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嘴賤
「虞機!」顧誠之怒吼道。
「幹嘛?」那人淡淡的瞥了顧誠之一眼,毫不在意的應了一聲。
楚君逸打了一個激靈,腦子瞬間就清醒了。
臥槽!一個大男人竟然叫「虞姬」?!你家霸王可還好?!
顧誠之真恨不得揍他一頓,這張破嘴怎麼就沒給他撕了?!
「冷靜,冷靜!」虞機輕笑道:「要是傷了我,你家這寶貝的病情可就要耽誤了。」
顧誠之怒目而視,只等他診完脈開完藥就要拖他下去暴揍一頓。
他的技術好著呢,必須的!
虞機轉頭看向楚君逸,笑容慢慢加深,「虞機,仁獸騶虞的虞,機關算盡的機,是個大夫。」
楚君逸:「……」
原來此「虞機」非彼「虞姬」,但他的介紹……「騶虞」諧音「周瑜」,要不是那個仁獸……好吧,他想多了。
楚君逸雖然無語,還是答道:「楚君逸,君子的君,安逸的逸,是……」
「顧三爺的愛人兼丈夫,我知道。」虞機十分自然的接過了話。
楚君逸:「……」
「別說廢話,趕緊開藥!」顧誠之在旁已經不耐煩了。
虞機又瞥了他一眼,隨後伸手搭上了楚君逸的手腕,慢條斯理的診著脈,,末了說道:「沒什麼大事,估計就是你們倆行房時受了涼,顧三爺的身體好自是無礙,但楚六爺的身體還是差了些,下次注意就行。」
楚君逸:「……」這樣大咧咧的講出來真的好嗎?!說好的含蓄呢?!
「開藥!」顧誠之磨牙道。
虞機完全不搭理顧誠之,只是問楚君逸:「後面還疼不疼?」
楚君逸的臉「砰」地一聲漲得通紅,只想把自己給埋了。
顧誠之是真忍不了了,上前一把拎起虞機的衣領,連拖帶拽的往外走。
「幹嘛幹嘛?!諱疾忌醫是不對的!」虞機腳步踉蹌,被人拎著嘴裡的話還在一句一句往外蹦,「不是你讓我來給他看病的嗎?!初次承歡,受傷也是在所難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哎哎哎!你家那位後面有沒有裂開?有沒有流血?還是說只是紅腫……唔唔!」
得,話還沒說完就被顧誠之摀住嘴給拖走了。
楚君逸縮在被子裡,把自己捂了個嚴實,雖說假裝沒聽到,可那聲音還是一字不差的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現在楚君逸不止想把自己給埋了,還想把虞機同學也給埋了,順便再捎上一個顧誠之。
虞機被顧誠之一路拖到前頭書房,之前的清冷氣質蕩然無存。
等到顧誠之鬆了手,虞機極其不滿的白了他一眼,然後開始整理衣襟,只一會兒功夫就恢復成了清冷貴公子的樣子。
「讓你診脈你費什麼話?!」顧誠之額角青筋直跳。
「醫者有云:望聞問切,缺一不可。我觀其氣色,聞其聲息,診其脈象,就只剩下問其症狀。」虞機慢條斯理的理衣襟、正衣擺,隨後一挑眉,語帶戲謔道:「不過,楚六爺的臉皮貌似有些薄,尚未得了咱們顧三爺的真傳,還真是可惜了。」
顧誠之都快被氣笑了,這種事情換成是誰都會不自在,他就該在虞機診完脈的時候將人拖出去。
想想等會兒還要回房,估計楚君逸鐵定是惱羞成怒甚是抓狂,也不知道要哄上多久才行。
「說正經的。」虞機看出顧誠之的忍耐快到了底線,連忙正色道:「等下我寫了方子,你讓人去煎藥,內服外用雙管齊下,你可別嫌麻煩。」
顧誠之冷哼一聲,「不用等下,你現在就把方子寫出來。」
虞機:「……」要不要這麼著急?!他的話還沒說完呢!
