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養胎

　我還是如進門時一樣靠著門，眼神淡淡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陸明志。

　他捂著胸口，另一隻手往後撐著，有些吃力的坐起來，咳了兩聲，咳出一口血，滴在他的衣服上，綻開一朵妖冶的紅花，又慢慢地變暗，變得跟其他紅花一樣。

　我看了他一會兒，轉身，握住進門時被反鎖的門把手。

　“溫旭，你到底是誰？接近阿殤和阿丹有什麼目的？”

　背後的陸明志無力地叫住我，問。

　我輕撫著肚子，安慰著因我激烈的打鬥而躁動不安的小寶寶。

　我深呼吸一口，看著門上陸明志最先揮過來的那一拳的拳頭印子，說：“你都叫我溫旭，那麼我就是溫旭。至於目的，我能有什麼目的呢？我只不過想回到一個人的身邊而已，而你們，才是阻止我回不去的人。壞人，其實你只要再忍多幾個月，我們就不用打這一場架，我也會離開。”

　“你是什麼意思？”

　“無論什麼意思，我都知道你不會說出去，雖然你很壞很壞。”

　我再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一臉平靜，又似乎是一臉的複雜仰望著我。

　我不再說話，扭開門把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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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練功室，我軟下去的身體就被男人和許丹言接住了。

　“小魚，你傷著哪里了？”

　“小不點，你哪里受傷了？”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我沒有受傷，只是小寶寶有些不安，去地下室的池子裏。”我說，“對了，裏面的人受傷了。”

　“好。”男人橫抱起我，對許丹言說：“阿丹，你把小魚要吃的東西拿到地下室來吧。”又對站得稍後一點的管家說：“阿伍，阿明的傷你去看一下，要是很重的話再來叫我。”

　“我知道了。”

　“是，ＢＯＳ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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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怎麼說呢？我就是動了胎氣。

　所以，變成人類沒幾天，雙腿又變回魚尾去了。我想，可能是真的因為自己懷孕了，為了保護肚子裏的小寶寶，因此才會變回魚尾，也可能小寶寶也知道男性的身軀住得不舒服。

　從那天跟陸明志打了一架後，我就一直待在地下室的池子裏，在這裏，我也能看到大海。

　原來，這裏有一道隱形的門，打開後，就懸崖處看到無邊無際的大海。也就是說，這個池子，其實在位於懸崖中部的位置，若是從大海的方向看過來，並不能看出什麼，只有那扇像跟懸崖一樣的門滑開後，露出裏面，才會讓人知道這個峭壁上有一個洞。

　有些時候，我會滑行到懸崖邊，看著似乎就要撞擊過來的海浪，很想跳下去。

　只是身邊跟著一個越來越囉嗦的管家，怕他也跟著我跳下去，我想想就忍住了。

　所以，很多時候，只要男人和許丹言回來前，我都會看著他們找來的淺顯易懂的書，吃東西，睡覺，或是看電視裏的娛樂八卦。

　本來，我是不喜歡看那些娛樂八卦的，但是，看男人和陸明志和露茜三個人之間的八卦還是很能打發時間的，只因為那些記者把他們的愛情故事編得太有想像力了，至於我這個在海濱酒店晃一眼即消失於人前的第三者，不到幾天的時間，就被打入冷宮中的冷宮了，樂得我輕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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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中午，吃飽喝足的我正靠著池邊昏昏欲睡，身體也慢慢地往池子的深處滑去。

　不想這時，管家推門進來，拿著手機對我說：“溫少爺，你的電話。”

　我擦了擦迷蒙的眼睛，魚尾輕輕地擺了一下，游到管家站著的那邊。

　手機還在響著，我想也沒想，按下通話鍵：“殤，什麼事？”

　手機那頭靜音了，淺淺地呼吸聲傳來。

　這麼一來，也知道不是男人的電話了。可是是誰呢？這個手機號碼只有男人才知道，就是許丹言都不知道。不對，還有一個人知道這個手機號碼，就是墨子陵。

　會是墨子陵打來的電話嗎？我想到手機對面的人是墨子陵，激動得心跳加快。

　我忙抬手示意管家出去。管家遲疑了不到半秒，轉身離開，把門關了回去。

　“溫旭，我是愛德華。”

