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渴望

　　哈利覺得自己這輩子選擇了拉文克勞也許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要是換作上一世，他現在一定在赫敏的叮嚀下與羅恩一起在圖書館裡尋找著尼可‧勒梅這個名字——在聖誕節假期裡——只為了海格無意間說到的事情，然後會由此展開了驚心動魄的（也許現在看來是幼稚至極的）冒險旅程。而不是像現在，在格裡莫廣場12號舒舒服服地享受他的平安夜大餐。

　　說起海格，在只有哈利一個人去拜訪他的時候，這個忠實憨厚的混血巨人並沒有說漏嘴。尤其在哈利壓根沒有問起一些不該問的問題。

　　「哈利，這個假期有什麼打算？」小天狼星吞下一口火雞肉問道。

　　「唔……」，哈利正在切著克利切精心烹制的藍莓餡餅，想了想，他總不能說他要研究魂器吧？「……應該沒有什麼事情，也許留出一兩天完成我的假期作業？」

　　「親愛的哈利，也許你該放松一下，小天狼星和我打算帶你出去旅游，你覺得怎麼樣？」萊姆斯溫和地說道。

　　「好啊，去哪裡？」說到底，前世除了為抓捕逃亡到國外的食死徒之外，哈利幾乎從來沒有出過國。

　　小天狼星燦爛地笑了，「德國！我聽說在那邊的巴伐利亞阿爾卑斯山脈可以滑雪，相當刺激。你喜歡嗎？」

　　哈利微笑著說：「好的，我當然喜歡，要知道我從來沒有出過國呢。」

　　於是這件事情就敲定了，雖然哈利有點遺憾沒有太多的時間研究魂器，但是作為一個鮮少出國旅游的人來說，他還是非常向往的。

　　平安夜裡哈利和小天狼星、萊姆斯互道了晚安後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哈利一早就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套上晨衣，然後跑到床腳拆禮物，那裡已經放著一堆包裹了。

　　聖誕禮物啊，他有多久沒有收到了？哈利有些記不清了。

　　似乎從十七歲以後，他收到的禮物越來越多，但是他真正想收到的禮物就越來越少了。當他讓助理把那些崇拜者送來的禮物都拿走後，才清楚地發現原來真正屬於自己的禮物竟然屈指可數。是啊，能送他禮物的親人朋友幾乎都離開了。這樣的結果也不難預見。

　　每年他只能收到來自韋斯萊家的、代表羅恩赫敏和其他很多人的一份乳脂軟糖——沒有了手編毛衣，再就是一份來自海格的自制禮物。至少海格還能讓他在這個全家團聚的日子裡多多少少感到一些慰藉。

　　哈利微微嘆氣，然後很快掛上笑臉，別想那些事了，你看，現在不是又收到很多禮物了嗎。

　　小天狼星的雙面鏡，萊姆斯的一本名叫《神奇的魔法生物大全》的書，塞德裡克的一套高布石，當然，哈利不意外的發現沒有姨夫姨媽的那五十便士的硬幣。

　　自從小天狼星取得了他的監護權後，哈利基本上沒有再和他們往來。只是暑假的時候還要在那裡生活兩個星期的時間……哈利聳聳肩，繼續拆禮物。

　　赫敏的無糖餅干，羅恩的乳脂軟糖。也許這一世他和羅恩沒有成為死黨，所以也再沒有收到韋斯萊夫人的手編毛衣。納威送了一副毛線手套，哈利心想，但願他送的記事本可以讓納威喜歡，那個本子可以自動記錄攜帶者一個小時之內說過的話，只要納威把可能會忘記的事情重復一遍就可以了。海格送來了竹笛，哈利把它放到書包裡，也許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海格的紙條上寫道：「謝謝你的那本書，我很喜歡。」是的，哈利在離校前送給了海格一本《三十種龍的生長周期與飼養方法》，其中就有挪威脊背龍，大概再過幾個月海格就會知道這本書是多麼有用了。