顧誠之半點猶豫也沒有,直接將人壓到了桌前。
虞機被按到了椅子上,看著眼前的紙筆就翻了個白眼。
方子還有注意事項一起寫下,虞機咬著筆桿暗自嘟囔了幾句,隨後問道:「楚六爺到底有沒有受傷?」
聞言,顧誠之的動作頓住,緩緩轉過頭,目光異常陰冷。
「我說的是正經事!」虞機知道剛才有點玩過火了,但這次真的只是問病情,不由得連忙解釋道:「不同的傷要用不同的藥,破裂流血是一種,紅腫又是另一種,我沒有開玩笑!」
顧誠之強忍著暴打他一頓的想法,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這是大夫這是大夫,口裡含糊的提了一句:「沒流血。」
虞機點了點頭,神情異常無辜的問道:「只是紅腫?」
顧誠之臉上五顏六色的精彩,虞機分辨了一下,估計就是這樣了,乾咳一聲道:「那我知道了,你派人跟我去取藥吧。」
顧誠之十分嫌棄的斜睨了他一眼。
虞機突然覺得牙有點癢,冷哼道:「是你說楚六爺高燒不退,我怎麼知道他是什麼情況?!不知道情況我為什麼要帶藥過來!」沒見他是兩手空空過來的嗎?!
「你可以走了。」顧誠之抓起那摞紙,看了幾眼便往外面走去。
「你幹嘛?!過河拆橋呀!」虞機蹦著高的在後面叫喊,可顧誠之沒有理會他,一個轉身便沒了蹤影。
就在虞機憤憤不平之際,顧誠之的隨侍走了過來,先是行了一禮,口中說道:「虞神醫,三爺讓屬下隨您去取藥。」然後便站到一旁等著虞機挪步離開。
隨侍過來的時候虞機就發現了,他的表情瞬間褪了個乾淨,撣了撣衣袖,又恢復成楚君逸最初見到的清冷姿態,瞥了隨侍一眼,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就走吧。」
虞機面上風輕雲淡,但心裡卻暗罵顧誠之不講義氣,竟然就這樣將他丟下,同時也在暗戳戳的想著,要不要在下次送的藥膏裡面加點作料?
不過,這想法剛剛冒頭就被虞機給按了回去,楚君逸和他無仇無怨,他要折騰也是折騰顧誠之,要是真在藥膏裡動了手腳,估摸著楚君逸吃得苦要比顧誠之多。
這樣想著,虞機暗嘆一聲,他果然是個寬和大度不計較的好人。
房中的楚君逸是又羞又惱,兼之高燒讓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想睡又睡不著,只能閉著眼睛乾生氣。
虞機噼裡啪啦說了一堆話,楚君逸是跳河的心都有了,就算是大夫也不應該說得這麼直接。
看別人的笑話是一回事,自己被當成笑話又是另一回事,楚君逸本來就不是臉皮特別厚的那種人,又沒有後天練出來的銅皮鐵臉,病中的情緒本來就不好,現在就更是糟糕。
身上特別不舒服,心情又落到了低谷,等到楚君逸隱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身體先於大腦有了反應,抓起一旁的枕頭就扔了過去。
大型暗器脫手而出,但楚君逸還處在迷濛之中,他的病情好像又加重了……
顧誠之讓人按方抓藥,自己則是親自在一旁盯著,也是怕楚君逸看到他會惱,所以就想要暫時躲一躲。
等到藥煎好了,顧誠之端著藥碗回了房,剛一踏進臥室,迎面而來的便是一個枕頭。
顧誠之:「……」好吧,我就知道他還在生氣……
要是平時被砸也就被砸了,可顧誠之的手裡還端著藥呢,一個閃身躲過襲來的枕頭,空著的那隻手一伸就將枕頭撈到了手裡。
走到床邊將枕頭扔到裡面,坐到床邊摸了摸楚君逸的額頭,顧誠之眉頭蹙起,將快被燒暈的楚君逸扶了起來,含了一口湯藥便渡了過去。
一碗藥渡完,楚君逸又被喂了杯水,迷迷糊糊的躺回床上,一會兒功夫便睡了過去。
顧誠之打了一盆涼水,巾布浸水擰乾,幫楚君逸擦了擦滾燙的臉,然後又換了一塊涼濕的巾布,疊的大小適中,放置到楚君逸的額頭之上。
這一覺,楚君逸一直睡到了下午,醒來時身上已經沒有那麼難受,摸了摸額頭,熱度也退得差不多,只是身上粘膩異常,口乾舌燥得十分不舒服。
顧誠之坐在一旁,聽到動靜連忙走了過來,喂了他三杯水,又幫他換了身衣服,這才抱著楚君逸說起其他的事來。
比如皇上給他放了幾天假,之後還會進到翰林院;比如祺哥兒來看過他,不過顧誠之讓他晚上再來;再比如等楚君逸身體好一些,就帶他去見見他的朋友……
楚君逸面無表情的聽完,可聽來聽去都沒有聽到那位虞機同學的事情,當下開口問道:「那個虞機是誰?」
顧誠之:「……」虧我還一直在轉移話題!
