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應春曉背著幾件厚衣服站在車站發呆,昨天晚上竟然在遲小撈的手中釋放了,一直到現在還記得那種感覺,還有鼻端遲小撈特有的味道。
……很舒服,說不出來的舒服。
深吸了一口氣,他抬頭仰望秋天的驕陽,蒙混的頭腦就在陽光匹練穿過瞳孔的刺痛下,突然清晰了。
雖然當時很舒服,但是回想起來,還是被噁心到了,所以本來今天休息的他,清了幾件厚衣服離開了窩棚提前回學校。
從遲小撈的眼神和動作,還有他自以為沒有被發現的生理反應,早就已經有所懷疑的應春曉,確定了窩棚裡那個男人對他的企圖。
所以他更有理由對遲小撈隱瞞自己的性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擾,為了維護這種親人的相處模式,也為了早已經進駐心底深處那個男孩。
理清了心緒,應春曉頭也不回的蹬上了公車。
一連四個星期應春曉都沒有回家,遲小撈開始後悔那天晚上的試探,真是得不償失,自己憋得像只忍者神龜讓那小子舒服了不說,還被他避而不見這麼長時間。
剛開始是手機欠費,他去幫著交了話費,卻如他所料想的一樣——關機,每天打每天都是那句: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這句英文他已經能麻溜的倒背如流了。
其實他沒那麼缺心眼,應春曉的逃避就是無聲的拒絕,雖然失望但他還不至於死纏著不放,況且原本就沒報多大的希望。
遲小撈想了想,他和曉曉就像是親人一般無二,卻不知道他學校的門從哪開,就連寢室樓的電話號碼都不知道,唯一能維繫他倆關係的,大概就是那只十八歲生日時送給他的手機,還有那個窩棚。
“喂,該你上場了,發什麼愣呢!”
Dana打斷了他的沉思,忙掛上了走道裡的公用電話,帶上了面具。
舒緩的開場音樂就如同大餐的開胃酒,首先吸引了客人們的注意,舞臺上的燈光隨著漸急的音樂節拍一盞盞熄滅,讓等待的客人們在期待中調整好視野,霎時間一道燈柱突然亮起,還沒看清舞臺上的人,第一個鼓點響起,燈柱下那具靜立的修長身體也跟著動了。
音樂的節奏震撼耳膜,而那個人舞蹈的節拍卻震碎了全身的感官,他的每一支舞都能帶動現場觀眾的情緒,舒緩的民族舞讓人無限洋溢,古典的軍舞似要驚起一頂肅殺殘陽,而今晚的街頭勁舞,金屬質感的音樂被演繹的如同一場颶風和潮汐的交戰,磅礴不息卻又驚豔絕倫。
歡呼和喝彩聲幾乎要掀翻頂,舞臺上的人很懂得怎麼和觀眾互動,舞姿中加了幾個飛吻,讓見識過明晉冷豔的客人們,像是撿到了寶一樣,嗓子都要喊啞了。
專屬包房這一連三十天都點上了勿擾的紅燈,在夜總會幹了幾年的人都知道,這間包房是老闆的,至於說老闆是誰,誰都沒有見到過,稀奇的是一直空著的包房,最近居然開始被低調的老闆使用。
從包房的整面玻璃觀看舞臺的視野極佳,旁邊還有一架巨大的高清電視,舞臺上舞者身上每一個毛孔都看的清清楚楚,只是那張臉隱藏在面具後面,也幸虧是帶了張面具,否則尹少陽也不會按捺這麼長時間,和明晉玩這種你追我躲小孩過家家的遊戲。
“叫的最囂張的那個!”手指在挺直的鼻樑上摩挲著,只是用下巴指了個大概的方向。
身後負手立正的廖洪波已經鎖定了那個叫尹大少不高興的男人,不用他交代怎麼教訓那傢伙,這人今天的命運就是橫著進醫院,誰叫他對著明晉少爺流口水都不知道抹一抹。
十五分鐘的舞蹈結束了,廖洪波退出了包房,徑直來到後臺攔住了下場的明晉。
“明少爺,尹少在等您!”
