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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陷城中》第10章
第十章

沈方宜艱難地拖著裙擺,一路忍受著身體裡淫欲的瘙癢往下,再過一個轉角便是隨行眾人的歇腳之處,他只需與他們會合之後,儀仗下山即可。

但,映入他眼簾的卻是漫山的屍體......

屍體七零八落地躺倒在山腰上的平臺處,殷紅的鮮血彙聚成了一條長河,把整座山似乎都染了顏色。祭魔大會的儀仗隊伍,如今已變成了一具具沒有生命的死屍!!

這樣詭異的景象簡直是當頭一棒,讓身體還未完全恢復的沈方宜眼前驀地一黑,及時撐住身畔的岩石才沒有倒下。

他心裡飛快地運轉,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因為他縱欲過度而產生的幻覺,或者又只是一個夢而已?

這時血泊中白髮蒼蒼的大長老發出了一絲微弱的呻吟,猛然驚醒了猶自驚疑的白骨城城主。沈方宜顧不得自己的裙袍,也顧不得下體只要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會摩擦得他想要尖叫,忙跑過去俯身探視。

「城......城主,早上喝的水裡......被人下了毒......我們的內力都無法施展......」

「修長老......你撐住,我背你下去......」

沈方宜咬咬牙,用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試圖把長老背起來,垂死的長老卻淚流滿面地看著他,微弱道:「......城主......屬下......已是不行了......這次的敵人是有備而來......你一定要小心......」

說罷,喉嚨裡咯出一口血來,咽了氣。

沈方宜眼眶一紅,把修長老的身子放平。此刻他一身白衣已經被染得血跡斑斑,觸目驚心。一張蒼白的臉在這麼多血紅的映襯下,美豔得詭異。他呆呆地瞪著這血河,忽然腦中閃過一道驚雷!

喬弘!喬弘呢?喬弘方才也在這隊伍之中,如今......

他找遍了這些屍體,沒有發現喬弘。這讓他既鬆了一口氣,一顆心又開始懸了起來......敵人該不會是知道他與喬弘的關係,因此刻意沒有殺他,要用他來脅迫自己?

想到這裡,沈方宜不由得心中又急又憂,哪裡還能一步步走下山去?當即祭出輕功,淩空而下,直奔冥靈宮中。

一路途徑白骨城的大小城區,皆是門戶緊閉,偌大的城市,除了風聲,沒有一絲其餘聲音。毫無以前熱鬧非凡的景象,竟像是一座鬼城!沈方宜心中一陣痛似一陣,不知道是城眾皆中了毒已經被殺,還是被人俘虜,或者只是因為害怕而關在了家裡?他期望是第三種情況,更加快了速度。

一踏入冥靈宮,詫異地發現,這裡也是空無一人。

他心中細想,這恐怕是想要把他關成籠中之鳥,來個甕中捉鼈。但他沈方宜,從來不會懼怕任何對手,就算對方來一千個,他也照樣為白骨城的冤魂們報仇!讓他們頭顱落地,飛灰湮滅!

的確,喬弘就是因為太忌憚沈方宜深不可測的武功,才選擇了在他的早茶裡下了「星落散」這一味壓制內力的毒藥。

他最終是沒能忍心,按照師弟說的那樣,喂沈方宜吃下足以取掉性命的劇毒。

看著沈方宜毫無防備地喝下他遞給他的茶,他的心裡卻是在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沈方宜淩駕空中,俯視著整個冥靈宮,空空蕩蕩,根本看不見喬弘的影子。唯獨梅林,他只能看到一棵棵梅樹,其中掩映的地方是否有人,看不清楚。

他輕輕落地,從小道穿行進梅林,一面走,一面喊著喬弘的名字,心裡隨時戒備著,可能突然出現的敵人。

突然一個身影從一座假山後閃出,沈方宜立即內力催動,瞪著那人。待看清楚面貌,不禁心中泛出強烈的喜悅,一顆懸著的心終於算是暫時放下。

太好了,他沒事!

「喬弘!」

原本想要說的許多話都化成了這一聲驚喜的呼喊,沈方宜向前走了兩步,忽然頓住。

……

他為什麼沒有中毒?

他為什麼可以從那樣的環境中突圍逃脫?

他......為什麼會一個人回到冥靈宮而不受阻礙?

沈方宜的臉色瞬間蒼白如死,心中忽然飛快閃過與喬弘相處的每一個瞬間,把喬弘的舉動,他的話語,其中他原以為是自然而然的部分,串連在一起......

