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陸緯之被囚禁在床上,以示懲罰。
隔天一早,齊仲凜終於在陸緯之的苦苦哀求之下,勉為其難的為他鬆綁。
「如果你再想逃走,下次的懲罰可不只這樣而已。」
齊仲凜下床穿衣,在陸緯之頰上親了親,邪佞的說著。
陸緯之急忙搶過好不容易才得來的衣袍,沒有回話。
齊仲凜瞧他沒回答,伸手抓住他正在繫腰帶的手腕,強拉過他。
陸緯之一個不穩跌入他懷裡,脫口而出的驚呼被他蠻橫的唇硬生生吞噬。
齊仲凜熱情而飢渴的吻,讓他頓覺天旋地轉,喘不過氣來。
「記清楚,你可是我的人。」
得意的輕撫過陸緯之那被吻得紅艷欲滴的濕潤唇瓣,齊仲凜這才揚長而去。
陸緯之臉紅氣喘地呆坐在床上,久久回不了神。他已經完全陷溺在齊仲凜的魅惑之中。
他全身被深深地照下屬於齊仲凜的印記,為他而意亂情迷。
他真的被嚇壞了,他每每拚命的拒絕齊仲凜,偽裝冷漠矜持,以掩藏那已經癡狂的真心。
他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這種無法自拔的困境呢?
陸緯之不知懊惱的想過幾回,終究無法得出答案。
「絕不能讓他發現我的心情,否則他一定更不肯放過我了。」陸緯之皺著眉,煩惱地喃喃自語。
雖然擺脫不了齊仲凜的迷惑,但他可沒打算屈服在他的威脅之下。
他還是會逃離這裡,只不過不會再冒冒失失的衝動行事,首先,他得從熟悉環境做起,若連出山莊的路都不知道,根本別妄想能離開。
心裡打定了主意,陸緯之就步出御風居,一邊閒步,一邊認真記著山莊裡的各個路徑。
他在屋裡關了一日,乍然來到外面,覺得寒氣比他想像的還要凜咧。約莫半個時辰後,他便冷得受不住。
然而,就在他要回御風居時,突然聽不遠處傳來刀劍相擊之聲。
陸緯之循聲找去,在一片松林之間的空地上,瞧見齊仲凜正和他那如美人般的師弟,互不相讓的纏鬥著。
閃爍的刀光劍影,讓陸緯之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一顆心好幾次差點要嚇得蹦出胸口。
齊仲凜不管閃躲或攻擊,都迅捷靈巧得如鷹似豹,看情形對方根本傷不了他一根寒毛。
但不知為何,陸緯之還是緊張得為他捏了把冷汗,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齊仲凜,生怕他受了傷。
比試中的兩全神貫注,沒注意到人旁觀。
這時,齊仲凜格開齊季清刺向胸前的來劍,但不知為何手勁陡地一弱,長劍脫手而出,衣袖被利劍削去一角,為躲去下一擊,他騰身一跳,往後退去,然而轉瞬間齊季清手中的利劍又追了上來。
齊仲凜正要認輸之際,忽然有個影竄了出來,擋在他面前。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齊季清原本捏得恰到好處的劍勢,突然變得太凌厲,然而想收勢卻為時已晚。
情勢迫在眉睫,齊仲凜顧不得細想,將衝出來的人擁住,手臂上馬上傳來一陣刺痛。
齊季清止住劍勢,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嗔怒道:「你不要命嗎?在有人比劍時莫名其妙地衝出來!」
「誰教你要殺仲凜!他可你師兄耶!」陸緯之也不甘示弱。
雖然抱著齊仲凜的手在發抖,且雙腳嚇得發軟,臉色慘白,他卻揚著下巴,回瞪著怒氣沖沖的齊季清。
「我要殺師兄?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們可是在比劍耶!」齊季清揚聲不滿的叫嚷著。
「二師兄!你也管管他好不好?他這樣冒冒失失的,真會害死人的。今天要不是我劍收得快你救人也得救得快,否則他身上就要多出個窟窿來了。」
直至這時,陸緯之發覺自己做了鹵莽的事。他原本蒼白的雙頰,立時染上兩抹緋紅。
「我……」他低著頭,不知該如何開口道歉,最後乾脆話也沒說,掙脫齊仲凜的手羞窘地逃開。
「二師兄,你看看你,手臂上流著血,臉上卻掛著傻笑,嘴邊還流著口水,真是怪噁心的!」
齊季清的話齊仲凜猛地驚醒。他收起臉上的笑意,因剛才那陣混亂而引起的慌亂神色已一掃而空。
