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言小有出發之前,江心給他打包了一堆藥讓他帶上,說到時候可能用得著。
要去的山區情況言小有也從材料上大致瞭解了,看得出條件確實艱苦,雖說是在L市附近,但實際的地理位置離「附近」卻差了老遠,基本上已經偏僻到山溝溝裡面去了。
言小有看到材料上面說,他要去的這個鄉因為地處偏遠,並沒有拉電話線,什麼移動、聯通的信號覆蓋就更不用想了,一旦進鄉就基本處於跟外界隔絕的狀態。如果想打電話,就必須得到相距十多里地的縣城去。
然而縣城和鄉之間並沒有通公路,全是坑坑窪窪的土路,汽車根本走不了,只能坐那種三輪小摩托或者是鄉里人趕的驢車,這樣大概半個小時能到,走路則要花一個多小時。
言小有看到這些內心也是受驚的,晚上收拾行李時還忍不住跟江心吐槽說:「你說這麼偏的地方,中心是怎麼跟人家聯繫上的?還要做經濟培訓……這對那兒的發展真會有作用嗎?我感覺還不如去普及一下普通話、再教些基本的數學知識和基本技能管用。沒學會走路就已經想著跑了,這也太沒譜了……」
江心一邊替他檢查著各種必帶的物品一邊應道:「可能是『面子工程』吧。有新領導上台肯定希望做出些功績出來給別人看,國家現在重視山區發展,往這個方向上面靠自然能收穫更多的關注和資金支持。不過以G大和經濟中心的高度,自然不能派自己的教授們去給山區小孩子支教,於是就轉換思路,變成給知識分子和鄉村幹部做經濟培訓,既符合中心的專業,說出去名頭又高端好聽,何樂而不為呢。」
「你說得是不是太直白了。」言小有嘆了口氣,又無奈地笑笑,「知道是『面子工程』也沒辦法,該去還是得去。至少有一點好處,我想那些地方的人肯定不會白白跟中心做這種意義不大的工程,既然肯答應,那說明中心一定是給了資助的。人家能得到實際好處,我們配合著去講講課也不是什麼壞事,總比沒有強。」
「嗯,有實際好處就行。」江心抬起頭看著言小有,有些狡黠地笑道:「師兄,不是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麼,到底是教經濟學還是教數學,還不都是你說了算。」
言小有聽後眼睛一亮,手指輕輕在江心額頭上彈了一下,「你果然沒學好。」
「是是,師兄教得好,是我沒學好。」江心利索地承認下來,正要接著說話卻感覺到言小有的手在彈完他之後並沒有拿開,反而貼在他腦門上,他便改口對他道:「我真的已經不發燒了,昨天那是最後一次反覆,今天都好了。」
「晚上再觀察一下吧。」言小有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擔憂來,「端午過完你們肯定又要開始沒日沒夜地忙,你要注意身體,吃飯一定要按時,儘可能多休息。」
「師兄這是叮囑別人呢?怎麼輪到自己就不好使了。」江心看著他無奈又好笑地說。
言小有瞥他一眼,「行,算我說得多餘,愛聽不聽。」
「聽,我聽。」江心拽了拽言小有的袖子,露出一副乖巧懂事的表情,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說:「師兄,明天還能休息一天,我送你去機場。」
「不行。」言小有一口回絕,「明天你好好在家休息,給我養著。」
江心噗嗤笑了,「養什麼,養胎嗎?」
「……你有嗎?」言小有好笑地瞪他,「要是有的話你就一起養,我再給你網購些安胎藥寄過來,你按時按量地吃,說不定等我三個月以後回來就有小侄子了。」
江心的表情可憐起來,「師兄……就算我真能生你也得讓我懷胎十月吧,三個月就出來那是什麼生物……」
「哈哈哈哈……」言小有忍不住大笑,看著他家師弟英俊的臉上一副萌出血的表情,他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捏一捏再揉一揉,可惜沒能如願,因為他的手腕在半道上就被江心「截胡」了。
「師兄,你先別笑,我們先說正事,讓我送你吧。」江心攥著他說。
言小有強行轉話題,「唉你老實交代孩子他爹是誰?!」
江心手一鬆,壞笑:「誰跟我睡了就是誰。」
「喂——」聽他暗示得這麼明顯言小有想裝聽不懂都不行,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行李箱道:「我們那樣只叫躺在一起睡了一覺好不好?!怎麼這話被你一說這麼奇怪……」
「我們倆說得不是一個意思麼,我也是指『躺在一起睡了一覺』啊。」江心天真無邪地看著他。
言小有覺得有點心累,有種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感覺,「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師兄,別生氣。」江心靠過來拉拉他,「明天我送你。」
