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要以為讓你欺負了兩次,就該有第三次!」
陸緯之稍稍從震驚中恢復,立刻竭力推拒著覆在他身上的沉重身軀,他扭動著身軀,拚命想逃躲那輕薄的撫觸。
他深知齊仲凜的那雙手有多令人心醉、多讓人無法抗拒。
只要齊仲凜的手所到之處,總像火在燃燒似的,灼熱得讓人難耐。
齊仲凜輕易將陸緯之抗拒的手壓制在身體兩側,惡狠狠地道:「我不僅欺負你第三次,還會有第四次,第五次。」
陸緯之狂亂地搖著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身體竟會喜歡,甚至渴求齊仲凜的撫觸。他們兩個可都是男人啊!
???
齊仲凜溫柔地吻去陸緯之眼角的淚珠,及逸出細微哽咽的唇。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為了報復我爹將你關在地牢裡嗎?」陸緯之輕聲控訴,身體還因方纔的一番繾綣而疼痛不已。
齊仲凜輕笑一聲,吻了吻那漸紅未退的雙頰,說道:「我不說了嗎?是因為你美得讓人放不開手。」
「我又不是女人!」
「你比女人還讓心醉!」齊仲凜的唇移向細白的頸項,體內再次燒起對陸緯之的渴望。
「啊!你不會又想……」陸緯之心裡一陣慌亂。
「沒錯,我又想要你了。不管要你幾次都不夠!」
「別開玩笑了!我會痛死的!」陸緯之嚇得一臉慘白,他可不想再嘗試那種被撕裂的疼痛。
「放心,這次我會很溫柔的。」
「我不會放開你的,絕不會!」
齊仲凜在耳邊宣誓般的話語讓陸緯之心悸,卻又感到某種異樣的安心。
一連幾日過去了,陸振苦苦等候的欽差並沒有到臨。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焦躁不安益加明顯。
他生怕齊仲凜恢復後會強行逃獄,更怕會有人來劫獄。
他萬萬也料想不到,若是有心離開,齊仲凜任何時候都能遠走高飛。
但是此刻齊仲凜寧可待在地牢不願離開,因為他可不想放棄夜夜與陸緯之溫柔纏綿的機會。
幾日下來,陸緯之的身軀變得更加甜美誘人,齊仲凜說什麼也不會放過這樣的他。因而,他夜夜利用齊季清留下的鑰匙打開牢門,潛入陸緯之房裡與他纏綿。
而陸緯之則經常在大白天裡發怔,若有所思地想讓人猜不透後,雙頰常常泛著紅潤,食慾和笑容也都比以前來得多,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氣色舒朗許多,給人一種容光煥發的感覺。但是他有時卻也會莫名其妙的陷入悲傷情緒中,整天連一句話都不說。
昨天,陸緯之聽到父親命衙役又送了一封急函到京城,要京城方面趕緊派人來將齊仲凜審判定罪。
陸緯之一聽到這個消息,胸口一陣刺痛,宛如利刃利破胸膛,要將心剜出似的。
從那時起,陸緯之就沒再笑過了。
他隱忍著胸口的疼痛,整日坐立不安。
每當夜裡承受著那夾雜著痛楚的歡愉時,胸口的疼痛更是加劇。
「怎為了?你從昨天就不太對勁。」齊仲凜緊擁著他,濃眉因疑惑而蹙,熠熠生輝的眼眸漾著憂慮。
陸緯之沉默不語。連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怎麼告訴他呢?