明晉臉上還帶著噴霧噴出的汗珠,手裡拿著面具,一個月前被廖洪波堵在這裡他還有一絲慌張,現在已經能平靜應對了,冷冷的看了廖洪波一眼,語氣寡淡又帶著明顯的命令,“不要叫我少爺!”說罷繞過了廖洪波往包房走去。
廖洪波訕訕的跟了上去,前面這位不幸淪落風塵的少爺,像是跟全世界有仇一樣,每天都要橫著眉毛說一句“不要叫我少爺”,愣像是很認命現在的狀況卻又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廖洪波覺得智商不夠用,想不明白。
包房的門哐當一聲將廖洪波關在了門外,他轉了個身背靠著門站崗,無意間捕捉到一個身影在後臺的走道上一閃而過,要不是明晉在他眼皮子底下進了包房,他真會以為自己找錯了人。
遲小撈和往常一樣,下場後躲在幕布後面十分鐘,然後去更衣室換衣服,其實以前沒這麼麻煩,自從明晉來了以後總有人把他們倆的背影弄混,然後經理乾脆將錯就錯,對於客人的對面具舞者的猜測不解釋也不否認,最後就跟唱雙簧差不多,別說這法子還真不錯,夜總會每天一刻鐘的面具舞現在是最來錢的節目。
正抱著衣服推開更衣室的門,後臺的大門突然被推開,遲小撈敏捷的閃身進了更衣室,驚出了一背心冷汗。
廖洪波探身張望了一下,發現沒人就退了出去,他過來看看也只是職業本能而已,其實也沒多大事兒。
包房裡尹少陽正抱著明晉在懷裡安撫,有些心猿意馬,剛才那舞就已經挑起了他勤勞如同小蜜蜂的欲望,現在人在懷裡卻看得吃不得,還真是對大少爺人品的嚴峻考驗。
媽蛋,真不該聽廖洪波那小子的,什麼先約會再親小嘴,親了小嘴再十八摸,整一場純潔的戀愛,等安撫了明少爺脆弱了心靈,再邁小步走向性愛的溫床。
尹少陽心裡那個悔呀,用象嘴都說不完,逼格已經擺開了,不可能現在再脫掉衣服亮出禽獸本□□!
明晉家原先也是朱門大戶,小時候明晉就是出類拔萃的一個,漂亮乾淨氣質憂,不知道閃瞎了多少人的眼,尹少陽的眼睛就是被他給閃成了半盲,這些年了也就只能看的進他一個人。
兩小無猜竹馬竹馬的往事,是尹少陽這種自己都覺得爛的人唯一能談得上詩意的記憶,因為父親貪污落馬而不知下落的明晉,就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掌心的白月光。
尹少陽其實也想得通廖洪波的這個求愛計畫ABC,就是欲望上來時頭腦發熱,有些埋怨罷了。
明晉雖然是MB,但在他心中永遠都是純潔的,為什麼呢?情人眼裡出西施以外,明晉也是受生活所迫,有出路誰會願意賣屁股?
之所以沒有替他清債,是因為要照顧到他的情緒,反正夜總會是他的,這人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還有點小小的心虛,怎麼說明晉被逼良為娼,這裡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勞,所以他現在不能急,凡事只能順著小情兒的意思來。
懷裡的人留著眼淚睡著了,小巧的鼻翼還在翕動,尹少陽心裡那個疼,真恨不得把自己給撕了,再塞嘴裡經腸道消化成一攤屎。
這間包房設施很齊全,是個套間,裡面有臥房和洗浴間,關上門外面的嘈雜全部隔絕。
這一個月他都陪著明晉睡在這邊,兩人相敬如賓之乎者也,在一張大床上各占半壁江山,尹少陽就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在中間劃出一道‘我很純潔’的三八線了。
才把人放上床,接到一個電話,說是老爺叫他立刻回去,給明晉蓋好被子偷了個吻,才念念不舍的出了門。
門外的廖洪波立即跟上了他,兩人走秘密頻道到停車場,剛跨出後門走下臺階就聽到一聲慘絕人寰的痛呼,是兩個人同時發出的。
尹少陽呲牙裂齒的從下水道裡拔出自己的腿,就著汙髒的腳狠狠踹了那偷井蓋的賊一腳,那傢伙先被他踩了手,又被他一腳踹出幾米遠,蜷在地上咕容。
“媽的!叫人來卸了這小賊的倆胳膊!”
本來想裝裝可憐壓下這事的遲小撈聽到這話再裝不下去了,比鱔魚還靈活了揪了起來,一把抱住尹少陽的那只髒腿哭天喊地的求饒,“我不是賊啊,饒了我吧啊啊啊……求求大爺饒了我吧啊啊啊……”
空蕩蕩的停車場裡,哭聲悲切淒慘,間或幾聲抽搐,愣像是下一秒就要翻白眼子斷氣一樣。
尹少陽的怒氣梗在胸口還沒發痛快就被弄蒙了,這場景演的是哪出?怎麼跟話劇裡的白毛女哭爹一樣,那為富不仁的黃世仁該誰演?
