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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國師》第123章
☆、第123章

昌平君極爲不湊巧,現在他就屬於在一般情況下,隻可惜勝利的愉悅佔據了他的頭腦,讓他麻痺了自我,失去了最後清醒思考,一步步籌謀的機會。

大朝很快便散去了,因爲昌平君這麽一打岔,眾人倒是都忘記詢問那蜀地的境況了。

昌平君心情愉悅地隨著人流往外走,哪怕是尉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銳利得彷彿要生生割下幾片肉來。昌平君絲毫不畏懼,他反倒還在心底嘲笑起來,如今也就隻能拿目光瞪一瞪我了,哈哈,到時候他那師弟死得連具屍首都不全,且看他還如何有力氣來瞪我?

這一出鬧得,實在劃算!

終於能去除那心頭大患了!

有人瞥見昌平君臉上那再明顯不過的神情,心頭冷笑不已,「這昌平君年紀大了些,連腦子也變得鈍了,竟是不分場合要與王上爭執起來,就算他贏了又能如何……他那長子,死得不冤……」

旁邊也多有人對著昌平君離去的背影,露出鄙夷的神色,明顯擺出了不屑與之爲謀的姿態來。

這頭忽見徐福邁著步子慢悠悠地出來了,眾人心中驚了驚,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前寬慰對方兩句。就在他們遲疑的時候,尉繚已經上前去了,沉著臉便道:「你爲何在殿中應下?若是你不願答應,自有我來替你周旋,何苦委屈自己!」鬼谷的弟子,斷沒有「委曲」這二字。

其他人雖然目光放在別處,但耳朵卻是豎起來仔細聽著的,莫說是尉繚不解了,他們也是不解得很啊。

眾人都能聽出昌平君的不懷好意,那這徐奉常爲何還要上趕著往前撲,跟生怕被坑不死似的!這是何苦呢?說句過分的話,光是靠著背後有個王上,他就完全可以將昌平君抵回去了。

徐福並未直接應答尉繚的話,隻含糊地說了一句,「懶得推拒。」

或許真的是年輕人心性,經不得激吧……這徐奉常再如何本事高強,也終究年少啊!眾人心中微微嘆了口氣,轉身陸續離去。

尉繚還要再關心兩句,便見一粉面男子笑嘻嘻地過來了,朝尉繚躬身道:「國尉,奴婢這邊領徐奉常去見王上了,多有怠慢,還望國尉見諒。」說罷,男子便風風火火地領著徐福走了。

尉繚輕嘆了口氣。他這師弟招上了秦王,便是招上了個大麻煩,終生都難擺脫。

回過神來,尉繚又忍不住咬了咬牙,暗恨嬴政實在太過霸道,竟是護食護得這般厲害,連自己這個師兄,都難以與徐福一同待得久了。其實尉繚還真是將嬴政想得太小心眼兒了,嬴政命人將徐福請過去,隻是爲了迅速與徐福講一講,祭祀的個中厲害,免得讓他真被昌平君抓住了把柄。

嬴政原本也不希望徐福應下這樁事的,但是現在徐福已經應了,他自然也不會去指責徐福,更不會用自己的想法去強求改變徐福,他迅速冷靜了下來,爲徐福思考起昌平君可能會動的手腳。

趙高作爲嬴政的心腹人物,因爲秦國上下大旱,平日裏倒也不往外跑了,似乎少了許多事兒。於是此時他就正好站在嬴政的身側。聽見二人對話,趙高低聲道:「無非不就是,昌平君想要令徐奉常去人殉麽?」