　　還剩最後一個紙包。分量很輕。哈利知道那是什麼了。他輕輕把紙包拆開。

　　一張紙條掉了出來：「你父親死前留下這件東西給我。現在應該歸還給你。好好使用。衷心祝你聖誕快樂。」哈利對這種字體再熟悉不過了。他把紙條收起來。拿出隱形衣。

　　某種像液體一樣的、銀灰色的東西簌簌地滑進他的手心，閃閃發亮。

　　他忠實的夜游裝備啊，哈利有些懷念地看著手裡的隱形衣。十一年不見了。

　　這樣看來，他似乎擁有了兩件死亡聖器了。

　　哈利撇撇嘴，開始把禮物分門別類地收好。

　　八件禮物啊，還不錯，哈利突然手下一頓，他好像沒有收到斯內普教授的禮物。

　　呵，想也是，教授怎麼可能送給他禮物呢。哈利自嘲地一笑。

　　正當這時候，門口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跑步聲，然後他的房門被急促地敲了起來。

　　「哈利！哈利！你醒了嗎？」是小天狼星風風火火地叫聲。

　　「大腳板！不要這麼著急，也許哈利現在還沒醒呢。」這是萊姆斯有些無奈的聲音，但依稀能聽出其中的激動。

　　哈利了然一笑，起身去開門。

　　「怎麼了，小天狼星，萊姆斯？」哈利佯裝無辜地說，「有什麼事這麼急？」

　　小天狼星一把按住自家教子的肩膀，急切地問道：「哈利，那些狼毒藥劑是怎麼得來的？」

　　哈利笑著說：「噢，那個啊，當然是我熬制出來的。」

　　「梅林啊，狼毒藥劑在黑市上都很難找到，你竟然能制作出來……」小天狼星有些恍惚。

　　「當然我也是費了很長時間才成功的，一開始我也不會，後來是拜托了斯內普教授的指導才終於成功的。」哈利笑眯眯地解釋。

　　「斯內普……他竟然這麼好心？」小天狼星一臉被打擊到的樣子，「這麼說我又欠他一個人情……」

　　「哈—哈利，」萊姆斯有些結巴地開口，「你，是怎麼知道我—我是個—狼—狼人？」

　　「我早就知道了呀，」哈利面不改色地放下一顆炸彈，「是當時抓到小矮星彼得的時候，福吉部長問他怎麼學會阿尼瑪格斯，他就全說出來了。」哈利沒有絲毫同情心地把責任全推給了那個已經被執行了攝魂怪之吻的叛徒。

　　萊姆斯的臉色沒那麼僵硬了，他清了清嗓子，「哈利，我不知道說什麼好……真的太謝謝你了……」暖褐色的眼睛裡交織著激動、欣喜和感謝。

　　哈利沒有回答，湊到萊姆斯身前擁抱了他。「說什麼謝謝，我們不都是一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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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這件事情就這樣告一段落了。從此以後他們一家三口的感情比以前更加親密了。只是後來小天狼星稍稍抗議了一下哈利送他的潔牙魔藥，暫且不提。

　　聖誕節當晚，哈利在夜深人靜後，對自己的房門試了禁錮咒，穿好衣服，拿起隱身衣，消失在大衣櫥邊的黑色櫃子裡。

　　假期大部分學生都回家過節了，而且現在又是深夜，走廊裡一個人也沒有。

　　哈利慢慢走上五樓，尋找著他的目標地點。

　　啊，是了，就是這裡。

　　它看上去像是一間廢棄不用的教室。許多桌椅堆放在牆邊，呈現出大團黑乎乎的影子，另外還有一只倒扣著的廢紙簍——但是，在正對著他的那面牆上．卻擱著一件似乎不屬於這裡的東西，仿佛是有人因為沒有地方放，而臨時把它擱在這裡的。

　　這是一面非常氣派的鏡子，高度直達天花板，華麗的金色鏡框，底下是兩只爪子形的腳支撐著。頂部刻著一行字：Erisedstraehruoytubecafruoytonwohsi.

　　Ishownotyourfacebutyourheartsdesire.

　　哈利喃喃自語，慢慢走近鏡子。

　　他內心的渴望啊。哈利咬緊了嘴唇。

　　鏡子裡一個站在他身後的女人正在對他微笑和招手。她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有著深紅色的頭發，碧綠色的眼睛，那個女人在微笑，同時又在流眼淚，站在她身邊的那個黑頭發的高大、消瘦的男人用手摟住她。那男人戴著眼鏡，頭發亂蓬蓬的，後腦勺兒的一撮頭發很不聽話地豎著。

　　「媽媽……爸爸……」哈利哽咽。那對年輕的夫妻衝哈利親切的微笑。

　　莉莉和詹姆的旁邊是小天狼星和萊姆斯，他們正在一個大餐桌前准備野餐，小天狼星在鋪桌布，萊姆斯在搬椅子。

　　不遠處，赫敏和羅恩正端來一盤盤菜肴，身後的小屋冒出裊裊炊煙。赫敏氣惱地看著哈利，似乎在埋怨他的偷懶，羅恩在一旁有些傻呵呵的笑，撓了撓頭發。

　　鄧布利多坐在椅子上抱著一碗冰淇淋津津有味地吃著。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那麼快樂的微笑，每個人都在做著那麼簡單的事情。

　　哈利的心仿佛被揪住了，一半是因為喜悅，一半是因為深切的憂傷。

　　淚眼朦朧中，他似乎看見了斯內普移形換影過來，小天狼星有些糾結，但還是把他拉到餐桌邊坐下。教授大人有些不自在，臉上有著不易覺察的紅暈，似乎是害羞？

　　哈利撲哧一聲笑了，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他的最殷切的渴望，就是這麼簡單，可是他能看到實現的那一天麼？

　　「我不會再來看你們了。」哈利艱難地開口，深深的望了一眼鏡子，撿起剛才掉落在地上的隱形衣，向門口走去。

　　「這麼說，你已經發現了厄裡斯魔鏡的魔力？」鄧布利多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笑眯眯地看著哈利。

　　「呃，教授，我想是的，」哈利輕聲說，「聖誕快樂。」他毫不意外會在這裡看到鄧布利多。

　　「聖誕快樂，我必須要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鄧布利多走到鏡子邊，撫上了鏡面，「厄裡斯魔鏡使我們看到的只是我們內心深處最追切、最強烈的渴望。然而，這面鏡子既不能教給我們知識，也不能告訴我們實情。人們在它面前虛度時日，為他們所看見的東西而痴迷，甚至被逼得發瘋，因為他們不知道鏡子裡的一切是否真實，是否可能實現。

　　「不過我很高興你沒有沉湎於虛幻的夢想，而忘記現實的生活，」鄧布利多的藍眼睛閃閃發光，「你擁有一顆強大的心靈呢，哈利。」

　　哈利扯了扯嘴角，「那麼您呢，您看到了什麼？」這次的答案會有不同嗎？

　　「我？」鄧布利多笑了，「我看到了自己窮盡一生也無法彌補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