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齊又涵不怕史遠耍花招，史遠愛財惜命，他是奸商但好歹有一些道德底線，就是再和齊又涵有嫌隙，平日對他不假辭色多有阻撓，依舊讓他當了兩年多隊長。

　史遠有一個特點，他喜歡在合同上鑽空子，但他死守合同，鑽不了空子的堅決不做。

　齊又涵和戰隊的合同裡明明白白寫著若是戰隊想提前終止合同，必須支付齊又涵一大筆補償金，齊又涵一直吊著戰隊呢，我不參賽拿不到錢，但光憑這一條我也要膈應膈應史遠。

　果不其然，條款寫得清清楚楚，做不得假，史遠無法打擦邊球又不願意付這筆錢，合同就一直拖著，一直梗在史遠心頭。梗了那麼多年，終於到了能夠自然終止的時候，史遠當然迫不及待。

　齊又涵被帶到體育館邊上一間小教室，選手們中午吃飯的地方，以前可能是倉庫，因為它的窗戶離地非常高，此時教室裡只有史遠一人，靠在講台邊。

　輔一進門，史遠便拿出一張a4紙：「簽字。」

　齊又涵瞟一眼前任老闆，還是那副光潔的額頭，一絲不苟的精英派頭，十分具有欺騙性，任誰看第一眼都想不到這會是一個斤斤計較鼠目寸光的男人。

　接過a4紙，上頭已經替齊又涵寫好終止合同的文函，合同其實是到期了，賠償金條款的效力也隨之消失，再吊著對齊又涵沒好處。

　齊又涵瞅瞅沒什麼問題，龍飛鳳舞簽上自己的大字。

　但是下一刻，當齊又涵拔腿想走人時，「咔噠」，門口傳來鎖門聲，伏升把小教室的門鎖了。

　齊又涵眉頭微挑，轉頭對史遠放出兩聲嘲諷：「怎麼？還想和我敘敘舊？」

　有必要嗎？

　「沒其他事，就一件。」史遠不置可否聳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把網上那些對我們戰隊和伏升不利的言論都撤了。」命令的口吻，七分強制三分輕蔑。

　齊又涵一聲譏笑：「那些言論關我什麼事？」就算是我弄出來的，你說撤了就撤了？你哪根蔥？

　我巴不得你們天天被黑。

　自伏升被安德羅在《腦王》上剃了光頭，網上對於伏升乃至他背後的mmmy的罵聲和嘲笑就沒停止過。

　類似於「他趕走了齊又涵，實力竟然不如小學生」，「放棄無冕之王只為一枚零鴨蛋，mmmy眼光獨特」，「為蠅頭小利，他們竟不惜出賣污衊前隊長」的評論報導不勝枚舉，整個職業圈都被伏升和mmmy刷屏了，兩方不堪其擾。

　這些報導，他們本沒放心上，不料事態越來越嚴重，出動的公關就像打出去的水漂，一點用都見不著，反倒被人揪出來有指向性的罵了個狗血淋頭。事後他們才反應過來，那些評論都是有人在背後故意引導，可那人的背景比他們硬，他們鬥不過。

　如此一個月，mmmy和伏升可謂變成了職業圈的毒瘤，聲譽一落千丈，到哪兒比賽都沒好臉色看，對手遇見他們不是置之不理就是拿他們和齊又涵的事出來冷嘲熱諷，加之齊又涵走後mmmy再沒有拿出過像樣的成績，整個戰隊在業內的地位突然變得十分尷尬。

　職業圈這塊地方，形象就意味著錢，形象被毀，沒有遊戲企業願意找他們代言，沒有粉絲願意買他們的周邊，他們這季度的營收，還沒有同期一個月的多，嚴重影響到了史遠和伏升的利益。

　更令人煩躁的，是戰隊被不知哪個無聊人士舉報，稅務局這兩天要著手來調查偷稅漏稅，財務為掩蓋一些不規範交易，連夜補充證據，忙得焦頭爛額，史遠作為老闆，心情怎麼可能好。

　事情得一樁樁解決，若能讓網上停手，重塑好形象，補回營收，就算漏稅被罰點款也不心疼。

　但如何能停止網上攻擊？他們鬥不過幕後人，於是再一次將主意動到了齊又涵頭上，拿齊又涵開刀，幕後人必啞口無言。

　也不知道史遠是哪兒來的自信，態度相當有恃無恐，他又拿出一張a4紙：「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撤網，公開道歉，要麼把這份文件簽了。」

