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魚
“嗯。”樂文澤進門,從門口的水缸又側身繞過李辭,走到了灶台邊兒的鍋旁,一個個給添滿了水。
李辭看著他在廚房轉,有些感慨,行走的水管,方便極了。
倆人吃了飯,李辭又沒能搶回刷碗的權利,誠惶誠恐地盯著一尊神蹲在廚房拿著切斷的老絲瓜擦碗上粘著的飯粒。更是沒敢離開,準備隨時接手。
不過一直等到了洗完,也沒有這機會。
樂文澤洗的乾淨又利索。
洗完倆人進了裡屋,今天有點冷,進屋後把門都關緊了。
“我下午沒課,你有什麼想做的我能幫忙?”李辭問樂文澤。
樂文澤躺在床上細想,有什麼想做的?……想做的?沒有,平時有什麼做的?貌似平時也沒什麼事兒做。最有意義的也就刻小木頭人兒了。
灰杞不過是新搬家來的時間也不長,偶爾修行上遇到了問題會過來問問。
皮球也就近兩年才修了個大致的人樣,會說點兒人話,想起來會過來投機倒把地問問,來來回回也就一個問題,怎麼修行能快點?哪怕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但依舊樂此不疲。
紅姐一年也就回來兩三次,每次回來會給他帶點新鮮玩意兒,刻小木頭人的刻刀就是她給買的,還會講點外面世界的新鮮事兒,但因為並沒有給他系統的講過,所以有些長識他可能不懂,倒是冷門的還知道些。
李辭見樂文澤發愣,就隨意抽了本書坐外面隨意翻著。等再想起來他,進去看了一眼,他竟然睡著了,真是有夠可以的。
樂文澤是心安理得待在有李辭的地方的眯午覺。
睡覺真的是個再好不過的事兒,特別能打發時間,無聊了就睡,沒事兒了就睡,睡到有事兒,睡到睡不著。
其實樂文澤也不是每次都睡得著,但有李辭在的地方,他意外地睡得很快且睡得舒服。
既然不用費盡心力去想怎麼招待神,李辭也沒什麼事兒做,手機很安靜,沒了網連個消息通知的聲兒都沒,偶爾的騷擾短信也都被攔截了。
吃飽了總是容易瞌睡,李辭把書放那兒換了衣服拉過被子就也睡了。
李辭這一覺睡得雖然短但卻踏實,一睜眼就看到對面的樂文澤仍睡得正香。
伸了個懶腰起床洗了把臉,窩在桌子旁翻書。
在王叔家也沒細翻,這一翻山海經倒是驚奇了,裡面寫的不像是那本人人都知道的山海經,上面是繁體字倒也罷了,還是手寫的,用毛筆字寫的稀奇古怪……這是委婉點的說法,其實就是好醜,前前後後的瞅了瞅,也沒能認出來幾個字,“山”倒是認出來了。
又往後翻了翻,筆跡換了好幾種,一直到最後,終於有了簡體字能看的懂了。
用鋼筆寫的,說實話,這字寫的也真不怎麼滴。
“1984年秋,有農業專家程霍來幫助村民發強致富,曾言:這裡的土地肥沃,糧食產量可擴增三倍甚至更多。後在此研究土地、糧作物五年,無進展。程專家被國家召回,然離開第二天暴雨來襲,七日不停,莊稼受損,疑似觸犯山神,組織村民向山神祈福,雨停,原因未知。”
“在看什麼?”樂文澤從李辭身後湊過來問。
“誒,你醒了啊。”李辭嚇了一跳,往桌子前挪了挪說:“說1984年有人冒犯了你,下了七天暴雨,作了一次祈福才停。有這回事?”
“1984是哪一年?”樂文澤直起身想了想,沒有什麼概念。
“就大概30多年前。年份會算吧……”李辭合上書問。
“嗯,這個會。”樂文澤忙點頭,回想了有一會兒,“哦,我記憶就大概是那時候沒了,感覺就是一覺醒來就沒了,是村民們祈禱把我叫醒的,那時候醒來確實有大雨,那大雨也挺怪,我就幫忙停了……我覺得應該不是……我幹的吧。”
“哦。”李辭沒有太在意,又去翻其他書。
“等我把記憶找回來在跟你說。”樂文澤皺了皺眉:“誰惹的我?怎麼惹我了?上面有說麼?”
“程霍,一個改良糧食的專家,也沒細說怎麼惹你的,就研究了五年也沒成果,走的第二天就開始下暴雨。”李辭又翻開一本小說,自從上大學有了網,也沒再碰過小說,現在又沒了網就又拾起來了興趣:“你要看嗎?”
“不了,現在的字我認識的不多。”樂文澤倒在了李辭床上,問:“我們今晚吃什麼?”
“……現在還早,”李辭無奈,突然想起昨天有翻到漁網,問:“那河裡的魚能撈麼?”
