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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又被虐了?》第68章
第68章

 雲夢初拎起鐘墨放到一旁的劍,起身便要出門。鐘墨見狀面色一變,忙拉住他的手,道:「你要做什麼?」

 「我去外面守著,免得一會兒被人包了餃子。」雲夢初道。

 「你都不知道對方的來頭,若是他們當真來了,你以為你擋得住麼?」鐘墨有些心急的道。

 「那你說怎麼辦?就這麼幹坐著,等著他們來麼?」雲夢初道、

 鐘墨聞言終於冷靜了一些,他從雲夢初的手裡拿過劍,然後回頭望了一眼榻上的鐘鳴,道:「你讓我想一下。」

 雲夢初聞言便默不作聲的等在一旁,直到過了半柱香的功夫,他才深吸了一口氣,道:「如果對方的人沒死絕的話,早晚都會順著鳴哥的蹤跡找到這裡。以鳴哥的功夫都傷成這樣,到時候無論如何我們也抵擋不住。」

 「可是我們如果現在出發,雖然有些凶險,可好歹有一線希望。只要我們順利到了鹿靈谷,對方便無計可施了。」鐘墨道。

 雲夢初點了點頭道:「我都聽你的。」

 當下鐘墨便抱起重傷的鐘鳴三人趁夜離開了客棧。

 他們趁夜向著鹿靈谷急奔,眼看便要到了通向鹿靈谷的小道入口,鐘墨的馬卻突然長嘶一聲,繼而跪倒在地,似乎是腿被人用暗器打傷了。

 雲夢初忙勒住馬,便見鐘墨抱著昏迷的鐘鳴在地上打了個滾,繼而抱著鐘鳴放到雲夢初的馬上,道:「你帶著他先走。」

 「那你怎麼辦?」雲夢初接過鐘鳴道。

 「我隨後就到。」鐘墨說罷在馬屁/股上用力一拍,馬瞬間便提步奔出了老遠。

 雲夢初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那匹馬拖著離鐘墨越來越遠。背後隱約有刀劍之聲傳來,雲夢初心中一緊,但想到懷裡的鐘鳴便瞬間打消了回去的念頭。

 他在心裡使勁的回憶著去鹿靈谷的路,終於在不遠處遇到了岔路口,他猛地一拽馬韁,轉向了那條小道。

 夜黑路窄,那馬沒跑幾步便一個踉蹌跪倒在地。雲夢初下意識的抱著鐘鳴就地一滾,繼而面色一變,空氣中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那血不是鐘鳴身上的,而是那匹馬身上的。

 雲夢初來不及細想,抱著鐘鳴撒腿便往小道的深處跑。背後一道勁風忽起,雲夢初下意識矮身躲過,便見黑暗中閃過一道寒光,那是方才掠過的暗器發出了。

 他尚未動手便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於是幾乎沒有片刻的停留,繼續發足狂奔。對方打定了主意不肯放過他,提氣便追了上去。

 雲夢初慌不擇路的拐入了密林中,原本他便記不得去鹿靈谷的路,如今又是夜裡,再加上被人窮追不捨,他一時之間連方向都分不清,只知道拼了命的往前跑。

 背後的刺客似乎篤定了雲夢初逃不掉,竟然未盡全力去追。但是縱然如此,依然不過片刻便縱身一躍攔在了雲夢初的前面。

 刺客手裡拎著長刀,舉刀便向雲夢初砍去。雲夢初手裡抱著鐘鳴,吃力的向一旁一閃,長刀貼著他的身體擦了過去,將他的外衫削破了一塊。

 那刺客一擊不中,反手又是一刀。雲夢初抬腳向著對方手腕踢去,不料對方早已料到了他的招式,另一隻手驟然一抓,輕輕鬆鬆的便將雲夢初的腳腕抓了個結實。

 雲夢初驟然失去平衡,跌了個結實。鐘鳴經這麼一摔,不由悶哼了一聲,不過聲音頗為微弱,想來是依然昏迷著。

 刺客似乎沒有多少耐心了,舉刀向著雲夢初劈去,眼看對方的刀便要落下來了,突然一個灰影掠過,將對方結結實實撲倒在地。

 雲夢初望著那去而復返的灰影不由一愣,心道,火翎鳥。

 火翎鳥紅色的鳥冠在夜色中極為惹眼,那刺客顯然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望著從天而降的這只灰色的大鳥,不由竟有些膽寒。

