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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以貌取人的下場》第37章
☆、第37章

「老楊,這個忙你要是不幫,我真的只能去跳樓了,」李老板坐在楊家的客廳里,胖乎乎的臉上滿是愁苦之色,「這個項目前期我已經砸了不少錢進去,現在外面鬧得風風雨雨,想找合作人找不到,我連本錢都要丟進去,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老李,這個忙我不是不幫,只是那位大師比較隨性,」楊剛這話剛開口,老李就直通通跪在了他的面前,「老楊,今天就算我求你了,你得幫我這一把。」

「哎!」楊剛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伸手去扶老李,「你先別這樣,我帶你去見祁大師,只不過他願不願意幫這個忙,能不能幫你這個忙,我就不敢保證了。」

「謝謝,謝謝。」老李連連向楊剛道謝,自從鬧出這個事後,他帶了幾個風水先生過去看,都搖頭說沒辦法,還說他此舉驚了神,會有惡報。原本他以為是這些風水先生危言聳听,哪知道這幾天公司連連出事,把他弄得焦頭爛額。無奈之下,他只能求到了楊剛這里。



多條路多個希望,他現在已經毫無辦法了。老楊願意帶他去見見人,已經算厚道了,如今圈內多少人巴不得他一腳踩進溝里就不要爬起來了。

當老楊帶他來到一個很普通的小區里時,他差點以為老楊帶錯了路,只不過有心求人,他也不敢亂問,跟在老楊身後進了電梯。

電梯一路升到7樓,他走出電梯,看到的是一條很普通的走廊,牆上還有人貼了小廣告,什麼專業維修專業開鎖之類,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大師級別人物住的地方。



「等下見到大師千萬要尊重點,」老楊扭頭囑咐了李老板一聲,就按響了704的房門。李老板眯眼看著房號,總覺得這個號數不太吉利,哪像他,手機號、房號、車牌號都跟6或者8有關。

但是見老楊那副恭敬的模樣,李老板心下想,沒準這位祁大師是個脾氣怪異,喜歡跟普通人住在一塊的高人呢?

門突然打開,李老板定楮望去,看到一個穿著藍色襯衫的年輕人站在門口,這是祁大師的孫子還是徒弟?

「祁大師,不好意思,又來打擾您了。」楊剛看到祁晏,腰就忍不住往下彎了彎,恭敬的姿態十足。

李老板沒有想到這個年輕就是老楊口中厲害的祁大師,忍不住有些懷疑,老楊該不會是被這個年輕騙了吧,這人怎麼看怎麼不像大師啊。

正這麼想著,那位祁大師抬頭微笑地看向他,那雙清亮澄澈的眼眸,讓李老板把心中的懷疑暫時壓了下去,管他是真是假,先把人帶過去看看再說。



「祁大師,您好。」做生意的人,永遠知道擺什麼樣的姿態會讓對方更加滿意,「我叫李福,打擾到您的清修,還望您多多見諒。」說完,他雙手奉上自己準備好的禮物。

都是些人參鹿茸的好東西,他原本以為這位祁大師是位上了年紀的人,所以特意回家拿的這些好東西,哪想到竟然會是這麼年輕的男孩子,老楊竟也不提前告訴他,真是……

「你好。」祁晏見這個叫李福的人長得膀大腰圓,發際線後移,露出錚光瓦亮的腦門,但是比他腦門更閃的是他手腕上的金手表,以及手指上碩大無比的金瓖玉戒指,「請到屋里來坐。」

他按照老規矩,給兩人泡了茶,然後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看著李福,「李先生印堂灰中帶黑,身帶煞氣,這是冒犯到什麼了?」



祁晏這句話一出口,李福就差點給他跪了。不過很快他就平靜下來,沒準祁大師听說過傳言,才故意這麼說的,他要穩住,不要被忽悠了,「說出來不怕大師您笑話,在下最近確實遇到些麻煩。」

祁晏笑了笑,伸手端起茶杯抿一口,「不如您先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李福是來求人辦事,而不是檢測真假大師的,所以祁晏問過之後,他就一五一十說了,就連他買地承包大山前,請風水先生特意看過這件事都說了出來。

