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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契》第127章
☆、第127章 首次出巡

   安慶府的風氣還算是不錯,在這裡呆了兩個月也沒遇到什麼難事。

   顧誠之比想像中更快的融入其中。

   當然,這裡面也有他和楚君逸成親的原因。

   那年洪水肆虐,遭殃的多是沿岸的村莊,相比起受災的地方,距離河岸稍遠一些的城鎮和村莊影響並不怎麼大。

   即便如此,也不妨礙這裡的人對顧誠之和楚君逸抱有特殊的好感。

   經歷過那場洪水的人是真將這倆人當成恩人,不能說是全部,但絕大多數人的心裡都是感激他們的。

   而沒經歷到那場洪水的人則要差上一些,但天災近在眼前,那場洪水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有這麼一個理由在,總會下意識的將這幾年的風調雨順歸結到他們倆的頭上。

   於是乎,在於大爺正想著要怎麼和當地百姓建立起友好關係時,顧誠之已經被百姓們的熱情驚了一跳。

   比如說,自從百姓們知道了顧誠之來這裡當官,也就一個上午的時間,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等到下衙時,顧誠之剛剛踏出道署的大門,就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驚到了,本來還以為是出了大事,細細一問才知道百姓們是來圍觀並且感激顧誠之的。

   顧誠之:「……」

   為此,於大爺可是沒少調侃他。

   到了楚君逸那裡也是一樣,百姓們知道了顧誠之來這裡當官,自然也就知道了楚君逸一同隨行。

   前兒個晚上楚君逸還滿是戲謔的調侃顧誠之,到了第二天就變成了他被人圍觀。

   楚君逸:「……」

   顧誠之聽說後嗤笑一聲,只道了一句:「該!」

   顧誠之和楚君逸在安慶府的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沒幾天的功夫就飛遍了整個安慶府,而且大有往外蔓延的趨勢。

   楚君逸倒是不介意被人圍觀不圍觀,可有些死心眼的百姓是真把他們倆當成活菩薩的供著,坐著牛車趕了幾天的路就為了給他們磕個頭。

   看著跪地不起,哭得老淚縱橫,嘴裡還不停說著感激話語的百姓,楚君逸也是倍感心酸。

   可是在感動在心酸,他也沒別的法子,尤其是在跪著的百姓說最近幾天地裡有點旱,想問問楚君逸能不能幫著降點雨,那時他真是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他說那事是巧合,百姓點頭同意,然後說巧合也沒關係,只要能夠庇佑當地風調雨順就行。

   他說他們不會求神降雨,百姓面帶淒哀,還是勉勉強強點了頭,說是不會為難他們,可那神情卻似無聲的指責。

   百姓們戀戀不捨的坐著牛車回了家,楚君逸則是翻來覆去的幾天沒睡好。

   顧誠之心疼他,說是幫著看看,也讓他放寬心。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天災如何能避免,楚君逸就是怕那些百姓粉轉黑。

   結果沒出三天,離開的百姓又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消息,他們回村的當天夜裡就下起了雨。

   楚君逸面無表情的聽完,又面無表情的和他們對視,臉上風輕雲淡,心裡都快跪了。

   百姓感恩戴德,可楚君逸是一句也不接,只道這是意外,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就是時候到了自然降雨,他們也是凡人,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影響風雨。

   楚君逸說完就打算離開,他是真有點犯怵了。

   可他轉身剛走幾步,身後的百姓連連磕頭,只當他們是謙遜,這份恩情一定會報。

   聞言,楚君逸的膝蓋一軟,差點就撲倒在地,幸而顧誠之過來看看情況,正巧將人接個正著,也免於楚君逸形象盡毀。

   顧誠之見楚君逸滿面尷尬,似是逃命一般,又見身後的那些百姓,心下瞭然。

   楚君逸是千般萬般不自在,不管是洪水退卻還是天降甘霖,這跟他們都沒關係的好吧,平白無故的被推上了偽菩薩的位置,他心裡過意不去。

   顧誠之相對來說還算好一些,能被供為聖人的不只是神棍,還有真心實意為百姓著想的官員,他是無法控制天災,但他能夠避免*,只要他誠心為民,就算沒有那層光環加身,他也對得起百姓的那一拜。