 然而火翎鳥的脾氣顯然更差,不待那刺客從地上爬起來便又快速的向對方俯衝而去。

 此時的鐘墨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與三個刺客纏鬥良久,身上已經掛了多處傷口。好在那三名刺客身上都有傷,想必是之前與鐘鳴打鬥的時候留下的,否則鐘墨早已招架不住了。

 鐘墨以一敵三,一時半會的倒還能頂得住,可是時間一久,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便漸漸開始處於劣勢。

 必須速戰速決,否則自己恐怕一線生機都沒有了。念及此鐘墨手上的劍招便越發凌厲了些,終於他瞅準了時機,手中的劍招突轉,出其不意的挑向其中一名刺客的頸側。

 對方措手不及,立時便鮮血噴湧,一命嗚呼。

 另外兩名刺客見狀都有些殺紅了眼,出招越發凌厲了幾分,幾乎招招都想取了鐘墨的性命。

 眼看其中一人的刀幾乎要捅進鐘墨的腹部了,他非但沒有閃躲,反倒徑直迎了上去。對方不由訝異,手中的刀便遲疑了一瞬,只這一瞬的功夫,鐘墨悄悄偏了一下身體,讓刺進自己體內的刀避開了要害。與此同時,他趁對方一擊得手暗自得意之際,手裡的劍劃過一個刁鑽的弧度,以一個幾乎不太真實的角度切斷了對方的喉嚨。

 鐘墨快速的在自己腹部的傷口點了幾處穴道止血,隨即便拄著劍半跪在地上警惕的望著僅剩的那個刺客。對方顯然也有些脫力,否則方才輕易便能取了鐘墨的性命。

 如今兩人都是強弩之末,但是鐘墨的勝算要更小一些。方才他已經耗盡了幾乎全部的力氣,如今身上又多了一處較為致命的傷口。

 那刺客不願放過眼前的時機,自然不會給鐘墨喘息的機會,他拼盡全力的提刀向鐘墨刺去,鐘墨提劍欲擋,手上卻突然脫力,劍哐噹一聲落地。

 就在鐘墨望著刺客刺來的刀心裡不由有些絕望的時候,一旁的樹林裡卻突然跳出一個人影。那人直奔刺客的刀而去,試圖握住對方的刀柄將其奪下,沒想到力有不逮,被刺客反手一刀在胸口留下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

 「夢初!」鐘墨看清來人的時候便不由面色一變,待看到了對方胸口的傷口時,心頓時涼了半截。他幾乎想也不想,拼盡全力的將手裡的劍向著刺客扔了過去。

 那劍不偏不倚的正中刺客胸口。對方面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望向鐘墨,隨即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這一擲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鐘墨不得不伏在地上半挪半爬的靠近雲夢初的身邊。

 「夢初……」鐘墨遠遠的伸手抓住雲夢初的手,然後拖著自己已經有些不聽使喚的身體慢慢的挪向對方。

 雲夢初胸口已經被血染濕了,蒼白的面色即便是在夜色中也頗為扎眼。鐘墨忙封住對方的穴道企圖止住那處不斷往外冒的血。他伏在對方身邊,貼著對方額頭,直到聽見對方微弱的呼吸聲他才恢復了些許理智。

 鐘墨躺在雲夢初身邊調息了片刻,然後握住雲夢初的手,與其掌心相對,緩緩的將自己的內息注入對方體內。直到雲夢初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一些,他才罷手。

 如此一來,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貼著雲夢初的身體躺在一邊,勉強支撐著自己的一絲神智。

 「鐘……墨……」雲夢初閉著眼睛口齒不清的道,也不知是夢囈還是醒了。

 「誰叫你又……跑回來的?」鐘墨有氣無力的道。

 雲夢初聞言突然睜開了眼睛,道:「他……鐘鳴……已經送到……鹿靈谷了。」

 鐘墨聞言心裡又起又惱,氣的是雲夢初既然以為方才自己的話是因為擔心鐘鳴,惱的是雲夢初如此莽撞,險些丟了性命,竟然還理直氣壯。

 「你要是被他一刀……我還活不活了?」鐘墨道。

 「大不了……一起死……一起……」雲夢初一句話沒說完,又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識。

