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齊又涵想著法兒要趕走岳漠，岳漠兵來將擋，完全不為所動，近期來說，齊又涵除了磨嘴皮子還真想不出其他辦法。

　每次找岳漠談心，委婉地請他離開，收到的回覆永遠都是：「你太好看了我拒絕。」

　齊又涵據理力爭：「我這叫帥裂蒼穹，不叫好看。」

　岳漠充耳不聞：「你狡辯的樣子也好看。」

　齊又涵那顆想把岳漠掐死的心啊，茁壯成長。

　岳漠知道齊又涵拿他沒法，這兩天，越發囂張，他現在的休息日，是跟著齊又涵的日程來的，齊又涵在給別人當打手賺生活費，不參加任何比賽，岳漠就自我放假，他來網吧卻不打電腦，手裡一直攢著個魔方轉來轉去。

　今天也是，齊又涵當完打手，拿到工錢，總算補上了外公的醫藥費，拿起一張蛋餅邊啃邊靠在椅背上休息，左手邊飄來咖啡的清香，那是岳漠買的拿鐵。

　齊又涵聞一聞咖啡，聞過就當喝過一樣，嘁一聲，乾巴巴嚼著快吃吐了的蛋餅包油條。

　他的耳邊，是機關彈簧轉動和塑料碰撞的聲響，那是岳漠在耍魔方。

　天天轉，也不嫌膩歪，邊想著，齊又涵將目光挪到了岳漠雙手。

　岳漠的雙手動得非常快，魔方在他手中打亂、還原，打亂、還原，動作十分嫻熟，爐火純青，行雲流水，居然頗有美感。

　這雙手就是魔術師的手，散亂的，色彩凌亂的魔方，在岳漠手中翻轉滾動，不到15秒，就被還原成了六面同色的模樣。

　齊又涵對魔方的認知，僅僅來自於《當幸福來敲門》，威爾史密斯飾演的主角在出租車裡，一邊默默演算著數學公式一邊艱難地還原魔方，難的齊又涵都替他捏把汗，誰也想不到，小小的魔方，就能改變他的人生，直到最後，成功還原魔方的成就感，連帶著對新生活的希望，也透過屏幕傳遞到了齊又涵心裡。那部電影告訴齊又涵，魔方那玩意兒看著小，卻一點都不簡單。

　在齊又涵看來，20多分鐘還原一個魔方他都佩服得五體投地，畢竟那都是用公式算出來的，他自己做不到，所以他服。

　可是魔方這麼難的玩意兒，在岳漠手裡走不過15秒？

　猴、賽、雷！這是要上天的節奏啊！

　不僅如此，岳漠手裡的魔方長得特別好看，透明的夢幻晶體還帶有金屬質感，炫酷，魔方的棱和角在岳漠手中飛轉的時候，折射著燈光，似夜晚汽車飛馳而過、車燈在相機中留下的幻影，幾乎看不清岳漠手指的動作，只感覺幾根手指修長有力，形狀優美，配上魔方的轉動，相得益彰。

　這雙手本就漂亮，指甲修剪得乾乾淨淨，骨節分明，指長如蔥根但一點都不顯女氣，手上的老繭恰到好處，平添出男性的硬朗和力度。

　齊又涵不是手控，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喜歡這雙手。

　岳漠這人，他看不透，他們天天和同桌一樣坐在一起，又不怎麼說話，給他帶來許多麻煩，又沒有觸到他的底線，岳漠所作所為，全無惡意，齊又涵鬥不過他，還不能衝他發火，是他自己技不如人。他煩岳漠，但更煩的是自己，他知道他對岳漠，更多的是遷怒，怒自己不中用的遷怒。

　他不知該如何形容他對岳漠的印象，但具體到這雙手，齊又涵心裡分分明明，這是一雙已經不知不覺間闖入他內心的手。

　他記得這雙手的熱度，冬天裡的火爐子，直直暖到頭頂心，長著老繭的手指腹粗糙，使得看著修長的手指碰觸起來意外厚實，這雙手彷彿有魔力，被握住、揉搓，繃得再痛的筋，都能被他輕易揉開。

　他記得岳漠給他揉筋時專注的眼神，比對待任何一場比賽都要認真，認真得齊又涵差一點產生錯覺，好像自己是岳漠珍視的一段感情，握在手裡不願放下，就像齊又涵有時候被揉舒服了，不想把手抽開。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詭異的留戀感……

　他對這雙手的印象太好了，即使就是這雙手，三番五次壓著他的冠軍寶座，齊又涵還是討厭不起來。

　最後，齊又涵拒絕多想，不就是一雙手嗎。

　但是今天，這雙手又帶給他不一樣的感受。

　齊又涵從來都不知道，玩個魔方還能如此有觀賞性。翻飛的手指，五彩的色塊，那雙手，仿若正流暢自如的彈奏著一曲巴赫，指尖掠影，彈奏出美妙的立體樂章。齊又涵看著看著，居然看入神了。