「他敢。」嬴政沉聲道。

趙高將身子躬得更低,表現出畏懼來,這才道:「昌平君近日所作所爲,不正是因爲膽子大了,便敢了麽?」

嬴政忽地沉默了。

趙高說得沒錯,他身爲君王,自然也是有所察覺的,若說他沒有半分縱容,那都是假話。

昌平君打從蜀地回來以後,嬴政爲了防止他懷恨在心,弄出不可收拾的亂子來,便命人時時盯著昌平君府上了,後來因爲大旱瘟疫,嬴政這才將人撤了回來,不過這也僅僅隻是讓他遲幾日知曉昌平君的消息罷了。因而昌平君背後做哪些事兒,十樁裏頭,起碼七樁嬴政是知曉的。

嬴政就等著昌平君按捺不住,自己撞上門來尋個死路。

徐福聽他二人說話,反倒將倦意都聽出來了,他強忍著打呵欠的衝動,有些想要往嬴政身上靠,畢竟人形靠枕不靠白不靠,隻是今日趙高還在跟前,徐福總是有兩分顧忌的,於是他身子晃悠了一下,又猛地穩住了。

嬴政的眸光動也未動,但手卻是無比自然地將徐福攬了過來,徐福本來就有些沒勁兒,也就順從地跟著倒下去了。

原本還有一肚子話等待著滔滔不絕的趙高,頓時僵了僵,十分識趣道:「王上,可要奴婢等退出去?」

「出去吧。」

趙高張了張嘴,「那祭祀之事……」

「想來徐福心中已有主張。」嬴政淡淡道。

趙高費盡了力氣從嬴政臉上去尋找不快之色,但他愣是半分都沒尋找。難道這徐奉常暗地裏還有什麽佈置不成?想到從前徐福的那些手段,趙高便覺得好玩至極。

如此倒也值得期待!隻不知屆時那昌平君可否會後悔。

趙高搖搖頭,嘖嘖出聲出了宮殿。

走了不遠,趙高便見一熟悉的身影,坐在一隅,看上去憔悴得很,趙高心下一驚,鄭姬如何又來了?趙高忍不住回頭去看。也是,扶蘇公子還在裏頭治病呢,如今連父母都是難得見了。趙高正感嘆著呢,便見一小娃疾步朝著扶蘇所在的偏殿而去。趙高仔細瞧了一眼,這才瞧出來那是胡亥公子,且不論人家出身如何,如今他都是秦王掛在名下的兒子,更是徐福的乾兒子。那趙高如何能怠慢?

趙高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口中叫喊著:「胡亥公子勿要再進去了!胡亥公子……」趙高哪裏比得有幼童身形靈巧,待他跑過去時,胡亥已經輕車熟路地摸進了宮殿之中,與扶蘇依偎在了一塊兒。

如今扶蘇昏迷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要多得多,那侍醫也直言這極可能是病情加重的前兆,因而偏殿之中看管才更加嚴厲起來,更勒令不許胡亥入內的。偏偏胡亥個頭小,要藏起來實在容易得很,稍不注意,待到宮人們去給扶蘇換藥時,便能看見趴在扶蘇胸膛上的胡亥了,胡亥張嘴直笑,口中還滴滴答答流出口水來,把扶蘇的胸前給濕了個透。

趙高站在殿門外依稀瞧見了「兄友弟恭」的一幕,嘆了口氣,隻能讓人去回報王上了。

其實不止是扶蘇,鹹陽城中染了疫病的人,都有些加重了,眼看著夏天離去,秋天也要來了,疫病不僅未退,反而一日勝過一日,鹹陽城中誰人還能展露出歡顏?莫不都是面色蒼白,一副行就將木的模樣!

徐福知道,這個時機到了,哪怕昌平君不來坑他,鹹陽城中也已經有亂象。

吃飽喝足有衣穿有屋住,隻是許多普通百姓的所求,如今這幾樣都難以供應,百姓們如何不怒?如何不懷疑秦國?有時候,或許隻是一口水就有可能激起人的兇性。

爲了撫慰百姓,不過祭祀,又有何懼?