他皺著眉別向齊仲凜受傷的右臂,問道:「你的手是不是之前就受了傷?否則你不該會輸的。」
「前幾天在溪裡救他時曾受到撞擊。」
「身體有傷就別找人比劍!真是的,有幾個膽也被你們嚇破了。」齊季清邊搖頭歎氣,邊往駕炎居而去。
「有機會我會補償你的。」齊仲凜對著齊季清的背影喊道。
齊季清沒有回頭,僅是揮揮手表示收到了。
在齊季清離開後,齊仲凜一刻也沒停留,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開,心急地找著陸緯之。
他想問他為何肯挺身為他擋劍?是不是……齊仲凜的心跳驀地加快。
齊仲凜在往御風居的小徑上追上他。
陸緯之寒著臉,悶聲加快步伐,就當身邊完全沒人。
兩個人並肩走了一會兒,齊仲凜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剛才為何衝出來救我?」
「我只是一時衝動,可沒別的意思,而且我幫了倒忙,妨礙你們練劍,真是失禮。」陸緯之語氣僵便。
齊仲凜不懷好意地笑著。
「我……」
陸緯之幕之語塞、漲紅了臉的模樣,無疑是承認自己心裡有鬼。
齊仲凜忍著笑,傾身逼近,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那雙無處可逃的倉皇眼眸。
「你的臉好紅!是因為說了謊話的關係嗎?」
陸緯之紅了臉,伸手要將擋在眼前的齊仲凜推開。
忽然,他伸出的手僵住,驚愕地瞧著那正滲出血的傷口。
「你受傷了!」陸緯之驚呼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晶亮的眼眸焦急得就要落淚。
「是剛才為了保護我而受的傷,是不是?」原本將他推開的手反過來緊抓著齊仲凜的手臂不放。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齊仲凜說得輕鬆。
「這怎麼還能說是小傷!」陸緯之怒斥道:「御風居裡應該有藥吧?快回去療傷!」
齊仲凜任由陸緯之拉著,感受他情急下毫不掩飾的關心。
緯之會關心我,就有可能喜歡我吧!齊仲凜暗忖著,卻沒勇氣去尋求真正的答案。
他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奢望陸緯之真會喜歡上自己,因為畢竟他將他強行帶來這裡的。
「快走啊!別磨磨贈贈的。」
陸緯之心急地催促著,一心掛念他的傷口,先前的偽裝早已卸下。
等兩人一進了御風居,迫不及待的劈頭就問道:「藥呢?刀傷藥放在哪裡?」
「牆角的木櫃裡。」
齊仲凜指了指木櫃,想上前去拿藥,卻被陸緯之一把推坐在床上。
「你好好坐著,我去拿就行了!」
木櫃一開,一堆瓶瓶罐罐映入眼簾,陸緯之根本分不清楚哪瓶是刀傷藥。
「哪一瓶……」
陸緯之回頭想問。齊仲凜卻已悄然來到他身邊,從身後環抱住他,在他耳吹著熱氣緩緩說道:「中間白色瓶身,塞著褐色木塞的就是了。」
「哦!」陸緯之低應了聲,身體因被他抱住而竄過一陣陣輕顫,雙腳杵在原地,像被釘住似的。
「怎麼?你不是說要幫我療傷,後悔了嗎?」
經齊仲凜喚回他的神智後,他昂首說道:「我才沒後悔呢!是我害你受傷的,我就會負責到底。」
齊仲凜被推著坐回床上,陸緯之半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撩起他的袍袖。當他瞧見那比想像中還要嚴重的傷口時,不由得面色愀然。
他先將傷口處半凝結的血給擦掉,才輕輕塗上藥。他一直輕蹙著眉,緊咬著唇,面色凝重。
待用乾淨的布仔細將傷口纏好,紮緊後,他才緩緩地吁了口氣,笑著說道:「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陸緯之的笑容,在仰頭遇上齊仲凜灼熱得像要將魂魄燃燒的目光時,僵凝在唇邊。
「如果我的心也因你而傷,你負不負責?」齊仲凜輕捧起那可人的臉龐,用低沉沙啞的嗓音緩緩問道。
「啊!」他臉色一變,連起身跳開。
短暫的溫馨美夢被驚醒,齊仲凜不由得長歎了聲。
陸緯之對他的長吁短歎故意充耳不聞。
「啊!我的傷口好痛!」
齊仲凜突然慘叫,讓陸緯之猛地回頭,急忙衝回他身邊。
「怎為了?哪裡痛?」
