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飛蛾撲火
這件事若是有一個旁觀者,其實會看得很清晰。
李婉兒可能自己都沒想到那麼明確,但是其實心裡做好了準備,甚至是希望——她希望,許庭生別問,強迫她就好,就像以前,他把她壓在牆上,她就會放棄抵抗,她就會接受,然後她可以給自己一個安撫,她只是「不得不」接受。
可是許庭生這次什麼都沒做。
李婉兒洗了澡,她在換衣服。
在他剛剛安了新燈泡的衛生間裡,連洗澡,她其實都有些為難,就好像他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燈光就是他的目光。那麼他走以後呢,以後怎麼過?砸了這盞燈?
李婉兒準備要去做一件更為難的事情。
這些事情,堂姐先前教她勸她很久,一遍遍的勸說……她說這些,是她唯一贏的可能。
她想過,但是以為自己絕不會做。
從小到大,除了工廠這件事情,許庭生教她的這一回,李婉兒幾乎不曾用心機和算計去面對過什麼事情,處理過什麼問題……
她也不曾為自己爭取過什麼……
否則當初的她,就不會在父親給她的婚姻安排上,不甘卻無力反抗,然後屈服。
人們總說戀愛中的女人傻,其實女人所有的「聰明」都會在她要征服一個男人的時候展現得淋漓盡致,哪怕看起來還是很傻。
李婉兒的「心機」看起來就很傻。
「如果有一個孩子……堂姐說的對,他可能現在有不止一個女人,但是肯定還沒有孩子……如果有一個孩子,他的第一個孩子,我就有可能會贏。我不要當情人……我要爭取,要贏。」
剛剛逛生活市場的時候,好幾次,李婉兒在選購東西,在跟店主說話的時候,她總是看見許庭生在逗那些漂亮的外國小孩,他一直笑著,做著最幼稚的表情和動作,溫情而且那麼投入……
她不懂許庭生為什麼那麼喜歡孩子,因為她不知道許庭生其實內心是一個三十二歲的男人,這個年齡的男人總是更渴望那樣的溫情,但是這不重要,她知道他喜歡……就夠了。
「我會給他一個最漂亮的孩子……他那麼好看,我那麼好看……那樣,他就會離不開。」
換一個時間點,換一個處境,這個念頭會讓李婉兒無地自容,三十一歲,有過婚史,恬淡生活慣了的這個女人,要用一種註定被唾棄的方式去爭取一個男人。
但是這一刻的李婉兒,顧不了那麼多。
她化了一個精緻淡妝,把頭髮盤起又放下,放下,又盤起,最後選擇盤著……堂姐說的,我不能跟別人比青澀,要比韻味和風情。
……
所有的自我心理暗示,鋪墊和準備,都在許庭生開門的刹那被瓦解。
只有決心還在。
回到酒店房間兩個小時,許庭生其實一直處在一種相對複雜,又無法名狀的狀態之中。然後門鈴聲響,他開門,李婉兒站在外面。
她本來就好看,精心打扮過後,更加動人心魄。
「你……」許庭生說。
「我」,李婉兒說,「我從工坊過來,我本來想給你再做一套衣服,但是來不及,我就想給你做一件馬甲,可是你好像說過不喜歡……我做了一條圍巾。」
李婉兒把一條圍巾拿出來給許庭生看,證明她說的是真的。
「天氣變冷了,搭西裝的圍巾不好選,也不好搭,真的,西裝不好搭圍巾,所以我給你做了一條,你,你要不要試試?」
許庭生已經換上了睡衣。
他說:「那好,我去把西裝換起來。」
許庭生轉身。
李婉兒從身後拉住他的睡衣一角。
「怎麼了?」許庭生問。
她進門,把門靠上,小聲說:「其實不是,其實我不是為了送圍巾。圍巾是我以前就做好的,你確實可以用,但是……我其實不是為了送圍巾。」
許庭生看著她。
李婉兒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咬著嘴唇,伸手把發簪拔掉,輕輕甩了甩,長髮如瀑布般紛陽著灑落……
許庭生不得不承認,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李婉兒做起來,是那麼的有風情,那麼的,讓人心神蕩漾……
李婉兒把發簪丟開,她曾經戴著它,是準備用來防備他,現在這個動作,她丟開它,代表放棄一切抵抗。
羞愧,窘迫,掙扎,或許還有屈辱感……
李婉兒正做著她無比為難的事情。她一邊流著眼淚,一邊開始解自己的衣服,她的手有些顫抖,所以扣子總是打不開。
「怎麼好像我脅迫了她什麼似的?」
許庭生有些茫然,他上前把李婉兒的手握住,讓她停下來,然後關切說:「你怎麼了?」
李婉兒倔強的把兩手從許庭生手裡掙開,繼續解著外套紐扣,哽咽著,用近乎氣聲的聲音說:「我喜歡你,許庭生……你欺負我吧,怎麼欺負都可以……」
這感覺就像是聖潔完美的女天使在說:「任憑發落。」
李婉兒有些僵硬的伸手抓住許庭生胸口的衣襟,拉著他走到大床旁邊……
這些都是堂姐教過她的,誘惑和風情,只是她現在做起來,笨手笨腳的……
這其實更有另一種風情。
剛剛還緊緊包裹的長款風衣從她身上滑落到地上,跟著……絲質襯衣被解開,被扔在一邊。
裡面還有一套衣服,是堂姐給她買的,那樣的衣服……穿著,薄如蟬翼,可以看見一切,卻又看不真切……這感覺能讓所有男人瘋狂。
許庭生已經像根木頭。
李婉兒的勇氣也正在慢慢消失。
「我好不好看?」
鼓起最後的勇氣,她問他。
許庭生麻木的點頭。她……何止好看。
「你欺負我吧,許庭生,只要你想的……怎樣,都可以。」
李婉兒說完,嚶唷一聲,把整個身體埋進許庭生懷裡。
她把他的手拿起來,一隻放在兩人之間,另一隻,放在她身後……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炙熱的鼻息噴在許庭生胸膛上,她的修長的脖頸如蛇一般自胸口纏繞而上,她仰著頭,把殷紅的雙唇貼在他的耳垂旁邊,說:
「上次到這裡……我們繼續吧。我不說傻話了,我喜歡你,我願意的……我想要你。」
飛蛾不顧一切,正在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