「快說!我不准你有事瞞我。」齊仲凜加重手臂的力道,狂猛的目光攫住那倉皇想逃的視線。
陸緯之乾脆將雙眼閉上。
「你別以為來個相應不理就可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齊仲凜聽來似狠厲的話裡有著難掩的焦灼。只因他一瞧見陸緯之悶悶不樂的模樣,便慌得手中無措。
陸緯之仍緊閉著眼。
「可惡!你再這樣,別怪我折磨你!」
齊仲凜低頭輕吻著他紅潤的唇,舌尖挑弄著敏感的唇瓣。
陸緯之喘息著輕輕顫抖的唇,渴求更深的吻。
然而齊仲凜仍是晴蜓點水般啄吻著,不肯滿足他的慾望。
「唔……」陸緯之唇邊逸出苦悶的呻吟。
「快告訴我!為什麼不開心?」
齊仲凜全身竄過一陣戰怵,不住輕顫的身體主動貼向齊仲凜,柔軟的唇則生澀地索求齊仲凜那折磨人的嘴唇。
陸緯之吻著齊仲凜,嘴裡模糊的低喊著:「你走吧!你走……」
齊仲凜益發狂猛、激越地將兩人帶往只剩燃燒情慾的狂亂歡愉。
待氣息稍穩,齊仲凜迫不及待的逼問:「為什麼叫我走?我說過不會放開你的!」
陸緯之澄澈的明眸因憂傷而黯淡。他移開視線,悶悶地說道:「你不走也不行,我爹又派人去京城,不多時就會有欽差親自審判,既然你能離開地牢,就該趕快逃走啊!」
齊仲凜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他定下心地問道:「你這是在為我擔心嗎?」
「呃……」陸緯之驀地漲紅臉,慌張地否認「我才不擔心你呢!你是死是活,和我一點都沒關係!」
「真的沒關係嗎?如果我死了,可就沒人能在夜裡疼愛你了。」
「我才不需要你這種疼愛!」他的臉更紅了。
「是嗎?我倒覺得你挺喜歡的。」齊仲凜揚著眉,笑得好曖昧。
「我沒有!我沒有!」
齊仲凜無所謂地笑了笑,他只相信他身體的真實反應,而不是他的違心之論。
「只要你跟我離開,我就走。」
「什麼!?」陸緯之錯愕地張著嘴,沒想到齊仲凜會提出如此離譜的要求。他苦澀地笑了笑「你別癡人說夢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齊仲凜深邃的眸子蒙上了怒氣。
「我才不管你說的是真的假的,這種荒廖的事你以為我會答應嗎?」
「為什麼不行?」齊仲凜不死心地逼問。
「為什麼?」陸緯之提高了音調「這種事三歲小孩都知道不行的!讓你在我房裡逗留,讓同是男人的你擁抱,已經是大錯特錯了,你竟然還希望我會跟你一起離開!」
「我可不覺得擁抱喜歡的人、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對。」
「你……」他突如其來的告白,讓陸緯之目瞪口呆「你別胡說!」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胡說?若不是喜歡,我會情不自禁的夜夜探訪嗎?」
「我不信!你一定又在開我玩笑了。你一定會在我相信之後,再對我大大嘲笑一番,對不對?」陸緯之說什麼也不相信齊仲凜。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呢?」
「這太離譜了。你認為我該相信一個盜賊會喜歡上我這個縣令的兒子嗎?」
「為什麼不?我們現在不也相處得很好嗎?」
「這不一樣!我是被迫的。」陸緯之紅著臉,說得有些心虛。
「你第一次或許是被迫,但接下來你可配合得很,不是嗎?」
齊仲凜環著陸緯之的雙臂縮緊,故意挺直腰,讓兩人的腰間緊密結合。
「啊!」
他脫口低聲嬌吟,齊仲凜得意的笑了。
「看吧!這就是你的反應,還想抵賴嗎?」
當他再度翻騰著激越的悸動,情不自禁哭喊著叫出齊仲凜的名字時,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明白為什麼會有心如刀割的痛楚。
為什麼他讓齊仲凜擁抱他。
因為……他愛上齊仲凜了!
「啊……」在狂喊出聲、釋出愛慾的同時,陸緯之流下苦澀的淚水。
兩天後,陸緯之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齊仲凜將要離開。
但值得慶幸的是,齊仲凜並非要接受審判,而是和欽差大人進行人質交換。
原來陸振候不到的欽差,是被齊仲凜的師兄弟半路攔截了。經過多日的勸說,他才同意以人質交換的方式交換齊仲凜。
乍聽這個消息時,他先是替齊仲凜感到高興,但隨之又感到悲傷。
他將再也見不到齊仲凜了。
一思及此,他的胸口就痛得喘不過氣來。
可惡!為什麼偏偏喜歡上那不該喜歡的人。
「少爺,您不去關心一下嗎?」
「不去!我要睡了。」陸緯之拉起錦被,蒙頭蓋上,痛恨小桐提醒他最想遺忘的事。
他可沒堅強到能眼睜睜看著齊仲凜從他眼前離開,他會崩潰的!
然而,又有衙役來通報。
「少爺,大人請您到前院一趟。」
前院是相約交換人質的地方。
「你跟我爹說,我不去。」
「這……」衙役面露難色。「恐怕不行,這條件是齊仲凜那盜賊提出來的,他說若少爺不在場,他就不肯出面將欽差大人換回來,大人不得已經才派小的請少爺的。」
「好吧!我去就是了。」
聽到如此理由,陸緯之想拒絕也不行,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床,隨衙役往前院走去。
屋外是個月圓之夜,就像他第一次遇見齊仲凜時的夜晚。
為什麼齊仲凜不肯默默的離去,非要折磨他不可呢?