齊仲凜沒想到這種老套的把戲竟然能騙到他,不由得為陸緯之的單純失笑。
「沒事,不疼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待在我身邊罷了。」
陸緯之氣憤地甩開齊仲凜的手臂,嚷道:「你強取豪奪還不夠嗎?如今還用話來欺負我,捉弄我,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善罷甘休?」
「說你愛我!」
「什麼?!」陸緯之一臉愕然。
「如果你肯承認你喜歡我,並答應永遠留下來,我絕不再捉弄你。」
「別開玩笑了!」陸緯之扯著嗓子提高音調叫道。
「我為什麼承認我喜歡你?我為什麼得答應永遠留下來?我可不愚蠢,而且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喊完了這話,陸緯之轉身想走,齊仲凜一個跨步搶上前,拉住他。
「你又要強迫我上床了是嗎?反正你只想發洩自己的慾望,我會受到怎樣的傷害都無關緊要對不對?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其實你只想蹂躪我的身體和自尊,根本不是喜歡我,這樣的人我會喜歡嗎?」
陸緯之先聲奪人,一連串的話堵得齊仲凜無話可說。
齊仲凜淡然一笑,鬆開了緊抓著他的手,好半晌才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喜歡你的。如果我的行為傷害了你,我很抱歉,但是我還是不會放了你的。就算你怨我、恨我都無所謂,我就是不能讓你離開。」
齊仲凜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才黯然神傷的離去。
在他離開許久之後,陸緯之仍僵立在原地,全身不住顫抖。
他為他的話深受震撼,為他坦然的真誠態度而激動!相對的,他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
「陸緯之,你真是表裡不一、口是心非的騙子!」陸緯之喃喃自責著,澄澈明亮的眼眸被逐漸湧上淚水淹沒。
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就不能坦誠一點?為什麼他會如此怯懦?
接下來的時間裡,陸緯之就在悲歎自責中度過。
黑夜來到,陸緯之惴惴不安地等著齊仲凜的歸來。
他輾轉反側,然而齊仲凜始終沒有出現。
一種前未所有的不安與恐懼向他襲來,他害怕得全身發冷。
如果……如果……齊仲凜放棄了他,那他該怎麼辦?
一直以來,他都只想著離開齊仲凜,離開這座山莊,沒想到齊仲凜才一夜沒回來陪他,他竟然如此心神不寧。
陸緯之強忍著淚,努力忘記齊仲凜陪在他身邊時的溫暖,設法讓自己入睡。
在床上掙扎了一夜仍不能成眠,直至天際露出魚肚白時,他才勉強地睡了一下。
隔天清晨,陸緯之紅腫著雙眼醒來,發現齊仲凜果然一夜未歸。
他匆匆梳洗一番,決定去找齊仲凜。
山莊裡熟悉的幾個去處,陸緯之一一找過就是不見他的蹤影,最後,他只得又回到御風居。
一到御風居屋前,他聽到屋裡傳來讓他痛徹心扉的一幕。
齊仲凜正和他的師弟齊季清緊緊相擁,他糾纏著他,不讓他離開。
「你別誤會了!二師兄昨日喝醉了酒。」齊季清一見陸緯之變了臉色,心急地解釋著。
一想到自己擔心得夜不成眠,齊仲凜卻跑去喝酒快活,陸緯之覺一股怒氣直往腦門上竄,他三兩步跨上前,來到醉眼惺忪的齊仲凜面前,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記清脆響聲,在混亂的房裡驀地傳開。
三人均是一臉驚愕。
齊季清發現苗頭不對、氣氛不佳,連忙將扶著的齊仲凜往床上一丟,識趣地先行離開。
「我還有事,先走了。」不等兩人應諾,齊季清一溜煙就跑得不見蹤影。
屋裡,只剩下捂著臉癱坐在床上的齊仲凜,和僵立在床邊的陸緯之。
「你是唯一敢賞我耳光的人。」齊仲凜沉著臉道。
雖然明知自己不該動手打人,陸緯之還是不肯認錯「是你自己太過分了!」
「我哪裡過分?你倒是說說看。」
陸緯之張著嘴,卻說不出話。若他說了,不就等於承認自己在乎他!
