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
第二天一大早,李辭被一陣狂笑驚醒猛地起身,看見樂文澤坐在床上翻著手機滿臉都是受到了驚嚇,左看看右看看手伸了又縮不敢點。
“我沒有動它。”樂文澤見李辭醒了急忙坐直了解釋:“真沒動,我也是被它吵醒的。”
“沒事兒。”李辭從夢裡回過了神兒揉了揉頭髮,跟電擊了似得,一撮比一撮放肆。伸了個懶腰說:“那是鬧鐘,把滑條右劃。”
樂文澤把滑條右劃,見笑聲停了才鬆了口氣,感覺自己以後要對笑聲有陰影了,下床光著腳就把手機遞過去。
“剛是誰在笑?”樂文澤跑回去蓋上被子問。
李辭回想起高中那段日子,忍不住笑了笑說:“高中舍友的笑聲。以前錄的,雖然吵但還真是多虧了這鈴聲我幾乎沒遲到過,提神醒腦,起床的良師益友。”
說起這舍友實在是個……奇葩,真是找不到其它詞形容了。笑聲穿的透銅牆鐵壁,笑點低的跟塔里木盆地似得。
不記得是誰提的意見,那時候他們班的男生宿舍幾乎人手一份不重樣的錄音給調成了鈴聲。每天早上五點四十開始,各種音調各種頻率,老母雞打嗝的,哮喘的,蹦蹦魚發動機式的,像海上的早潮那般一陣陣撲過來激醒了所有人。
其實總結起來也沒那麼多花樣,有時候笑的感覺就差那麼點就能咯噔一下過去了,有時候讓別人聽的七竅流血都是輕的,感覺毛孔裡都能滲出血立刻就要過去了,恨不得給他下啞藥得了。
緊接著盆,杯,水,劈裡啪啦一陣的撞擊聲後,門開了一堆人擠著跑出來,剛坐進教室就聽到了早讀鈴,嗝都不帶打一個的。
李辭接過手機下了床,直接拿涼水去沖頭髮。
洗完擦了擦頭髮,又甩了甩,等它幹的差不多了,李辭照了照鏡子,見它服服帖帖的趴頭上才滿意的去洗漱。
早餐很簡單,就打碎了兩個雞蛋,做了雞蛋茶,放了糖就好了。
“吃飯了。”李辭朝屋裡喊。
“來了。”樂文澤答應了一聲,拍著頭髮出門。
李辭端著碗出來,看見了問:“梳子就在桌子上,你頭髮不用梳,拍拍就能順麼?”
“嗯,很少揪一塊兒。”樂文澤上前接過碗。
這年頭,真是,比個頭髮都能氣死人。
樂文澤吃的很快,吃完就看著李辭吃。
李辭被盯得感覺頭髮都炸要起來了,吃這麼快就不知道燙麼!
李辭攪了攪雞蛋茶,感覺不燙了一股腦倒進肚子裡。
樂文澤見李辭吃完,就把碗奪了過來……真的是奪!
李辭還沒反應過來,碗就到了樂文澤手裡。
“我去洗。”樂文澤說著就往廚房走。
“別,別,放著我來。”李辭連忙去攔,沒攔住又趕忙起身跟著往廚房走。
李辭蹲下要去拉盆,樂文澤手是濕的,就用胳膊給他支起來,“我來,你站著陪我說會兒話就行。”
李辭很無奈,蠻力是拼不過,就洗碗也用不著拼,矯情了。掏著口袋站一旁。
其實,要說樂文澤就那麼坐著等伺候也沒什麼,神嘛,就是坐著然後被供著嘛,也不會有什麼不平衡,頂多心裡嘀咕下。可他要這麼搶著幹活,李辭是真彆扭,還有些誠惶誠恐。
“紅姐說了,有付出才會有回報。”樂文澤說:“要想吃飯就得幹活。”
好一蠱香噴噴的雞湯。紅姐?紅的,燕子是黑白的,鬆鼠還是狐狸,狐狸有紅的,鬆鼠是褐的還是紅的?好像沒啥區別,管他呢!李辭腦子裡唰唰唰地過了一遍。最後問:“後面這一句是你加的?”