　愛德華？他是怎麼知道這個手機號碼的？還有，我有些失望，原來不是墨子陵打的電話啊！還是那天從海濱酒店被男人帶回後給了墨子陵一個電話，沒說幾句話就掛了。想到他會生氣，不再理我，我就一陣心慌，越發的不敢給他去電話。

　“一直都找不到你，很擔心你。你的身體好點了嗎？”

　愛德華的聲音把我越來越沮喪的思緒給拽回來了。

　我想起來了。

　從愛莉絲的宴會上跟著我們一起離開的愛德華，在第二天並沒有見到我，他以為我在睡懶覺，其實我是因為魚尾變回而不能見人，而那天的晚上，又是露茜所管理的酒店主辦的珠寶會，所以，許丹言就把愛德華拉走了。

　之後，到現在，又快過去一個月了，我再沒有見過愛德華。應該說我根本就把愛德華給忘了。

　“這是姑媽告訴我的手機號碼。溫旭，我又從瑞國來紐市了，可以去找你嗎？”愛德華在那邊問得很小心。

　我看著我的魚尾，說：“那個，愛德華，這幾個月我都沒有時間。”

　“溫旭，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因為我的魯莽讓你差點掉到海裏死去？是這樣嗎？”

　我黑線，他也想得太遠了吧？忙說：“你想太多了。真的，那天看到你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很高興。”

　“那你怎麼都不來找我？那段養傷的時間，我每天每天都會夢到你……我現在找你了，你卻說沒有時間。你一定是不想見到我。”

　這孩子，又鬧彆扭了。

　“愛德華，你看了這些日子的娛樂新聞嗎？”

　那邊沉默了一下，悶悶地聲音問：“溫旭，你跟殤表哥的關係是怎麼一回事？那天姑媽的生日宴看表哥對你的態度也不同。他們是不是喜歡你？！而且，我前天問姑媽你的事情時，姑媽還說溫旭你是她的媳婦兒。溫旭，你告訴我，那都不是真的！”

　我捏了捏眉心，說：“這叫我怎麼說呢？我跟……”

　“我不准你喜歡他們！呃，我是說，你才二十歲，太早戀愛不好。你也看到吧，這段時間殤表哥跟露茜還有明志之間的三角戀是多麼的轟動，還是有很多人反感同性戀的。啊，溫旭，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我明白。愛德華，你也反感同性戀嗎？”

　“……我，我不反感的。我只想知道你跟殤表哥和表哥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能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不然還不知道會扯出什麼新的問題。我忙轉了話題，問：“愛德華，你來紐市做什麼？”

　愛德華的呼吸聲重了起來，好似在生氣了一樣。果然，語氣很沖：“溫旭，你真是笨蛋。”

　呃呃呃？我沒問什麼奇怪的問題吧？不就問他來紐市做什麼嘛，犯得著這麼生氣嗎？

　而且，為什麼認識的人，都是或明或暗的罵我是笨蛋呢？我真有那麼笨嗎？不會被罵得多了，真的變笨了吧？！

　“我問錯了嗎？”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還是氣衝衝的語氣。

　“好了，別生氣，過了這幾個月的時間，我去找你。對了，這個號碼是你的嗎？有空會打電話給你的。你還真像個孩子。”我好脾氣地安慰著那頭不知為什麼生氣的愛德華。

　“我比你還大兩歲，不是孩子！對了，你現在不能出來，是不是與殤表哥跟露茜解除婚約有關？”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你要是敢說假話，我不會放過你！”

　真是的，隔得那麼遠，還那麼凶，嚇誰啊？！

　“他們解除婚約是必然的，跟我的關係不大。”

　“那就是說還是有關係。”

　奇怪，怎麼把話題又繞回到原點了呢？

　“呃，那只是做戲，對，就是做戲。殤跟露茜並沒有感情，但是殤又礙于他父母的遺願，所以一直都跟露茜以未婚夫妻相稱，但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陸明志。”心裏對男人和陸明志說了一聲抱歉，這麼誹謗是我不對，但為了安撫在極地也總是讓著的愛德華，不得已拿那些記者們編出的愛情故事添油加醋一番了。

