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那些不知道的事（二）

　　那之後的康復期，兩個人溫馨而且美好，方雲瑤不動聲色。她讓自己看起來快樂，充滿期待，而且篤定，她希望留給付誠一段最美好的時光和愛情。

　　然後，出院的時候到了，這也就意味著，那場註定的分別，要來了。

　　出院的那天，方雲瑤帶著付誠一起回了一趟麗北，麗北中學，那個帶給她最美好的一切，卻也給了她最大的傷害的地方。

　　從那裡開始的童話，在那裡告別。

　　經過死亡，面對分別，似乎沒有什麼需要再怕的，她決定任性一次，告訴所有人，是的，方雲瑤愛上了自己的學生，那個叫做付誠的男孩……管什麼付誠爸媽，管什麼流言蜚語。

　　她從來不曾這樣勇敢過。

　　那一天，方雲瑤大大方方的挽著她的學生付誠，走過整座麗北中學。那一天，他們手牽手一起穿過校園，也穿過流言，穿過歲月流年。

　　之後，在岩州。

　　付誠把方雲瑤從醫院帶來的，從麗北帶來的一件件行李搬到樓上房間。方雲瑤給他倒了一杯水，共處一室，還是在賓館房間，對著大床，兩個人都有些緊張。

　　付誠一口氣把水喝完，有些局促的起身，說：「我去再開一個房間。」

　　方雲瑤整理被子不說話。

　　付誠偷瞄了幾眼她的側臉，觀察表情，終於，艱難說：「方老師。」

　　「嗯？」

　　「我，我晚上睡地上行不行？我不會亂動的，我就是怕你一個人會怕，還有……我想呆在你身邊。這邊有毯子，真的，有毯子。」

　　方雲瑤不看他，專注的整理被子……

　　付誠看著她美好的側臉，等待著……

　　雙唇抿了抿，下巴往下，她輕輕點頭，說：「嗯。」

　　那天，他們一起吃了晚飯，然後又看了一場電影，方雲瑤一路上挽著付誠的手，開心的說笑，就像那條街上每一對幸福的情侶。

　　她在睡衣店買了兩套情侶睡衣。

　　先洗澡的是方雲瑤。

　　付誠洗完澡出來，房間裡兩個人穿著一樣款式的睡衣，卻都不說話，空氣流速仿佛也變慢了，只剩下呼吸的聲音有點重。

　　付誠打開櫃子找了一條備用的毛毯鋪在地上。

　　方雲瑤關了燈。

　　黑暗裡的沉默和呼吸相聞也許持續了十分鐘，或者更久。

　　「你上來睡吧。」方雲瑤說。

　　她說話的語氣就像是當初在課堂上，方老師說，付誠同學，這個問題你來回答。付誠忍不住笑了一下。方老師說：「不許笑。」

　　躺在一張床上，蓋著同一床被子，付誠的身體微微發抖，他在緊張。

　　耳邊傳來方雲瑤輕靈的笑聲，像是在笑付誠的慌張，帶著幾分得意。她確實表現得比付誠好一些，雖然一樣沒有經驗。

　　這或許因為，她早已經想好，要把最美好的一切給他。

　　「付誠……」

　　「嗯。」

　　「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嗯，我也是。」

　　「你還小呢，以後……」方雲瑤沒往下繼續，但她心裡其實在說，我走以後，你會遇到另一個人，你還小，一定會的，好好愛她。

　　「我不會，我長這麼大都沒有喜歡過別人，以後也不會……」付誠很認真，著急的辯解，直到感覺到身邊的人突然靠近。

　　方雲瑤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討論，她說那句話的目的，只是想告訴付誠，你可以擁有我了。

　　可惜，那是個笨蛋。

　　黑暗中摸索著的親吻，都不熟練的兩個人。

　　付誠的手有些不由自主。

　　當他不安，想收回來……

　　方雲瑤按住那只已經在她衣服下擺裡，微微顫抖的手，低聲安慰說：「沒事。」

　　呼吸越來越重。

　　「付誠……」

　　「嗯？」

　　「喜歡嗎？」她忍住羞澀問。

　　「嗯。」付誠沒敢說手感很好。

　　「那，繼續吧……我願意的。」她在他耳邊呢喃。

　　那一刻的付誠，篤定身邊這個女人，就是他以後的新娘，所以……他沒有停下來……

　　「方老師……」付誠的聲音帶著沉重的喘息。

　　「這樣……你……還叫方老師……」方雲瑤的聲音也一樣，但是多了一些帶著羞澀的惱怒。

　　「我想開燈。」

　　「不行。」

　　「我想看你。」

　　方雲瑤猶豫了一下，「好吧，記住我」，她想道。「那，你等一下」，方雲瑤摸索著，拿了一個枕頭蓋住眼睛，說，「好了。」

　　開關的聲音，眼睛感覺到光暈……

　　付誠小心翼翼，慢慢的掀開了被子。

　　「我把一切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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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第三天……

　　白天，他們像最幸福的情侶，爬山、逛公園，去海邊……

　　晚上，方雲瑤偶爾一次開玩笑說：「你的毯子呢？怎麼不睡地上了？」

　　付誠看著她笑。

　　「你，幹嘛？」

　　「反正你以後都是我老婆。」

　　「……那你還，還每次，都叫方老師。」

　　「方老師。」

　　說好的是兩天，方雲瑤故意不去想。她已經多留了一天，其實，她多麼想這樣的日子一直繼續，多麼想，自己永遠不用離開……

　　終於，她還是把付誠趕回了學校。

　　她不敢看著付誠，故意隔著衛生間的門，對他說：「付誠，你從今天開始要好好上課，不然我會內疚，還有，今天開始你必須學會照顧自己，不然我會擔心……」

　　沉浸在幸福裡的付誠什麼都沒有聽出來。他不知道，隔著一道門，在裡面的那個人，背靠著門，說話的同時仰起頭，任淚水無聲的滑落。

　　「那我聽你的，我去學校上課，晚上回來。」

　　付誠離開以後，方雲瑤一個人，麻木的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收拾行李，包括屬他的那套睡衣，她也帶走了。

　　火車開動。

　　方雲瑤發給他最後一條短信：

　　「再見，我的小男孩。對我來說，這是人生的一次冒險，到此為止，故事已經足夠美好了。答應我，不要找我。你的方老師，你的方雲瑤。」

　　然後她把手機卡掏出來，丟到窗外，風中……

　　「從此就斷了過去，

　　讓明天好好繼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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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出離開的原因。

　　那一天，有個男孩因為突然被拋下而不解、悲傷、哭泣，不斷追問：「為什麼？」

　　他卻不知道，選擇分離的那一個，其實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