 鐘墨勉力保持的那一絲神智,也漸漸有些支撐不住,雙目一閉,索性跟著雲夢初一起……一起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鐘墨只覺得渾身像被刀剮過一樣,胸口悶得像要炸開,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痛感讓他迅速恢復了清醒,隨即他便試圖坐起身,卻未能如願,上半身一離開床榻便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夢初……」鐘墨用他那嘶啞的近乎失聲的聲音叫道。

 「放心吧,沒死。」一個聲音不咸不淡的響起。

 鐘墨轉頭望去,便見鐘鳴有些懶洋洋的立在窗邊,見他徹底醒了,慢悠悠的走過來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鐘墨就著對方的手喝了兩口水,見對方面色雖然有些蒼白,可是與那晚相比已經恢復了許多,不由暗道自己恐怕昏迷了不止一兩日吧。

 鐘墨和雲夢初都傷的太重,足足昏迷了近兩日的功夫才醒來。

 兩日前的那一夜,雲夢初將昏迷不醒的鐘鳴綁到火翎鳥的背上,自己便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密林裡亂竄,試圖找到回去的路,去找鐘墨。

 沒想到竟真的給他撞了回去,而且在緊要關頭救了鐘墨的性命,只可惜自己的小命差點丟了。

 鹿靈谷的人見火翎鳥馱了個半死不活的鐘鳴回來,便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經過,急忙派了人跟著火翎鳥一路找回來,果然在路邊找到了雲夢初和鐘墨。初時他們還以為是找到了兩具屍體,後來走近了一看發覺還有氣,便將人救了回去。

 好在鹿靈谷不僅盛產藥材,裡頭的弟子多多少少還是懂得一些醫術的,要不然拖回來的人恐怕真要變成兩具屍體了。

 鐘墨醒來之後便滿心惦記著雲夢初,可鐘鳴一句「還沒死」便將他打發了,此後便沒打算再聊起這個人,鐘墨無奈,只好暫時將自己吊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裡。

 「這次的刺客是什麼人?竟然連你也傷成這樣?」鐘墨問道。他的聲音依舊沙啞的厲害,鐘鳴不得不又倒了一杯水喂給他。

 「除了你那位好叔叔,還能有誰會抓著你的命不放?」鐘鳴冷笑道:「這次是我大意了,沒想到他們竟然跟到了西郡。」

 鐘墨道:「你也去了西郡?」

 「不然你以為呢?」鐘鳴沒好氣的拉了把竹椅坐下,道:「我一路跟在你們後頭,殺人殺的手都軟了。還好你們跑得快,可惜最後非得多此一舉的在那間客棧裡逗留了半宿。」

 若是鐘墨和雲夢初未在那裡逗留,兩人也不至於會受傷。可是那樣一來,恐怕鐘鳴的性命就難保了。

 「他做到這一步,是逼著我不得不回去跟他作對麼?」鐘墨道。

 「你回去也不是為了和他作對。那位眼看著自己氣數將盡了,卻總也不放心就此撒手。你那位叔叔越是對你窮追不捨,那位越是下了決心要將其置於死地。」鐘鳴道:「到了這一步我反倒不想讓你回去了。」

 鐘墨聞言不由一愣,道:「這些你處心積慮的,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鐘鳴苦笑道:「連你也這麼想?」

 「我……」鐘墨見對方的面色頗為淒然,頓時便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話。鐘鳴倒也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馬上面色一轉,道:「你那個相好的小白臉,倒是討人喜歡。他人前腳進了鹿靈谷,鹿老谷主後腳就將人弄走了,這都好幾天的功夫了,也不知道兩個人都幹了些什麼。」

 鐘墨聞言面色一變,道:「他在鹿先生那裡?」鐘鳴挑了挑眉,算是默認。鐘墨聞言心裡頓時便開始愁雲慘霧起來,鹿鳴上次可沒少折磨雲夢初,這回又落到他手裡,不知道會不會悲劇重演。