「飛龍聚靈之地?」祁晏挑了挑眉,「這位大師沒騙你,或許那真是飛龍聚靈之地,但是李先生有沒有想過,龍在我國文化里,代表著什麼?」

李福小心翼翼的瞅著祁大師,「是……是皇帝。」

「可以說是皇帝,也可以說是至高無上的地位,」祁晏笑了笑,「你覺得,你有這樣的命數嗎?」

李福猛搖頭,手也跟著擺,他如果有這樣的好命,又怎麼會與同行搶市場,還常常搶得頭破血流。

「俗套一點的說法就是,你的命壓不住這種好東西,」祁晏見這個高高大大的李老板被嚇得面色慘白,又笑著道,「想必李老板之前應該請人幫你解決過?」

李福尷尬地笑了笑,這種事讓祁大師知道好像不太好。當他抬頭看見祁大師一臉「我什麼都知道的」表情,只能乖乖的點頭,「那些大師也這麼說,有人替我做法事,可是效果好像並不明顯。」



因為那場法事還結束,就有一場風來吹走了法壇上的東西,做法的大師當場就變了臉色,連紅封都沒有要,扭頭便走了。最近他家里人身體全都出了問題,不是發燒都是嘔吐,在醫院治了好幾天一點效果都沒有。

祁晏摩挲著手里的茶杯,在考慮要不要去看一眼。據李福的這個描述,這個名叫紅梁山的山里肯定有靈物存在。對于他們修道的人來說,靈物是極其難得的好東西,封建時期曾有歪道士為了提高靈力專門去捕捉靈物,但是這種人往往只能得意一時,最後的下場都不太好。

隨著科技的發展,人類信仰的缺失,大自然里的靈氣越來越少,靈物更是難尋,若是真有靈物出現,幾乎沒人敢去動它,因為能在這麼艱難的條件下變成靈物,那該多得上天厚愛。

上天厚愛的東西也敢去動,那是有多想不通?

「我陪你去看看吧。」祁晏嘆了口氣,古時候人們所謂的神靈,實際上就包括這種在大自然中生成的靈物,如果驚動了神靈,沒有把他安撫下來,到時候倒霉的就不僅僅是李福一人了。

「謝謝祁大師,不知我有什麼需要準備的?」李福摸出手機,「不管您需要什麼,我都讓人準備好。」

祁晏說了幾樣東西後,看著李福道︰「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你需要寫一封罪己書。」

「罪己書?」李福與楊剛都是一愣,為什麼還需要這個東西?

「你驚了神靈,光賠償東西,難道不需要親口道歉?」祁晏拿出了一疊信紙,一瓶墨水,擺到李福面前,「寫吧。」

不知道信紙與墨水是由什麼做的,竟然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李福聞到這個味道,心里竟慢慢平靜下來。他拿起筆,蘸了蘸墨水,「祁大師,寫這個有什麼忌諱的嗎?」

「忌諱心不誠,」祁晏點了三支香擺在李福旁邊,「寫。」

李福從小就不愛讀書,寫的文章常常狗屁不通,所以現在盯著信紙,竟有些發愁,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寫,才能讓自己表現得更有誠意。

「想想如果某一天,有人跑到你家,說覺得你家風景不錯,要把你家的東西全部扔出去重新裝修,然後讓一堆陌生人沒事就來你家轉轉,你的心情會怎麼樣?」祁晏看著不愁眉苦臉的李福,「你怎麼不想想,那座山在京郊屹立了這麼久,為什麼一直沒人去開發它?帝都寸土寸金,房價一天比一天高,那里又不是古跡保護區,為什麼沒有人去動?」

這話就差直接給李福說,智商是個好東西,希望你能有。

祁晏沒說一句,李福龐大的身軀就矮一寸,等祁晏說完以後,李福已經恨不得自己蹲桌子腳下了。

「你慢慢寫,等你寫好以後我們再出門,」祁晏看了眼時間,「反正時間還早,等到傍晚去更合適。」

「為什麼?」楊剛忍不住問了一句。

祁晏看著他笑得一臉神秘,楊剛頓時做了然狀,肯定是那個時辰更好。

不知道楊剛腦補了什麼,祁晏看著窗外的太陽,他可不想頂著這麼烈的太陽去請神,還跟神靈講好听的話。

經由祁晏的提示,李福的罪己書寫得十分有靈感,甚至還拽了幾句自己平時不常用的文雅句子,拿出了自己十二分的誠心。

楊剛行坐不安看著安靜喝茶的祁大師,小聲道︰「祁大師,我听說老李請去的大師,全都束手無策,甚至還有人受傷吐血,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我只是去敬神,不是擾它安寧,沒什麼可怕的。」祁晏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對楊剛道,「別緊張,我們看會電視打發時間。」