齊仲凜等了半晌,瞧他不回話,逕自床上躺去「我一夜沒合眼,如果你真認為我有什麼不是,等我睡飽了再說吧!」
感受身後怨慰的目光,齊仲凜長歎口氣,坐起身來,對他伸出手說道:「過來!沒抱著你,我根本無法成眠,所以就算你很討厭,我還要抱你。」
對於這蠻橫無的要求,陸緯之可置之不理,但他的身體卻違背了心意,投入那溫暖的懷抱。
「真是不可思議,明明才一夜而已,我卻感覺好像許久不曾擁抱你了。」
齊仲凜縮緊雙臂,將陸緯之禁錮在懷裡,而一夜未眠的疲憊俊臉,則深埋在他細白的頸項裡,「我是如此的想你,你呢?可有想我?」
陸緯之緊抿著雙唇,納納地說不出話。
「唉!你還是一樣,連句善意的謊言都不肯說。」
齊仲凜長歎了口氣,邊輕柔吻著陸緯之,邊為他寬衣,待兩人都只剩薄薄的單衣時,他卻停手了。
陸緯之露出愕然表情。
「傻瓜!你不是不喜歡我強迫你嗎?今後不做你不喜歡的事了,你別討厭我好嗎?」齊仲凜在陸緯之額上親了親,緊擁著他入夢。
直至齊仲凜進入夢鄉,擁著他的手臂也鬆了,他才探試輕喚了幾聲他的名字,但他顯然睡熟了。
他輕吻住那固執剛毅的唇,以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說道:「我喜歡你。」隨即紅著臉埋首在齊仲凜寬闊的胸膛之中。
不久,兩個人都入了夢鄉。
午後,一聲聲高昂的驚呼,伴著快速的腳步將兩人驚醒。
「不好了!不好了!」小桐連門都顧不得敲,氣喘吁吁的闖了進來。
「什麼事這麼慌張?」齊仲凜翻身而起,順勢就將陸緯之擋在身後。
「我家老爺隨同欽差大人,帶了五百官兵來到山下,說是來要回少爺。」
「什麼?」此事非同不可,齊仲凜迅速跳下床來著衣穿靴,邊對小桐吩咐道:「你陪你家少爺,我去看看情況。」
「伯洸主人和季清主人都趕下山了,他們說要你陪著我家少爺,其餘的事他們自會處理。」
「這怎麼成?事情因我而起,怎能讓師兄,師弟為我承擔?」
「可是……」
齊仲凜不理會小桐的阻攔,一整好裝就往外走。
「我也去!」陸緯之追了上來,扯住齊仲凜的衣袖。
齊仲凜瞧他一臉堅決,事情又迫在眉睫,只得由他「好!一起走。」
他二話不說,帶著陸緯之出了山莊,迅速往山下趕,不一會兒就瞧見那前來興師問罪的大批人馬。
瞧見眼前為數眾多的官兵,陸緯之不由得一陣心寒。
「齊仲凜,你果然出來了。還我兒子來!」
陸振騎著馬,在約莫三十尺外喊著。他身旁站著欽差大人,身後有五百官兵,臉上淨是有恃無恐的囂張氣焰。
「不是叫你們別出來了嗎?」齊伯光蹙著眉,低聲說道。
「對啊!有我們就夠了。」齊季清在一旁附和。
「不行!怎能我惹下的禍事,卻由你們來收拾。」齊仲凜話一說完,即上前跨了幾步,讓陸振能更清楚瞧見他。
「緯之是被我帶來的,若你們想找麻煩,就衝著我一個人來好了,和其他人無關。」
「你若放了緯之,當然一切說好說;你若不放,整座山莊的人恐怕都得受到牽連了。」
陸振料想齊仲凜不會接受脅迫,而他正好以此當借口讓欽差大人出兵。
「我才不放……」
齊仲凜的話才說一半,身後突然有個聲音插了進來。
「是我自己要來的,是我想到外面來逛逛,才讓仲凜帶我離開的,不關他們的事。」