 他轉念又一想,鹿鳴是雲夢初的叔叔,而鹿鳴的老相好是雲夢初的舅舅,這筆爛賬到了這步田地也不知道該如何算清楚才好。

 雲夢初是個不經念叨的人,耳朵一熱突然就醒了。

 鹿鳴不知道是一直守在榻邊,還是剛巧路過,總之雲夢初一睜眼就看到了鹿鳴那張滿面春風的臉和那頭白髮。

 「你說這個世界小不小?每次你半死不活的時候都能被撿回鹿靈谷。」鹿鳴道。

 「老伯……」雲夢初開口道:「給我弄一口水……」

 鹿鳴聞言當真去給雲夢初弄了一口水,然後大發慈悲的喂給對方,多一滴也沒給。

 「和我一起……」雲夢初果不其然的開口便要打聽鐘家那兩個兄弟的下落,鹿鳴卻出言打斷他道:「別人的死活我可不管,我只管你。」

 雲夢初聞言在心裡琢磨了一番,得出的結論是,自己都沒死,對方更不會死了。

 「老伯,我這次來鹿靈谷,有一事要告訴你。」雲夢初道。

 「你睡了兩天,等著你告訴我什麼菜都涼了。」鹿鳴道:「我已經知道了。」

 雲夢初聞言不禁有些驚訝,沒想到鐘墨竟然會早一步將這件事告訴老伯了,如此看來對方的傷勢應該沒什麼大礙。

 「當日第一次來鹿靈谷的時候,我也沒想到竟然能和老伯有這樣的淵源。」雲夢初道:「如今想來,恐怕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吧。」

 鹿鳴冷哼一聲道:「你以為你上次來鹿靈谷是偶然麼?」

 雲夢初聞言不解道:「我上次不是被白刃撿回來的麼?」

 鹿鳴搖了搖頭,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叫了一聲二叔。雲夢初聞言一愣,沉浸在這聲二叔裡尚未回過神來,便聞鹿鳴開口道:「進來吧。」

 隨後便有一個少年推門而入,那人正是陸秉雲。

 「你怎麼會在這裡?」雲夢初脫口而出道。

 陸秉雲笑的一臉燦爛,道:「你別忘了我可是姓了十六年的陸,這裡是我二叔的地盤,我還不是想來便來?」

 雲夢初腦袋一時有些混亂,隨即想起方才鹿鳴的那番話,不由望向陸秉雲道:「我第一次來鹿靈谷就是追你的時候摔下了斷崖,難道你是故意的?」

 陸秉雲縮了縮脖子,頗為內疚的道:「當時確實是我思慮不周。那會兒……那位的命令是要麼如期將你送回陸家,要麼就乾脆……我見師父頗為猶豫,便在那晚臨時起意想著將你送到鹿靈谷也是一樣的。沒想到後來我臨時有事,忘了叮囑我哥,等我後來趕過來的時候,才知道他差點失手把你殺了……」

 雲夢初聞言滿臉都是一言難盡的表情,道:「你當真是我二叔的徒弟?」我二叔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徒弟。

 陸秉雲尷尬的笑了笑,道:「我原本是想著幫你,沒想到弄巧成拙,後來我又不敢告訴師父……沒想到你最後安然無恙的回去了。」

 「安然無恙?」雲夢初想到了自己當初在鹿靈谷受得那些折磨,真恨不得爬起來打對方一頓。可是自己即便是好胳膊好腿的,也決計是打不過對方的。

 「後來我都告訴師父了,可是耽擱的日子太久,最後不得已,我們才商量出了那個對策,想著讓你假死瞞過師兄……就是鐘鳴。」陸秉雲道。

 「你們那位……為什麼要殺我?」雲夢初問道。

 「那位的吩咐我們只管做,不能問緣由。不過師父說,那位年紀越來越大,心思也越來越詭譎,行事也……沒有章法可循……」陸秉雲想必是覺得對一個外人言語自己的主人似乎不太和規矩,所以一時便吞吞吐吐的連話都說不囫圇了。

 雲夢初聞言心裡便也漸漸明白了幾分,連陸秉雲都對那位頗有微詞,否則也不會聯合武櫻隱瞞自己的下落。當時鐘鳴好在還忠心耿耿,只是不知道現在的鐘鳴是否依然如故。

 如果連鐘鳴和陸秉雲都對那位生出了二心,也難免那位行事會如此心狠手辣,一言不合便要取人性命。

 「師父很疼你,不然直接將你送走,也不會有後頭這些事了。」陸秉雲道。

 雲夢初聞言心裡說不出的難過,開口問道:「我二叔……他最後……」

 「師父臨走前叮囑我,要盡力護你周全,還說盼我們都能就此脫身,莫要再糾纏在其中了。」陸秉雲道。

 雲夢初沉默了片刻沒有言語,那日陸秉雲已經說過了,此間事若要了結,或許鐘墨就是唯一的關鍵。只是,事到如今他自己也忍不住懷疑,將鐘墨推到那個境地,當真能解決一切的問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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