我打哈欠的聲音可能被電話那頭的愛莉絲聽到，總算是想起我昨天在她的宴會上差點暈過去的事情，而放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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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著有些發熱的手機，我披著外套坐在窗邊，剛才還想要睡覺的，可是看著窗外迷人的夜景，又突然不想睡了。

　這種坐在雲端俯視的感覺，與那個永遠望不到海面的感覺是如此不同。如果不是一場海底火山爆發，和身上的魔力禁制漸漸地失去魔力，或許，我將終老在那個冰冷無望的珊瑚洞裏。

　手機響起來，想到手機號碼只有男人一個人知道，我想也不想就按下了通話鍵。

　“小魚，在做什麼？”

　男人溫柔的聲音鑽進耳裏。

　“我在看城市的燈火。”我淡淡地說，“很美。”

　那邊的男人沉默了幾秒，問：“小魚跟伯母聊什麼好玩的事情，好像說了好久的樣子。”

　“她說了好多好玩的事情。她說你和許丹言還有壞人小時候的事。嗯，還說露茜的酒店舉辦的珠寶會。不過她說昨天晚上累了一點，所以，就讓許丹言出席了。問我有沒有去。說那裏的珠寶很多。又說看珠寶目錄冊時沒有看到合眼的珠寶，還不及我送她的紫珠子……”

　我把剛才從愛莉絲那裏聽來的事情慢慢地說給男人聽。

　他在那邊靜靜地聽著，也不打斷我。

　說到手機傳來沒電的警告聲，我才發覺，不知不覺，跟男人說了快一個小時了。

　“手機沒電了。”這句話說完，手機又連續響了幾聲，自動斷了通話。

　看著黑屏的手機，我汗，可能也正因為是新手機，沒有充過電，不然，也不會三個小時不到就沒電而自動停機了。

　而且，我沒有想到自己也是很能說的。或者，是因為男人在遠處，我才可以肆無忌憚地說著話，不用怕著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睛。

　“叩叩”的敲門聲打斷坐在黑暗中沉思的我。

　我把外套穿上，頭髮沒有從衣領處拉出來，又拿了旁邊的毛毯蓋住魚尾。

　“進來吧。”我轉頭看著門的方向，應該是管家送來晚餐了。

　管家推開門，先把房間裏的燈打開，再推著餐車走到我前面的桌子處停住。

　我看著他仔細地把餐車上的飯菜移到桌子上，腦子裏卻是飛快的轉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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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男人和許丹言都不在，大好的時機，要不要趁著此刻，用心靈捕捉讓管家把我帶離這裏呢？

　可是，我突然遲疑了。不是捨不得男人或是許丹言，也不是說喜歡說他們兩個或是其中一個，而是因為肚子裏的小寶寶。

　我不知道肚子裏的小寶寶是人類寶寶還是人魚寶寶，或者乾脆的還是一顆蛋。

　我看過人魚生出來的是一顆蛋，然後放進各族各自的秘密孵化池裏孵化出一條小人魚，時間長短不一，但是不能超過三個月，否則就會被判定為死蛋。

　可當初讓我懷孕的是男人，而男人，是個徹底的人類。

　那麼我現懷著的是混血寶寶，但到底是什麼寶寶，還真的不能肯定。偏偏那個時候，男人為我做Ｂ超時，我沒有問清楚。男人是看到什麼樣的影像，那麼的肯定我懷的是他的寶寶。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猜測，我懷著的不是一顆蛋，而是人類寶寶？！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遲疑。

　對我來說，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在哪一天像女人一樣，翹著一個大肚子，馱著一個小寶寶放肚子裏。不單是因為一直認為自己是男人，也是因為，我很多時候都沒有一點身為人魚的自覺。

　不然，也不會老是想著要回墨子陵的身邊。其實這又何償不是支持著我挨過那千載歲月的信念之一呢。

　好吧，扯遠了。

　誰都知道生孩子是非常辛苦，非常危險的。何況我一條人魚准新孕夫，在這個世界裏，根本就沒有前例可鑒。

　所以，就暫時留在男人的身邊，怎麼說男人都是一個醫術還行的醫生，真有問題，總會比我這個沒一點孕夫知識的人魚要來得強得多。

　最少等到肚子裏的小寶寶出來後，我去找墨子陵也不遲，反正那麼多年都等過去了，也不差幾個月的時間。而且，我也跟墨子陵接上頭了，他對我的印象，嘿嘿，應該是不錯的。這就很好了。