　又成功還原了一次魔方，岳漠笑意溫柔，看著滿眼驚奇的齊又涵，齊又涵眼中的欣賞毫不掩飾，看得岳漠情不自禁的高興，比魔方迷們一遍遍說著「岳神你太厲害了」，還要讓他高興。明明是個男人，但是齊又涵一副吃驚又讚賞的呆滯樣，刮搔到了岳漠心裡最軟的那塊肉，你說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呆得那麼可愛，可愛得那麼好看？

　好看到岳漠天天想撩他：「帥嗎？一直盯著我看。」

　齊又涵自己也納悶，這是中了什麼邪……不就是轉了幾下魔方，怎麼就看得挪不開眼。

　「啊……」齊又涵剛想點頭，一想不對，我要承認他帥，他更賴著不走了怎麼辦？

　那點了兩分的頭，硬生生被他截住，隨即臉色一變，憋出不怎麼在乎的語氣：「也就那樣吧。」

　想想不到位，眯眼扭頭，又補一句：「沒意思。」

　齊又涵這一套，岳漠早就看穿了。他撩人不成，反倒被齊又涵這口是心非的小模樣狠狠戳了萌點。

　岳漠以前並不喜歡嘴上一套心裡一套的傢伙，什麼「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岳漠看著煩，他喜歡和爽快純粹的人打交道，心口如一，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是碰見齊又涵，這些準則統統扔去喂了魚。

　就喜歡看齊又涵裝模作樣的小樣子，喜歡看他想趕自己走，又無可奈何的著急相，喜歡他明明不待見自己，卻從不另眼相待，也喜歡他輸了比賽後咬牙切齒，恨不得咬他一口的炸毛樣，不過誰都不知道，岳漠最喜歡的，是齊又涵大放厥詞得意又亮眼的神情。

　為此，他願意循循善誘，為齊又涵打開一扇嶄新的大門。比如……岳漠輕輕轉動了兩下手裡的魔方。

　不玩魔方的時候，岳漠就靠在椅背上盯著齊又涵看，目光如炬，就像一桿槍，從頭盯到尾，從髮梢盯到腳趾，一片肌膚都不放過，盯得齊又涵如芒在背渾身不舒服，但是齊又涵轉頭瞪岳漠吧，岳漠每次都回：「對不起，你太好看了，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齊又涵每每內心都奔過千萬頭草泥馬。好看好看好看，這男人不會特麼真的看上他了想泡他吧！

　越想越驚悚，天天坐他邊上，幫他揉手，和他玩一樣的遊戲，這不就是我喜歡你，我要引起你注意的節奏嗎？也不能怪齊又涵自作多情，他的確有過被男人告白的經歷，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哎喲喂……這樣一想，齊又涵暗自覺得有點爽……被別人喜歡，不管是男是女，總能滿足一番虛榮心，這是人性的弱點，齊又涵這種愛裝逼愛面子的更加無法避免。何況喜歡他的還是個帥得二五八萬，天天星爸爸早餐，衣服一溜兒的名牌，叫一聲男神也不為過的人。

　想到岳漠這樣的人也折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齊又涵心裡偷偷冒起一溜溜的小得意。

　可得意歸得意，為了生計和在電競圈保持形象，把岳漠趕走的政策是一定要堅定貫徹下去的。

　雖然想靠嘴皮子趕走岳漠的戰役屢戰屢敗，但是齊又涵能是輕易放棄的人嗎？不是。

　他決定最後再試一次，在岳漠即將開始下一次魔方的打亂復原時，將其打斷，鄭重地同岳漠面對面，說：「你每次都和我玩一樣的遊戲，打一樣的比賽，你在我邊上坐了一個多月，我不相信這些只是巧合。今天我們攤開來講，你到底想怎麼著。」

　說完，傾身向前，眼睛大睜，瞪向岳漠，妄圖用肢體語言和神態給岳漠施壓，一副破罐破摔，今天你不講清楚，我捅你一刀的架勢。

　岳漠心裡愛死這個小綿羊總想裝大灰狼的性子了，深深看齊又涵一眼，將手中的魔方輕輕放在了齊又涵搭在電腦桌的手指前。

　齊又涵「嗯？」一聲，疑惑皺眉。

　岳漠略略抬起下巴，指向魔方，挑眉給了齊又涵答案。

　齊又涵在岳漠的眼神示意下，摸了摸魔方：「你天天堵我拿冠軍，就是想讓我玩這玩意兒？」

　岳漠點點頭。

　齊又涵不知為啥，突然有點不開森。他特麼天天堵我，原來不是要泡我，是想讓我玩魔方？

　齊又涵臉一板，抓過魔方就往岳漠懷裡塞：「拿走拿走。」才不要玩這不知所謂的東西，又不能當飯吃。

　岳漠突然手掌一包，死死包住齊又涵拿著魔方的右手，火爐子一樣的手頓時讓齊又涵內心發緊，砰砰狂跳，魔方被緊緊捏在手掌心，怎麼甩都甩不掉。

　岳漠收斂起表情，把齊又涵手裡的魔方摳出來放回原位，說：「我觀察了你很久，你自己也該知道，以你左手現在的狀態，在電競界是沒有前途的，但是你有非常高的，魔方競速的天賦。」

　所以說……魔方競速是什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