楊剛︰不……我完全看不進去電視。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李福的罪己書才勉勉強強寫好。祁晏拿過信紙看了一遍,字有些丑,還有幾個劃掉的墨團,文筆雖然不怎麼樣,但是言辭懇切,可見李福這次是真的被嚇住了,才會這麼戰戰兢兢,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字不好看,讓您見笑了。」李福老臉有些發紅,幾乎有些不好意思看祁晏的表情。

「沒事,挺好的。」祁晏抖了抖信紙,把它平鋪在桌上,「在每張信紙上按個手印。」

李福伸出大掌,還在想怎麼印,手就被祁晏一巴掌拍在了信紙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當他的手接觸到信紙時,有股幽幽熱氣從他手臂傳遞到掌心,最後消失不見。

「好了,」祁晏松開李福的手臂,「等我拿好東西就出發。」

一行人坐車趕到紅梁山下時,已經下傍晚六點過後,祁晏抬頭看著沐浴在夕陽余暉中的紅梁山,剛往山上踏進一步,山風便吹了起來,他的頭發在狂風中飛舞著,像是冬季在寒風中干枯的小草。跟在祁晏身後的李福、楊剛以及一些職員嚇得面色慘白。

祁晏往後退了九步,鞠躬朝大山拜了三拜,「今有天一門第二十三代弟子特來拜訪山神,請山神恕弟子叨擾之罪。」拜完以後,他拿出三支香,插在了地上。

他身後所有的人都看到,這三支香竟然無火自燃,發出裊裊青煙在山林中飛舞著。

山風就在此刻停了下來,跟在祁晏身後的幾人心中一喜,再看那三支香,香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燃燒殆盡。

「多謝上神。」祁晏朝山頭一拜,繼續往前走,這一次再無任何動靜。走著山民用腳踩出來的山間小道,很快大家就發現,這條路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可怕。

按理說,夏季正是動物昆蟲最多的時候,怎麼會一點聲響也沒有。

但是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去打擾走在最前面的祁大師,他們只敢小心翼翼地跟在祁晏身後,互相給彼此打氣。楊剛此時腸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這里如此嚇人,他就不該因為好奇來湊熱鬧。

因為這座山並不太高,所以很快一行人就爬到了半山腰,也就是之前剪彩的地方。祁晏看到這里還擺著沒有收拾的法壇,只是法壇的桌子已經缺胳膊斷腿躺在了地上,上面的貢品更是無影無蹤,只剩下兩個殘破的貢盤。

李福看到這個場景,腿在微微發抖,因為這些東西是昨天才擺上的,當時那個大師受傷下了山,誰也沒有去管這個法壇,沒有想到僅僅過了一天時間,法壇就變成了這樣。

但是這個場面似乎對祁大師完全沒有任何影響,他眼睜睜看著祁大師在這個地走來走去,甚至還順手把缺了腿的桌子扶了起來,更神奇的是,這張桌子竟然還真的端端正正立好了。

焚香三柱,燒請神符一張,祁晏抬頭林間開始晃動的樹葉,朝山頭行了一個大禮︰「請上神息怒,此事只是誤會,李福絕無冒犯之意。這是李福親筆書寫罪己書,請上神過目。」

呼。

一陣風過,卷起了祁晏舉在手心的信紙,眾人眼睜睜看著信紙在山峰中飛舞,最後消失在樹林中。

李福之前請的大師都說他冒犯了神靈,但是誰也沒有辦法幫他解決,現在見到祁晏不僅真的能把突然發作的山風安撫下來,還能與神靈通話,看祁晏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半仙。

就在大家以為信紙被風吹走已經算神奇了,沒想到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山風又起,原本吹走的信紙又飄了回來,還剛好落到祁晏面前,然後便再也不動了。

