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再有四天就是魔方世界錦標賽，齊又涵兩個多月裡做了許多事，但是魔方也沒拉下，他還掌握了一門新技術——腳擰。

　　　起先讓他玩腳擰的時候，他是拒絕的，因為畫風實在是太清奇……

　　　光著腳丫子，腳趾頭腳底心全用上，跟搓棉球一樣搓著魔方，齊又涵總擔心搓著搓著就把體垢搓出來了……

　　　再有，齊又涵很愛乾淨，可是這腳擰魔方……腳搓過一次總覺得有股神秘的味道，尷尬……

　　　可不練吧，他渾身不舒坦，手還沒好，只能上腳。

　　　手好之後，腳擰的訓練也沒停下，既然報名參加世錦賽，多報一個項目也沒啥不好。

　　　兩個項目都穩中有進，齊又涵對於自己的世錦賽行充滿信心。

　　　以他現在的水平，已經不需要每天十小時的高強度訓練，每天兩小時腳擰，三小時速擰，剩下的時間用來給新成立的上海本地電競戰隊當顧問賺外快，一個月小賺3000，正好能補貼點外公的醫藥費。

　　　當顧問這活兒可是輕鬆愜意，權力還不小，剛當沒兩週就發生件趣事兒。陳志峰陳志水給這家新戰隊投簡歷，說可以給戰隊帶來大批粉絲，戰隊人事是個姑娘，不關心業內行情，看簡歷不錯就約了倆人來面試，兩人穿得人模狗樣的邊鞠躬邊進屋，表現得特別謙恭，乍一看就是倆正直可靠的三好青年，結果他們臉上的笑容在看到面試官的時候直接裂了，因為齊又涵正坐在那兒，親切地看著他們：「你們淘寶店那幾十個差評處理乾淨了嗎？」

　　　陳家兄弟：「……」

　　　噗哈哈哈，那尷尬驚悚的表情，齊又涵能玩一年。

　　　開玩笑，你們身後跟了一屁股黑粉還想混電競？只要我在的地方，一分錢都不給你賺！

　　　岳漠更狠，勵志於讓所有參與到傷害事件裡的選手統統被封殺，兩個月後，陳家兄弟和周懷強等人接到了所有戰隊的拒絕信，體育總局沒有封殺他們，但他們的電競生涯，在中國是絕對混不下去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齊又涵對當下的日子非常滿意，有次心血來潮，狂吧唧岳漠了，直贊岳漠是他的福星，親得岳漠心花怒放又用去兩罐潤滑液。

　　　唯一令齊又涵擔憂的，是外公的身體狀況。兩個月前，他正忙著請律師解散MMMY，外公突發感冒，引起併發症，一直穩定的病情突然惡化，送去大醫院才搶救了回來，現在病情得到控制，但醫生也說不上來會不會復發，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外公每一次發病都會消耗他的生命力，發一次，就離死亡更進一步，指不定哪天就去了。

　　　那兩天，齊又涵心裡一直籠著陰影，因為他也知道，外公的身體，熬不過多久了，直到病情真的穩定，外公又老頑童似的「滿口胡言」，齊又涵一顆心才放下。

　　　離出發還有三天，齊又涵決定再去看看外公。

　　　外公臉色很不好，發黑，躺在床上精神頭也沒以前足，不過性子倒是一點沒變，一見著齊又涵就想和他拌嘴：「哎呀，瞧瞧，來了個小白臉。」

　　　齊又涵嘿一聲把水果往身後一藏：「哎呀，進錯房間了，老爺子對不住啊。」

　　　說罷就往後退。

　　　「小赤佬，給我滾回來。」外公聲音不響，不過齊又涵聽得很清楚，「叫你一聲小白臉你還犯脾氣了，滾過來。」

　　　齊又涵趕忙屁顛屁顛坐去床邊：「老爺子你有啥事兒啊，沒事兒我還得去看我外公。」

　　　外公抬手往齊又涵頭頂招呼了一記：「小棺材，給你外公剝個橘子。」

　　　齊又涵哈哈笑，邊剝邊說：「外公，我過兩天要去巴黎。」

　　　「旅遊？」

　　　「你什麼破~記性，我上次不是和你說過，我要去參加魔方世錦賽，今年在巴黎舉辦。」破字拉得特別長。

　　　外公又扇了記他腦袋：「敢說外公記性破，小赤佬你完了，我馬上把你那些破~秘密全告訴你媽。」回了他一個老長的破字。

　　　齊又涵嘿嘿笑：「我有什麼秘密啊，你說，我還怕你不成。」

　　　外公接過橘子吧唧吧唧咬了兩口，左右看看，病友全在睡覺，媽媽去給外公做飯也不在，外公招招手讓齊又涵附耳過來。

　　　神神秘秘的：「上次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大小伙，我記得叫岳漠吧，長得比你帥100倍那個。」

　　　齊又涵瞬間不開心了，什麼叫長得比我帥100倍？

　　　就他那張中不中洋不洋的臉，憑什麼比我帥啊。

　　　「不記得了，這年頭怎麼可能有這種人。」

　　　外公揪齊又涵耳朵：「說正事兒，他是不是喜歡你？」

　　　「啊？」齊又涵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足足三秒，突然背脊一凜，心跳停滯，眼神泛出驚恐，外公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