「不行——」言小有猛地一回頭,卻正好看到江心望向他那充滿期待和憧憬的眼神,頓時就沒脾氣了,禁不住笑道:「心總,一大把年紀還賣萌,你確定會有殺傷力?」
江心眯著彎了的眼睛點點頭,「對別人有沒有殺傷力無所謂,對你有就行。」
「……」
言小有心裡默默地想,對我還真有。
「要不這樣,」又想了一會兒言小有終於妥協了,對江心道:「明天我開車去機場,你坐我的車去,然後自己打車回來。」
「然後你要把車放在停車場三個月?」江心的表情明顯不讚成這個建議,「師兄,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開車累著,但真沒事。你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就去的時候你開,我再自己開回來,一程路總可以吧?」
「……那根據你今晚的情況定。如果你今晚不再發燒,明天狀態也比較好的話就按你說的來,否則就聽我的。」言小有的語氣已經非常堅決了,江心只好點點頭答應。
言小有摸摸他的頭,誇了一聲:「乖。」
江心不禁輕輕笑了。
兩個人這時已經把手邊的東西都裝進箱子裡,言小有又從書架上拿了幾本專業書放進去,站那兒想了想似乎覺得不夠,又挑了三本進去。
江心看著蹙了下眉,「師兄,這些書又厚又沉,你確定都要帶著?」
「不然呢,」言小有無奈地拍拍手,「那邊沒有網絡,電也是稀缺資源,筆記本電腦肯定不用帶了,我再不多帶幾本書怎麼補充精神食糧?」
「也是。」江心安靜地幫他把書鋪平整,又問:「對了師兄,你待的地方沒有電話,手機也用不了,你記得到縣城換車前先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千萬別忘了。」
「知道。」言小有想著笑了起來,「我要是真忘了打應該就算失聯人員了吧,你會不會著急?」
「會。」江心無比自然地接道,「你要是真忘了打我肯定得去找你,找到你才放心。」
言小有被他篤定的語氣說得一怔,鼻頭竟有些發酸,他忙轉了個身掩飾地笑笑:「行了不開玩笑,我肯定會記得。」
江心抬頭看看他,「嗯,一定要打。」
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讓人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就像前天言小有對魏之予說得那樣,處於任何關係中的兩個人對彼此的關心都該有一個度,一旦超過了這個度,那就是另外一種關係了。
言小有和江心現在腳下都踩在了邊界線上,又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再等等。
等到他們二人能有足夠的時間去面對這件事,再談也不遲。
***
這天晚上,言小有在江心的強烈要求下又給他做了頓蛋炒飯,江心吃完還開玩笑地說下回估計要等到九月份才能吃到了,他從現在開始要做一個盼著開學的好學生。
「那要不我給你佈置點作業?」言小有揶揄道。
「大學生沒有作業。」江心入戲還挺快,但他思索了一會兒又道:「不過等假期結束之後我們那裡應該又要開始忙了,師兄,我不一定能抽出時間去看你,但我儘量。」
「你去看我幹嘛?就山裡那條件,你去了都不一定有地方住,別折騰了。」言小有遞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你聽到沒有?別去看我,反正最多三個月我就回來了。」
江心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嗯。」
言小有這會兒剛好把頭轉開,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只當他已經同意了就沒再多說什麼。
而江心的感冒似乎確實好得差不多,晚上沒有再燒起來,只是夜裡略微有些咳嗽。
言小有因為放心不下所以今晚又睡在他這裡,聽見他咳嗽就起來給他接了兩次水,等進入後半夜江心終於不咳了,似乎總算踏實地睡了過去。
然而言小有卻幾乎醒了一整晚。
知道他就躺在自己身邊,呼吸也近在咫尺,他哪裡還睡得著啊……
言小有要去的地方是在L市南部L山山區裡面的昭平村。
他先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到L市市區,然後換乘空調大巴又花了三個小時到達L市最南邊的一個縣級市,再在那裡導車,坐上一輛普通的長途客車,用了兩個多小時終於來到這條路線上最後一個有信號覆蓋的地方,是個叫昌合的小縣城。
言小有是早上八點出的門,到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他想連夜進村,不打算在縣裡面多耽擱一晚,於是就先找了個信號稍微強一點的地方給江心打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馬上就要進山,讓他放心。
