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海邊的房子

　聽管家說完男人的八卦情史後，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管家就去外面端了一碗魚片粥進來給我做宵夜。

　等我吃完宵夜，刷完牙洗完臉再睡到床上後，管家才關了燈，端著空碗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還門關了起來。

　——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這可是自懷孕後一直嗜睡的我極少出現過的狀況啊。

　明明與愛莉絲說電話、與男人說電話、聽管家說話時，都很有睡意的，但是真的躺在了床上，我感覺全身都不舒服，難道是因為今天說得太多話了，還是因為聽到男人的情史後想太多了？不然怎麼會睡不著了呢？太奇怪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了豌豆公主。

　不知輾轉反側了多少個身後，我有了朦朧的睡意，可是下一瞬，我驚醒了。

　捂著胸口猛喘氣，無盡的黑暗壓擠過來，似乎能被吞噬其中。

　我慢動作的放開揪著胸口睡衣的手，又顫顫悠悠地往腹部摸去，那裏，隱隱的痛，帶著一種火辣辣的灼熱感。

　黑暗中，我摸到一手的黏膩。

　腦子瞬間就懵了。

　“啪”地聲把床頭燈打開，我把手湊到燈下去看。

　籲出一口氣，還好，不是血。

　掀開絲被往魚尾看去，我發覺，黑色的鱗片黯淡無光，上面沾滿了黏液，那是魚尾的保護液。

　該死的，我現在雖感覺不到脫水，但是，魚尾它已經感覺到了，都已經溢出黏液了。

　看來是離開海裏太久，而且，也可能是因為懷孕的身體不適合總是變成人類。

　如果現在不回水裏，不用多久，我就變魚幹了。

　如此一來，本來還不想回海裏而想等生下小寶寶再走的我，還是得回海裏了，就算回不了海裏，也得長時間待水裏。

　——

　我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男人，可是一看，忘了充電。

　現在應該是半夜了，男人還沒有回來，想來是不會回來了。

　想叫管家，想想還是讓他睡吧。

　我只好自己滑下床，一路滑到浴室，留下一條黏濕的痕跡。

　沉在浴缸裏，魚尾上的灼痛感消失許多，連耳鰭和肘鰭都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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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被男人的大動作給弄醒的。

　“小魚，你怎麼睡水裏了？床上和到浴室的地上都留下大片的水漬，是怎麼回事？”男人托著我的頭，緊張而輕柔地問。

　我抬起眼皮看了男人一眼，又半垂下眼瞼，聲音微軟地說：“殤，我要回海裏。”

　男人臉色一沉，停了幾秒才回答，絕對霸道獨裁的語氣：“小魚，你覺得可能嗎？想知道我為什麼昨天晚上沒有回來嗎？那是因為我跟那個女人攤牌，明確告訴她，不會跟她結婚，也會儘快發佈記者會，解除跟她的婚約。”

　“你別生氣，聽我說。因為懷孕，我就算可變成人類，也可能隨時變回人魚的。你說床上和地上的水漬，那根本就不是，而是保護身體的黏液，那也是因為身體長時間沒有下水而脫水的症狀之一，嚴重的話，我還會掉魚鱗。或者，也是因為懷孕，才會總是不自覺的想要變回人魚保護肚子裏的寶寶吧。我記起了一點點，在蔚藍大海，沒有哪條有孕的人魚會變成人類的。”

　“小魚不是借機離開我的身邊！？”

　我看著自己放在腹部輕輕撫摸的手，說：“這是你的小寶寶，也是我的小寶寶，我喜歡他。況且我現在這個樣子，有你這個做醫生的人在身邊看著，我心裏也會覺得安心很多。有時候我想，小寶寶生出來到底是什麼樣子呢。”

　“好，我知道了，我會在明天讓他們安排一棟靠海邊的房子，這樣，我的小魚就可以隨時下水了。對不起，我都不知道這些事，以為小魚能夠變成人類長時間不下水也不關係。”男人說著，右手覆上我放在腹部的手上，一起感受著還感受不出來的小寶寶的胎動。

　“嗯，想來殤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你讓管家把床上和房間收拾一下，再去休息一下，而我回水底再睡一下。昨晚我的鱗片很痛。”

　“睡吧。我都會安排好的。等小魚睡醒了，就可以看到大海了。”男人把我放回浴缸中。

　沉入水下前，我看到男人的眼裏滿是溫柔，和一種堅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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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在我醒來浮出水面時，我聞到了海的味道，一種鹹鹹的、帶著些許陽光的味道。