「緯之你……」陸振氣得吹鬍子瞪眼,搞不懂這親生兒子怎麼三番兩次與他作對「你快過來,跟我回去。」
陸緯之心中即使有千百個不願,但眼前這局勢,若他不聽父親的安排,齊仲凜乃至於整座山莊的人,可都要因他一人而受牽累。
陸緯之苦著臉朝父親走去,但才一跨步,就被齊仲凜扯住。
「別走!」齊仲凜乞求的目光讓他為之動搖。
「不行!我若不走,我爹真會要欽差大人出兵的,到時候你怎麼收拾?」
「我不管!」
齊仲凜硬扯住他的袍袖,就是不肯鬆手。兩人僵持不下。
陸振遠遠地瞧見了,逮著機會說道:「緯之!爹這就派兵過去救你!」
此時,冷眼旁觀的欽差大人這才開口說道:「看來你兒子並不想離開此地。」
「不可能的!緯之絕不可能願與盜賊為伍。」陸振為證明自己的說法無誤,揚聲喝令道:「緯之!你快過來!」
聽見父親再次的嚴厲催逼,陸緯之用力扯開袍袖,往陸振奔去。然而從身後傳來的堅決狂喊,讓他猝然停步。
「如果你敢離開,我就當場了結自己的性命。」
齊仲凜出人意料的威脅,讓敵我一片愕然。
頓時,除了颯颯風聲,四週一片靜默。
眾人屏息以待,豎耳傾聽陸緯之的回答。
只見齊仲凜的師兄弟一臉擔憂,而陸振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當陸振想再度開口,站在一旁的欽差大人突然橫臂阻擋,冷冷說道:「不准你多嘴。」
透著凜然英氣的欽差,對於眼前一切看似不為所動,然而緊盯著陸緯之的眸子隱藏關注,不小心透露了他的心意。似乎陸緯之的抉擇會左右他對局勢的掌控。
只見陸緯之僵立在原地,動也不動。他怕父親會攻上山莊來,更怕齊仲凜任性胡為
他進退兩難,動彈不得。
好半晌,他才緩緩回過頭,向齊仲凜求道:「你別為難我。」
「我才要求你別再忽視我!」齊仲凜一臉絕然「如果你想離開,就先將我殺了再走。」
陸緯之臉色慘白,氣息混亂,染上迷濛熱氣的眸子閃動著痛苦的複雜心緒。
「殺了他!緯之,殺了他!」陸振不顧欽差大人的阻止,出聲喊著,惹來欽差大人不悅地冷冷一瞪。
陸振的話,讓陸緯之揚起了一抹苦澀微笑。若他能殺了齊仲凜,也就不需要在這裡猶豫不決,伸手想將他拉回,誰知他卻閃開了。
「好!你當真如此無情?當真要我以命相許?」齊仲凜傷心欲絕地說著。
他一閃身,倏地飄然躍向敵陣,一抽手,即帶回一把官兵佩帶的劍。在陸緯之還來不及弄清楚他的意圖前,便將劍刀往脖子上抹去。
「啊!不要!快住手!」陸緯之瞠目驚呼,倉皇伸手制止。
「除非你肯留下來,肯承認你喜歡我,否則我是不會罷手的。」
齊仲凜將命賭上,一臉的堅決。
「不要!」陸緯之搖著頭,淚流滿腮。
見他不肯開口,齊仲凜的手一使力,抵著頸項的劍刃劃破肌膚,殷紅的鮮血滲出,染紅了衣襟。
「住手!我說!我說就是了。」陸緯之哭喊著想將劍刃扯離齊仲凜的頸項,但他強健的手臂文風不動。
齊仲凜絲毫不肯讓步,目光炯炯地緊盯著他,等待著熱切渴望的答案。
「我不離開了!我再也不會從你身邊逃開了。」陸緯之嗚咽地流著淚說道:「我喜歡你!喜歡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我才會想逃走。從今天起,我絕不會再逃走了,求求你別傷害自己好不好?」
