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齊又涵：「外公，謝謝你……」

　「有什麼好謝的，親人不就該這樣？而且等你也要死不死的時候，肯定也和我一個想法。我時日不多，在快死的時候看見你過的幸福外公就很高興了。而且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會替你說服你媽媽。」

　齊又涵鼻子突然有點酸：「什麼死不死的，我外公要長命百歲！」

　「小赤佬，別勉強外公了，臣妾做不到啊。」

　齊又涵噗嗤一聲，什麼亂七八糟的：「做得到做得到。」

　外公連連搖頭：「做不到做不到。」

　「做得到。」

　「做不到。」

　「做得到！」齊又涵眼睛突然紅了。

　「哎呀，做不到啦，小棺材儂哪能噶煩啦。」

　齊又涵扯了個笑，氣笑的，可心裡全是酸澀。

　「所以你那個世界冠軍快點給我拿回來，讓我有生之年也能長長臉沾沾光，告訴大家我有個拿過世界冠軍的外孫。」

　齊又涵深吸口氣搓了搓臉頰：「好，給我一年時間，我答應你。」

　外公撓撓頭，顯得很煩惱：「哎呀，一年太久啦，外公等不起哪能辦啦。」

　「外公你太過分了！」齊又涵被自家外公氣岔了，「我說等得起就等得起。」

　「好好好，等得起等得起。」

　現在的齊又涵還不知道，他沒有兌現他在上海公開賽奪得獎牌的承諾，外公也沒有兌現他們的一年之約。

　這位一直支持著齊又涵，從人生到自我價值，從齊又涵輟學就一直給予齊又涵心靈支柱的老人家，留給齊又涵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

　兩天後，齊又涵和岳漠踏上了飛往巴黎的飛機。

　齊又涵本來以為飛機上的時間會過得很快，轉轉魔方就能過去，然而他小看了自己的大長腿……

　經濟艙，座位小，腿伸不直，坐在座位上扭了兩個小時的魔方，他就有點受不了了，屁股疼，怎麼坐都不舒服。

　為什麼疼？當然是前兩天某人不知節制使用過度。想到這兒，齊又涵抬起左手捅了岳漠一肘子。

　岳漠眼觀鼻鼻觀心，裝傻。

　　　齊又涵又捅了他一下：「屁股疼，都怪你。」

　　　岳漠慢悠悠看了齊又涵一眼，那委屈的小樣子真好看，真想現在就親他一口：「你屁股疼的樣子真好看。」

　　　齊又涵糊了岳漠一巴掌。

　　　不痛不癢的，岳漠心裡特別甜蜜。

　　　一分鐘後，齊又涵將兩條腿架在了岳漠大腿上，舒服了。

　　　岳漠可就慘了，他比齊又涵高，腿自然也不短，被齊又涵壓了半小時，腿就有點麻：「又涵，換個姿勢，我腿麻了。」

　　　齊又涵遺憾地看了岳漠一眼，大眼睛比小奶貓還讓岳漠心軟，岳漠扶額嘆氣：「最多再架五分鐘。」

　　　齊又涵連連點頭，高興地搬過岳漠腦袋，吧唧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難得齊又涵主動親他，岳漠摸摸臉，覺得腿再麻也值了。

　　　齊又涵和岳漠坐在靠窗的位置，隔著走廊有個□□歲的小孩，童言無忌，瞧見齊又涵耍魔方，一直好奇地盯著他，又見他坐沒坐相，突然特別大聲地說：「麻麻！那個玩玩具的大哥哥好奇怪，他這樣坐著還能親到隔壁的大哥哥。」

　　　齊又涵：「……」

　　　好嘞，全飛機都知道他親了個男人。

　　　小孩的聲音特別響，飛機上居然出現一小波騷動，齊又涵還聽見了嫌棄的「矮油，同性戀？噁心。」和「啊啊，居然有兩個男人法式熱吻，不知道長得帥不帥。」的腐女尖叫。

　　　「你們這幫女的神經病。」

　　　「靠，我告訴你，恐同都是深櫃，不過你放心，你長那麼醜，花錢找別的男人親你都找不到。」

　　　居然還吵起來了。

　　　齊又涵撓撓頭說岳漠：「我不該親你的……」

　　　岳漠特別鄭重回：「不，親的好。」

　　　空乘急忙趕到化解了爭吵。

　　　小孩的媽媽特別尷尬，趕緊拉過小孩給齊又涵道歉，生怕產生爭執，齊又涵擺擺手，起身從行李架內的書包裡掏出個盒子外有特殊符號的魔方，遞給了小孩：「小朋友，這個送個你，但是你要記得，話不能亂說，飛機上說話也不能那麼響，我們靠得近說話，是因為不想打擾其他人，沒有親知道嗎？」