　紙被史遠捏住邊緣，筆挺地橫在齊又涵眼皮子底下，齊又涵兩眼稍稍瞥了幾行，上頭寫著「網上流傳的對於mmmy和伏升的不利傳言都是我個人散發」，「對mmmy和伏升的污衊行為表達歉意」，「我誹謗戰隊和伏升全因我個人嫉妒」等等的字眼。這居然是一封道歉信，一封齊又涵向mmmy和伏升的道歉信，要齊又涵替他們背鍋。

　再看史遠，精英臉上堆滿了不耐煩，好像允許齊又涵給他們洗白是天大的恩賜，齊又涵應該上趕著舔著舌頭立馬給他們道歉。

　齊又涵瞬間怒火中燒，老子憑什麼？

　現在是什麼形勢？現在是史遠做了多方努力都洗不白戰隊和伏升，能幫他們解決困難的只有齊又涵，籌碼握在齊又涵手裡，齊又涵只要不動作，網上的負面-新聞拖都能拖死史遠。

　但是你特麼命令我？你憑什麼命令我？你覺得讓我道歉還是你施捨我？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呵呵！

　一把扯過道歉信「嘶啦嘶啦」撕得粉碎，撒在史遠頭上，狠狠蹦出兩個字：「做夢！」

　所有的齷齪勾當栽贓嫁禍都是你們先挑起的，現在被反擊了，落下風了，反倒要你們的嫁禍對象給你們攬髒洗白，特麼當我智障？

　老子的腦袋好得很，沒被夾過！

　史遠和伏升都站在前門，齊又涵冷哼一聲就往後門繞，一點都不想看見他們卑鄙的嘴臉。

　兩人冷笑，交換個眼神，並沒有阻止他，怪異的舉動讓齊又涵眉心微蹙。

　他走至後門，扳弄了幾下門鎖，發現居然被鎖死了，從裡頭打不開，教室窗戶高，輕易爬不出去，唯一的出口只剩伏升背後那扇前門。

　齊又涵心裡咯噔一下，大意了！

　怪不得兩人舉止怪異，怪不得史遠說話有恃無恐倨傲放肆，他們明顯有備而來。

　上鎖的後門，無法逃脫的教室，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打算好好商量，他們想來硬的！

　伏升獰笑一聲，印證了齊又涵的預感。

　狗仗人勢，嘴皮子裡全是囂張：「幹什麼著急走？事情還沒談完呢。」全然沒了剛才被岳漠擠出三盲前三的不甘和憋屈，眼裡只剩恨意和復仇的快感。

　齊又涵沉下臉：「沒什麼好談的。」他當史遠還是以前那個史遠，卻沒想到人是會變的，是他自己蠢，上了這個當！

　邊說邊觀察著兩人的站位，一個就靠在前門，一個靠在講台邊，中間僅相隔五六步，怎麼看都是二打一的局面，大腦快速運轉閃過各種方案，只得出了四個字：不好辦啊……

　最後，齊又涵將主意打到了伏升頭上，史遠太壯了他打不過，但是箝制住伏升他還是有把握的，拿伏升當人質，事情還能有轉機。

　但在此之前，他選擇拖延時間，如果三速決賽時，岳漠發現他沒出現，一定會順著線索找過來，他要做的，就是等，離決賽還有15分鐘，他等得起。

　他可以放棄決賽，但是絕不會去簽什麼道歉信，想都別想！

　他假裝生氣發狂地去踹後門，後門發出砰砰的響聲卻紋絲不動，史遠發出陣陣譏笑：「別費心思了，大家都在比賽，你發出再大的響聲，都沒人來救你。」

　不理智的愚蠢舉動果然轉移了伏升和史遠的注意力，他們並沒發現齊又涵的真正意圖，津津有味地看著齊又涵做著無謂掙扎，雙方各自佔據教室一角，竟真給齊又涵拖過了五分鐘。

　但是當齊又涵想再接再厲時，伏升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速戰速決，難保決賽開始了不見他人別人起疑心。」

　齊又涵心裡一沉，拖延戰術被揭穿，他們要動手了……

　史遠陰笑著快步向齊又涵走來，齊又涵猛一咬牙，抽起一把椅子奮力朝史遠身上扔，扔完撒腿就跑，他要繞過史遠衝去前門！

　可史遠早有準備，一把擋開椅面。

　「哐啷！」

　「噹！」

　椅子砸在桌上又滾落至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響。史遠三步並兩步躍上課桌，衝著在狹窄走廊上奔跑的齊又涵直撲而下！

　空隙太窄齊又涵跑不快，竟生生被史遠撲倒，只來得及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腦袋和後頸。

　「嘰——！」

　齊又涵被撲至課桌，巨大的衝擊力使得桌腳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響聲，根本逃不脫，後背直衝著課桌而去，不到一秒，背脊傳來尖銳的劇痛，被桌角撞了個正著，齊又涵眼前一黑帶倒一片課桌，跌落在地。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