祁晏沒有去動信紙,而是作揖道︰「多謝上神寬宏大量,不過李福此事純屬無心之失,還請上神消去他身上厄運,更何況他家人無辜,還請上神網開一面。」

這靈物的意思是絕不會遷怒山下的村名以及其他人,但是對李福一家人,還是不想饒恕。

可惜祁晏的勸解對山靈並不起作用,狂風再起,眾人感到四周的氣溫驟降,他們被冷得瑟瑟發抖。尤其是當事人李福,臉都變得青紫起來。

或許對于山靈來說,山腳下的村名都是他保護的孩子,可是這些孩子為了自身利益把他給賣了。他憤怒、不甘,但是又本能的不想傷害那些村民,于是所有的負面情緒就全部轉移到了李福身上。

眼見著跟來的人越來越受不了,祁晏終于動手了,他掏出一張符紙,凌空拍去,符紙在空中發出轟的一聲炸響,李福等人瞬間就感到身邊的熱氣回來了。

不過他們這邊是舒服了,寒氣卻全部朝祁晏涌了過去,他們甚至看到祁晏腳下站的那一塊地上,起了一層薄冰。

一團黑氣朝祁晏撞去,但是還沒踫到他身上,就被祁晏一個指訣打散了。

「老板……」秘書結結巴巴的靠著李福,「這位大師……是在跟山神干架嗎?」

他這話一開口,所有人都扭頭看了過來,仿佛他說了什麼可怕的話一樣,嚇得他縮了縮脖子。

「啊……」李福張著嘴半天才發出聲音,「你們快看!」

眾人扭頭看去,就見無數枯葉在風中飛舞,但是這些枯葉猶如利刃,在祁大師衣服上劃了好幾道口子,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些樹葉偏偏傷不到祁大師身體,只能徒勞無功的圍著他打轉。

大家看了一會,就算不明白術法,也看出祁大師從頭到尾都是在防御,根本沒有傷害山神的意思。

不知道山神是不是也明白了這點,攻擊便漸漸弱了下來,甚至有退卻的意思。祁晏趁著這個機會,快速掐了一個指訣︰「今請四方神靈作證,李福願在此為山神立金身,建神觀,絕不越雷池一步,請山神息怒。」

山風驟停,唯有樹葉還在輕微擺動著。祁晏扭頭看向李福,「李福,過來!」

李福邁著小碎步跑到祁晏身邊,整個人在在發抖。

「跪下!說話!」祁晏一腳踢在他小腿彎上,李福這個大塊頭噗通一聲跪下。

「說、說什麼?」李福看著祁晏,簡直像是一棵可憐的小草。

「說你願為山神立像修神觀,並且每年今日都會安排人來為他祭祀。」祁晏看他這副嚇懵的樣子,有氣也撒不出來了,「神靈向來寬宏大量,只要你說到做到,他肯定會饒恕你,並且會保佑你家人平安,萬事順逐。」

李福聞言就踏踏實實磕了九個響頭,然後照著祁晏的說法立下了承諾。

搖晃的樹葉全都停了下來,原本安靜的山林開始有了蟲鳴鳥叫,仿佛剛才一切非自然現象壓根沒有存在過。

「祁、祁大師……」李福跪在地上,可憐巴巴的看著祁晏,不敢起來。

祁晏沒有看他,而是看著山頭方向︰「這座山確實是飛龍聚靈之地,帝都綿延不散的龍氣有一段就潛藏在這座山下。你不要覺得放棄這座山可惜,實則是你的功德。」

「不不不,」李福連連搖頭,「我絕沒有可惜的意思,我想問的是,山神是不是走了?」

「走?」祁晏低頭看他,「他就是這座山,他一直守衛著這塊土地。」

听到這話,李福心中的敬畏更甚,想起自己之前帶著一大堆人來,準備開山伐木修建建築的行為,就覺得自己傻缺得厲害。

不過,敢跟山神講條件還跟他互毆的祁大師,真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一行人下了山,李福好奇的問︰「大師,您怎麼敢山神動手的?」

「不跟他動手,你以為他會願意跟我談條件?」祁晏扭頭看著車窗外,夜色下的紅梁山像是高大的黑影,籠罩著整個紅梁村,「因為他發現奈何不了我,才勉強答應了我後來提的那個條件。」

如果僅僅修建神觀就能解決,之前李福請來的幾個大神,恐怕早就提出來了。

祁晏剛說完這些,李福就接到家人電話,說高燒突然退了,嘔吐的癥狀也全都消失了,簡直好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掛了電話以後,看著祁晏眼神滿是感激,若不是這會兒他們在車里,空間不夠大,沒準他會立馬向祁晏跪下。