　　　小孩看著花花綠綠的魔方，點點頭：「知道了。」

　　　孩子媽：「亮亮，給大哥哥道歉。」

　　　亮亮對齊又涵非常感興趣，收了齊又涵的魔方，更喜歡這個大哥哥了，長得好看，還送他玩具：「大哥哥對不起，謝謝。」

　　　齊又涵笑著戳戳孩子臉頰：「不客氣，去玩吧。」

　　　回到座位，岳漠使勁揉了揉齊又涵腦袋，揉亂了一頭毛，被齊又涵把手打掉：「幹什麼幹什麼，髮型不能亂。」

　　　岳漠搖搖頭：「你怎麼把你玩腳擰的魔方送了。」

　　　齊又涵嘿嘿嘿笑：「我每次玩之前都洗腳的，乾淨著呢。」

　　　岳漠內心直翻白眼，你那點小心思我還能不知道？

　　　歐洲的時間比中國慢6小時，他們中午的飛機，到當地只有晚上七點，但賓館定在巴黎市郊，兩人入住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也就是北京時間凌晨4點。

　　　齊又涵困得直打哈欠，check in那會兒頭一點一點的，就差直接倒在岳漠身上讓他扛上樓了。洗完澡，往床上一躺，不過三分鐘就打起小鼾，一覺醒來已經第二天。

　　　吃過早飯，活動活動筋骨，兩人精神抖擻地去往比賽場地。

　　　魔方世錦賽是魔方屆的年度盛會，上一屆的參賽人數超過1500，這一屆據說有2000人參加，規模一年比一年大。

　　　比賽場地在凡爾賽宮附近的一棟大型歐式建築物裡，一樓特別寬敞，大廳又大又奢華，一眼望過去全是金色的，齊又涵估摸著可能比一個足球場還大。

　　　一樓大廳可以同時容納400人一起比賽，是主賽場，一些參與人數不多的項目，則放在一樓大廳邊緣的房間裡進行，稱為邊賽場。

　　　齊又涵到的時候，簽到處已經人山人海熱鬧非凡，人群中隱藏著享譽魔方圈的大神，在這為期三天的比賽中，齊又涵就要和大神們來一場巔峰對決，無論是新晉小將盧卡斯奧爾特南申煥，還是老牌強手菲神麥神餐廳哥，他要登上世錦賽冠軍的領獎台，這些對手再強大，他都必須一個個打敗，譜寫一出由中國人創造的魔方奇蹟，給全世界看。

　　　第一天的比賽，是從六階、腳擰和多盲開始的。

　　　參加腳擰和多盲的選手不多，腳擰62人，初賽、決賽共比兩場，多盲49人參賽，兩個場次，組合制決賽定勝負。

　　　腳擰初賽60進15，平均成績最快的15人將在初賽結束後直接進行決賽比拚。

　　　62人被分為三組，齊又涵在第二組。

　　　今天的水平同上一屆差不多，只要擰進80秒，穩進決賽，齊又涵訓練了三個月，平均40多秒，這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數字，如果不是因為腳擰項目在魔方比賽中關注度不高，甚至能引起轟動，因為2015年的巴西魔方世錦賽，第三名的成績是39.13，也就是齊又涵運氣好的話，能拿個獎牌也不一定，而他只訓練了3個月。

　　　意料之中，初賽發揮正常，以48.24的成績排名第八進入決賽。可惜的是，決賽時雖發揮穩定，不過老牌強者表現也不俗，幾乎沒有出錯，最終齊又涵以43.57的成績屈居第四，與獎牌擦肩而過。

　　　比賽完腳擰，齊又涵第一天的賽事就到此結束了，閒著沒事兒，他去參觀了岳漠的多盲決賽和三盲四盲初賽，此次比賽盲擰前三的選手悉數到場，包括前世界冠軍波蘭選手Marcin Zalewski和Marcin Kowalczyk，這兩位Marcin可謂是波蘭盲擰雙雄，尤其後者，他自12至13年間，連續7次打破由自己創造的世界紀錄，如果不是岳漠在13年異軍突起，他的多盲紀錄或許能夠保持到2018年甚至2020年，成為世界紀錄保持時間最長的選手。

　　　所以岳漠想拿冠軍，變數也很大。

　　　魔方畢竟是小眾賽事，參加世錦賽的選手，機票酒店住宿都是自費的，也就是岳漠和齊又涵必須各自拿到至少一塊獎牌，才不至於倒貼。

　　　岳漠不關心這點，他對魔方單純就是興趣，他的主要收入來源不是賽事獎金，而是依靠他的名氣賣出去的魔方和周邊產品，他經營著幾家玩具店，網絡銷售在江浙滬地區也鋪得很開，所以岳漠不介意。

　　　可齊又涵在乎啊，齊又涵如今就靠魔方吃飯，他可不想空手而歸還倒貼，他不願意當個吃白飯的小白臉天天讓岳漠養。吃人手短，撇開「還挺舒服」這個認知，想要反攻，必須雙方地位平等，他才有資本和岳漠談條件不是。

　　　最主要是，他想盡快兌現他的承諾，他心裡始終有一層陰影，隱約察覺到外公並沒有欺騙他，外公可能真的等不了他多久了。你可以在任何一項WCA認證的賽事中打破世界紀錄，可真正世界冠軍的頭銜，只有登上兩年一度的世錦賽，才有資格冠上。

　　　打破世界紀錄固然也是世界第一，但世界冠軍，齊又涵想切切實實地拿到手。那張世界冠軍的獎狀，齊又涵瘋狂地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