“我不管這個,但現在有魚麼?”樂文澤翻了個身側躺著盯著他。
“有,有小魚,能做小魚仔。”李辭被看的尷尬,合了書起身去找網。
“好吃麼?”樂文澤爬起來跟在後面。
“好吃,以前我媽經常做,我可以試試,步驟我都知道,料也不缺什麼,應該差不遠。”李辭翻出來了兩張網,選了張細的。
“用這個撈麼?”樂文澤看了看,指著網中間,“這兒有洞。”
“沒事,待會兒還要放石頭,壓住了就行。”李辭湊過去看了看說,又找了半個饅頭,幾根繩子:“走,帶你撈魚去。”
這兒水是真不錯,夠清夠淨,不愧是能直接喝的。岸邊兒剛發了芽的草挺多,水裡邊兒倒沒多少水草,能看見魚苗在石頭縫裡竄來竄去的。
“幫我找塊寬扁的石頭。”李辭繞著岸邊走邊看,隨手還撿了幾根樹枝,找了個魚多的地方停下。
樂文澤把石頭遞給李辭。
李辭接過放在最下邊兒堵住洞,想把繩子截兩半,拽又拽不開,咬又咬不開:“嘿,怎麼這麼結實。”
“我試試。”樂文澤看他咬得猙獰,感覺自己牙都疼。
李辭擺了擺手:“不用,小樣,我能連繩子都弄不斷麼!”
把石頭拿出來,用尖處給揦開了。才用樹枝搭了個方形拿繩子綁上,又把網綁在樹枝上。掰了幾口饅頭放在石頭上,又疊了塊兒石頭壓住。
“用石頭壓住幹嘛?”樂文澤不明白。
“饅頭輕,不壓著進水泡爛了就飄起來了。”李辭拎著網放下水:“行了,等著吧。”
李辭把繩子繞到了岸邊兒的樹上,坐到旁邊兒的石頭上,樂文澤挨著他盤在了地上。
“魚會吃饅頭不?”樂文澤盯著網,看著旁邊的魚竄來竄去就是不進去。
“應該吃,我小時候都這麼玩兒的。別急,急不得,這是個慢活。”李辭也瞅了瞅,擺擺手說。
“哦。”
……
“好了沒?”有一會兒過去了,樂文澤問。
“沒呢,再等等,小聲點,魚要嚇著了。”李辭瞅了瞅,擺擺手。
……
“好了沒?”樂文澤又問。
“再等等。”
……
“好……”
“誒,別問了,好了好了。”李辭站起來,猛地一提繩子把網提上來。
“八隻!”樂文澤喊的像極了個剛學會數數的孩子。
“九隻嘞,這還有一隻。”李辭把石頭翻開指了指,笑了笑說:“不錯,還會數數。”
“平時用得著。”樂文澤又數了一遍:“真是九隻,這放哪?”
“誒呦我去,忘拿瓶了。”李辭把網繩遞給他就跑開了,邊跑邊喊:“你先拿著,等會兒。”
樂文澤接過網,往上面撩了兩下水,魚還一跳一跳的。
李辭就拿著不知從哪拾得紅塑膠袋子跑了回來,隨意又快速地放河裡洗了洗裝了點水拿過來:“趕快,把魚撿進來。”
李辭把袋子掛到了樹上,倆人兩三下就把魚放了進去:“就讓他們再多活會兒,待會兒吃著也新鮮。”
“還要撈麼?”樂文澤甩了甩手上的水問。
“那可不,這夠誰吃。”李辭伸手要拿網。
“誒,我來,我也會了。”樂文澤往後躲了下。
李辭笑了笑收回手,“行,你來。”
樂文澤有模有樣的按著李辭的步驟把網放進了水,“這樣行麼。”
“行,只要你不急,肯定行。”李辭拍了拍手,還送了個拇指。
樂文澤愣了愣,拍拍手,猶豫著豎了個拇指問:“這什麼意思?”
李辭跟著愣了下,哭笑不得,“沒人跟你做過這這動作啊,就是說你幹得好!說你厲害的意思。”
樂文澤咧著嘴笑道:“這樣啊。”又不好意思的補了一句:“你也很厲害。”
“謝了。”李辭毫不客氣的收下了:“小心你頭髮,要掉水裡了。”
“沒事兒。”說著樂文澤還是起身攬了攬頭髮,往四周瞧了瞧,找了棵柳樹折了一枝細柳枝把頭髮鬆鬆的綁在身後。
這次樂文澤耐心大了不少,沒再不停的問,估摸著跟上次時間差不多了才低聲問:“拉不?”
“再等會兒,應該還能再多點兒。”李辭擺擺手繼續盯著網,這次放的挺深的網都變了形,再清也看不真切,不知道魚是在網裡還是在網上面,如果提網速度不快的話可能會跑。
又是一會兒過去。
“去拉吧。”李辭拍了拍他。
樂文澤小心地挪過去,猛地一提網,又湊近瞄了一眼,笑的樂呵,“大豐收啊,比上次多。”
邊往袋子裡放邊數:“一,二,三……十四,誒,十四隻。夠了麼?”