☆、第38章

李福一路上對祁晏極盡奉承,儘管祁晏對他的態度顯得有些冷淡,也不能澆滅他的熱情。

把祁晏送回家以後,若不是時間已晚,加上擔心還在醫院的家人,沒準李福還會厚著臉皮留下來與祁晏套套近乎。與他同行的楊剛也好不到哪兒去,只不過他與祁大師多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這位大師性格淡漠,並不愛與人廢話太多,所以最後也只能與李福一起離開。

兩人恭恭敬敬的與祁大師道別以後,走出小區才發現自己全身緊繃,幾乎還沒從剛才緊張的情緒中緩解過來。

「老楊,你以前說這位祁大師有本事,那可真是謙虛的說法。」李福看著身邊神情肅然的楊剛,「這哪是有本事,簡直就是逆天了。」

「我心裡這會也還蒙著,」經歷過今天這件事,李福才知道自己小瞧了祁大師的本事,「祁大師這麼年輕,就有如此本事。趁他還未名聲大盛的時候,我們抓緊機會抱大腿,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就算要抱大腿,排隊也輪不上我們。」

他們生意人,就算不信神靈,也會心存敬畏,敬畏總比冒犯好。像他們這種還算好的,多少富豪為了在新年搶第一炷高香花錢無數,還有多少富人為了能與有名的大師打好關係,大把大把的往廟宇或者道觀撒錢?

像祁大師這種單打獨鬥,沒有工作室、沒有同門的大師,在帝都風水先生界裡面,還真是有些少見。

這廂祁晏送走李福與楊剛,整個人都懶散地躺到了床上,很久沒有這麼耗費靈力了,他需要好好睡一覺補補。

他以為自己累,肯定會一夜睡到天亮,可是半夜的時候,他夢到了老頭子。

老頭子一邊拿破舊的雞毛撢子敲他腦袋,一邊罵:「睡睡睡,就知道睡,天上掉錢下來了,你還不去撿。」

「啪!」

祁晏從床上掉了下來,他在床頭上摸了摸,時間是凌晨十一點五十八分,他扭頭看向窗外,外面月色皎潔得不可思議,他忍不住起身拉開落地窗,走到了陽台上。

抬頭望天,美麗的月亮掛在天際,柔和的月光灑遍大地,極具清冷柔和的美感。

一陣微風吹過,天際的雲層散開,月華大盛,月亮美得猶如玄幻片裡PS過後的場景,綻放出無數的金芒。

這些金芒絲絲縷縷,猶如世間最美的金線,掉落在大地,有些被草木吸收,有些消失得無影無蹤,還有一些還沒掉落在地上,就消失不見。

祁晏愣愣的看著這幅盛景,還沒來得及反應,四周飛舞的金絲瘋狂地朝他身上湧去,彷彿他身上有什麼特別吸引它們的東西一般。

隨著無數金絲湧入身體,祁晏感覺自己全身莫名的舒爽,整個人暈陶陶、輕飄飄,就像是要上天。

但是這種感覺只是一瞬,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就地一坐,也不管地上有多冰涼,直接開始調出體內靈力,借用這些金絲修煉起師門術法起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些金絲就是傳言中六十年難得一遇的帝流漿,月華之靈,能夠給草木生靈帶來精氣的東西。

他從未聽說這種東西對人類也有影響,這些金絲怎麼朝他身上撲?

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祁晏哪裡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月華精氣形成的金絲還在不斷朝祁晏湧著,祁晏整個人包裹在一片金光中,簡直受盡了上蒼厚愛。

祁晏結束修煉的時候,已經在早上五六點過後,天上的月亮早已經不見,天空的東方隱隱有晨曦之光出現。

他從地上站起身,抖了抖胳膊腿,在外面坐了一夜,他竟沒有感覺到酸澀或者困頓,反而覺得全身舒爽,像是做了按摩一樣。

實際上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察覺到自己周身靈氣暴漲,一夜間像是多修煉了十多二十年般。