「說呀。」楚君逸斜睨了他一眼。
顧誠之無奈道:「虞機是藥仙谷的下任谷主,因為平定侯重傷,所以才請他幫忙救治。」
「藥仙谷?!」楚君逸吃了一驚,他是不太關心世事,但藥仙谷的名頭還是聽說過的,據說每任谷主都是能夠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不過藥仙谷的位置很少有人知道,想要得藥仙谷的人救治,需要十足的運氣。
「對,就是藥仙谷。」顧誠之摸了摸楚君逸的頭,「虞機聽說平定侯重傷,不遠萬里跑到邊關,也多虧了他才能讓平定侯傷癒,不然就算養好了傷,日後也不可能再去打仗。」
楚君逸點了點頭,平定侯傷癒重返戰場的時候他就在想,要是真傷的那麼重,能夠那麼快恢復嗎?原來這裡面還有虞機的功勞。
「虞機這些年一直呆在邊關,要是沒有他,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兵士。」顧誠之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他也算是立了大功,這次回來是想要將他推薦給皇上,藥仙谷的人不會入朝,但為皇上和太子診診脈還是可以的。」
楚君逸應了一聲,那就難怪顧誠之對虞機的態度那麼特別。
「虞機這人沒什麼壞心,他就是……嘴賤,嘴特別的賤。」顧誠之咬了咬牙,即使共事了幾年,想到虞機的嘴賤還是會忍不住磨牙,「你別和他一般見識,那些話他都是說過就忘,再見面時保不齊都給忘乾淨了。」
「哦。」楚君逸悶聲應道。
顧誠之有些心疼的親了親他,「你別管他了,先把病養好才是要緊事。」
「這是誰的錯!」楚君逸面無表情道。
「我的錯。」顧誠之回答得乾脆。
楚君逸白了他一眼,又躺回到床上。
「祺哥兒這孩子我看著挺好的,等到過兩天我回顧家一趟,將孩子過繼到名下。」顧誠之換了條涼濕的巾布,幫楚君逸擦了擦臉。
「顧家能同意?」楚君逸閉著眼睛,享受著顧誠之的服務。
「他們只能同意,不讓我過繼,那就將大哥的孩子給我,看他們能否捨得。」顧誠之嘲諷道。
顧誠之的確進了楚家的門,他的名字尚在楚家的族譜裡,但顧家的族譜中仍有他的名字,他還是顧家二房唯一的兒子,除非顧家想要將他出族,否則他的名字是不會從族譜中划去。
禮法上他是楚家的人,但顧家仍有他的一席之地,想要將他出族,那也要看看族中長老能否同意。二房還有顧閣老和顧二老爺留下的人脈,就算顧大老爺想讓二房絕後,族中長老也不會允許。
比起族中的孩子,過繼優先選擇的就是顧家大房的子嗣,顧大爺努力了這麼多年也就一個嫡子,顧四爺剛剛成親,膝下空空,過繼也輪不到他。
祺哥兒是顧二爺的兒子,過繼有優先權,現在顧家只有兩個選擇:過繼顧大爺的獨子,或是過繼祺哥兒。
「那你看著辦吧,我問過祺哥兒,他願意過繼。」楚君逸說道:「祺哥兒挺乖的,你和他多相處相處,他很崇拜你的。」
有顧誠之教導,他也能放心些,男孩子不能長在內院,偏他是個不愛出門的,能去的地方又不多。
祝寧的兒子年紀小,就算是比較熟識的莊二爺和柳四爺的孩子也就不一丁點大,顧誠之的那幫兄弟他都不熟,這些事情還是交給顧誠之來辦吧,反正祺哥兒日後就是他的兒子,他做這些事也是應該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他們剛談到祺哥兒,外面就傳來了「噠噠噠」的小跑聲音,那聲音又短又輕,根本就不會是成年人的腳步聲。
小傢伙跑到門前停下了腳步,輕輕的叫了一聲:「三叔,我進來啦。」然後就悄悄的探頭往裡面張望。
看到楚君逸醒了,小傢伙的眼睛瞬間便亮了起來,幾步衝到了床前,扒著楚君逸的胳膊就是不松手。
「楚叔叔,你好點了嗎?還難受嗎?有沒有乖乖吃藥?」小傢伙趴到了床上,用小臉蹭著楚君逸的胳膊,軟軟的問道。
「好多了,不難受了,藥也吃了。」楚君逸側過了身,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