　也許，還有一些什麼原因讓我遲疑了吧？海裏面是很自由，就算有著魔力如我，也會遇上海裏的各種危險，被群鯊圍攻、被巨章魚纏住、火山暗湧、毒物……這還不算來自海面上人類帶來的危險，如環境的污染、偷捕、海上運輸、海上開發……

　海裏並不比陸地上安全，弱肉強食世界在海裏更加殘酷。

　那些我都可以憑著人類的思維，和幾千年的海底生活，以及這個世界不存在的魔力化險為夷。

　可是我想和墨子陵在一起，真的想！哪怕只是短短幾十年，或許也可以讓我抱著和他在一起的回憶一直到終老。那些似乎永沒盡頭的歲月，我不正是反反復複的咀嚼著他寵愛我的回憶走過來嗎？

　就算那個時候，我只是他的弟弟！就算未來，我得不到他的愛情，做不回他的弟弟！我也想陪著他走過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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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已經擺到了晚餐，手搭手地放在腹部，站在一旁。

　我拿起筷子，停頓，回頭對管家說：“管家，要不你叫阿三進來，你們和我一起吃吧。”

　管家的臉色一僵，飛快的說：“不用了，溫少爺。”

　我從碎冰上夾起一塊魚片，魚片切得很薄，晶瑩剔透，放進嘴裏，不用嚼就化開，感覺不到魚的腥味，反倒是有著一種清冽的爽口味道，好吃極了。

　“唔，真的不用了嗎？這魚片真的很好吃，就算不蘸醬汁，也是美味到舌頭都能吞掉。”我故意這麼說。

　一滴汗水從管家的額角滑下，他說：“真的不用了。溫少爺喜歡吃就多吃一點。”

　“管家真無趣。”我笑著說，“那就算了吧，既然管家不吃就坐下陪我說說話吧。”

　管家疑惑的看我，道：“……是，溫少爺想說什麼話？”

　“上次你說過，露茜是你ＢＯＳＳ的未婚妻，還說他們是青梅竹馬。那麼，管家可以說說，你ＢＯＳＳ跟露茜的感情嗎？其實你ＢＯＳＳ跟我說過，就是昨天晚上愛莉絲媽咪的宴會上，他說，他沒有退婚是因為他父母的遺願，他還說，他不喜歡露茜的。”我吞下一片魚片，接著說：“你ＢＯＳＳ真是只是因為父母的遺願而不願與露茜退婚嗎？還是有著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管家說：“溫少爺，你是在懷疑ＢＯＳＳ對你的感情嗎？ＢＯＳＳ是愛溫少爺的。揚帆的這層樓層，除了許三少爺和陸少爺，和我們這幾些顧家從小培養給ＢＯＳＳ的十個心腹屬下，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踏足這層樓。”

　“就算那個時候，ＢＯＳＳ最喜歡的菲小姐也不例外！這裏，等於是ＢＯＳＳ的王國；ＢＯＳＳ最重要的領域；ＢＯＳＳ最安全的家。但是ＢＯＳＳ卻把溫少爺帶過來。還有白玫瑰莊園也是。ＢＯＳＳ對露茜小姐根本就沒有感情，有的也只是兄妹之情。只是發生了菲小姐的事情之後，ＢＯＳＳ對露茜小姐也只是表面上的和睦，其實內裏對露茜小姐的兄妹之情也都完全淡去了。”

　“菲小姐？！”我莫明地抓住了這三個字，其餘的話都被我過濾掉了。

　管家的表情好似有些糾結，在我問我出“菲小姐”三字後。

　“怎麼，不能說嗎？”

　“也不是的。只是我怕ＢＯＳＳ知道我在背後告訴你那些事，會懲罰我的。”