眼裡漸漸蓄滿了不可置信。他微微抬眼看著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的喬弘,看著那張留著一點兒青色胡茬的充滿野性魅力的英軍臉龐,此時不苟言笑,也正深深看著自己。兩人良久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沈方宜在良久的沉默之後,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聲音變冷道:「是你幹的?」

喬弘見沈方宜在他面前恢復了那種城主的威嚴口氣,心中沒來由一陣苦澀,口中卻笑道:「小方宜,屁股裡可還舒服?那東西,幹得你流了不少水吧?」

沈方宜仿佛沒聽見他說的話。其實喬弘說得一點都不錯,他現在雙腿內側已經是一大攤的淫液,自己都能感覺得到褻褲的襠部已經濕透了。但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他仍看著喬弘,冷聲道:「快回答,是不是你幹的?在白骨城的水裡下毒!?」

喬弘苦笑一聲:「若我回答不是呢,你會相信嗎?」

沈方宜心中一陣痛得猛抽,倒吸一口氣道:「你到底是誰?」

喬弘道:「流雲樓,雲舟瀾排行第五的徒弟。」

沈方宜閉了閉眼,冷笑:「你是來為你師父報仇的?」

喬弘心中也是一痛,不禁問:「我師父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沈方宜心裡已經痛得快要死掉,他心想乾脆就這樣死掉吧,死心吧。原來一切都是他的夢,真的只不過是一個夢而已。在夢裡他找到了一個會抱著他喊著他的名字,溫柔而熾熱地吻著他,充實他的人,他還那麼天真的以為可以廝守到老。現在夢醒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所以他只回答了一個字:「是。」

喬弘一瞬間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擊中,心中喧囂著說真的是,竟然是,怎麼會是!?就連騙騙他都不肯嗎?如果他騙他說不是,那麼他也會相信的!那麼他一定會保護著他,即使白骨城顛覆了,他也不會讓他受傷!

可偏偏是!

喬弘閉上眼睛,從背後抽出一把長刀。這是他的武器,正道人人皆知的「紅雲」刀。他作為流雲樓最出類拔萃的弟子,為報師父教養之恩,把長刀亮在了這數月來,他最心心念念的人面前。

這一刀,就是訣別!

沈方宜看著他的動作,幾乎有種想嘲笑自己的衝動。不由得唇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心道,沈方宜,你直到剛才還想做夢嗎?

內力頓時由丹田之處催動,振得沈方宜衣袂翩飛,青絲舞動之間,他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不讓自己的脆弱與崩潰,被這個傷害了他自尊的人看見。他淡淡道出一句:「喬弘,從今以後,恩斷義絕,之前一筆勾銷。所以你不必忌憚什麼,想殺我的話,儘管試試吧,我對你,絕不會手下留情。」

喬弘心中顫抖,反復著那恩斷義絕四字,道:「好,如此甚好。」

說罷刀風四起,朝沈方宜攻來。

沈方宜一掌揮出,刀刃被強入潮水的內力震得一歪,一刀砍歪。喬弘再次猱身而上,一擊直刺,又被沈方宜躲開。如此過了不下數十招,沈方宜依舊只避讓,喬弘根本無法近他的身。

喬弘大聲道:「為什麼不進攻!?」

沈方宜冷笑一聲:「你這功夫,也許在常人看來已是登峰造極,在我看來,不過如此。我若全力出手,你立刻就會死在這裡。」

喬弘知道他說的是事實,沒人知道沈方宜的功力到底到達了怎樣的地步。他不禁道:「方宜,如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你若真想殺我,何不早些動手?」

沈方宜一味躲閃,心中聽到這番話,不禁顫了顫。他承認,內心深處,還是無法對喬弘痛下殺手......

正在顫動之際,忽然丹田處一陣劇痛,痛得他五臟六腑仿佛都絞在了一起。這痛只有一瞬,一瞬間的痛已經讓他渾身冷汗浸濕。下一刻,他驚訝地發現......內力開始不受控制地彙聚到了丹田裡,像是沉睡了一般,怎麼也無法催動起來。

他大睜著眼,眼眶紅著看向喬弘,眼裡盡是絕望:「你......你在我早飯裡下毒......」

喬弘知道沈方宜是毒發了,看他搖搖欲墜的樣子,脆弱,只想讓人好好抱在懷中憐愛,但他現在已經不能。因為立場,因為仇恨......

沈方宜眼前一陣模糊,身體裡的內力一直像是被吸走一般往丹田裡藏。他咬咬牙,一步後退,打算趁著還有餘力逃出這裡。

但原本空空蕩蕩的冥靈宮,忽然湧進了一片人聲,各式各樣的衣服繞花了沈方宜的臉,他看見他們每人手執武器把他最喜歡的梅樹一棵棵砍到,將這裡砍成了一片梅花樁,黑壓壓地站了一片。

沈方宜氣到極處,卻笑起來,瞪著喬弘。

「真是心機算盡。套出枯穀山迷障破解之法,除掉秋堂主取而代之控制暗牢,把人放走帶援軍進來......不就是想要我沈方宜一條命嗎,用得著如此大費周章?早在之前給我下劇毒,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不是嗎!?你們這群所謂正派人士,我們白骨城五年未出枯穀山,與你們井水不犯河水,安排個莫須有的罪名,大肆進攻,為了什麼,以為我不知道?哼,流雲樓的一群傻子,自己師父是死在......唔......」

還未說完,忽然人群之中飛起一紫色長袍的長者,趁虛而入一掌拍在沈方宜後心。這一掌惡毒至極,把內力已經被封損大半的沈方宜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打飛了出去,落在集丈開外的地上,哇地吐了一大口血。