難怪夢裡老頭子要把他給揍醒,原來天上真的掉錢了,這個錢比金元寶還要貴重。

他倒是忘了,今天是陰曆七月十五,中元節。

陰曆七月十五這一天,是華夏民族祭祀先祖的日子。當然,這一天還有另一種說法,這是鬼門大開,萬鬼唯一能在人間遊蕩的日子。

所以每到這一天,就會有很多人來到人煙稀少的地方為逝去的先祖燒紙錢,唯恐他們錢不夠用,被其他鬼欺負。

華夏人的信仰很模糊,很多人遇到佛也拜,遇到仙也拜,從來不管這些神仙是不是一個教派系統,對於大多不信教的人來說,拜一拜神仙心更安,至於別的也沒多想。

但是很多華夏人也有一個特點,他們內心深處對先祖保持著敬畏崇拜心理,所以不管是清明節、中元節,又或者是其他重要節日,很多人都不會忘記去祭奠先祖,甚至在先祖們的忌日或是生辰時,也會去上柱香、送一捧花。

在祁晏看來,這也是華夏人可愛之處,因為他們珍惜當下,但也感念長輩曾經賦予他們的感情。或許正因為內心裡這股情懷與堅持,才能讓這個民族五千年的優秀文化不曾斷絕,甚至還會繼續傳揚下去。

祁晏出門買了老頭子生前最愛吃的幾樣東西,擺在了師傅的靈位前,鄭重的三拜九叩後,他從貢盤裡挑了一個最大最紅的蘋果擦了擦,坐在蒲團上吃了起來。

「老頭子,今天給你買的水果是最好最貴的,徒弟我夠孝順了吧,」祁晏抬頭看著冷冰冰的靈位,「這個小區的物業不讓燒紙錢,我只能多給你點幾支香。香是我親手做的,絕對比外面的香好。」

說到這,祁晏囫圇啃完蘋果,去廚房洗乾淨手,又鄭重的給師傅上了幾炷香。

「唉,人死如燈滅,我現在每天給你換新鮮的貢品,你也吃不到,你說多可惜。」祁晏笑眯眯地看著木牌,露出了臉頰上的小酒窩,「小時候你還說等我長大了,要天天帶你去大酒店吃飯,你說你多想不通,也不努力一把多活幾年,不然就能天天讓我帶你去大酒店了。」

只可惜回答他的,只有裊裊升起的青煙,以及靈位上方那幅永遠保持著微笑卻不會說話的照片。

或許是空腹吃了蘋果,祁晏覺得自己喉嚨有些發酸,他對照片上的老人眨了眨眼,轉身走出了這個房間。

「老闆,」梁峰走到岑柏鶴身邊,小聲對他道,「剛剛我聽到一個小道消息,祁大師好像解決了紅梁山的問題。」

「紅梁山?」岑柏鶴愣了愣,這個名字他半點都不陌生 ,因為這個地界幾乎是很多人默認不能動的地方,沒有想到竟然真有人去動這塊地,還牽扯到了祁晏。

「不是有傳言說,這塊地下潛藏著龍脈,不管是真是假,有人敢動這塊地,也是心寬,」梁峰說到這搖了搖頭,「聽說這個老闆請了好幾個人都搞不定,還是祁大師出手才平復下來。現在不少人都在查祁大師的身份,也許過不了多久,祁大師就要成為圈內有名的大師之一了。」

「錢錢跟其他大師不一樣,」岑柏鶴在一份文件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沒什麼可拿來比較的。」

「當然不一樣,祁大師更年輕,」梁峰沒有繞著這個話題打轉,「公司論壇上有員工留言,說今天是中元節,能不能不加班。」

「平時加班的人很多?」岑柏鶴反問,「我以為我們公司的福利很不錯。」

梁峰乾笑著沒有接話,事實上他們公司的福利在業內確實算得上好的,不過加班這種事,哪家公司都不能倖免,除非這家公司情況不太好,員工們都沒有事做。

正說著,岑柏鶴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來電顯示,面上的表情不自覺柔和下來。

「錢錢,」岑柏鶴放下手裡的筆,起身走到窗戶邊,眼角一點點染上笑意,「好,我等下就過來找你。」

掛了電話,岑柏鶴轉頭對梁峰道,「通知下去,今晚所有員工不用加班,讓他們早點回家。」說完,關上電腦,「我先走了。」

梁峰看著老闆匆匆離去的背影,最近對這種情況已經習慣的他聳了聳肩,低頭用手機把這個好消息發給了人事部。

於是很快微博上就有員工炫耀自家公司福利,說老闆擔心他們回家害怕,特意強調讓他們早點回家,不讓他們加班,當然重點是老闆有多關心他們,老闆有多帥。

這條微博引起了無數的網友羨慕嫉妒恨,甚至還有人特意去查這個員工所屬哪家公司。

當他們查明這家公司老闆是誰後,知內情的人沉默了,這可是岑五爺,無數人都得罪不起的岑五爺。

有好奇的網友不明白這些知情人士為什麼諱莫如深,問來問去也沒在這些人身上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不過網絡上有趣的新聞實在太多,他們轉頭就把這茬給忘了,那些知情的人也不敢亂說話,很快這點小水花就消失於無痕。