　“你剛才也說人們對同性戀的接受總是來得抵觸，所以殤一直都沒有對外界說出來。然後呢，我就幫他們一個小忙，就是去做那個破壞殤跟露茜婚約的第三者，這樣就可以達到解除婚約的目的，又能保護陸明志。哪知我跟殤都在海濱酒店上演一出，呃，抱一起的舉動，都沒有人相信，還是把目光盯到陸明志那裏了。”

　“那個人果然是你！”

　呃？我不會說破了什麼事情吧？

　說起來，我對愛德華真的是有一種很包容的心態，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或者是因為他彆扭的性格，明明是關心著你，卻喜歡用凶巴巴的語氣說話，很像一個不會與人相處的小王子。後來證明，他還真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王子。

　見我這邊沒有說話，愛德華接著說了：“溫旭，你為什麼要答應幫殤表哥那種忙呢？不管好與不好，你都會被人唾駡。你不覺得難過嗎？真是太笨了。”

　“可是不是沒有人知道我嗎？我還好好的啊。他們要說就說，我當他們說別人。”

　“就是你這麼好脾氣，才會任人當軟柿子來捏。”

　“呵呵……”我笑了起來。

　“笑什麼？”

　“你說我好脾氣，陸明志卻說我是壞脾氣。”

　“他怎麼可以這樣，你幫了他們，現在人們已經開始接受他跟殤表哥的戀情了，卻還說你壞脾氣，太不應該了。我幫你去好好地教訓他一頓。”愛德華憤憤不平地說。

　“呃，不用了，我已經教訓過他了。”如果愛德華真跑去找陸明志的麻煩，只會讓陸明志更會說我的不是，雖然我可能再不會看到他了。

　“他要是再敢說你什麼，你記得告訴我，我會幫你的，別老是像個老好人一樣被人欺負了還不懂還手。”

　“嗯，他可不會搶我的食物。”

　“你說什麼！？”

　聽著手機那頭愛德華兇狠的聲音，我笑著說：“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午睡一下。”說著，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本來嘛，我就是正想要午睡時被吵醒的。

　“好吧。真不知道你怎麼那麼喜歡睡覺。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不給我打電話，我就會向姑媽問著你現在住的地址，直接找過去的。”

　“好好。你要多保重身體，我會打電話給你的。對了，代我向舅舅舅媽問好。”

　愛德華在那邊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哦。”

　想來“舅舅舅媽”的稱呼讓他想了好久才想起來是說他的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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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池子底下，朦朦朧朧看到男人游過來，當嘴唇被奪去時，我才知道我看到的是真的。

　男人抱著我沖出水面。

　又吻了好久才放開我。我有著被打擾到好眠而生出的怒氣，道：“你叫醒我做什麼？”

　“今天檢查。如果不用這方法叫醒小魚，小魚就會像只小豬一樣，一直在水底睡覺的。”男人無視著我沉著的臉，又在我的臉上唇上啄了幾口，溫柔地說。

　“前幾天不是剛檢查過嗎？”我疑惑地問。

　“就算前幾天做過，但是我對人魚懷孕還是不一點都熟悉，要是照著人類孕婦的方法是明顯行不通的。所以，還是檢查勤快一點安全一點。要是小魚出事了，我會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撫摸著男人的臉，浸濕的頭髮，讓他看上少了冷酷和霸氣，更多的現出了邪肆和性感。說：“我會沒事的。因為我相信殤，你會照顧好小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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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為我檢查時，就是管家和阿壹他們都不准在場，一切都是自己親力親為。

　男人一邊在我的肚皮上滑動著，一邊指著螢幕上的圖給我看，興奮地說：“小魚，你看，我們的小寶寶長得多健康啊。我來拍下來，以後給小寶寶自己看，讓他知道他在媽媽的肚子裏多小。”

　斜靠在床頭的我扭過頭去看，可是，我只看到灰濛濛一片，最多一個雞蛋大的人形輪廊停留在螢幕上，實在是看不出來他健不健康。就像上次男人所說，也真的看不出他的下半身是魚尾還是雙腿。

　我仔細而專注地看著螢幕上的那個人形輪廊，好奇怪的感覺，有些害怕，有些期待，還有著滿滿的幸福感。也難怪男人初初知道他的存在時就傻笑，一點都沒有覺得詭異，或是覺得我是怪物。

　男人，他是真的愛著這個小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