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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於赤柱新街的一間小型公司內,連同老闆在內總共只有十幾個人。雖然格局不大,但工作氛圍卻別具祥和。
由於公司是做服飾生意,在外面跑的職員相對而言就比較多,留在公司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就負責處理內務。
于半個月前,繆宸安應聘於這家公司的業務員。從開始的一竅不通到現在已熟悉業務的流程,也算是頗具成效了。
每天他都要記錄下市場上最熱賣的服飾,然後一一統計總結出最新流行的趨勢。有時候,他亦會拿著公司最新的樣板去向那些服裝店個體戶老闆推薦。而下班後,他並不急著回家,沿著街道放慢腳步欣賞沿途的風景。
等到週末的時候,他會到海灘邊,去看看遊人和大海。
雖然,日子過得清苦卻很充實。到目前而已,他很滿意現在的新生活,只除了偶爾會想起遠在新環的那個男人。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應該很忙吧。
前段時間電視報紙上沸沸揚揚的報導著冷氏企業被L.S.收購的新聞,而冷氏企業的總裁冷耀輝則因為挪用公款經查處被判無期徒刑,法院執行判決的當天冷耀輝的妻子倪幕瑤就與他解除了婚姻關係,更意想不到的是隨後就緊接著傳出她與張氏企業少東的桃色新聞。
最令所有人驚訝的不是冷氏企業被誰收購,而是收購的人居然是冷氏企業總裁冷耀輝的兒子冷翎夜!據媒體披露,冷翎夜早已與冷耀輝及倪幕瑤斷絕關係,此次收購純屬商業利益。
不過,事實又是如何,也只有當事人知曉了。
倘若能挖到內幕,相信這是目前為止所有記者最大的心願。故以可以想像,每天守候在L.S.門口的人是何其多。
對於男人的做法,眾人議論紛紛,繆宸安只是淡然一笑。他能想像得出,男人一定是查出他離開的原因進而遷怒于冷耀輝他們。
然而,這樣也算是留有後路了吧。至少他並沒有讓冷氏企業居於別人的名下。即使,從此冷氏企業成為了L.S.旗下的一部分再也不會以原來的名義出現在商場上,但就掌權者而言是一樣的,皆是姓冷,也算是另類的保全吧。
從公司回到住處,簡單的給自己下了碗面當時晚餐。洗了個熱水澡看了晚間新聞後,繆宸安就上床睡覺了,明天還得跑市場今晚得早點休息。
如果明天能簽下訂單,到了月底他或許就能拿獎金了,到時候就去買點好吃的吧。
尤想著要努力工作,卻沒有發現今晚的空氣中充滿了不安的氣息。
俯視著熟睡中的人,大手溫柔的撫摸著臉頰上黝黑滑嫩的肌膚。借著月光清晰的看見床上的人眼瞼微微的顫動,之後緩緩的睜開了雙眸。
“醒了?” 男人冰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尤為清晰。
被臉頰上似有若無的觸摸所轉醒,茫然的意識在頭頂上響起熟悉的聲音時徹底清醒。難以置信的看向身旁的人,感到驚訝的同時忍不住向身後挪去。
直到,背部抵上冰冷的牆壁仍抑制不住顫抖的身軀,勉強壓下內心的震驚微張著雙唇望著不遠處的男人,卻由於內心太過害怕而吐不出任何字句。
男人雖然與以往一樣渾身散發冰冷的氣息,但繆宸安卻本能的感到恐懼,冷翎夜越是平靜就代表他的怒火燒的越旺。
這次他的離開,一定讓他很生氣,然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應該是...非常的生氣。
“沒什麼要說的?”注視這繆宸安堪稱逃跑的舉動,冷翎夜面無表情的坐在床旁。等待許久見他只是一徑的沉默,伸出左手說道“過來。”
下意識的想搖頭拒絕,卻也明白現在最後照男人的話去做。緩慢的挪動四肢來到床邊,感受到男人的右手環過他的腰際,整個身體幕的一僵。
無視懷裏人僵硬的身軀,拿出口袋中的戒指重新套回他的左手,抱起他直接走出房間。
“去…去哪?”夜晚的冷風讓只著睡衣的繆宸安禁不住一陣瑟縮,抱緊男人的頸項縮進了他的懷裏。
摟緊雙臂間的身軀,加快腳步走向了跑車前。把懷裏人放到副駕駛座上,自己則坐進了駕駛位上。
脫下西裝外套蓋在一旁的人身上,道明目的地後車子駛向了來時的方向。
“回家。”
側躺在座椅上,望著身旁男人冷硬的側臉,繆宸安蜷縮起身體拉緊了身上的外套。回到新環還需要4、5個小時.這時候讓他睡他也睡不著了。
一路上,兩人都未開口說話。寂靜的夜晚只有公路上偶爾駛過的汽車所帶起的馬達聲,除此之外連呼吸都顯得格外緩慢。
直到沉寂的空間被一聲低話所打破一一
“對不起。”除了說對不起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自己的離開對男人而言是自私的吧,他沒有考慮到對方的感受,只是一徑的認為這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
明知道男人最不喜歡自己的自作主張L,但他卻一而再違背他的意思,就連…撫摸著手指上冰冷的觸感,他還欺騙了他。
見男人沒有任何反應,黑眸內劃過一絲暗淡,無聲的歎了口氣打算閉上雙眼卻在下一秒車內響起低沉的聲音。
“為什麼離開?”