“再來兩次就差不多了,換個地方繼續。”李辭拎上袋子:“走,往前走。”
“誒,好嘞。”樂文澤提這網走在前面。
“你說你平時用得著數數,你用來幹嘛?”李辭問他。
“數星星,數羊。”樂文澤還沉浸在大豐收裡,很歡樂地說。
“睡不著的時候麼?”李辭抽了抽嘴角,什麼時候數學淪落成了雞肋。
“嗯?你怎麼知道?這紅姐教我的。”樂文澤驚訝的回頭看他。
“知道的人那可多了去了,你紅姐估計也是跟著人學的。”李辭笑了笑說:“看著點兒路。”
“哦。”樂文澤轉過頭,“誒,這兒魚多,就這兒吧。”
李辭低頭仔細看了看,“行,那就這兒吧。”
李辭找了個地方把袋子掛上去,看著樂文澤放漁網。他這自己說要來釣魚的倒是清閒,找地方坐就行。
樂文澤放好漁網湊了過來。
“你過來幹嘛?”李辭扭頭看他,“不看魚了?”
“嗯。”
李辭回過頭有些犯愁,實在是粘人的緊,這麼個大帥哥太容易出問題,可又不敢出問題,哪能是自己消受得起得。
李辭坐著發呆,猛然想起他倆第一次見面,一次性冒出了太多問題,後面冒出來個就扔了前面的,至今也不知道怎麼入了山神的眼,問:“你怎麼認識的我?”
“兩年前……晚上,你不是來過這兒嘛,聽你旁邊兒的人這麼叫你。”樂文澤指指再靠前邊兒的地方,“誒,你們當時拿著燈在那兒到處照,幹嘛呢?”
李辭想了想笑笑,舔舔嘴唇:“那時候啊……找好吃的,那時候啃了一周的菜葉,饞得要命,找點葷腥。蠍子和……金蟬,在我們那兒叫爬嚓,炒著吃特別香,等夏天了讓你嘗嘗鮮。”
“……好。”樂文澤盯著他的嘴唇,有些愣神,一直到他說完有一會兒才醒神兒,應了聲去看魚去了,“應該差不多了,我撈了啊。”
李辭沒再去看,“撈吧撈吧。”
樂文澤撈上來扒著網一瞧一數,“哎,沒上次多。”
“這就差不多了,再來一次就夠咱倆吃了,咱不能濫捕濫撈。”李辭邊往袋子裡裝魚邊安慰他,“完了,給你,再去放一次。”
李辭到河邊洗了洗手,折了枝柳條坐了回去,又折了兩三下取了大概五六釐米長,扭了幾下把樹皮裡面包的芯兒給去了,又掐了兩下樹皮,吹了一下試試,
還不錯,有聲兒,就是這皮有點兒苦。
樂文澤伸手過來,“我會,我試試。”
李辭放水裡洗了洗遞給他。
樂文澤試著吹了幾下,然後深吸一口氣竟然吹了一調子,獻寶似得問:“怎麼樣,像不?”
“像什麼?”李辭疑惑,突然腦瓜子一亮驚喜地看著他,“哦……那個……那個幽靈公主啊。像,有那勁兒在。”
“嗯。”樂文澤笑眯眯的繼續試調子,竟然磕磕絆絆的能把開頭吹下來。
李辭吹著風聽他吹,跟手機裡吉他版的不一樣,像是用嗩呐吹出來的。
河邊風涼,頭髮出的油少了些許,吹在臉上也沒有那麼難受。
這日子過得清閒呦。
倆人撈魚撈的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
李辭拎著網走在前面,“別看了,別告訴我你想養啊。”
“不想,我就瞅瞅。我想吃,都沒吃過。”樂文澤趕了兩步跟上,“什麼時候做?”
“做這個也不難,保你今晚能吃上。”李辭笑了笑問他:“你們神不都說是無欲無求麼?”
樂文澤想了想說:“你們?不知道,我沒見過其他神,反正那什麼……無欲無求?它跟我的沒多大關係。”
“哦,是麼。”李辭隨意應了聲,沒太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
——————小魚仔的怨念——————
某年某月某日
(電話裡)
樂文澤:我想吃小魚仔
李辭:好,等我下班給你買
樂文澤:我想吃你做的
李辭:……做毛線,老子傷還沒好,沒工夫給你做(掛電話)
樂文澤:……下次我會小心
晚上
李辭在床上躺著看電影
樂文澤湊過來:看我今天畫的畫
李辭:這什麼?……瓶子?
樂文澤(☆_☆):一瓶小魚仔
李辭:……
樂文澤(☆_☆):……
李辭:……明天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