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家(中)
「族長,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請族長做主,賈家從我先妻張氏過世之後,榮國府的賬本就交給賈政的妻子王氏,賈家所有的東西都在賬目上,所有的事情就請族長和族中的長老做主分配。我是賈家襲爵之人,母親自然由我供養,至於其他的事情就要麻煩族長清算分配。」
賈赦把分配賈家的事情全都交給了族長賈敬和族中的長老。賈政從最開始賈赦提出分家就呆在那裡,一直沒有弄清楚為什麼會這樣。賈家不是好好的,今天還給他的小兒子慶祝滿月,但現在卻變成分家。
分家是不是就要搬離賈府,離開現在住的正房,搬開之後,是不是就不能再稱為榮國府,就沒有了榮國府的榮耀。
賈政不敢置信的望著賈母,希望賈母能阻止賈赦的決定。賈母在聽到賈赦把一切都推給了賈赦,整個人身子一軟,癱在了椅子上。
賈赦這個大兒子,她是看錯了,他竟然一切都想好了。如果按照族中的規定來進行分家,賈政能得到的僅僅是十分之二,賈家所有的財產大部分都要到賈赦的手上。這個兒子太毒了,今天的一出一定是他設定好了,賈赦……賈母一口氣沒有上來,暈倒在椅子上。
「還不去請郎中,兄長,你還要再去氣母親不成,母親已經暈倒了,兄長你太讓我失望了!」看到賈母突然暈倒,賈政一下子衝了過去,對著賈赦連聲怒吼道。
「族長,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母親那裡我會解釋清楚的。」賈赦沒有理睬賈政的呵斥,轉身繼續和賈敬對話。「你畢竟是榮國府襲爵之人,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這件事情我自然會負責,只是老太太這裡,如果你們分家老太太畢竟有了春秋,如果出了意外,倒是我們的罪過。」
賈敬看了一眼躺在那裡的賈母,告辭離開了榮國府。
「母親,你醒了。」賈母睜開眼睛看到圍在她身邊的賈政,王夫人邢夫人卻沒有看到賈赦。
「那個逆子去哪裡了?逆子不孝。」聽到賈母動怒,邢夫人急忙上前幾步開口解釋,「母親,我們老爺一直都守在您身邊,剛才郎中給您把脈之後,我們老爺陪著郎中去開藥了,母親您千萬不要責備老爺,老爺是您的長子,他對您最是孝順,不孝的罪名太大,我們老爺可承受不起這種罵名。」
對於邢夫人竟然敢開口頂撞賈母,包括賈母在內,房間裡面所有人全都不敢相信她們的眼睛。邢夫人在賈家是從來沒有被人重視過的主子,在她們這群丫鬟眼中,邢夫人也不如王夫人,只是面子上的禮儀而已,但是今天大房這一二連三的驚嚇讓她們這些丫鬟也認識到天要變了。
大老爺如果鐵了心要分家,那麼她們這些丫鬟以後就要在邢夫人手下討生活,一想到之前對邢夫人的怠慢,一些丫鬟已經開始恐懼之後的生活。邢夫人注意到眾人的驚訝,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她從進府開始就一直教導自己要忍耐,連她也沒有想到這種委屈的生活馬上就要過到頭了。
老爺竟然動了分家的念頭,雖然老爺和她並不親近,但老爺也不是一個重女色之人,等到分家之後,賈家的大權就要有她來掌控了。邢夫人一想到賈家帳房裡面的銀子,王夫人陰沉的臉色,心中越發的得意,對著賈母也少了之前的畏懼和拘謹。
「母親,您醒了,這是郎中給您開的藥方,我親自監督丫鬟給您熬好的,郎中說要趁熱喝。」賈赦端著碗走了進來準備親自伺候賈母用藥。
啪嗒一聲,賈母看到讓她痛恨的大兒子,她怎麼可能和賈赦端來的藥,也不知道是否會吃死她,賈母一甩胳膊,滾燙的湯藥就這麼飛濺出去,其中有一小半灑在躲閃不及的賈赦胳膊,手上。瞬間賈赦的手出現一塊塊紅色的燙傷。
「老爺,您沒事吧,你們還不去拿藥過來。」看到賈赦受傷,邢夫人第一個圍了上去。「奴婢馬上就去。」這是討好大老爺的時機,丫鬟們不用邢夫人吩咐,就各就其位的圍在賈赦身邊。
「你們都退下吧,夫人你也退下吧,我有些話想要和母親說,二弟如果你願意你可以留下,這是我們賈家的家事,外人還是不要參與在其中。」聽到賈赦命令,丫鬟一一退了下去,邢夫人也跟在丫鬟後面退了下去。
王夫人裝作沒有聽到賈赦的話,還是站在賈母身邊,直到賈赦意有所指的說到這是賈家的私事,外人不要參與之後,在賈政的催促之下,才不甘心的走了出去。