其實他是知道原因的,在社區記錄上找到冷耀輝和倪幕瑤的名字後,不用問他自是知道兩人找上門的目的。
而之所以會找上繆宸安,也只是因為他的弱點太多。大到L.S.的名譽小到顧及他及身後的家人,不管哪一項都足以構成威脅,對他而言最好的方法就是離開。
離開了,冷耀輝和倪幕瑤也就沒有了威脅的把柄,同時亦確保了繆家人及L.S.不會受到輿論的指責。真的是一石二鳥的辦法,既簡單又省事。
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贊成他的做法,但問題則是——
身為當事人的他,並不允許繆宸安的私自離開,所以,他收購了冷氏企業,向檢察院遞交了冷耀輝挪用公款的證據,把倪幕瑤幽會張氏少東的照片寄給了雜誌社。
在收到信征社送來的資料後,他隨即開車趕往了赤柱。
看著床上安然熟睡中的人,借由手心溫熱的肌膚全身凝固的血液才逐漸開始流向冰冷的四肢,心臟亦開始重新跳動。
他真的很想搖醒他讓她只能在自己的身下無力的呻吟直到腦中再也無法容納逃跑的念頭,但更想做的則是抱緊他知道把他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再也分不開。
而這一切卻在看到他的黑眸內盛滿膽怯時,所有的想法只能化作一聲歎息。
捨不得他哭,更捨不得傷害他,愛上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唯一的弱點就是他。
雙唇幾經開開合合,最終卻只能吐出歉語。
“對不起。”他的離開已是事實,說再多的藉口也只是枉然。
磁——
跑車在公路上募的停下,在寂靜的夜裏那刺耳的刹車聲顯得尤為突兀。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對不起’。”側身看向副駕駛座上的人,男人冰冷的視線看得繆宸安垂下了黑眸。
除了對不起,他給不起其他的。
感覺身體被摟進溫暖的懷裏,背後和腰間的力量讓他只能緊緊的貼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不能動彈,隨即耳畔傳來的叫喚讓他呆楞的長大了雙眸。
“宸安。”
這是冷翎夜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低沉的聲音穿透耳膜直接撞擊在心臟上,垂放在身側的雙手緩緩的抬起抓住了男人背後的襯衫藉以止住內心的顫動。
懷裏傳來的顫抖讓冷翎夜愛憐的收緊了雙臂,貼近敏感的耳際繼續說道。
“下不為例。”再有下一次,他一定會把他牢牢的鎖在身邊,哪也不能去。
這是否代表他已經原諒了他?!
詫異于男人竟然沒有發火,不,正確來講應該是沒有追究。他能感覺到話語裏隱藏的陰沉,而男人卻硬是忍住怒火什麼也沒說,不能不讓繆宸安感到震驚。
“……為什麼?”
明白懷裏的人想問什麼,回想起四年那個夜晚,訂單上沾滿了鮮紅的血液,他承諾過不會再傷害他。
“四年前,我答應過。”
眼前閃過四年前他離開的那個夜晚,男人抱著他溫柔的承諾著沒有下次,也是在那個時候他聽到了男人的愛語。
他相信他愛他,卻沒有信任他。比起男人的愛,他顯得懦弱許多。
“對不起。”他不該對他沒有信心,不該不說一聲就走,更不該選擇了逃避。
肩膀上的濕熱讓冷翎夜放開了禁錮,在看到懷裏人臉上流淌的淚水後,微歎了口氣吻上了鹹濕的肌膚。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男人憐愛的舉動讓眼眶內湧上的熱流越來越多,而他卻無能為力,只能以不停的道歉來減輕對男人的愧疚。
“別哭。”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繆宸安的眼淚。
捧起眼前濕潤的雙頰,簿唇隨即封住了微張的雙唇。別哭,我只想看到你臉上幸福的笑容,而不是刺痛心臟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