　　　會不會不接受？

　　　會不會對他失望，不認他這個外孫？

　　　或者是，會不會要求他和岳漠分手？

　　　怎麼辦？

　　　我喜歡岳漠，我不想和他分手，可外公平時看著開朗開明，他一個老人家，能接受同性之間的感情嗎，尤其還牽涉到他外孫，要是外公嚴令禁止，勒令他離開岳漠，齊又涵該怎麼答？

　　　越想越驚恐，嚇得血色都褪去一層，整個人一下子呆滯了，嘴巴張半天都不知要說什麼。

　　　外公也被齊又涵的反應嚇到，趕緊給他順毛：「你這膽小駒，做啥這幅表情，外公還什麼都沒說呢。」

　　　齊又涵這時才機械地咔啦咔啦轉頭頸：「外外外外公……」

　　　外公被齊又涵嚇得結巴的模樣逗笑了：「誒，外外外外孫。」

　　　齊又涵的智商終於回籠，瞅見外公不像生氣的模樣，心情也確實不錯，才捂臉嘆了口氣：「你別嚇我啊……」

　　　外公還委屈：「我怎麼嚇你了，你要不喜歡他，能嚇成這樣？」

　　　「我……」齊又涵語塞。沒想到外公身體不好，腦子比一般人都清楚。

　　　如果齊又涵不喜歡岳漠，那岳漠喜歡他，他完全可以裝不知，盡快斷絕往來，最多承認自己倒霉被個男人喜歡上，家裡人不會有任何不悅。

　　　正是因為他喜歡，他才害怕，怕家裡人不接受，怕爭吵，怕不理解，怕斷絕關係形同陌路。

　　　兩個男人頂著社會壓力在一起，誰不希望最親密的家人能給自己支持和溫暖，而不是雪上加霜。

　　　齊又涵嚇得差點魂兒都沒了。

　　　外公見齊又涵平靜了，湊過頭來特別八卦：「你真喜歡他？」

　　　齊又涵摸不準外公的意思，沒敢答，外公又說：「你要真喜歡他，外公支持你。」

　　　「啊？」齊又涵愣愣的，心臟繼而猛烈地跳動起來，全身血液嘩嘩流，呼吸也急了，興奮、愉悅，「外公你不覺得噁心？」

　　　外公趁機又打了齊又涵一腦袋，好像打上癮了：「你外公又不是那些刻板的讀書人，老學究，要論接受新鮮事物，那些小青年都比不過我這小老頭。」說的那叫一個自豪。

　　　「我本來也不想接受，想看你娶妻生子，不過後來又覺得無所謂。」外公打完以後，又給齊又涵揉了揉，「因為他看你的眼神，就像當初你外婆看我一樣。」

　　　說著說著，外公懷念地笑了：「人生能有一個那麼喜歡自己的人不容易，至少這輩子，我也只認識了你外婆一個。」

　　　說完就紅了眼眶：「可惜你外婆走得早，我天天想他，幾十年了，也從來沒有再尋一個的想法。」

　　　齊又涵給外公抽了張紙巾，外公又扇了齊又涵一腦門：「你哪裡隻眼看見我哭了。」

　　　兩隻眼……

　　　默默地，齊又涵收回手，又被外公扇了一腦門：「給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啥人教你的。」

　　　齊又涵狠狠把紙巾塞進外公懷裡：「給你給你，都給你。」

　　　外公擤擤鼻涕才開口：「你喜歡他嗎？不喜歡的話也別耽誤別人，他那麼帥不愁找不到合適的。」

　　　齊又涵起先抿著嘴皮子，結果外公一激將，他就憋不住了：「喜歡！除了我沒人更合適他。」絕不允許岳漠去找別人。

　　　外公點點頭：「我猜也是。」

　　　「你怎麼知道？」

　　　「人有三樣東西是無法隱瞞的，咳嗽、窮困和愛。」*外公突然裝高深，「你一年前的狀態和現在截然不同，我能感受到你現在的活力，你對生活的希望和樂觀，你的精神狀態你的神態都告訴我你遇到了一個非常好的人。我之前以為是你和那小姑娘復合了，我還等著你帶人來給我看看呢，結果左等右等沒等到。」

　　　齊又涵撓撓頭。

　　　外公：「我前兩個月病危，你急急忙忙來看我，我看見他一臉緊張跟在你後面，那眼神，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齊又涵想到那次外公深夜發病，接到媽媽電話的時候他心急如焚，是岳漠讓他冷靜下來，半夜三更開著他到醫院，他陪了外公一夜，岳漠就等了他一夜。給他拎夜宵，外公和媽媽都睡著的時候就一起在病床邊安慰齊又涵。沒有岳漠，那幾個晚上齊又涵會熬得很辛苦。

　　　「所以外公理解你，也支持你。」語重心長握著齊又涵手背，「外公的命是幾次從死亡線上搶回來的，比你看得開。」

　　　「外公，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