　“安啦安啦。你的主人是我，他管不著的。”我很不負責任的說，而且，從來不去想管家既然是我的管家，為什麼還叫男人ＢＯＳＳ，而叫我溫少爺。

　此刻，我所有的好奇心都在那個叫菲小姐的女人身上去了。

　不一會兒，我從管家的口聲聽得男人跟菲小姐的狗血愛情故事，也隱約知道男人不與露茜退婚是為了什麼，原來，就只是互相恨著那麼簡單而已。

　——

　原來，當初露茜的母親在懷了露茜的時候，在路上出了車禍，正巧那天男人的母親送男人去學校，救下了露茜的母親。

　之後，兩家父母就開起了玩笑，要把露茜母親肚子裏還沒有出生的露茜許給男人。

　那個時候，男人才六歲，一直都想要個妹妹來玩，反正大人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根本就不知道，還只當自己有個妹妹了。

　露茜出生後，男人對她很好，因為是妹妹嘛，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給她；有時候碰上小他三歲的許丹言和陸明志把露茜惹哭了，男人還會不顧兄弟情，把許丹言和陸明志兩個傢伙胖揍一頓。

　看得幾家家長大歎男人對露茜的寵愛。

　後來長到十四歲，男人才知道父母和露茜的父母早已經把他和露茜配成一對了。這讓男人大吃一驚，而那個時候，男人的叛逆期開始了，很是討厭父母不經他同意，就把“妹妹”變成了“未婚妻”，所以，本對露茜只有兄妹情的男人就漸漸地不再那麼寵愛露茜了，還找了一間寄宿學校去讀書。

　可是男人不知道，露茜這個早熟得過分的孩子也從她的父母那裏知道娃娃親是啥意思，更是高興著可以做男人的新娘，可以得到男人一輩子的寵愛。哪知男人這時卻莫明的疏遠她。這讓一慣想要什麼就要什麼的露茜在性格上發生了一系列的扭曲反應，但是卻被她隱藏了起來，所以，表面看來，她還是一個可愛的小公主式女孩。

　不過隨著露茜的步步緊逼，男人終於是煩感了露茜這種把他是她未婚夫掛在嘴上的行為，徹底地把那一丁點對露茜那種妹妹般的憐愛之情丟棄，找了一個叫菲•波西婭的女孩談起了戀愛。

　既是說，菲•波西婭才是男人的初戀！

　那時，男人十五歲，露茜九歲，菲•波西婭十五歲。

　都說男生的身體和心理發育都比較遲，這話用在男人身上，可說是非常的不假。

　男人跟露茜說不喜歡她，露茜哭著說不會再把男人是未婚夫的話到處說了，還對菲•波西婭甜甜地叫著姐姐。

　事情到這裏好像圓滿了，其實是剛開始。

　男人很高興露茜終於想通了，恢復了一些對露茜的寵愛，每看到露茜和菲•波西婭姐妹般的相處，男人都覺得很美好。

　但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麗夫人事故，讓男人的父母和露茜的母親同時離去。

　父母的突然離世、揚帆集團的事情，全落在不滿十六歲的男人肩上。男人不得不成熟起來，本來還算溫柔的性子越大就越冷酷。

　當然，男人對於菲•波西婭的那種初戀的感覺並未接踵而至的事情而打散，反更加覺得她是他的另一半，而這時，又發覺露茜變回了他原來可愛的妹妹了。這也讓男人從父母離世的悲痛，和不得不接手的事業中找到些許的安慰。

　之後，嗯，在男人二十歲，把揚帆裏面因父母離世而被分董事會分散出去的權力全部收回，想向菲•波西婭求婚時，露茜給了男人一個大“驚喜”，拿了一張菲•波西婭與兩個男人大玩床上遊戲的光碟給男人看，又適時的提起男人父母的遺願。

　男人給了菲•波西婭機會，但是她卻說男人太無趣了，所以最後男人與她分了。

　與菲•波西婭分手後，男人變得花心了，卻無情。不過，很多時候與新情人不到三個月，就會出事，如車禍、毀容、吸毒、欠錢……

　男人也就知道是露茜做的，也才發覺菲•波西婭的出軌事件是露茜設計的，可是那個時候，一切都遲了，男人不再愛菲•波西婭了，對露茜也只有表面的應酬問候。

　不管露茜怎麼對他的情人，反正不鬧大就行，露茜很會拿錢去解決，加上她有勢有背景，那些人都不敢怎麼樣，甚至不敢跟男人哭訴，因為男人無情。

　男人為了報復露茜，不再言結婚，也不再提退婚的事，就那麼拖著，一拖就拖到如今。

　——

　我得出結論，男人和露茜的做法，該說是幼稚呢，還是消極？簡直是兩敗俱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