“嘿嘿嘿!”尹少陽抽抽自己的腿,“放手!我說別他媽嚎了,丫是男人麼?能捋直舌頭說句人聽得懂的話麼?”
遲小撈見這人氣消了些,裝模作樣的抽搐了幾聲,然後收了聲,不是他孬,走這條秘密頻道進停車場的不是經理就是老闆,他要不說卸了了兩胳膊,自己也不會哭爹喊娘的叫,頂多賠個禮就算完了,人家也不會脫下褲子光著屁股叫他去乾洗。
幸好剛才把掉進下水道的那張錢給撈了上來,前邊車輪下沾的一張毛爺爺好巧不巧在下水道旁邊落了下來,他的五百米衝刺愣是沒跑贏那股陰風,眼看著票子鑽進了下水道,不撬開井蓋揀出來那就是對人民幣的侮辱。
尹少陽眼尖的瞅到了他手裡的票子,火氣又上來了,敢情就為了這麼一張破紙破壞公共財物還害得他臭的跟廁坑似的?
這種人就算是挨一頓胖揍也解不了氣,但看他畏畏縮縮的孬樣,尹少爺的孽根性就這麼上來了。
他開始脫褲子!
廖洪波見怪不怪的杵在後面,大少爺瘋起來連裸奔都敢,在停車場裡脫個褲子完全是小case。
尹大少脫得那叫一個流暢,三兩下蹬掉那條沾滿地溝油的西褲用腳勾著往遲小撈頭上一甩,“送去君悅乾洗,丫沒意見吧?”
遲小撈抽了一口涼氣,下意識抬起頭,他想胖著膽子給點意見,能不能diy用手洗算了,但看到頭頂上那人一雙帶著戲謔和威脅的眼睛,硬生生把拙見給吞了回去。
停車場本來就暗,加上他蹭了滿臉的污漬頭上還蒙著褲子,尹少陽還真沒看清楚他的長相,只覺得這人除了有點孬,但是嗓音軟軟糯糯的還有那麼點意思,加上這匍匐在腳下的小身板看上去還行,這幾天被明晉勾起來的□□似乎找到了宣洩的途徑。
不過要回家見他爹,他也不是那麼猴急的人,權當放兩天醒醒酒把。
“後天下午三點,送到君悅1808!”
遲小撈扯下頭上的褲子後,只看到那人聳著□□的屁股上了車。
“啊呸!”對著囂張的車屁股他噴出一口濃痰。
這兩天對著洗衣收據上的三位數,遲小撈也提不起勁頭給應春曉打電話了。
撿芝麻丟西瓜應該就是說他這種,洗一條破褲子要花他一個月的生活費,穿了不怕爛襠!?
三點差五分,他走進君悅酒店,到乾洗部領了褲子乘電梯上了十八樓,1808在左邊最頂頭,在門口他停了下來,光滑的門板上映出一張緊繃的臉,活動了下臉部肌肉,給自己笑了一個,隨即按下了門鈴。
隔音效果很好的套房聽不到腳步聲,門在打開的那一刻,遲小撈本能的縮了下脖子,還沒勻順氣兒就被一隻大手給拽了進去。
房間里拉著窗簾沒有開燈,撞進一個火熱的胸膛時,遲小撈已經意識到不妙,他沒那人勁大,上半身被禁錮在鐵鉗一樣的手臂中掙脫不開,他想也沒想膝蓋往上一頂,正好頂到實處,“哎喲”一聲後緊接著就是咬牙的謾駡,肩膀處一聲脆響,他整個人撅了下去。
尹少陽是有那麼一點強制的愛好,掙扎抵抗是情趣,卻沒想到這小破孩來真的,剛才那一頂差一點就頂到了尹家的子孫根,麻辣個巴子,自己死乞白賴送上門來了竟然還裝雛兒!
他也不客氣了,扭打了這麼一會趣味還真上來了,一把拎起疼的縮在地上的遲小撈丟上大床,他張開手臂一臉悲壯的撲了上去。
“放開我,你個王八蛋龜孫子!”
遲小撈騰出沒受傷的右手就是一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