所以徐福是不會給昌平君可趁之機的,不僅如此,他還會藉機提升自己的名望。

再度平息民怨,或許對於別人來說,是難以解決的棘手難題,但對於他來說,實在是胸有成竹得很。

嬴政本就信任徐福,見徐福這副模樣,也不管是真放下還是假放下,他都先將腦子裏的擔憂拋開了,免得讓自己的情緒轉而去將徐福影響了。

轉眼進了八月。

秦國各地都顯露出疲色來,他們都有些支撐不下去了。時日漫長,誰知道何時才是個頭?從前家貧但卻不愁基本吃喝的百姓們,忍不住生出了怨言,他們都期待著這位徐奉常能來解救他們,但同時他們又有些牴觸徐福,隱隱中也有些認同昌平君散播出去的謠言。

從前秦國可沒遭過這樣的難,這次遭難,難道不是神靈對誰心有不滿嗎?

而那個被心有不滿的對象……

他們自然而然地將頭銜落到了徐福頭上,俗稱背鍋。

八月秦國上下行祭祀禮,從鹹陽啓。

主持祭祀之人名徐福,眾人猛然大悟,這不還是那位徐奉常嗎?王上這樣信任他,還敢令他來主持祭祀,那是否說明此人身上並無災禍呢?不管鹹陽城裏城外都有如何猜測,徐福還是面色如常換上了定製的祭祀禮服。

這禮服與他曾經穿的又大有不同,這禮服全然是按照太祝職位來做的。徐福拉了拉身上的衣袍,突地想起,他這算是將太祝的飯碗也搶了?也不知那太祝心中,是怨恨他多,還是怨恨昌平君更多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裏掠過時,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

徐福並未放在心上,再次披上黑色祭服,這個身量漸長的少年,便又顯露出了和上次不同的光芒來。

神秘的,氣質幽怨的,凜然不可侵犯的,種種味道都從徐福的身上散發了出來。那些百姓們平日躲起來的時候,罵得厲害,但是到了這一刻,他們再次親眼看著徐福走在眾人的視線之中,那種滋味就又變了,他們的喉嚨就如同被堵住了一樣,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徐福登上高台,昌平君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而動,徐福往上走,他的動作自然也就變作了仰望。

他仰望著少年登上去,衣袍被風吹拂,便跟著飄動起來,整個人襯得愈發靈動起來,像是一陣風便能將他刮回到遠古去似的。昌平君心中突然升起了幾分惱怒。若是他兒還活著,哪裏輪得到徐福?此時站在高台上,受眾人仰望矚目的,那便是他兒子了!昌平君心中的怒火再度燃燒了起來,他看著徐福的目光甚至透著幾分陰毒。

徐福對這樣的目光感知十分敏銳,第一時間他就知道昌平君心中憤怒,並且是憤怒得恨不得殺了他。

可是昌平君智商實在不好,隻要他不願意人殉,哪怕他站在了祭祀的鼎前,那也不代表就有人敢將他扔下去祭祀了。昌平君以爲將徐福逼到這一步,且不說要徐福的小命,至少也要叫他頭疼許久,最好是聲名敗壞。

別的人都還好,但徐福這類職業還真不太好,若是被人以負面的口吻傳出去,以後他還做什麽國師?估計他的車架經過時,肯定是被爛番茄和臭雞蛋砸,而不再是鮮花手絹和糕點了。

徐幅小幅度地瞥了昌平君一眼。

今日他總得讓昌平君親自吃個教訓。兒子吃了教訓,老子非要來報仇,可若是我連老子都給綁著抽了,看你這當老子的日後還怎麽找麻煩作妖?