　我站起來，低頭看了看，魚尾在我下意識中變成了雙腿，而且，我睡著的地方，不再是浴缸，而是一個比曾經的玻璃缸不知大上多少倍的室內池子，一個盛滿海水的池子。

　很好，這說明我睡了最少是一周的時間。

　這也說明，我對男人，完全是卸下了戒心。

　現在，我正站在水下的臺階上。我轉身看著池子，清澈透明的水下，能夠看清一道複雜的暗門，想來那裏是連接海的門。

　——

　這裏的設計，好像是專門為我而建一樣，一個舒適的牢籠，並不是真正的大海！

　我洗去身上的海水，穿上池邊準備的衣服，推開唯一的一扇門。

　“溫少爺，你醒了啊。”管家的聲音在門推開的瞬間，響了起來。

　我推門的手一頓，轉頭往管家看去，管家忙幫著拉門，讓我出去。

　“辛苦你了，管家。”我說，然後又說：“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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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著東西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睡了不只一周的時間，而是十三天，快半個月了。

　而且，在我睡得雷打不動時，外面可謂是風雨滿城。

　我還沒有問管家，只是在吃東西時一邊吃一邊看電視時看到的娛樂風暴。

　看電視我喜歡看電影頻道，可巧的是，電視打開的時候，是紐市台，正播放著新聞。

　要換台的動作一停，因為新聞不是那些什麼政績新聞或是街頭新聞，而是我看到了男人和露茜的臉。

　男人和露茜並不是出現在同一個畫面上，而是分成左右兩個，他們從各自工作的揚帆集團和約西酒店門口出現的畫面。大批的媒體記者湧上前去，各種尖銳刁鑽的問題從他們的口中飛出；大批的保鏢人員要一邊護著他們要保護的人，一邊要阻擋瘋狂的記者。

　兩邊的場面都很亂。

　不過，看著兩個當事人面無表情，沒有一點開口的樣子，我真為那些擠得一身狼狽的記者同情。

　其實，這麼亂的主題只有一個，就是被外界認為最完美的一對未婚戀人，突然就解除婚約了。而記者們還隱約透露之前收到過內幕消息，給出報導時說揚帆集團最年青有為最俊美多金的總裁和伍月財團的獨生女會在年底完婚。

　因此，這個突然解除婚約的炸彈實在是太大了，短短幾天，說要年底完婚的兩個人卻突然宣佈婚約解除，外界卻沒有收到半點的信號，所以，幾乎把整個美國都炸翻，乃至全世界的眼光都盯了過來。

　當然，這或許誇張了一點，但也不假。因為娛樂新聞、財經新聞、正點新聞、綜合新聞……都會把男人和露茜兩個人拿來說事。

　比如我在娛樂新聞裏看到是這麼據說的，據說男人和露茜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因為有第三者插足，才會導致一對完美的戀人分開……

　最驚世駭俗的是，因為男人承認解除與露茜的婚約是因為自己愛上了別人，還是一個男人，這也就是說，他間接承認自己是同性戀，這讓這件突如其來的婚約解除事情變得更撲朔迷離，也更有噱頭。

　那個被男人承認愛上的第三者也被所有人唾駡鄙夷，風頭一時間蓋過了男人和露茜兩個人的婚約解除事件……

　不過，我沒有看網路，不然，我會被網路上那些網友詭異的留言給嚇得噴笑不止。

　又比如我在財經新聞裏看到是這麼預測的，說男人和露茜的分開，揚帆集團和伍月財團會因此而反目也不一定，一些合作項目也可能終止，那麼勢必會導致股市在未來一段時間的大幅波動……

　……

　一頓飯，我轉了多個台，除非正在播放著連續劇，哪怕廣告時間都會插播一條最新的男人和露茜的新聞。

　我真是服了這個世界的瘋狂！只因為太多人喜歡看名人的醜聞。

　但是，男人和露茜兩個人解除婚約，是醜聞嗎？他們兩個都不是明星之類的公眾人物，但他們都是屬於有錢人，還是背景超顯赫的有錢人。

　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又確實是醜聞了，只因為那個倒楣的被男人承認愛上，又閉口不說出來的第三者。

　我同情那個被所有人唾駡的第三者，說白了，我的內心在為自己哭泣。這招誰惹誰了，睡個覺都能飛來橫禍？！還好，男人是絕對不會把我曝露出去的！

　我就當那個第三者是別人吧！我大而化之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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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了電視的電源，耳根子靜了下來，加上肚皮也撐起來了，我想著還是問管家，比較清楚事件的始末，而不是聽著電視裏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測，雖然很好玩，但是也有些鬧心啊。

　“到底是什麼時候解除婚約的？”我問。記得男人那天在露茜酒店主辦的珠寶會隔天回來後，跟我提起過會儘快解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婚約。但速度也太快了吧？好像我只是睡一覺起來，這天就變了。

　又想起，這裏不是一成不變的冥海了，這裏可是一天一變的，所以，才會有很多人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連我這段時間也是！清清淡淡的性子變得奇怪，在再見到愛德華才醒過來一點，也不知這自身變化這麼大，是不是真的與肚子裏的小寶寶有關！唉！

　“ＢＯＳＳ正在回來的路上，ＢＯＳＳ說會親自向溫少爺解釋的。”管家說。

　既然如此，我就轉了一個話題：“這裏是哪里？對了，愛德華有找我嗎？”

