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營救 ...

　　當鹹腥冰冷的海水湧進口腔時，我感受到了全身的肌肉猛地收緊，吸飽海水的羽絨服成了身上最重最礙事的束縛，何況我的手上還拖著一個不能使力的累贅愛德華。

　　愛德華並沒有暈過去，因為他和我都知道，如果暈過去了，那就死定了。

　　不過，這冰得刺骨的海水只會讓人的身體僵硬，並不會讓人暈過去。

　　我強壓著心底的蠢蠢欲動，一手攬著愛德華的腰，一手奮力的拔開眼前的冰塊往上游去。

　　我聽到冰層上面傳來急切的奔跑聲和希爾多爾的呼喊聲。

　　當我拖著愛德華鑽出水面時，希爾和多爾也正好距到距我們落水的五六米的地方停住。

　　“溫旭，愛德華，你們別慌，儘量把手趴著冰層，別讓自己沉下去。我們很快就過來救你們！也通知了加里森要艾瑪把黑房子後面的小型直升機開過來！”希爾滿面焦急的說。

　　回頭對地上蹲著從背包裏拿救生繩子的多爾說：“多爾快點。”

　　“我知道。”

　　多爾拿起繩子的一頭打一個圈，然後比著姿勢將繩子朝著我和愛德華的方向扔過來。

　　也不怪多爾和希爾沒有走到更近的距離過來救我和愛德華，因為我和愛德華現在趴著的冰層都是很薄的，還是裂著的，就是隔著五六米距離的希爾和多爾都要小心他們自己的腳下，一個不小心，可能他們也會掉進海裏了。

　　繩子並沒有一下落在我們面前，而是還隔著一小段的距離，我踩著水，還要穩著愛德華不沉下去，極力的伸長手臂去拿差一點就可以夠到的繩子。

　　“對不起，我沒有扔准。要不我再來一次？”多爾充滿歉意的聲音說。

　　“沒事。”正好我的手指把繩子一點一點的拔回來並抓在手裏了，我抖著唇說：“你們退後一點，剛才多爾扔繩子的時候，我聽到了冰裂聲。如要你們不找個厚實的地方，也不能把我和愛德華拉上去的。”

　　“嗯。”

　　我費力的拉高愛德華的右臂，把繩圈穿過他的右臂套到愛德華的身上，這樣斜肩式的套法不會傷到愛德華的脖子。

　　“溫、溫、溫旭，你、你、你、你呢？”愛德華不知是腰上的痛多一點，還是全身的刺痛多一點，四個字被他說得斷斷續續，氣若遊絲，我真的怕他下一刻就凍死了。

　　我抬起手在他蒼白失血的臉上狠狠地拍打了幾下，直到愛德華迷離的眼睛對我露出狠利的光芒，我才停手：“我等一下，希爾和多爾不能一下拉起我們兩個。你可要是這個時候睡著了，那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你讓自己放鬆身體，只要順著希爾和多爾的拉力就好。”

　　我是不知道我現在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或是顏色，但是當我示意希爾和多爾拉繩子時，他們看著我的眼神非常的複雜，就連我推著往冰塊上爬的愛德華更是複雜得我一點都看不懂。

　　我淡淡地對看過來的愛德華笑了笑，說：“不要用力哦，不然你的腰會更嚴重。”

　　“我—會—記—住—的。”愛德華一個字一個字說，說得很慢，很輕，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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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把愛德華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然後，多爾和希爾一邊從愛德華身上把繩子解下來，一邊跟愛德華說著不可以睡覺之類的話，還拿出烈酒給愛德華喝了半壺酒驅寒。