昌平君並沒注意到徐福那一瞥,蓋因時間著實太短了,他隻是覺得身上莫名有些泛涼。昌平君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看著那祭台,心跳如擂鼓。誰也不敢隨意拿祖宗流傳的方法來驗證,之前昌平君就是藉故想要收拾徐福,但如今他望著那祭台,自己心中反倒覺得有些發毛了。

不止是昌平君,其餘人都覺得有些發毛,那祭台似乎都散發著血腥氣一般,教人見後,心神都不由得跟著飄搖了起來。

而此時在他們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孤身一人站在祭台上的徐福,身子微微有些顫動,他不是嚇的,而是激動的。

曾經聽說古時祭祀,但誰又能見一面真正屬於古時的祭祀呢?隻是那時的徐福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如今站在祭台之上,接受萬民敬仰,承載著他們的信仰和懇求,再傳達給那所謂的神明。

祭祀,便是代表著人與神唯一相接的機會。

或許是氣氛太過凝重緊張的緣故,徐福腦子裏反倒冒出了奇怪的念頭。

比如此刻好像等待相會的牛郎和織女啊……

隨後徐福口中吟唱著複雜的咒語,咒語內容約莫便是與神明求見的意思。不久之後,有打扮怪異的人圍著祭台跳起舞來,還有健壯的男子,擡著牛羊等畜,走了過來。這些男子手法極爲熟練,迅速放掉了這些動物體內的血,隨後便直接將屍體拋入那祭祀的青銅大鼎之中。

此時徐福倒是慶幸自己剛好矮了那麽一頭,若是跟嬴政一樣高,恐怕已經將那青銅鼎裏的恐怖模樣,看個一清二楚了,雖然不一定能將他嚇到,但是噁心得他想吐倒是極有可能的。

獻上牛羊之後,徐福便聽見了一陣腳步聲,他回頭一看,隻見一群人面無表情地將城中染病的人,推到了跟前來。

那行人爲首的是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陰冷地看了一眼徐福,揮手道:「這些人都是因爲遭神靈遺棄,這才生了病,如今爲了消神靈心中不滿,自然應當將這些身負災禍的人也殺死,將他們的靈魂獻於神靈。」

徐福十分不喜歡別人用這樣的口吻與自己說話,於是也回了個冷眼。

那人還在義正言辭,認爲殺了這些百姓,彷彿疫病就能迅速治好似的。動不動就神靈,再說災禍,簡直比他還能扯!

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演過後,那人才又率著人朝徐福這邊過來了。

這也便罷了,他竟然直接繞過了徐福。

徐福頓時覺得有些好笑,此人可是跟自己有仇?不然那眼底隱隱的得意,是什麽意思?徐福心中一動,頓時想到了一處去。難道這人就是被自己搶了飯碗的太祝?

不待徐福說話,那中年男子已經擅自出聲道:「將人扔進去。」

隨後徐福便目瞪口呆地看著身後一人,冷著臉如同扔貨物一般,先扔了個衰弱的女人下去,那女人雖然沒了力氣,但是掉進青銅之中,四周都不見窟窿,她頓時氣得大喊大叫起來,嘶啞的嗓音扯著,聲音微微尖利,倒像是夜晚索魂的鬼怪,令人覺得恐怖。

不過在徐福看來,最恐怖的恐怕是這中年男子才是。

「扔!」男子又道。

徐福這次卻是當真怒了。

他負責主持祭祀,而這男子卻偏偏要越俎代庖,代替他胡亂行事也就罷了,沒想到還是個這麽個狠心的人物。

徐福沉下臉色,轉身面對這些人,他一人阻擋在青銅鼎前,「扔什麽扔?是你在祭祀,還是我在祭祀?以下犯上。」徐福將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

那男子多半跟昌平君有些交情,男子吃了這點兒虧也算是他命大,至少留個了個活的機會。若是他一意孤行,恐怕等待著他的,便是有人將他舉起,男子氣概盡失,然後再將他甩進那青銅鼎之中。

不過徐福沒想到自己竟然是高興得太早了。

那中年男子眼神陰鷙地打量了他一眼,「點火。」兩個字說得倒是乾脆利落,於是立即便有人燃了火把,直接扔進了青銅鼎中去,鼎中本來還有被扔下去的人,此時一遇火,自然高聲哀叫起來。

