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改變

　　元春是個女孩子，在這個年代最講究的就是出身，如果元春不養在老太太身邊，而在他們身邊，即使元春模樣秉性再好，也不可能配得上那些高門大戶，現在的賈政賈家二房，最需要的就是重新有一個依靠，如果將來有一天他們分家的消息傳揚開來，賈家也能有個依靠。

　　賈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是即使賈珠金榜題名，想要成為賈家的靠山也需要十多年的努力，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元春。元春如果嫁到高門大戶，他們賈家二房也就有了依靠。

　　賈政並沒有以賣女為恥，在他們這些人家女孩子的婚事本就是一場博弈，元春的模樣秉性全都是上上之選，只要老太太努力調養，元春一定會成為賈府的靠山。

　　賈母和賈政不愧是母子，他們兩個想的事情完全相同，但是賈母看的比賈政更遠，上次賈家還沒有分家的時候，元春就被南安郡王府拒絕，現在賈家已經分家，像南岸郡王府那樣的人家自然更不會看上元春，但如果給元春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賈母又怎麼能甘心。

　　娶妻低娶，嫁女高嫁，元春是個有福氣的孩子，也許那裡才是元春應該去的地方。賈母想到前些日子宮中傳來要挑選宮女的消息，這群宮女雖然名義上是宮女，但卻和那些低級伺候人的宮女不同，這些人全都是在大戶人家挑選，是要伺候主子的，將來能有機會被主子看重，得到主子的抬舉。

　　雖然僅僅是伺候人，但那可是皇宮，如果被皇上看重或者被哪個皇親國戚看重，元春將來就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如果沒有分家的事情，賈母並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畢竟元春年紀很小，他們這種人家也不需要讓女兒去受那種罪，但是現在想到二房的處境，賈母看著元春乖巧的模樣，心中這個念頭又一次打響。元春雖然年紀小，但是卻很早熟又懂規矩，也許將來真的能有造化的一天，到底要不要讓拼了這次，為了寶玉，為了二房，元春也許真的要盡一份力了。

　　賈母這次動念頭，比前世送元春進宮的時候，要早上四年的時間，那個時候元春已經是十四歲的時候，太子已經第二次被廢的時候，正好那次宮中要挑選伴讀，賈家才把元春送進宮中。但是現在賈家出了分家的事情，元春也提前開始了屬於她的宿命，走上了入宮的不歸之路。

　　元春不知道祖母的打算，她在這裡照顧著剛剛滿月的弟弟，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們不是在正房住的好好的，大伯怎麼會突然提出分家，然後一切都變了，元春注意到丫鬟們雖然名義上還是恭敬，但更多的時候卻開始對她們敷衍了事，那些總是來母親院子裡面討好請安的管事，現在也不再登門，開始去大伯母那裡拜訪。

　　權利是什麼滋味，元春現在真的感受到她的重要性，母親抱著她哭訴如果離開賈府她們會變成什麼樣，她們再也不會有現在的生活。權利為什麼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盡力去討好祖母，才能留在祖母身邊，父親曾經和她說過，要她留在祖母身邊，好好照顧弟弟。

　　為什麼會這樣，元春臉上閃過一絲怨恨，將來等她長大了，絕對不會讓這樣無能為力的事情在出現她的身上，她要成為人上人，要成為所有人仰慕的對象，絕不能讓人再欺負與她。

　　「夫人您將就一下，現在正房已經收拾好了，等過幾天我們就能把院落收拾乾淨。」看到王夫人陰沉的臉色，周瑞家的先開口解釋道。他們搬家太急了，這個院子又空閒太長時間，雖然他們已經派了很多奴僕來打掃，但也僅僅是收拾了正房。

　　「周瑞家的，讓他們加快動作，最主要是少爺那裡，你們先去收拾出來，少爺要讀，不要打擾到少爺。」王夫人住在椅子上，看著這個院子，一行清淚流了出來，這就是她未來要住的院子，這就是賈家的下人。

　　王夫人忘不了在他們二房要搬入西南角的時候，賈赦很大方的提出讓王夫人自己挑選伺候的下人，但是那個時候王夫人院中的下人眼中的猶豫和恐懼全都被她看在眼裡。之前他們二房得勢的時候，這些嚇人爭破了腦袋想要擠進二房伺候，現在二房走了下坡路，這些人立刻就轉變了態度，雖然王夫人能理解這種轉變，當初還誇獎過他們識時務，但現在等到他們如此對自己的時候，才真正明白當年大房的感受。

