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 序幕

　　大雨傾盆。

　　鐵灰色的烏雲聚集在天空，讓人覺得壓抑。雨勢浩大，讓夏日的正午也變得涼意徹骨。

　　哈利一手撐著一把黑色雨傘，行李已經被縮成拳頭大小放在了口袋裡。

　　「小天狼星，萊姆斯……」黑發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就送到這裡吧，不用再進去了。」

　　小天狼星和萊姆斯各撐著一把傘，面色關切地看著哈利，「好吧。到了學校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老是顧著看書忘記吃飯。記得多多寫信過來，有什麼麻煩和不愉快隨時來跟我們說。」

　　聽著萊姆斯的囑咐，哈利鼻間一酸，用力地點了點頭，沒說話。

　　小天狼星則是直接扔下手中的傘，不顧被雨淋濕，直接抱住了哈利。「哈利，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有些不能跟我們訴說的事情……」他抱緊了哈利僵住的身體，「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願意開口，我們一定會等著你。千萬不要什麼事情都自己扛！」

　　哈利咬了咬嘴唇，壓下心底的感動，笑著說：「我知道了。」他拍了拍教父的肩膀，「你們快回去吧，下著雨呢。」

　　小天狼星直起身，揉了揉哈利的頭發，「你先走吧。我們看著你進站台。」

　　哈利點了點頭，一手撐著傘，一手抄在兜裡，轉身走向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入站口。

　　大雨滂沱，朦朧了少年單薄纖弱的背影，只看得見是一抹莊重而蕭瑟的黑色、邁著帶有某種堅定意味的步伐走向了那堵厚實的牆，然後身形一轉，消失了。

　　「哈利……會沒事吧？」小天狼星喃喃自語，蹙起了好看的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今年又是那麼特別的一年……」

　　萊姆斯攬住了小天狼星的肩膀，大傘為兩個人擋住了冰涼的雨水。「我們總是要放手讓他去飛的，他畢竟不是個孩子了。」

　　小天狼星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和萊姆斯轉身離開了國王十字站台。

　　兩個男人永遠也不會知道，在他們背後，那個剛才被他們談論的黑發少年，正在安靜地目送他們的離開。

　　倫敦本就霧氣重，再加上下著大雨的原因，就更是冷了。

　　站台上的人都行跡匆匆，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站在牆邊的纖細少年。

　　哈利牽起一抹極淡的微笑，默默注視著小天狼星和萊姆斯共撐著一把傘走出擁擠的站台。碧綠色眼裡的閃爍微光，好看的不可思議。

　　大概是最後一次了吧……哈利心想。

　　正是因為知道，今後的日子裡，小天狼星和萊姆斯恐怕再也不能像今天這樣送他上學了，哈利才去而復返，想要把這段珍貴的經歷永遠封存在心裡。

　　看著那兩個高大的男人相攜離開的背影，哈利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感動。直到大雨阻礙了他的視線，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時候，哈利才終於轉身，再次穿過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

　　「……我還要非常遺憾地告訴大家，今年將不舉辦學院杯魁地奇賽了。」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說。

　　「什麼！」下面的同學議論紛紛，尤其是格蘭芬多的奧利弗-伍德和韋斯萊家的雙胞胎的聲音最為響亮。

　　哈利淡淡地看著面前閃閃發亮的盤子，抿緊了嘴唇。過一會……小巴蒂-克勞奇就要來了吧。

　　坐在拉文克勞長桌的另一邊的魁地奇球隊的隊長羅傑-戴維斯也頗為遺憾的說：「是呢，魁地奇今年是沒法舉行了……不過……」一旁的秋-張毫不客氣的說：「哦，得了吧，戴維斯，我們學院永遠都是最後一名，有什麼可遺憾的。」