祭台下的百姓看著這一幕,已經懵了,他們不知道這是在上演什麽把戲,他們隻覺得那個慘叫的聲音,彷彿縈繞在了耳邊,實在有些可怖又有些可憐。

而徐福此時已經氣極了,他轉頭朝昌平君看了一眼,昌平君正衝著他露出一抹笑容來,那笑容裏有多少得色不言而喻。

這是玩的什麽把戲,徐福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這個中年男子分明就是昌平君派來的人,他將自己推到祭祀的位置上,哪裏是讓自己真的主持祭祀的,昌平君就是想插個手,能氣死自己就氣死自己,氣不死,那就換些惡毒的法子,總能將自己弄死。

徐福氣得胸膛微微起伏,雙手緊握成拳。

他已經許久沒有體會到過這樣的情緒了。

那昌平君竟然打的是這樣的好算盤!

祭台離得遠,一般不會有人發覺到台上異樣,所以哪怕昌平君派來的人,悄悄將徐福挾持住了,也不一定會有人知道。

那女子的哀嚎聲還在耳邊。

此時那中年男子突然拔高聲音道:「徐奉常乃是仙人下凡,秦國大旱久久未下雨,徐奉常決心用己身來換秦國百姓的安危,秦國上下的安危!徐奉常,以人身殉!」那中年男子說罷,眼中閃爍著冷冰冰的光,他身後兩名四肢強壯的男人走上前裏,目光森寒地看著徐福,然後伸手就要抓住徐福往鼎裏推。

百姓們不明所以,哪裏知曉祭台上還在窩裏鬥著呢,他們卻是被那三言兩語就感動到了,忙呼喊徐奉常爲仙人,叩拜磕頭行大禮以叩謝。

此時距離稍遠些的嬴政也發覺到不對勁了,幸好他早有準備,徐福的附近便有可以伸以援手的人。但是儘管如此,嬴政也不能全然放下不顧,他心中獰笑一聲,將那昌平君記在了心底更深處的地方。

於是帶著一行人擠開人群朝著那方趕過去。

奈何人群擁擠,趙高忍無可忍,高喊一聲,「開道!」

話音一落,立即便有士兵圍了上來,小老百姓們見狀驚慌不已,連連後退,再不敢朝著祭台挪動步子了。嬴政一行人這才暢通無阻地朝著祭台走了過去。

而此時祭台上,有兩人已經將徐福推到那青銅鼎邊上了。

「你們想做什麽?」陰森森的聲音陡然響起。

箝制住徐福的兩人僵了僵,和徐福同時回頭去看。徐福眨了眨眼,讓眼睛裏的朦朧霧氣消散一些,這才看清了來人——蒹葭!

而蒹葭手中還拖了一個。

昌平君!

昌平君被蒹葭那麽不知輕重地一勒,臉色豈能好起來?簡直是生生漲成了豬肝色!蒹葭對他極不尊敬,就如同拎動物一樣拎著他,還隨意將他丟在地上,昌平君並不知蒹葭這傢夥危險得很,氣得冷嘲道:「這便是徐奉常教手下的禮儀嗎?」

徐福根本不與他動怒,隻淡淡道:「教得如何,與你何幹?」

蒹葭拍了拍昌平君的臉頰,是用匕首拍的,那光滑鋒利的匕首在昌平君臉上啪啪打了兩下,昌平君不自覺地雙腿發軟,甚至身子有些往下滑的趨勢,「你、你做什麽?你好大的膽子,我乃昌平君……」

「交換,你們把我的主子給我,我就把你們的主子給你們。」蒹葭冷冷地看向那兩人。

那兩名壯漢挾持住了徐福,露出了戒備的表情,而就在此時,昌平君突然一咬牙,他幾乎是擦著匕首逃了出去,想要將徐福直接撲倒下去。

昌平君並不喜歡被人威脅。

但他卻沒想到,徐福也不喜歡被人威脅。

徐福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怔了怔,隨後冷笑了一聲。這般措手不及,若是真被昌平君推了進去,也不知要怎麽樣才能爬出來……