江心顯然是沒辦法放心的。
他在電話裡格外認真地勸言小有:「師兄,都這麼晚了,天黑走山路太不安全。你還是在縣城裡住一晚上,等明天白天再進山。」
言小有聽他這麼一說感覺也對。雖然他覺得晚上進山問題不大,但就怕進去之後跟外面聯繫不上,江心再替他提心吊膽、胡思亂想就不好了。
於是言小有答應了他,就近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下,條件差強人意,言小有累了一天也沒太高要求,有張床、有個枕頭、有疊被子,他腦袋往上頭一沾就睡著了。
***
第二天一大早,剛過六點言小有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完畢,退了房,又給江心發了條微信後就去找進村的三輪車。
而等他屁股剛剛在三輪車上坐穩江心的電話就打來了。
言小有一看時間才六點半,於是接起來就問:「你怎麼醒這麼早?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自然醒。」江心的聲音還帶著些剛起床的鼻音,透過電話傳過來顯得更加慵懶有磁性。
言小有聽得喉嚨發乾,咳了兩聲才道:「你再多睡一會兒吧,我這就出發了,估計等下就沒信號了,提前跟你說一聲。」
「嗯,我知道了。你去了以後一定要注意安全,沒事別往不熟悉的地方去,衣食住行各方面都要多留點心,照顧好自己。」江心忍不住把分開前對言小有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言小有點著頭笑著答應:「明白明白,你就別操他的心了,沒事的,有機會來縣裡的話我會再給你打電話。」
「好……那你……」江心那邊的聲音忽然開始斷斷續續,後面幾個字都聽不清楚。
言小有喂了幾聲,確定自己是真聽不見了,便又提高了些音量對著聽筒道:「信號快沒了,先不說了!你記得吃藥,確保好全了才行!那我先掛了啊,回頭見!」
江心那頭已經變成刺刺喇喇的聲響,根本分辨不出人聲,言小有嘆了口氣把電話掛斷,拿著手機又看了好一會兒才收起來。
接下來就真聯繫不到了。他默默地想。
進村用了快一個小時,因為山裡的路實在不好走,言小有又沒找到摩托車,那三輪車的速度基本上跟走路差不多。
到地方之後言小有下了車,那三輪車師傅說他還要在村裡轉一圈問問有沒有要去縣城的人,可以拉趟順路的生意。
言小有怕他生意不好找,就付給他雙倍的錢,又叮囑他回去路上要注意安全,師傅十分感激地接連對他說了十多聲謝謝才蹬著車離開了。
言小有拖著箱子,在村裡人或驚訝或新奇的眼神裡,一邊對著地圖一邊朝村裡給他們安排的「學校」走去。
說是「學校」,其實就是一個三十多平米的小平房,外面帶一個十幾平的院子。
因為事先看過材料,所以言小有對於到這之後所見到的一切並不算意外,但仍然會時不時地感到驚訝。
由於地理位置偏南,靠近長江流域,這裡的氣候是屬於比較潮濕的,較高的海拔又使其增添幾分陰冷。
村裡的建築主要以磚瓦房為主,木樑瓦頂,錯落在街道兩旁,但都顯得破落不堪,泥砌的護牆上已有大片脫落,看上去十分斑駁。
街道其實也不是規範意義上的那種。石板鋪就的路面並不平坦,缺一塊少一塊的,邊緣擠滿了綠綠的青苔,鞋底蹭在上面有點打滑,需要非常小心,不然很可能走兩步就要滑進一個小坑裡,濺起一腳泥。
村子裡的貧窮景像是隨處可見的。
除了這些房屋街道,還有人。
無論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言小有一路走過來,看到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沒有一件完整的衣服,更毋庸再論新舊。
那些衣服上面打著的補丁都快補出一張世界地圖了,但卻沒有世界地圖上那些鮮豔的顏色,都是偏陳舊的藍棕灰黑,連小姑娘身上穿的也多是這樣冷暗的色調,張揚的紅黃粉綠幾乎看不到,即便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也是花花綠綠的像從新婚被面上剪下來的一樣,並沒有平常衣服上的圖案。
言小有越看心裡越覺得壓抑。即便他一直都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過著異常艱難的生活,可是單純的知道和親眼看見卻完全是兩種感覺。
在此之前所有對山區貧困村落的描述對他來說無非是紙上、或是屏幕上幾行乾巴巴的文字或幾段概而總之的視頻而已,可是現在,他卻活生生地經歷其中。
腳步越邁越緩,越走越艱難。
言小有感受到村裡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覺得自己穿著這一身乾淨整潔的上面沒有絲毫補丁的時尚休閒服走在路上就像一個異類。