　“這裏還是紐市，不過這裏是ＢＯＳＳ的私人海岸的別墅裏。”

　“什麼？！他明明有靠海邊的房子，卻把我帶到那個什麼白玫瑰莊園，要不就是揚帆大廈的頂層！真是太狡猾了！”我氣呼呼地怒道。

　“因為溫少爺老是想著離開ＢＯＳＳ的身邊，ＢＯＳＳ也是逼不得以把溫少爺帶到那些房子去的。”

　“管家，你到底是誰的人？！還爭著他！”我更是不滿地說。

　管家眉毛微抽，道：“溫少爺，你還要吃嗎？”

　這話也轉得太生硬了吧？

　算了，我就大人大量，不為難管家。

　“嗯，再來兩盤魷魚卷。”

　想到烤得香香的魷魚卷，我也把要問管家的問題丟到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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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赤著腳踩在細膩的沙灘上，手上舉著幾串魷魚卷，管家面無表情地用保鮮盒裝著滿盒子的魷魚卷跟在我的後面。

　我咬一口手上的魷魚卷，跳起來踩一腳時退時漲的浪花，感受著海的氣息，心情就猶如這灑滿陽光的海面，平靜安寧；又猶如微微吹拂額角的海風，輕鬆自在。

　“我在大海裏面出生，我愛大海。”我說。我知道管家在後面聽到的。

　“溫少爺還是想離開ＢＯＳＳ，辜負ＢＯＳＳ把你送來這裏的信任嗎？”管家平平地問。

　我把手中的竹簽放回管家提著的保溫盒，又拿起三串，啊嗚一口吞下半串，看著管家的眼睛，含糊不清地說：“管家，我知道了，你還是你們ＢＯＳＳ的屬下！”

　“溫少爺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話呢？”還是平平的語氣，卻是不達目的不甘休的眼神。

　我挪開看著管家眼睛的眼神，轉望向大海，反而淡淡地反問：“管家，你說，你覺得你ＢＯＳＳ愛我嗎？”

　管家答得倒是很快：“如果ＢＯＳＳ不愛溫少爺，那麼就不會跟露茜小姐退婚。與露茜小姐結婚是ＢＯＳＳ父母的遺願，現在卻是當著全世界人的面，退了。而且，ＢＯＳＳ為了保護溫少爺，這所別墅周圍的保安措施比揚帆頂層還強，顧家暗中培訓的人都出動了。”

　“是這樣嗎？可是這也不能說明他愛我，也不能讓我就因此而愛上他吧？”我好笑道。

　“可是溫少爺都懷了ＢＯＳＳ的孩子，不是愛他嗎？”

　我嘴角覺得好笑的笑容一僵，變得抽搐，不知怎麼回答才好。我可是還記得自己是順水推舟跟男人發生關係，哪會想到第一次那麼痛，痛完之後，居然還一次中獎，留下了如今肚子裏的大意外，跑路都跑不成。憋悶得內傷不止！

　“為什麼管家不覺得奇怪呢？”輪到我生硬的轉換話題。

　“我們服從ＢＯＳＳ的一切！”

　“啊，我就知道，你其實就是你ＢＯＳＳ派在我身邊監視我的。”我嚷道。心裏沒有一點氣憤的感覺，因為從來問管家男人的事情時，我都是用“你ＢＯＳＳ”去問的。

　管家眼睛閃了閃，似乎在笑，但是臉上還是面無表情，說：“溫少爺，你已經出來很久了，是不是回去了？你也可以坐陽臺上看海的。”

　“不要！我想下海去遊一下。”我又把三根空掉的竹簽放回去，手在保溫盒裏撈了撈，低頭看去，“怎麼就沒有了？呐，管家，不如我下海去抓幾隻魷魚上來，你回去拿烤爐過來，我們來個沙灘燒烤吧？好不好？”

　管家沒有應，而是從身上摸出手機，看上去很像我的。

　“溫少爺，ＢＯＳＳ的電話。”說著遞到我的手上。

　我按下通話鍵，男人磁性溫柔的嗓音傳過來：“小魚，在做什麼？乖，我很快就到家了。”

　“你剛才也是這麼說的。”說完，我就怔住了，這話聽著咋那麼像在向男人撒嬌啊？！

　果然，男人很高興，低低的笑出聲：“小魚是嫌我慢了嗎？對不起，因為有幾個記者跟在後面，就繞了一點路把他們甩掉而浪費了一些時間。”

　“哦。那你可以開飛機啊。”

　“飛機被阿丹開回去了。”

　我想問許丹言的事，好吧，想要問愛德華的欲望更多一點。但是後腦勺上懸著的警鐘警告我，最好什麼都別問，哪怕此刻聽男人的聲音好像他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我想下海抓新鮮的魷魚。”

　男人在那邊沉默了幾秒，說：“再等十五分鐘，我陪小魚一起去海底抓魷魚。”

　“好吧。”我撇著嘴回答。如果男人也跟著下海，他一身的潛水設備，抓個鬼魷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