誰也不曾想到,就在昌平君撲上去時,徐福感覺自己的袖子裏發出了咻的一聲。就在那一刻,一個巨大的虛擬投影,從他的身上浮了起來,像是一層黑霧,但更像是某個動物的形狀,百姓們目瞪口呆,驚奇地看著從未見過的奇異一幕。哪怕此時有人驚叫一聲,落進了青銅器中,也無人去關注。

……

先落進去的是中年男子,後下去的是昌平君,隻是昌平君僥倖抓住了銅壁。

他們幾乎都是在那一瞬間,被那奇奇怪怪的光影給彈了下去!

昌平君嘶吼一聲,「徐福!」那到底是什麽鬼東西!怎麽會變成這樣!

徐福今日可不是個什麽溫軟脾氣,他朝那青銅鼎看了一眼,語氣冰寒徹骨道:「點火。」

裏頭的人聽見這個聲音,不由得怔了怔,徐福的形象在他們眼中登時便成了混世魔王,怔忡過後,內心的恐懼驅使著他們忍不住大罵了起來。

「徐福!你這小子膽敢如此無禮,我必要將你扔進鼎中,焚燒至死!」

「徐福……」

叫罵聲不絕於耳。

「點火。」徐福冷著臉又重複了一遍。

蒹葭極爲聽從徐福的命令,將火把從對方的士兵手中搶來後,就直接扔進了青銅鼎之中,不過瞬間的功夫,便能聽見慘叫聲不絕於耳。

百姓們仍舊不知祭台之上發生了何事,他們忙著跪地叩拜,從見了那彷彿能遮天蔽日般的黑色虛影後,百姓們似乎又在一夜之間,重燃起了希望。

蒹葭有些遲疑,「……先生,那祭祀?」

「自然是繼續了。」徐福冷聲道,「昌平君暫時死不了就好。」

蒹葭點了點頭,又盯上了之前那中年男子帶來的人,方才蒹葭那一手怪力的展示,已經令不少人膽顫心驚了,此時蒹葭吩咐他們老老實實繼續,他們哪裏敢反抗半句?自然個個都裝成了鵪鶉,低眉順目,連去救昌平君都不敢。

「徐福!徐福!」

見外面半天沒有動靜,昌平君害怕了,他驚駭不已地在青銅鼎裏大吼大叫起來。他想到了那個糟糕的結果……隻要徐福不想將他放出去,他就隻能被留在裏頭,一直……

祭祀已經快要結束了。

有一個身影,慢慢走到了徐福的身邊。

那身影身穿黑色衣袍,高大英武,他的腳步頓住在徐福身旁,目光落在眼前的青銅鼎上時。幾乎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克制住了當場將那青銅鼎劈開,再將裏頭賊子拉出來,淩遲再鞭屍才覺得能甘休的衝動!

那是王上啊!

百姓們怔怔地望著祭台,見王上與徐奉常穿著的衣袍十分相似,而他們的身後像是共同長出了那道巨大的黑影般。

……一定是神靈!

百姓們壓根不知道,那二人相似的衣袍中,透露著一個極大的線索,這個線索會指向一個不得了的八卦。

眾人腦子裏再也想不到其它,他們再度叩拜,呆呆地看著二人神色威嚴地站於祭台。有人竟暗暗覺得,跟看見一幅漂亮的畫兒似的,王上與徐奉常之間真是說不出的和諧相襯!

百姓們仰望著祭台,不肯挪開目光,眸子裏竟是流出幾分狂熱之色……

至此,徐福在鹹陽百姓心中的地位,暫時是無可動搖了。

徐福心頭冷笑,他可真得感謝昌平君時好時壞的智商,就這樣生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白讓他鑽空子,撿了個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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