　　我儘量趴著冰塊不動，保持著體力。

　　其實我真想沉下去，我感覺到小白鯨正在下面跟一群兇猛的極地鯊戰鬥著，為得就是保護我。

　　真是一條笨鯨，我哪需要它的保護呀。

　　我回頭往我和愛德華掉落的地方看去，幽深的海面上飄著零碎的冰塊，一股股暗紅的血湧上海面，又迅速飄散，腥澀的海水味和血腥味充斥在這片海面，引來更多的掠食性動物，和海豹區不少海豹的騷動，以及天空盤旋的海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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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旭，你看什麼？不要去看，快抓住繩子！”希爾和多爾緊抓著繩子的另一頭，緊張地對我叫。

　　這回繩子扔得更近我，我只要抬手就能夠到，只是我趴在冰層上的手已經僵硬了，半天都抬不起來。

　　“溫旭，快拿起繩子套到身上去啊！快動啊！”

　　——

　　我現在是一個落在極地之海的普通人，所以，我只能限於普通人的表現。

　　如果，如果我是人魚的身分被發現了，我可能又要被囚禁了，囚禁在暗無天日的海水中。只是這裏不再是那個奇幻的大海，而是有著高科技文明的現代世界，那麼，我會被囚禁在永遠蒼白的實驗室。

　　無論是哪一種，我都不想。

　　我只想自由自在的活著，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所以，我是絕對不可以被人發現我的身分！

　　——

　　我如果不用人魚的力量，那麼我是真的動不了了。

　　這時，頭頂盤旋的海鳥被一陣轟鳴聲驚得飛遠。

　　我下意識的抬頭，艾瑪駕駛著小型直升機飛來了。

　　艾瑪是個全能的駕駛員，沒有她不會駕駛的交通工具。

　　加里森一手扶著直升機的門，一手定著固定在直升機上的救生繩往我的身上套，還說話讓艾瑪把直升機再降低一點。

　　一前一上都有救生繩，可是該死的我的身體就是動不了，趴在冰塊上的手都粘在冰塊上了。

　　在螺旋槳的轟鳴聲中，加里森大聲吼著：“溫旭，快抬起手把手套進繩子！艾瑪，妳可以再降低一點嗎？”

　　艾瑪的聲音也很大：“不行，現在是最低了！加里森，你看准一點！”

　　“螺旋槳的風那麼大，繩子總是晃來晃去。溫旭現在好像沒有體力了！再不快點，溫旭就會出事了。”

　　“讓我過去幫溫旭套上繩子！”希爾把他們扔在我前面的繩子收了回去，然後飛快的把繩子綁在了自己的腰間，一頭交到多爾的手上，仰頭對加里森說：“到時就看你們的了。”

　　加里森和艾瑪向希爾豎起大拇指，表示知道了。

　　——

　　希爾趴在冰層上，用非常緩慢的速度向我爬過來。

　　我很感動。如果我是一個真正的人，那麼此刻就不會因為欺騙他們而心生愧疚！可是我真的不敢去賭我是人魚的事情被發現的後果，我賭不起！

　　希爾爬到了我的面前，小心的呼出一口氣，對我鼓勵的笑了笑：“溫旭，別怕，你很勇敢！”

　　我想回一個笑容給他，可是面部表情都被凍住了，哪能笑得出來呢。

　　希爾稍抬起上半身，把加里森的那條救生繩拿住，然後從他的懷裏拿出酒，不管不顧的灌進我的嘴裏。

　　我被嗆得咳了幾聲。

　　酒很烈，從喉嚨一直灼熱到胃裏，身體從裏面熱了起來，體溫似乎再沒有那麼快速地流逝了。

　　“溫旭，跟我說話。”希爾一邊小心地把我粘著冰塊的手抬起來，一邊說。

　　“嗯？”我輕輕地應了一聲，頭暈乎乎的。

　　“不說話也行，反正不准閉上眼睛。”希爾霸道地說。

　　我想笑，卻還是沒能讓凍住的面部肌肉動起來，“我醉了。”

　　“呵呵……原來溫旭不會喝酒啊。”

　　我的手臂終於離開了冰塊，只要套上繩子，我就可以“獲救”了。

　　繩子一點點的接近我，就快了，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下一秒的成功，所有的人都沒有看到，一條巨大的極地鯊破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