他後來都不再抬頭看了,不再四處觀察,就對著地圖悶頭往前走,直到走到學校旁邊的村幹部「辦公樓」前才停住腳步。
所謂的「辦公樓」,就是由一圈平房包圍起來的院落,在院落的大門口上掛著個斑駁簡陋的牌子,上面寫著「昭平村辦公處」六個大字。
言小有在門口站了片刻,然後提起箱子走了進去。
「有人嗎?」
辦公處裡面靜悄悄的,言小有喊了三聲才看到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從一間房裡走了出來,這也是言小有目前為止看到的第一個衣服上沒打補丁的人,臉也洗得很乾淨,頭髮整整齊齊地向後梳著,看起來應該有點身份。
「您好,請問——」
言小有剛試探地開了口,就見那人已經一臉恍然大悟地熱情迎了上來,握住他沒有提箱子的那隻手說:「您是G大來的教授吧!幸會幸會!」
「哪裡哪裡……」言小有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些招架不住,握了幾下就收回手問:「請問村長在嗎?我來找他——」
「哦我就是我就是!」那人又把他的手拽了回去,上下晃著,「真對不住剛才忘了自我介紹,我就是村長梁富貴!您怎麼稱呼?」
言小有沒想到居然一來就讓自己碰上了正主兒,看這個梁富貴好像人挺逗的,不得不忍著笑說道:「梁村長您好,我叫言小有,語言的言,你叫我小言就行。」
「哎!那不成那不成!」梁富貴連忙擺手,「您是教授!言教授辛苦了,大老遠地趕過來很累了吧?我這就領您去住的地方。」
「那多謝您了。」言小有跟上他,發現梁富貴居然沒有出院子,直接把他領到院內東把頭的一間屋子裡,對他說:「言教授請進!就是這裡就是這裡!」
言小有還很奇怪,問:「村長,我就住在村辦公處裡嗎?那樣你們辦公會不會不方便?」
「不會不會!」梁富貴搖著頭,給他指了下外頭道:「之前貴校的那位教授我們也是安排在這裡的,辦公處現在基本上騰空了,也沒什麼公事可辦,我就把人都遣回家歇著去了,就留我一個在這裡值班,也負責跟教授您交流溝通,您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找我。」
「原來是這樣。」言小有感激地笑笑,「讓您費心了。」
「哪裡哪裡!能為您這樣的高級知識分子服務是我們的榮幸!村裡人都指望著跟您學習高級知識呢!」梁富貴的笑容裡多了幾分羨慕和崇拜,讓言小有看到不由微微愣了下。
梁富貴這時又奪過言小有手中的箱子往房間裡面走,「言教授您來看看對目前的佈置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缺什麼您現在就可以告訴我,我一會兒就找人給您置辦去。」
「村長,您不用這麼客氣。」言小有說著目光大致環視了一下房內,看得出這裡已經遠高於村內的平均標準了。
房間大約有二十來平米,裡面靠牆擺著一張比標準單人床略寬的床鋪,另一側的牆邊放著一張半人高的木桌和幾把椅子,還有一個明顯是純手工製作的簡易書櫃立在牆角,另有鍋碗瓢盆、筷子茶杯一類的生活用品放在靠近門的一張矮腳茶几上。
整個房間都被打掃得很乾淨,床上的被縟枕頭雖不一定是新的,但看得出已經用心洗過並鋪得很展,窗檯上更是連一點灰塵都看不見。
梁富貴又引著言小有走到屋內的一扇小門面前,打開來對他說道:「言教授,這間房是辦公處唯一一個帶室內廁所的,您一人用起來方便,不然跟我們這些粗人在一起怕您不習慣。城裡人講究,我們吶,粗慣了。」
言小有聽著稍有些不好意思,「村長您說哪裡話,我入鄉隨俗,怎麼著都行,您不用特別照顧我。」
「應該的應該的。」梁富貴搓著手笑笑,「那要不您先收拾收拾、休整休整?一日三餐村裡也安排了專人給您做,您餓的時候吩咐一聲就是!」
「好……我知道了。」言小有有種被人當領導給供起來了的感覺,雖然很感動但還是十分不適應,可當下也不好說什麼,就客隨主便地道:「那我先收拾一下,收拾好去找您。」
梁富貴點點頭:「好的好的,不急不急!您慢慢來!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您什麼時候休息好什麼時候知會我,我隨叫隨到!」
「嗯,多謝村長。」言小有把梁富貴送到門口,又在他的堅持下先關上自己的門後才聽到他走遠的腳步聲。
真是個熱情的人……
言小有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僅僅通過剛才這一會兒的接觸他就能感受到村裡以梁富貴為代表的人對外來人進村的喜悅和歡迎,那應該是發自內心的,並不單是出於想要尋求資助的目的。
他們是真的希望有人能進來。
又或者說,他們真正希望的是有人能夠將外面的世界帶進村裡來。
這一點,讓人只是想想就覺得心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