　　周瑞家的退了出去，一離開王夫人身邊，她臉上強撐的笑容也撐不下去，其他人還有選擇的餘地，但周瑞家的從陪同王夫人嫁到賈家，就注定和二房共進退，當初二房得勢的時候，她在家中也是說一不二，家中所有人全都靠著太太，她這個太太身邊第一心腹自然沒有人敢得罪。但是現在自從傳出分家，周瑞家的就感覺到丈夫公婆對她的態度發生了變化，昨天丈夫自從成婚之後，第一次對她放聲大罵狠狠數落一頓。

　　如果是平日周瑞家的早已經反駁，怎麼能忍受這種責罵，但是想到現在的處境，她只能無奈的沉默的站在那裡，任著丈夫對她的怒罵。二夫人失勢之後，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們家中，雖然丈夫管事的事情沒有被拿掉，但是這些日子丈夫卻一直在提心吊膽，以前一些丈夫的手下也開始不聽從命令，不僅僅他們自己清楚，所有人都清楚他們的差事保不住了，估計過些日子等大老爺當家之後 ，他們這些二房的心腹就要徹底沒了差事。

　　周瑞這些日子一直在喝悶酒，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其他人還有可能去投靠大老爺，但是他娶了二夫人的丫鬟，就是他投靠大老爺，也不可能得到大老爺的信任，那個女人，如果不是他，他們周家是賈府的老人，也不會走到今日的地步，一想到這些年來那個女人在他們家裡仗著二太太撐腰耀武揚威的模樣，周瑞心中越加的憤恨，如果知道二房會有今天，他絕對不能貪圖二太太的勢力，迎娶二太太的丫鬟。

　　周瑞這個時候滿腦子的悔恨卻忘記了如何當初他沒有迎娶二太太的丫鬟，他也僅僅是賈家普通的小廝，根本不可能成為賈家最有油水地方的管事，不可能有現在的家業。

　　「咳咳，咳咳」一聲聲咳嗽從賈珠房中傳了開來，賈珠的丫鬟互相看了一眼，繼續忙著手上的事情，沒有當成一回事。這些天來大少爺有些輕微的咳嗽，當初她們想要把這個事情稟告給夫人，卻被大少爺被制止，說是沒有什麼事情不要驚動夫人。她們這些丫鬟聽到少爺的話，又觀察了一下感覺卻是沒有什麼事情，也就沒有稟告夫人。

　　現在二房剛剛搬到這個院落，收拾院落的時候，自然塵土飛揚，大少爺可能是受不了塵土過幾日就好了。這些日子太太身邊的丫頭都挨了夫人的責罵，連幾個姐姐也沒有倖免於難，她們這些小丫頭還是不要求見夫人了。

　　賈珠感覺到身體的不適，也沒有當成一回事，這次搬家的事情，賈珠雖然從頭到尾一句話沒有說，但心中卻有很大的觸動，搬家對於寶玉和元春來說，可能還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但是賈珠卻是明白，從今日起二房的未來就指望在他的身上，為了二房重新由之前的輝煌，他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像姑父一樣金榜題名，才能成為賈家的依靠。

　　才能讓寶玉能無憂無慮的長大，明白身上的重擔之後，賈珠對自己的要求越來越高。身體上的不適，賈珠沒有聲張，父親母親那裡已經夠煩躁了，賈珠不願意再讓他們擔憂於他，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加倍努力讀，賈璉這些日子注意到賈珠的變化，但卻不知道要如何和賈珠談起，這次分家的事情，雖然和賈璉沒有什麼關係，但賈璉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總是認為賈珠現在他有些責任，自從分家之後，賈璉很敏銳的感覺到下人對他們兩個態度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賈璉心中兵部好受，這讓賈璉想起之前他母親去世的時候，發生的那段記憶。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是那段記憶賈璉卻忘不掉，現在在賈璉看來，賈珠就是當年的他，賈璉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賈珠。唯一能做的就是賈璉故意放水，讓先生多次表揚賈珠的進步。這是賈璉唯一能為賈珠做的事情，賈璉的小動作先生也看在眼中，他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後來賈璉每次的作業都做了兩份，一份是明面上的作業，一份是私下裡交給先生批閱的卷子。

　　「公子，我們已經到了地方，是不是要召見林如海？」三皇子的屬下看著自家主子這些日子每日在城中閒逛，心存疑惑，卻不知道要如何和主子開口，今天看到主子起身，隨從試探性的開口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