「大哥,您有什麼事情就說吧,今日就只有我們母子三人,有些事情我向想大哥是不是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經歷了這麼多,賈政已經清楚賈赦這次是鐵了心想要分家,無論他做些什麼,也阻止不了分家。
既然這樣那麼要做的就是如何能在這次分家中得到多少家財,還有榮國府的招牌,賈政絕對不能放棄。賈政並不像其他人想像中的是個迂腐的生,對於家產什麼全都不在意。相反賈政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賈家對他來說意味這什麼,如果不清楚這些,賈政也不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聽從母親的吩咐,住在了賈家的正房之中。
「二弟怎麼這麼說,我覺得不是我要給你們一個交代,而是你們要給我一個交代,今天也沒有外人,我們不如把事情說開,二弟這正房住的可還習慣?」賈赦聽到賈政要他給他們一個交代,前世今生所有的怨恨全都湧了上來,指了指賈母的房間開口道。
「正房的事情,既然你心中不平,可以和我們好好說說,這件事情可以商量,為什麼要鬧到族長那裡,讓寧國府的人看我們榮國府的笑話,你太讓我失望了,赦兒,你是賈家襲爵之人,當年老爺還在的時候,臨終的遺言就是要你們兄弟守望相助,相互扶持,你這個哥哥為什麼就不能讓你弟弟一點。」
賈母提到去世的賈老爺,眼睛一紅,眼淚流了出來,「賈家都是你們兄弟的,我也不希望你們一輩子不分家,我這個老太太也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為什麼不能等到我去世在分家,赦兒我知道你對寶玉滿月大辦的事情心中有些怨氣,但母親這麼做,真的只是因為一個滿月的孩童,赦兒你誤會母親了,其實母親這麼做,僅僅是想藉著這個眉目,來和那些權貴拉近關係,將來你們也能有個依靠。」
賈母坐起身子,語重心長的開始勸導賈赦。「你和政兒都是我親生的孩子,尤其是你赦兒,你是我的長子,是我第一個孩子,當年為了生下你我差一點難產而死,你從一出生就被老太太給抱到身邊,那個時候我的心就像滴血一樣的疼痛,好不容易你長大了,又回到我的身體,可是你卻和我疏遠冷淡,我不知道要如何和你拉近關係,只能在暗中關心掛念著你。」
「是呀,兄長,母親已經有了春秋你不要讓母親在我們憂心了,分家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如果你真的介意正房的事情,明日我就從正房裡面搬出來,把他讓給兄長,只要兄長不要讓母親在為我們而擔憂,我做什麼都是願意的。」賈赦本來還為賈母的話有些感動,畢竟無論如何他也是賈母的兒子,賈母對他有著生育養育之恩,但是賈政剛才的話,卻讓賈赦本來動搖的心一下子又堅定下來。
什麼叫作既然大哥介意,我就把正房讓給大哥,只要大哥不要讓母親擔憂,我這個弟弟做什麼都願意。正房本來就屬於賈赦的,賈政住在那裡,本就不合情理,從正房搬出來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但在賈政口中卻像是賈政為了大局著想,忍辱負重的退讓而為。
「弟弟不要這麼說,父親過世,我即是賈府的當家人,母親自然由我供養,分家的事情族長那裡已經稟告過了,這幾天我會找人把賈家的賬目核對一次,二弟如果有時間的話,最好和我一起核對清楚,再之後的事情就由族長和族中的長老來操辦。」賈赦的話,打碎了賈母最後一絲奢望。
「好既然赦兒你已經決定了,我這個母親也不能制止,只是這次分家分的只是賈家的公帳的事情,並不用族中的長老,我們榮國府的事情就不用麻煩外人,政兒三日後要你夫人把賈家的賬本拿出來,我親自給你們兄弟兩個分家,赦兒你看如何?」
既然不可能不分家,賈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由她來分家,但賈母的心思賈赦怎麼可能不清楚,自然不會同意。
「母親,族長那裡我已經說過了,族長估計現在也開始聯繫長老。我們榮國府的事情也是賈家宗族的大事,這件事情還是要族長親自做主,才能公平,不引起一些閒話,母親我這裡還有些事情,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就先告辭離開了。」
賈赦出言拒絕之後,就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