坐在寬敞舒適的車內,祁晏對岑柏鶴道:「把手伸出來,我送你一樣好東西。」

岑柏鶴伸出手問:「這好東西是我能看見的嗎?」錢錢已經讓他伸出過兩次手,每次都說送他東西,可是每次他都不知道錢錢給了他什麼。不過每次他伸出手後,身體就會好很多,這讓他懷疑,錢錢是不是真的送給了他很珍貴的東西。

「你想看?」祁晏抬頭看岑柏鶴,見對方似乎確實想看,於是伸手在他額頭點了點頭。

就在這瞬間,祁晏的手放在了岑柏鶴的掌心。

岑柏鶴看到祁晏手心突然冒出金絲,這些金絲在他手上纏繞幾圈後,就消失在了他的掌心。

「這是什麼?」岑柏鶴等祁晏收回手後,握了握空蕩蕩的手,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輕鬆了不少。

「六十年一遇的好東西,」祁晏猜得沒錯,雖然普通人不能吸收帝流漿,但是他卻能把帝流漿送進別人的體內,「這可是我特意給你省下來的。」

看著老闆跟祁大師一本正經的說著他聽不懂的話,保鏢覺得自己三觀有些碎裂。

「謝謝。」岑柏鶴笑了笑,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愉悅,「你剛才說帶我去個地方,是現在就出發?」

「現在就去,」祁晏看了眼時間,「早去早回。」

「地點在哪?」

「紅梁山。」

紅梁村的村民最近很失落,因為他們聽說旅遊開發項目要擱置了,這讓以為會小發一筆的他們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在聽說開發商雖然不繼續開發這座大山,但是還是會照付二十年承包費以後,他們頓時又高興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什麼也沒付出,卻白得了一筆錢,怎麼想怎麼划算。

祁晏帶著岑柏鶴以及兩個保鏢出現在山腳下的時候,就發現這裡的氣場和煦了很多,他指了指山腰處,對岑柏鶴道:「我們去那。」

保鏢猶豫的看了老闆一眼,山裡人跡罕至,老闆身份不凡,萬一……

「好,你們兩個在山下等我。」岑柏鶴跟在祁晏身後,踏上了山間小道。聽著這裡的鳥鳴聲,他深吸了一口氣,「這裡的空氣很好。」

「不是這裡空氣好,是這裡有充裕的靈氣與生氣,」祁晏繼續往上,只不過他有意配合岑柏鶴還不算太康健的身體,爬山的速度很緩慢,「在這裡待一待,對你身體好。」

聽到這話,岑柏鶴的心頓時猶如泡了溫泉,溫軟一片。

今天沒有山靈發怒,他們一路走上去非常順利,祁晏走到自己昨天用過的瘸腿桌子前,拿出一支香點燃:「祁晏再次來訪,請上神一見。」

微風拂過,被祁晏開過天眼的岑柏鶴看到,四周突然浮現出很多綠色光點,這些綠色光點在樹林中穿梭,讓他想起了春雨過後萬物復甦的大地,生機盎然又充滿希望。

「多謝上神。」祁晏扭頭看了眼身邊的岑柏鶴,「在下別無所求,只求上神送他一線生機。」

綠色光點飛舞得更加厲害,岑柏鶴看到它們圍在祁晏身邊,似乎在跟他說話,又像是依戀在他身邊。就在這時,祁晏身上金光大盛,這些瘋狂飛舞的綠點安靜了下來。

大約過了幾分鐘,又像是過了很久,岑柏鶴看到這些綠點再度飛散開來,而祁晏朝山頭又拜了一拜。

「多謝上神。」祁晏攤開手掌,一團綠色光芒出現在他手心,岑柏鶴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祁晏反手把這團光芒拍進了他的胸口。