齊仲凜臉上的冷硬絕然,隨著陸緯之的話逐漸消失。
最後,緊握的劍鬆手掉落,匡啷一聲,將一觸即發的危險氣氛打破。
「哇!」陸緯之哭出聲,衝上前將齊仲凜抱住。
他已經不在乎別人會怎麼想了。
當他眼睜睜看著齊仲凜的生命受到威脅,而他卻無能為力時,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用所有的一切去交換他的性命;只要齊仲凜平安無事,他願意做任何事。
兩人緊緊相擁,早忘了身邊還有其他人存在。
不遠處,陸振驚怒地瞧著眼前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發展,氣得渾身發抖,震怒的臉扭曲變形。
當他想上前干預,要將陸緯之強行帶回時,一旁突然出現個聲音,喝阻了他的行動。
「你別想動他!」一抹輕靈身影翩然降臨,一名面如冠玉、斯文俊秀的年輕男子赫然出現眾人眼前。
「叔浩!」
「三師兄!」
無名山莊的眾人對齊叔浩的到來顯得有些意外。
齊叔浩朝師兄弟們打個手勢,隨即從腰間抽出一面令牌,威風凜凜地對陸振及五百官兵喝令道:「這是五王爺府的令牌,從今以後,無名山莊歸屬五王爺府,若有人敢動無名山莊的人,就等於是與五王爺為敵。你們可聽清楚了?」
陸振焦急地望向欽差大人,希望他別退縮,但欽差大人卻立刻說道:「既然無名山莊已歸五王爺所有,我們當然沒理由為難,我這就退兵。」
「這……」陸振還想抗議,但被欽差大人冷冷一瞪,也就噤聲不敢多言,只得隨著欽差大人垂頭喪氣地帶五百官兵撤離。
在眾官兵離去之後,齊伯洸隨同齊季清、及突然回莊的齊叔浩先行離去,刻意讓齊仲凜和陸緯之獨處。
陸緯之緊緊地擁抱著齊仲凜,滿溢的幸福讓他差點忘了齊仲凜有傷在身。
「你的傷……」他頸上的傷雖不再淌血,但陸緯之卻仍不放心。
「這種小傷,舔一舔就沒事了。」齊仲凜一臉不以為意,低頭輕吻去陸緯之臉上閃耀著的淚珠。
用這點小傷換來陸緯之的承諾,絕對值得。
「下次千萬別再用這種方式逼我了。」陸緯之帶著埋怨向齊仲凜懇求著。
「放心!知道你愛著我,那要和你共同生活的這條命,可比以前珍貴多了,我不會再隨便拿生命開玩笑的,除非……」
「除非什麼?」陸緯之緊張的問。
「除非你又想離開我。」
聽了齊仲凜的話,陸緯之終於釋然。他微紅著臉,低下了頭,噘嘴嗔道:「都被逼著在那麼多人面前承認喜歡你了,怎麼還離得開你!」
「真的嗎?」齊仲凜抬起他的下巴,眼光如炬。
「當然是真的。」陸緯之輕聲承諾。
「再說一次你喜歡我。」他催逼著。
只見陸緯之羞紅著雙頰,喃喃說道:「我喜歡你!最喜歡你!」
隨著低聲愛語,陸緯之的吻輕落在齊仲凜頸間的傷口上,給予撫慰。
雖然此時身邊吹拂著寒風,齊仲凜卻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從心底慢慢擴散開來
《全文完》
相關文:惹愛四寇 系列
《暗夜情人》《偷吻情人》《勾魂情人》《替身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