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別和我裝

　「爸爸，小爸他怎麼了？」皮膚白皙的小男孩仰著頭看向身邊坐著不說話的萬靈，聲音糯糯的，小手緊張的牽著男人的小指頭，「爸爸，你哭了嗎？」

　萬靈眼圈還是紅的，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他看著被緊緊鎖著的房門，將男孩抱進懷裡，聲音疲憊的說：「沒有，小歐不要擔心，爸爸只是有點困了。」

　男孩一雙漆黑的眼眸靈動清澈，沒有一絲雜質，被男人抱坐在懷時小小的身體便聽話的窩在裡面，環著男人的脖頸，粉色的唇瓣親吻男人的耳垂，說：「可是，小歐聽見你們吵架了，小爸看我的眼睛也好可怕……我覺得……小爸討厭我……」男孩語氣在男人聽來充滿落寞委屈。

　萬靈愣了愣，想起剛才自己打了嚴璽一巴掌後從對方身上下來，萬歐撲到他身後抱著他的腿，萬靈抱著萬歐回到男孩自己的小房間，還沒安慰萬歐幾句，就看見陰冷的站在門口從窄窄的門縫中只露出一隻眼看他們的嚴璽……

　萬靈眼睜睜的看著嚴璽將他和萬歐反鎖在兒童房裡，然後隔著一層房門，他現如今讓他心情複雜的不太對勁的戀人對他說：

　「寶貝，你乖乖的……我不是故意的……」戀人聲音很是壓抑，帶著不自覺的停頓，「我明天放你出來。」

　萬靈的眼睛暗淡了一下，拍著男孩纖細的肩背，說：「沒關係，爸爸很愛你。」

　萬歐是他在孤兒院看中的，那時還是嬰兒的小萬歐靜靜的睜著眼，似乎對任何人都並不畏懼，不哭不鬧，卻瘦小的可憐。

　萬靈一眼就看到他了，和那時陪他一起來選的譚狼說：「就他了。」

　譚狼那時笑的一臉寵溺，用手指戳了戳嬰兒軟呼呼的臉蛋然後親暱的攬著男人的肩說：「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轉眼小萬歐都五歲了，會敏感的察覺出誰是真正對他好或討厭，而他卻到現在都沒有看清楚每晚睡在自己身邊的人，萬靈失落的想起自己原本滿懷期待的未來，現在卻似乎開始離他越來越遠。

　就像他昏迷那段時間做的荒唐的夢，到最後，誰都不在誰身邊……

　「怎麼會呢……」萬靈眸色淡淡的，泛著淺淺的光，安慰剛剛被他和嚴璽『吵架』而害怕了的男孩，親吻著男孩的黑髮，說，「你嚴爸爸今天喝醉了，所以才會那麼凶，明天……就好了。」

　萬靈說著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男孩聽的話，好像今天過後一切真的會恢復原狀。

　可是很快，男孩稍稍離開了他的懷抱，屬於孩子的雌雄莫辨模樣讓萬歐不管是做什麼表情都叫人心軟不已。

　男孩小手從男人的肩上挪開，小心翼翼的去捧著男人的臉頰，有些怯怯的眨了眨眼，卻在發現男人沒有反對的時候慢慢地湊上去，粉色的唇瓣印在男人充滿質感的殷紅唇上，柔軟的舌尖輕輕舔舐著，一邊動作，一邊道：「那爸爸也不要難過，你還有小歐，小歐會永遠永遠在你身邊的。」

　「永遠嗎？」

　男孩認真道：「對，我發誓。」男孩臉頰微紅，好像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大實話，讓他羞澀的顫動那濃密的羽睫，更加用力的去親吻面前的男人。

　萬靈知道這是男孩奇怪的安慰方式，嚴璽很不喜歡他們這樣，而萬歐也的確是大了，於是萬靈在男孩舌尖纏繞上他的時候，緩緩的推開，在男孩微怔的表情下親吻了一下男孩光潔的額頭作為回禮，說：「小歐真乖。」