　　沒錯，對於大部分小鷹們來說，魁地奇實在是一項高難度運動。

　　佩內洛級長清了清嗓子，提醒小鷹們注意校長的講話。

　　「這是因為一個大型活動將於十月份開始，一直持續整個學年，占據了老師們的許多時間和精力——」鄧布利多繼續說道，不過拉文克勞的小鷹們都已經不再好奇。要知道，拉文克勞總是有自己的消息來源的。

　　「——但是我相信，你們都能從中得到很大的樂趣。我非常高興地向大家宣布，今年在霍格沃茨——」

　　就在這時，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禮堂的門砰地撞開了。

　　一個男人站在門口，拄著一根長長的拐杖，身上裹著一件黑色的旅行鬥篷。禮堂裡的人都轉過頭去望著陌生人，突然一道叉狀的閃電劃過天花板，把那人的臉照得無比鮮明，凹凸不平的鼻子，歪斜的嘴巴，還有，最讓人驚奇的，那只有別於右眼的黑色的，那只亮藍色的魔眼。

　　「阿拉斯托-穆迪」來了。

　　哈利不易覺察地皺了皺眉。

　　穆迪走到鄧布利多身邊。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也像他的臉一樣傷痕累累。鄧布利多和他握了握手，小聲說了幾句什麼，鄧布利多點點頭，示意那人坐在他右邊的一個空座位上。

　　「請允許我介紹一下我們新來的黑魔法防御術課老師，」鄧布利多愉快地打破沉默，「穆迪教授。」

　　一般情況下，新老師與大家見面，大家都會鼓掌歡迎，可是現在除了鄧布利多和哈利，沒有一個教師或學生鼓掌。掌聲在寂靜的禮堂裡回響顯得孤零零的。其他人似乎都被穆迪古怪的相貌驚呆了，只管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哈利勾起了嘴角，放下了手。

　　穆迪似乎對大家的冷淡反應無動於衷。他沒有理睬面前的那一大罐南瓜汁，而是把手伸進了他的旅行鬥篷，掏出一只弧形酒瓶，喝了一大口。鄧布利多清了清喉嚨。

　　「既然提到了新教師，我要介紹我們第二位新教師。我遺憾地告訴你們，我們的保護神奇生物課的教師凱特爾伯恩教授去年年底退休了，以便有更多時間和他剩下的小淘氣在一起。然而，我高興地說，不是別人，而是魯伯-海格來填補他的空缺，海格已經同意在擔任狩獵場看守之外，兼任教師之職。」

　　在全校學生，或者說，是格蘭芬多的學生報以最熱烈的掌聲後——哈利注意到海格的眼睛已經濕潤了——鄧布利多繼續那段剛才被打算的講話：

　　「正如我剛才說的，」他笑眯眯地望著面前眾多的學生，說道——學生們仍然呆呆地盯著瘋眼漢穆迪，「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我們將十分榮幸地主辦一項非常精彩的活動，這項活動已有一個多世紀沒有舉辦了。我十分愉快地告訴大家，三強爭霸賽將於今年在霍格沃茨舉行。」

　　「你在開玩笑！」弗雷德韋斯萊大聲說。

　　自從穆迪進門後就一直籠罩著禮堂的緊張氣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幾乎每個人都笑出了聲，鄧布利多笑了笑，開始給學生們說明三強爭霸賽的事情。

　　而哈利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穆迪，眼神不經意見飄向了教師席另一端的黑發魔藥教授。

　　而與此同時，斯內普也看向了哈利。

　　兩人的視線交彙著，然後，哈利率移開了視線，沒有看到黑發男人眼底劃過的一抹流光。

　　哈利盯著眼前閃閃發亮的金色盤子，自嘲地一笑，完全沒有聽進鄧布利多說的話。

　　還剩不到一年的時間，按理說，該珍惜這段時光的，而不是把時間都浪費在假裝無視對方的存在吧。

　　「……幾個世紀以來，人們幾次嘗試恢復爭霸賽，但沒有一次是成功的。不過，我們魔法部的國際魔法合作司和魔法體育司認為，再做一次嘗試的時機已經成熟。這個夏天我們做了許多工作，以確保每一位勇士都不會遭遇生命危險。」