「錢錢?」岑柏鶴疑惑的看著四周,「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山神給我的謝禮,」祁晏笑看著這些綠色小點在自己身上穿來穿去,「我昨天幫了他一個忙,他還我一個人情。」

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幫了李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幫山神。

隨著污染越來越嚴重,山靈已經越來越虛弱,如果不是地底下有龍脈加持,他早已經消散在天地之間。

祁晏昨天讓李福立神觀,就是為了加重人類對山靈的信仰,讓它得以繼續留在這個地方,守護著山間的生靈以及……山腳下那些已經不再相信他存在的人類。

這個山靈還記得很久以前,有稚童在山間走失,他有意把稚童引出山後,稚童的家人來到山中焚香跪拜,那個被他救了的孩子,也常常來祭拜他。他還記得自己讓無數飢餓的人類與動物在他身上找到了果腹的食物,它害怕自己死去後,這些動物這些人類無人保護。

他如此眷唸著這方土地上的生靈,祁晏又怎麼忍心告訴山靈,被他救過的孩子們早已經過世或是垂垂老矣;現在人類有了手機,有了定位系統,大人也不會再捨得讓小孩獨自玩耍,更不會食不果腹。

山靈情緒簡單,守護它管轄內的生靈幾乎是他本能,所以在發現有人竟然要侵犯這片土地時才會如此憤怒。

「我們回去吧。」祁晏躬身朝山頭一拜,轉頭對岑柏鶴笑道:「我想去吃千味居的菜。」

「好。」岑柏鶴眼睛已經恢復正常,他看不到飛舞的綠點,也看不到祁晏身上的氣息。但是吹著糅合的山風,聞著草木的清香,他覺得自己或許明白錢錢為什麼要插手這件事。

因為錢錢有一顆別人無法懂得的溫柔之心。

兩人下山的速度不快,岑柏鶴看著身旁的祁晏,忍不住問道:「錢錢,你為什麼要讓山神把生機給我?」

「因為你需要啊,」祁晏伸手摸了摸路邊大樹的樹幹,「我師傅他老人家跟我算過,他說我會長命百歲。」

岑柏鶴沉默下來,僅僅因為他需要,所以就給他嗎?

他伸手摸了摸跳得有些快速的心臟,原來這就是被朋友真心相待的感覺……

祁晏見岑柏鶴伸手捂著胸口,以為他身體不適,擔心的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看著他關切的眼神,岑柏鶴微微移開目光,搖頭道:「我沒事。」

錢錢的眼神真好看,黑白分明明明亮亮,讓他想要多看幾眼,又覺得不好意思多看。

為了轉移話題,岑柏鶴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耳尖:「你師傅一定是位特別了不起大師人。」

祁晏腦子裡浮現出老頭子的形象,邋邋遢遢不修邊幅,沒事就愛去拆穿神棍騙人時的小伎倆。兩人單獨待在一起的時候,老頭子懶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願意多動,他們師徒兩人為了誰去做飯的問題,經常發生矛盾。

這麼一想,老頭子跟「特別了不起」的關係似乎並不太大。

他笑著點頭,對岑柏鶴道:「嗯,我家師傅可是天一門第二十二代掌門人。」

「第二十三代掌門人是誰?」

「我……」

岑柏鶴見祁晏昂首挺胸的模樣,笑著道:「你的師門真厲害,竟然傳承了這麼多年。」

祁晏乾笑幾聲,沒有告訴岑柏鶴,這些都是他師傅口述的,他就沒見過二十二代之前有關師門的任何資料。

鑑於老頭子喜歡吹牛的前科,祁晏非常懷疑這是老頭子胡說八道,他或許不是天一門第二十三代弟子,而是第二代。

不過自家師傅吹的牛,做徒弟的跪著也要繼續幫他吹下去,誰叫他如此孝順,如此貼心。

唰……

唰……

在祁晏與岑柏鶴說說笑笑走出山林時,樹葉飄搖清爽的風吹得人心曠神怡。祁晏朝身後擺了擺手,「再見。」

風很快停下,祁晏扒拉了一下被風吹散的頭髮,笑眯眯的繼續往前走。

即將上車時,他看到有輛大卡車拉著建築材料過來,車停下後,司機朝山頭拜了拜,表情虔誠又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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