陸緯之步向前院的步伐如千斤般沉重,每多接近前院一步,他的心就多一分刺痛,他好想轉身拔腿逃跑,但他卻不能這麼做。
回廊盡頭站了一列衙役,各個手中都拿著火把,將黑夜照得亮如白晝。
他瞧見了齊仲凜那偉岸挺拔的身影,胸口不禁一陣絞痛。
彷彿感到他的視線,齊仲凜回轉過身。
那俊邁深刻的五官,在火光的映照下更顯得神秘而懾人。
陸緯之差點忍不住想狂奔入他懷裡的衝動。
兩人的目光彼此交纏著,一時遺忘了身邊所有人。
陸振見到兒子和齊仲凜間明顯存在的情誼而大感不悅,忍不住開口催促道:「你已經看到緯之了,可以請你離開,換欽差大人回來了嗎?」
一聽到父親的催促,陸緯之才發現離父親排下的陣仗十步之外,站了幾個人,但他們躲在暗影之中,令人瞧不清容貌。其中有一人就是要交換的欽差。
「我想再和令郎說幾句話。」
「不行!」陸振堅定反對。
「難道你想不顧欽差大人的性命嗎?」
「你……」陸振氣得咬牙切齒,最後仍不得不妥協。他無奈地歎口氣,粗聲喝令道:「緯之,你就過去,看看他到底還想說什麼。」
陸緯之才不想和齊仲凜說話道別,但他又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反抗父親,只好悶悶地應了聲「是」,舉足往齊仲凜走去。
他一直感受得到齊仲凜的注視,而自己就像被那麼專注的視線吸引一般,不由自主的來到了他面前。
「你到底想怎樣?」他低問的聲音顫抖著。
「我說過了,你得陪我一起,我才肯走。」
「不可能的!」陸緯之低聲驚呼。
「你若不跟我走,我就留下來,欽差大人也別想獲得自由,最後我們兩人可能都會被殺了吧!」
「你這是在威脅我!」他忿忿不平地說著。
「我是在請求你。」
「你這算哪門子的請求!」
「如何?你到底跟不跟我走?你最好快給我答覆,你爹就要失去耐性了。」
「好!好!我跟你走就是了。」此時的情況根本由不得他不答應。
「我會告訴你爹說你想跟我走,你只要回答『是』就可以了。」
「我根本沒得選擇,對不對?」
齊仲凜斬釘截鐵地回答了他之後,揚聲向陸振說道:「我要帶著令郎一起離開,他也答應了。」
「你胡說!緯之才不會想和你這個盜賊一起離開。」陸振氣得青筋暴露,憤怒的臉孔在火光的照映下顯得異常猙獰。
「要不你親自問他。」齊仲凜有恃無恐。
「緯之,你真的想和他一起離開嗎?」
陸緯之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回答,但是身旁齊仲凜凌厲的目光讓他不禁脫口說道:「是的,我想和他一起離開。」
「好,好!算我白疼了你一場,你竟然選擇了外人,而捨棄了爹!」
「爹……」陸緯之這時是有口難言。
「我也要跟少爺一起走!」這時,一直靜立在一旁的小桐突然跑了出來,緊抓住陸緯之的衣袖,生怕他丟下他不管。
齊仲凜瞧見陸振的臉色變得鐵青,怕事情生變,連忙對等在一旁的師兄和師弟喊道:「可以放欽差大人過來了。」
這時,由暗處走出黑色俊馬,一位玉樹臨風,英姿颯爽的年輕男子端坐在馬背上,年紀約莫才二十三、四歲,他雙手雖被縛在身後,卻仍不損那天生的尊貴威儀。
陸緯之沒想到欽差大人會這麼年輕,又長得那麼俊,不禁看呆了。
「我可不准你對他著迷!」
齊仲凜發覺陸緯之讚歎的目光,沒好氣地威脅著。但他心裡也不得不承認,這欽差大人的堂堂相貌,真可說是萬中選一、難得一見。
對於眾人的欣羨的目光,馬上的欽差冷眼相看、視若無睹,直至到了縣令的陣地,被人扶了下來,才若有似無地往來處回頭一瞥,但很快便轉開頭去。
「好了!我們也該走了。」
齊仲凜將陸緯之攔腰抱起,將一旁的小桐交給師弟齊季清,接著就一躍而出,騎上那等在高牆外的俊馬。
大師兄齊伯光在耽擱了一會兒後,也隨著躍牆而出,不發一語地策馬狂奔而去。
齊仲凜愣了一下,向齊季清問道:「師兄怎麼了?」
齊季清目光飛快的朝齊仲凜懷裡的陸緯之一掃,齊仲凜立刻明白齊季清的意思,也就沒再多追問。
陸緯之一心擔憂著自己即將面對的不可知生活,根本無心去介意他們師兄弟當他是外人的事。一想到日後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齊仲凜,不安的心情就如潮湧來。
察覺到懷裡顫抖著的身軀,齊仲凜將他更緊密的抱住,柔聲安撫道:「放心好了,我不會欺負你的,我們將要帶你去一個很棒的地方。」
雖然齊仲凜用難得的溫柔對待他,陸緯之還是惴惴不安。
「和我在一起真有這麼可怕嗎?」齊仲凜輕歎一聲,自陸緯之身後輕吻他的臉頰、耳垂。
陸緯之側轉過頭,讓齊仲凜輕易捕捉到他的唇。他需要更多的吻,才能肯定齊仲凜的存在,及齊仲凜對他的需要。
如今,他只擁有齊仲凜一個人而已,他絕對不能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