　　「十月份，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校長將率領他們精心篩選的競爭者前來，挑選勇士的儀式將於萬聖節舉行。一位公正的裁判員將決定哪些學生最有資格參加爭奪三強杯，為自己的學校贏得榮譽，個人還能獲得一千加隆的獎金。」

　　「關於選手的選拔，是由魔法物品挑選出來的。任何想參加的同學都可以報名，最後魔法物品會選拔出最適合參加比賽的人成為代表學校的三強爭霸賽的選手，具體事宜會在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團來到之後在詳細說明。他們將於十月份到達，並和我們共同度過這一學年的大部分時光。」

　　哈利聽到這裡挑了挑眉。

　　他沒有聽錯吧，鄧布利多竟然沒有設置年齡界限？他看向白胡子巫師，卻注意到鄧布利多給了他一個不易覺察的暗示眼神，然後驀地一笑。他知道鄧布利多是為了他好，這樣，等到火焰杯吐出他的名字的時候，全校的學生不會像他上一個四年級時孤立自己。

　　「我知道，當我們的外國貴賓在這裡逗留期間，你們都會表現得熱情友好，而且霍格沃茨的勇士一旦最後選定，你們都會全心全意地支持他或者她。好了，現在時間已經不早，讓你們明天早晨精神抖擻、頭腦清醒地走進課堂非常重要。去上床睡覺吧！趕快！」

　　然後，伴著熱烈的討論聲，學生們在級長的帶領下陸陸續續離開大堂。

　　快走到禮堂的大門的時候，哈利轉過頭望向教師席。隔著人群和明明滅滅的燭光，遠遠近近的張望著，那裡，有一汪深邃的墨色海洋。

　　黑發少年終於揚起嘴角，明亮的綠眸裡，映照出魔法天花板上那一片璀璨的星光。

　　斯內普抿緊了嘴唇，幾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

　　三年級新學期的課程與哈利之前所經歷的有很大的不同。沒有了每節課必被詛咒命運的占蔔課，沒有了向鷹頭馬身有翼首鞠躬的保護神奇生物課。取代而之的是縝密的算術占蔔和深奧的古代魔紋。

　　但是有些事情還是沒有改變，比如說，德拉科再次負傷的胳膊。

　　「我一定要讓我爸爸告那個混血巨人，把那個鷹頭馬身有翼獸砍頭！」這是哈利去校醫院探望德拉科時，鉑金少爺的傲嬌話語。

　　不過在哈利一句「你想讓大家都知道馬爾福小少爺被一只鷹頭馬身有翼獸踢傷了嗎？」而決定這件丟人的事還是低調蓋過當沒有發生一樣。

　　同樣沒有改變的事情依舊是全校學生頭疼的每周五的魔藥課。

　　哈利依舊是課堂上表現最出色的學生，依舊是唯一一個除了斯萊特林學院外被斯內普加分的學生。兩人仿佛回到了當初的融洽的氛圍。

　　第一堂魔藥課下課後，哈利照舊留下來幫忙收拾。

　　就在他在魔藥台上擺放坩堝的時候，斯內普的聲音從他耳後傳來。

　　「每周五晚上來我那裡。」

　　聲音低沉絲滑，帶出的氣息吐露在哈利的耳後，癢癢的。哈利有些敏感地戰栗了一下。

　　他轉過頭，斯內普就在他的背後，當哈利轉身的時候，兩個人的距離就更近了。

　　「教授？」哈利不解，皺起了好看的眉。他抬頭仰望著高大的黑發男人，露出精致的下巴。

　　斯內普低著頭看著身前這個纖細的少年，眼神復雜難辨。良久，他開口道：「我教你一些實戰技巧，和對付黑魔王比較管用的招數。」

　　說話時的溫熱氣息吹拂在少年的臉上，同時也染紅了少年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