“沈……」

喬弘喊出一個字,心裡擔憂無比就想沖過去,誰知卻被一隻白皙的手擋住。師弟雲施然攔在面前道:「師兄,這等魔教妖人,就算是打死了也是應該,我知道你是個很顧念情分的人,不過既然是假戲,也不必對他有什麼憐惜,他作惡多端殺死爹,就該得到這樣的下場!」

喬弘聽他說得雖是正派之人常常說的那通道理,但無奈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只想去看沈方宜的情況。上一次沈方宜為他擋下一掌垂死數日,他還歷歷在目,今次,那種心情一點也沒有改變。於是他不顧阻撓,一把掃開了雲施然的手,朝著沈方宜落地的地方就沖過去。

沈方宜歪躺在地上,口中不斷流出血來,面色蒼白如紙好像下一刻就會失去呼吸一般微弱。他的身體輕輕顫抖著,就像是平時被喬弘挑撥得情欲大起的模樣,但誰都看得出來這幅身體現在承受的痛苦。

喬弘把沈方宜抱在懷中,卻遭到了對方的微弱卻堅決的掙紮。喬弘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聲疊著一聲地問:「方宜,你哪裡疼?你還好嗎?」

沈方宜無力地冷笑,血在蒼白的臉上妖豔異常:「拜你所賜......讓我死吧......」

說到後來,眼角漸漸地彙聚出一滴淚水。這是喬弘第一次見到沈方宜在交合之外的情境下流淚。他心中猛然大慟,卻見沈方宜淚水順著臉頰而下,忍著聲音中的虛弱與顫抖,閉上眼睛道:「殺了我吧......死在你懷裡......」

這時方才出掌暗算沈方宜的那位長者捋了捋鬍鬚,冷聲道:「喬賢侄,這等魔教惡人,可是你的殺師仇人,如今你便手刃了他,為你師父報仇吧!」

這人正是正道七派中實力最強勁的青鬆門的門主,韓律。

喬弘恍若未聞,只是看著沈方宜,低聲道:「我最後問你,我師父是不是你殺的?」

沈方宜咳出口血來。他現在哀莫大於心死,一心求死。當下毫不猶豫地冷笑了一聲,道:「我不是回答過你了嗎?」

喬弘不肯相信,握住他的雙肩問道:「那你方才的話,又是什麼意思,什麼莫須有?」

沈方宜再次冷笑,卻是不答,雙眼緊閉,竟是虛弱已極,昏死過去。喬弘心裡一陣恐慌,抓著他雙肩的手便下意識地往他身體裡輸去內力。這一舉動隱藏得很微妙,也並未被其餘旁觀之人看穿。

沈方宜昏迷之中,感覺一道溫暖的內息不斷輸入,來補充他有缺口的內力,雖然皆是泥牛入海,但總是起了一絲作用,他微微呻吟一聲,幽幽轉醒,目光對準喬弘,神色複雜。只聽喬弘在耳畔輕道:「等你恢復一點兒,趕緊逃罷,我會幫你。」

“……為什麼?」

雖然說話極耗力氣,但沈方宜還是一心問了出來。

喬弘目光中一瞬間蓄滿了柔情,看得沈方宜的心中空空落落,悵然若失。

「我不知道......你好了的話,就打我一掌,自己走......」

沈方宜原本如死水的心忽然一陣風起漣漪, 不想死,不想......

明明唾手可得的就是幸福,卻到了眼前一撲都是空。明明是安樂自足的人間仙境,卻一朝一夕變成地獄。明明自己的心屬於了那麼一個人,到頭來卻被人硬生生挖走。

不甘心......

他咬了咬牙,做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決心,忽然一掌拍向喬弘的肩頭。

到頭來,知道這掌不會給他造成太大傷害,還是沒捨得打他的心口。

他自己一個人丟了心也就罷了......

借著一掌之力,沈方宜忽然在眾人眼皮底下淩空飛起,轉眼間便到了梅林的外沿,一身白衣帶血,就與雪中梅花無異。姿態優雅卓絕,絲毫沒有身受重傷的遲滯,就像來自月端,如今正要返回的仙子一般,飄然遠去。

有人看得呆了,只聽韓律一聲怒吼:「竟讓他跑了!趕緊去給我追回來!他身上有傷,跑不遠的,給我翻了整座山也要把他找出來!」

各派弟子皆聞聲四散,開始搜索起來。

人皆散去,只剩喬弘仍自坐在地上發呆,那一掌輕得幾乎無力,打在他的肩頭。這一掌裡,沈方宜的情意,喬弘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心中飄飄浮浮,什麼都想不了,做不了了。

雲施然皺著眉,看他坐在地上的樣子,蹲下來從喬弘的腋下穿過,抱住他,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悶聲道:「師兄,這麼幾個月了,我們好不容易又聚在一起,都在生死關頭走過一遭,就別想其他的了,好好珍惜以後把,好麼?」

喬弘沒有說話,仍是望著沈方宜逃走的方向。

心想,以後......這樣的以後,沒有沈方宜的以後,他要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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