“嗯。”樂文澤抬頭對著他咧嘴笑了笑。
好亮的一口大白牙,李辭感覺自己眼被閃花了:“我待會兒得去上課,你……”
“我在這兒等你。”樂文澤沒等李辭說完就接了話。
“急什麼,沒打算攆你走,”李辭笑了笑,很無奈,“你要是不走就在這兒待著,我不鎖門,你要是有事兒記得幫我鎖了再走。”
“哦,我在這兒等你回來。”樂文澤又念叨了一遍,頓了下回頭看著李辭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中午,中午我回來做飯。”李辭答。
其實有帥哥陪著吃飯的感覺還不錯。
李辭收拾了東西去學校,“走了。”
“嗯。”樂文澤已經盤著腿坐在了床上,應了聲。
這兒離學校不遠,學校就是個很普通的平房。因為缺老師的原因,把孩子只分了兩個班,現在就只有三年級和六年級,所以一個班的孩子年齡差距很大。
李辭教倆班的數學,今天上午上第二第三節課,下午上第一節課。很輕鬆。
李辭到了學校正好第一節下課,孩子們呼啦啦地都跑了出來,看見他都大喊一聲:“老師好。”
剛開學還都沒收心,李辭一看就知道有的鬧騰。李辭朝他們揮了揮手,把書放進了教室。
“小辭來了呀。你王叔讓我跟你說,五年級的書路上出了點兒問題暫時到不了,就我先上著語文,你等下周再說。”王嬸兒正好在收拾東西,看見他說。
王嬸兒就是王叔的媳婦兒,從那個有集會的村子裡娶過來的,上過些學,之前都是王嬸兒一個人長期教孩子們,王叔有空了會來幫忙,也有其他一些人陸陸續續的過來教過學,但都不長。
因為這兒的孩子們都要幫忙幹農活,早上安排了四節課,下午也就兩節課,總共就語數兩門課。
“行。”李辭點頭,“我上完課想去找王叔借點書,王叔在家麼。”
“在,去吧,想看什麼拿什麼。”王嬸兒說:“不過你第四節,我先帶著你跟孩子們見個面。”
“好。”
王嬸兒剛出去,小蘭就竄了進來,“老師,我們去跳大繩吧。”
邊說邊拉著李辭往外拽。
李辭感慨下,勁兒真大,隨著她往外走,“行,走,跳就算了,我給你們掄繩子。”
“好啊。”小蘭答應了,扭頭對著幾個小姑娘們喊,“我把老師帶來了!”
那幾個小姑娘跳著招招手:“快來,快來。”
“來了。”小蘭鬆開李辭跑了過去,晃了晃繩子轉頭喊:“老師,快點。”
“誒,來了。”李辭跑了幾步過去接住繩子。
男孩子在旁邊看著像是想過來湊個熱鬧,但誰也沒湊過來,這年紀剛有了性別認知,這是女孩子的玩意兒嘛,他們才不要去!
李辭朝他們招招手,他們就四處散開來玩他們的遊戲,拿著棍子當刺刀使,躲在石頭後面,或是樹上,玩真人模擬cf。
石頭是真不大,趴地上撅起的屁股跟紅靶心似得。上樹的都是利索孩子,可現在的樹葉也沒長多大多密,一戳戳個著。幾個攻擊力強的孩子從地上掃蕩到樹上,裝死的孩子很認真的趴在石頭上,吊在樹上,整個人奄奄的。
年輕就是好。
上課李辭也沒有做什麼自我介紹,還是之前做支教的那些孩子,也都算是認識。
孩子們的學習積極性都還不錯,起碼不搗亂,跟他小時候比起來,教起來要輕鬆很多。
下課鈴一響,他們就坐不住了。對著外面張頭望腦,坐在邊兒上的腿都伸出來一條準備起跑。
“好了,下課。”李辭大手一揮放了他們。
“老師,走啦,繼續玩。”小蘭就坐在第二排,竄上講臺,拉著他就往外沖,擠得旁邊兒男生都得退,虎虎生風的。
“誒呦,慢點,”李辭繞著旁邊的人走的小心翼翼,突然想起來問:“你爺爺腿怎麼樣了?”
“沒事兒,周叔說恢復的挺好,再過兩周就沒事兒了。”小蘭邊跑邊說:“快點啦,樹底下要被占了。”
“那你家裡的農活怎麼辦?”李辭跟上問。
“爺爺是幹完了,想去吸煙,邊點煙邊走沒看清路才摔得,活都幹完了。”小蘭嘿嘿一笑,又說:“這下我奶奶讓他戒煙,爺爺一點兒話都沒的說。”
孩子們的精氣神就是足,莫莫這麼靦腆說句話都要害羞一陣的孩子都跳得樂呵呵的起勁兒。
快上課的時候,王嬸兒過來找李辭,“走,咱們先過去。”
“行。”李辭轉過頭對她們說:“我先去班裡啊,你們也收拾收拾,快上課了。”
“好。”她們接二連三的答應,一姑娘過來替了李辭,也沒人收拾。
李辭無奈,跟著王嬸兒走了。
上課鈴一響,一群人往班裡沖,一頓亂遭才坐好了往外掏書。
王嬸兒嚴肅的咳了一聲:“這是你們新來的數學老師……”
“數學書沒發嘞!”下面一男生急哄哄的站起來舉手說,生怕老師忘了這件事兒。
“瑞柯,坐下,先等我說完!你們數學書下周才到,這是先帶李老師給你們見個面。大家歡迎一下。”王嬸兒對著那男生擺了擺手,帶頭鼓起掌。
班裡嘩嘩一頓拍手,李辭趕緊鞠了個躬,說:“謝謝,以後大家的數學由我教,我叫李辭,叫我李老師就行。”