小傢伙聞言就笑了,扭頭看向顧誠之,甜甜的叫了一聲:「三叔。」
顧誠之應了一聲,也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
小傢伙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笑得見牙不見眼。
顧誠之挑了挑眉,將祺哥兒上下一打量,隨後問道:「願意給我當兒子嗎?」
小傢伙愣了一下。
顧誠之還在接著說:「給我和你楚叔叔當兒子,日後喊我們父親,你願意嗎?」
小傢伙眨了眨眼,看了楚君逸一眼,隨後點頭應道:「願意。」
「乖。」顧誠之滿意的拍了拍小傢伙的頭,「過兩天跟我去趟顧家,上了族譜就是我的兒子了。」
小傢伙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反正楚叔叔說過,過繼之後就沒人可以讓他離開這個家。
倒是楚君逸的眉頭微微蹙起,過繼是好事,可是讓祺哥兒回顧家……他有些擔心的看了祺哥兒一眼。
「不用擔心,有我在呢。」顧誠之淡淡的說道。
楚君逸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也是,有顧誠之在,顧家的人欺負不了祺哥兒。
小傢伙想要陪著楚君逸,顧誠之也就沒讓他離開,將小傢伙拎到一旁考教學問,又讓他寫了幾個字。
總的來說,顧誠之還是挺滿意的,小傢伙挺聰明,楚君逸教的也挺好。就是現在骨頭軟,不能長時間的拿筆,但那兩筆字也說明小傢伙有用心練過。
作為他的兒子,小傢伙還是夠格的。
直到用過晚飯,小傢伙才打著哈欠的被顧誠之抱走。
不過,小傢伙靠著顧誠之的胸膛,聽到了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歪著腦袋若有所思。
「怎麼了?」顧誠之將小傢伙送回了房,又見小傢伙的眼睛一直盯著他,不由得問道。
「三叔。」小傢伙想了想,抬起頭問道:「你的心找到了嗎?」他的表情天真無邪,眼中滿滿都是真誠。
顧誠之:「……」
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顧誠之深吸一口氣,拍了拍小傢伙的頭,咬牙切齒道:「三叔的心不用找,它從沒丟過!」
小傢伙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眼睛還在盯著顧誠之看。
看著小傢伙睡著,顧誠之冷著一張臉回到正房。
楚君逸已經退燒了,現在披著件衣服正坐在榻上,見到顧誠之冷臉進來,不由得問了一句。
「楚六爺,不知在下的心現在何處?!」顧誠之冷聲問道。
楚君逸:「……」祺哥兒你這個叛徒!
見楚君逸的神情有些不自然,顧誠之冷哼一聲,坐到了他的身邊,「真虧你想得出來,編話本編得很有趣?!編排我很有意思?!」
楚君逸:「……」晉律你妹的,嘴巴要不要這麼大!
「平定侯看到那本……」顧誠之乾咳一聲,接著說道:「關於他的話本時,是恨不得將書給撕了,虧得我沒有告訴他那話本是誰編的,不然還能有你的好?!」
「你別生氣,我那不是……」楚君逸滿臉討好的湊了過去,「我那不是沒辦法嗎,那些謠言煩死人了,我就是不想聽……才想法子給岔了過去。效果也是有的,你看呀,直到你們打仗回來,外面不是都沒有謠言再傳了嗎……」
楚君逸撒嬌打滾求原諒,臉面幾乎都丟盡了,總算換得顧誠之展開笑顏。
楚君逸暗暗鬆了口氣,只要別再糾結這件事就好,隨後他指著炕桌上的木盒說道:「你看看這個。」
顧誠之看了楚君逸一眼,見他面色有些凝重,打開木盒,裡面放著許多信件。
拿起一封,一眼掃過,顧誠之面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