   得了顧誠之的安慰,楚君逸調整了幾天才算是擺正了心態,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是真有點被嚇到了。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雙方也算有些瞭解。

   只要不提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楚君逸是個挺好相處的人,他經常帶著祺哥兒出來轉轉,跟他講講風土人情,順便問問當地的事情,也算是變相蒐集情報。

   顧誠之大多數時間都在道署整理公務,也就到了沐休的時候才會陪著楚君逸在家或是出去走走。

   當地民風不錯,對人對事都很寬和,就像楚君逸和顧誠之的事情,京城中人是絕口不提,看到了也當是沒看到。

   可安慶府的百姓卻會報以最大的善意,當然,這和百姓以為他們倆能保平安是脫不了干係的。

   托顧誠之的福,於大爺也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其中,畢竟在當地人眼裡,能和顧大人交上朋友的都是好官。

   對此,於大爺有些哭笑不得。

   臨近九月,顧誠之也要開始準備出巡事宜,九月中旬是他到此的首次出巡,各項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近些日子已經不再有百姓紛紛前來,許是秋收時節到了,各家都在搶收地裡的莊稼。

   安慶府的百姓們都很慶幸,范知府是個好官,新來的兩位官員也是好官。

   知道楚君逸不喜旁人提及那些事,百姓們也就從善如流,反正他們心裡記得就行。

   祝寧的兒子閨女快到週歲了,這還是祺哥兒提醒的,楚君逸備好了禮物,連著祺哥兒準備的那些,一道送回京城。

   祺哥兒一直惦記著妹妹,在安慶府看到了什麼好玩的好看的都會買上一件,單是給可可準備的小物件就弄了一小箱子。

   回京的人不只是各家送禮,還有匯報工作要做。

   晉容收到了顧誠之的來信,看過之後不禁失笑,拎著那封信就去乾清宮見了皇上。

   信上不止寫了這幾個月的公務情況,還有私底下的一些事,其中就有百姓將他們當成神棍,還是能呼風喚雨的那種。

   顧誠之在信裡大吐苦水,明明他們什麼都沒做,結果下了雨就給算到了他們頭上,這要是哪天再來點天災,百姓們還不生啃了他們。

   皇上看後暗嘆一聲,早在鶴歸道長算卦時起,他就猜到會這樣,所以在顧誠之提出想要外放到安慶府為官時,他心裡也是猶豫的。

   但他曉得顧誠之的性子,顧二老爺的事情沒有親手去查,他定是睡不好覺。

   皇上提筆寫了封信,交給晉容讓他送回到顧誠之手裡。

   那封信隨著進京送禮的那個人,再次回到了安慶府。

   接到那封信時,顧誠之的心也微微提了提,在看過信件之後,懸著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自古伴君如伴虎,皇權不可侵,被百姓當成菩薩拜,可以說是百姓愚昧,也可以說他居心叵測。

   在來到安徽之前,他是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現在已經不是點個頭道個謝的問題,那些百姓是真心將他們當成了恩人。

   即使被架到了如此尷尬之地,顧誠之也不後悔來安徽省外放,可他不能任由事態發展,若是不加以控制,早晚要出大事。

   皇上的信裡笑罵他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又道他既然得了民心,就當為百姓做些實事。