又是嘩嘩一頓鼓掌。
“大家先把書翻到第三頁,待會兒挑人讀。”王嬸兒送李辭出門。
“那你先回去,這六年級學生不如三年級好管,皮著呢。”王嬸兒就著讀書聲說。
“嗯,王嬸兒再見。”李辭拿著書走了。
“王叔?在家嗎?”李辭到了王叔家門口喊。
“誒,這兒呢,進來吧。”王叔從屋裡出來,摘了老花鏡,瞅了瞅說:“是小辭啊,來吧。”
李辭進門說:“我想借點兒書,沒事兒時看看。”
“行,想看啥拿啥,書在屋裡,進來吧。”王叔帶著李辭進屋。
書架很老,也不大,但從大到小擺的整整齊齊。多出來的書也碼的整整齊齊的放在桌子上。
細看書種類,李辭一下就樂了,還真是葷素不忌,從爛俗言情到文言山海經,海外經典到中國四大名著,還有些不知多少年前的雜誌鬼故事,雖大多舊的皮都爛了,但還真是五臟六腑俱全。
倒也怪不得王叔腦洞深似海。
“王叔,你都哪來的這麼多書?還這麼雜。”李辭翻了兩下問。
王叔回想了下說:“這來處可就多了,有捐的,有村裡人送的,還有的是在集會淘的,論斤賣的舊書,便宜。哦,還有傳下來的一些雜談,神神叨叨的。”
王叔說著還給指著,一片一片的。
李辭瞅了瞅,翻了兩下王叔指的那些個雜談,居然還有手寫的。從中挑了兩本:“就這些吧,我看完了給送來。”
“誒,說這些幹啥,送你也沒啥嘛。”王叔拍了拍李辭的肩說:“今中午就在家吃飯吧,你嬸兒做飯好吃!你吃過的。”
李辭可不敢答應,家裡還有一尊大神嘞:“不了,改天吧,我菜什麼都弄好了,改天來蹭飯。”
要說李辭之前一向是對帶古文的毫無興趣。
確切的來說是只針對語文,哪怕是高考前李辭都對語文沒有一丁點的感覺,每次語文老師轉到李辭和他夥計們那一片,總是一陣手忙腳亂。
又是蓋理綜數學的,又是翻抽屜的。
老師每次對著他們橫眉豎眼的:“卷子呢!作文呢!”
“誒,等會兒,馬上找到……”
“被掃地的掃走了……”
“被借走了……”這是丫最不要臉的,就那臭的要死的字,慘絕人寰的成績,誰瞎了眼借他的……
唯一跟語文沾得上邊兒的,就只有班裡傳遍的小說了。
後來,久而久之那一片就成了真空地帶,語文老師不再踏足,看都懶得看一眼,一直到高考,大家也都相安無事。
自從樂文澤的出現摧毀的他的三觀,李辭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重新認識下這世界,就從《山海經》開始,其他的雜談,神乎其神的,傳下來的東西,也許是真的呢?
最後王叔也沒能勸過李辭,把李辭送到了家門口。
“我們這兒三月三拜山拜的是不是山神?”李辭突然想起來問。
王叔很驚訝:“你怎麼知道?你上次來是暑假也沒碰到,你們那兒也有?”
這就是默認了吧,李辭心想,說:“我家裡就三月三上山,沒有拜山。”
“哦,現在也快了,到時候你也來看看,除了春節也就這會兒熱鬧了,有的鬧騰嘞。”王叔興奮地說。
“行,我得見識見識,都要奔三了還沒見過拜山。”李辭答應。
“瞧你這話說的,你也就二十出頭。”王叔笑著要拍李辭的背。
“那可不就是奔三了麼。”李辭躲過去,朝王叔笑了笑,又揮揮手:“走了啊,叔。”
“去吧,下次來可不許走啊。”
李辭回到家,進屋放書,一眼就看到了盤著腿在床上正襟危坐的樂文澤,一動不動的,看的李辭差點忍不住跪下磕個頭許個願。
當然也沒有真的跪下,只不過心裡冒出個小人拜了拜。
李辭脫了外套放下書準備去做飯,也沒有叫他,不知道他在幹嘛,沒膽兒叫啊。
這天一天比一天熱,燒火做飯時壓根兒不能穿外套。
李辭蹲在地上生了火,剛起身就看見樂文澤靠在門口看他,一個踉蹌說:“你怎麼出來了?飯還沒好。”
“來看有沒有能幫忙的,我靈氣補充好了。”樂文澤走進來說。
李辭心想,難道山神還是充電式的?退了一步讓他進來,“那你就給添個水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番外
樂文澤:七夕了誒
李辭:嗯
樂文澤:……嗯是什麼反應?
李辭:晚上一起吃飯吧
……晚上
樂文澤:……這和平時有什麼區別?
李辭:有啊,我先邀請的,不是你死皮賴臉的
樂文澤:……
樂文澤:不管,我要吃燭光早餐!
李辭:……你還知道燭光晚餐?……好吧等下
……一頓翻找
樂文澤:……這是死人了麼?還白色蠟燭……
李辭:……吃不吃
樂文澤:吃!吃完陪我看星星!
李辭:……下雨了哪來的星星,老天都瞎了!你歇歇早點睡吧
樂文澤(☆_☆):今晚我要並床!
李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