　男孩漆黑的眼看著淡淡笑著的萬靈，頓了頓，忽然問：「剛才，我還聽到小爸說要去打掉……打掉什麼？」

　萬靈身子一僵，似乎想起了方才年輕戀人那不容拒絕的冷意，一把將男孩抱的緊緊的，不讓男孩看見自己的表情，平靜的說：

　「小歐，大人的事情，你不明白的，你只需要知道，過不了多久，你就要有個弟弟了……就好……」

　萬靈說完，又加了一句：「或許，應該說是兩個才對……」

　「那真是太好了，小歐要有弟弟了！」萬靈聽見男孩可愛歡喜的聲音，卻沒有看見男孩在他的肩窩是怎樣的皮笑肉不笑。

　萬靈只是稍有慰藉，而後是無盡的茫然和藏在心裡深處的無措……

　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辦法去讓事情不那麼複雜，也許只需要像嚴璽說的那樣，去將兩個小東西都打掉就好了，可萬靈做不到。

　他不是夢裡的自己，他期待了那麼久那麼久……那軟綿綿的還在他肚子裡的孩子不是用來緬懷而是疼愛的。

　為了這個，他可以忍受另一個小東西的存在，也忍著不去找有著最大嫌疑的葉青暝，嚴璽那麼說……真的是太殘忍了。

　那也是他的孩子不是嗎？

　萬靈還記得嚴璽在知道自己要當準爸爸後的傻的冒泡的樣子，那麼究竟是他變了，還是自己變了？

　男人到困的睡著也沒有找到答案，他希望有個人和他一樣疼自己的小孩，寶貝著的恨不得捧在心上……

　恍然，萬靈入睡前，眼前是一閃而過的一個畫面，那是一個額頭上有著猙獰傷口的人，背著他走在萬千銀河中，長長的龍尾勾著他的尾巴，對他說，什麼時候給他生個蛋吧……

　僅僅一閃而過，然後就被睡意擠出腦海，留下淺淺的一道痕跡。

　而僅僅一門之隔的外面，一個不斷捶打自己腦袋的青年痛苦的搖晃腦袋，想要自己不那麼激動，那種恨不得將男人拖出來操到流產的想法也讓他既興奮又壓抑。

　他的右肩上的惡魔說：就應該這樣做，萬靈只能是他的！去讓男人認清這個事實，然後去葉家一槍斃了葉青暝！

　站在青年左肩的天使舔著嘴角說：惡魔說的對，應該這麼做！

　嚴璽雙手忍不住的顫抖，最後把自己關進了浴室，花灑也被他打開，瞬間從花灑中噴出冰涼的水柱刺激著他燥熱的皮膚和鼓動的心臟。

　理智站出來，將肩上的惡魔和天使都活生生掐死後，嚴璽滑坐在地，單薄的褲子被水打濕粘在青年完美的修長的腿上。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個小時也或許是四個小時，嚴璽再睜開眼，眼底雖一眼帶著血絲，卻已然恢復了那往日的冷靜和深藏不露。

　青年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晃了一下，水珠從他那高挺的鼻樑滑下，他緩了好一會兒，將淋浴開關關上，然後就那麼赤腳從浴室出去，走出一路的濕腳印，最後將萬歐的房門打開，走廊裡的燈光隨著房門打開而傾瀉進去，嚴璽走到小床旁，看著和一個男孩相依偎著入睡的男人，將其一把抱起，轉身便走。

　男孩卻在下一秒掙開了眼，一臉迷茫，小聲的問：「小爸，爸爸說他不不想見你，你這樣爸爸會不會生氣啊……？」男孩似乎是在為青年考慮。

　嚴璽微微側頭，聲音沙啞卻冷漠陰森：「別和我裝。」

　說罷，大步離開，留下男孩一個人坐在小床上，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