   信的最後提了一句,皇上心裡有數,讓他安心辦差。

   有這句話就夠了,顧誠之將信件又看了兩遍,緩緩舒了口氣。

   他能走到這個位置,除了科舉名次,更大的原因就是他有聖恩在身。

   君不見多少狀元郎終生鬱鬱不得志,並不是所有的狀元都能出人頭地,位極人臣。

   顧誠之最大的依仗就是皇上,他不能讓皇上猜忌他。

   百姓那邊是自發,是好心,但一個兩個也就罷了,多了的確是禍事。

   但顧誠之又不能去跟百姓們說這樣會害了他,所以就只能這樣似是玩笑般的對皇上提一句。

   九月中旬轉眼便到了,楚君逸將兒子塞進了隊伍裡,自己則是留在了安慶府。

   顧誠之這一走就是三個月,楚君逸不打算時時跟著,他這裡也有要做的事情,等到他手邊的事情辦完,再去追顧誠之的隊伍。

   巡道隊伍如期離開,楚君逸等了幾天才去找秦安說的那個人。

   每個地方都有地頭蛇,安慶府也不例外,這裡的地頭蛇名為賀華,算起來也歸秦安管轄。

   不過聽秦安說這人有點不太聽話,雖說交代的事情都能完成,就是態度很是散漫,讓楚君逸張羅著來。

   楚君逸見到賀華之後才算是明白什麼叫做散漫,這貨就是個不推不動,推了也不動的懶貨。

   賀華就躺在躺椅上接待楚君逸,除了一張嘴還能動上兩下,身旁四個丫頭服侍,水果點心茶水都給送到了嘴邊,他只要負責張嘴就夠了。

   其實楚君逸這次過來就是認認門,他還沒到要求賀華的時候。

   賀華問明來意,只是點頭應了一聲。

   他能有今天,除了自己的努力,更多的是被人扶持,那些人能將他推到這個位置,也能將他踩進泥裡,背靠大山好辦事,有人庇護能省事不少。

   然而,楚君逸沒打算替顧誠之應下。

   可賀華也乾脆,直接道是聽楚君逸的。

   楚君逸被噎了一句,不甚明白賀華此為何意。

   賀華笑而不語,他能信楚君逸的話,是因為他帶了秦安的親筆書信,信上讓他儘可能的幫助楚君逸,他自然不會推辭。

   楚君逸身後是顧誠之,顧誠之和於大爺分管此地,想要鋪開情報網有些困難。

   而他們身後站的是皇上,皇上給的期限只有三年。

   秦安不會自作主張,此事乃是請示過皇上,得了皇上一句「便宜行事」才決定的。

   得了賀華的承諾,楚君逸見手邊也沒了別的事情,收拾行囊就去追顧誠之的隊伍。

   出巡的路線是提前訂好的,若是沒有特殊情況是不會中途更改路線。

   一路尋來,楚君逸並未遇到波折,隊伍行進的速度不算慢,但因職責所在,停留的時間更多,終是在安慶府的一座縣城截到了人。

   百姓多是久聞大名未見其人,顧誠之的樣子是見過了,可楚君逸長得什麼樣子卻是不太清楚。

   之前去安慶府拜謝的那些百姓也多是離得較近的幾個村莊的農戶,像這座縣城距離安慶府就稍稍遠了點,也就沒有大費周章的過去。

   其實像這種縣城裡的人能夠更理智一點,他們沒有經歷過那場洪水,多是聽旁人提及,至少楚君逸這一路走來是沒在看到那些刻著他和顧誠之名字的長生牌位。

   顧誠之手下的那些人和楚君逸都挺熟的,顧誠之對他什麼樣,那些人心裡都有數,而且這位家屬不是女人,沒必要呆在後院。

   至於顧誠之才是嫁人的那位,這點都被他們選擇性的遺忘了。

   和往常見到楚君逸時的神情不同,這次顧誠之手下的那些人見到楚君逸時,先是一愣,隨後神色慌張的想要攔阻。

   楚君逸雙眸微眯,抬步就往裡面走去。

   縣衙大門正開著,楚君逸毫不遲疑的踏了進去。

   身後幾人神色慌張,攔不住人又不敢下手去抓,生怕傷了分毫,顧誠之要狠收拾他們。

   楚君逸這一路通行無阻,很快就看到了他要見的人。

   顧誠之冷著一張臉,身後還跟著衙役,對面則是一個身著官服之人,看品相應當是本地縣令。

   而縣令身旁還站著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還算有兩分姿色,臉蛋和眼眶都是紅的,神情還帶著委屈。

   楚君逸目光一凜,回首對身後跟著的人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們不要出聲。

   他倒想看看,這些人想要做什麼?!

   被禁言的幾個人額上冷汗直冒,早在那名少女衝進縣衙的時候他們就大感不妙,何曾想到楚君逸竟然會在此時到達……

   少女看向顧誠之的目光帶著痴纏愛戀,委委屈屈道:「我,我是真心想要伺候顧大人……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我,我……」

   這話還未說完,顧誠之和楚君逸的臉都黑成了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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