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凡莊很快在江湖上放出消息,以重金收購罕見的藥材散月葵。散月葵乃生長在昆侖天山雪頂罕見的植物,且大都生在人跡罕至的懸崖峭壁之上,雖然不至於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絕世珍草,卻也是幾年才能見世一兩株的寶貴草藥。散月葵可解百毒,活血清氣,是調理內傷、化解體內淤濁的聖品。
平時一株在市面上都開價到千兩,而且也只有數一數二的醫館才有存貨,凡莊這次開口一下子就要十株,散月葵的行情變得更加火熱,各大醫館爭相抬價。
“莊主,已從揚州濟德醫館,蘇州仁勝藥坊購得四株散月葵。杭州的百草堂亦聽說存有兩株,只是開價幾乎是別家的一倍之高,已派人前往協商。”
現下已是秋日,秋風卷著落葉,也吹動窗邊人的髮絲。許晏之身著一身墨色銀絲錦衣,負手站在窗邊。
“無妨,按他們開的價碼給就是,以後自然會讓他們求著給我們送錢。”
想占凡莊的便宜,也得看自己夠不夠斤兩。凡莊可不僅僅只是普通的武林世家,稍稍抬價尚可理解,若是獅子大開口,那只能吃不了兜著走。
連成焱暗暗為百草堂的主事抹了把汗,這種事情看來得交給蘇謙去辦,對這種事情,他最有辦法。此事按下,連成焱再道:“溫泉之事,我們向村裡的人打聽,村民道離村子向北二十裡處的一個山洞裡便有一處熱泉,已經派人過去探查。”
許晏之轉身,右手一揚,一頁紙已飛至連成焱面前,連成焱迅速伸手接下。
“那就莫再拖延,明日起,用已有的散月葵立刻開始為許庚進行療傷,按這上面寫得去安排。”
“是。”
許晏之正說著,鐘雲龍大踏步地從門外進來,手上拿著一個精緻的金邊木盒。
“莊主,李霜鶩那傢伙派人送來個盒子,說是知道咱們在找這草藥,送來一株表達一下心意。”鐘雲龍擺弄了一下手中盒子,“嘖,盒子也弄得恁好看,這傢伙倒是挺會做人。”
“收起來吧,既然人家聊表心意,那麼我們就卻之不恭了。”許晏之眸光一閃,卻沒看向那個盒子,“看來,他也要有所動作了。”
示好是嗎?再次與其聯手也未嘗不可,雖然李霜鶩此人他並不怎麼喜歡,不過至少是個信得過的盟友。
只是,
許晏之想起許庚許庚身上的累累傷痕,眼神一暗。
有些帳是必須要算的。
他許晏之的人,由他傷可以,別人若是動一分毫,他絕不善罷甘休。
翌日。
躺在床上,許庚覺得自己快要發黴,自從在王嬸家醒來以後,他大多數日子都在床上度過。偶爾起來走動一下,也很快被王嬸趕回床上。
自從莊主找到他之後,便更是沒有了下床的機會,幾乎被禁足於床上。不過這幾日喝了蒼嵐所開的藥,感覺身體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他覺得自行下地行走應是完全沒有問題。他不知道為何莊主如此在意自己的身體,他想肯定是有什麼原因,因為莊主甚至請神醫蒼嵐照看自己,而且他那日聽莊主和蒼嵐的對話,似乎是自己體內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蒼嵐雖然與莊主很早便有交情,不過來往得並不多,蒼嵐此人雖然看起來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卻是脾氣無常喜怒難猜,若是得罪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死。莊主若非是真正重要的事情,一般不會找上蒼嵐。
本來想下床走走鬆鬆筋骨,可是一想到或許自己的身體關係重大,可能關乎凡莊與莊主,看來自己也要慎重對待,於是許庚還是只能悶悶地繼續躺在床上發呆。也罷,以前是躲在陰暗角落處發呆,現在是躺在床上發呆,反正也沒啥差別。用許癸的話說,這待遇可比以前好上許多。
想到許癸,已經許久沒見。以前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夥伴,這麼久沒看到他們,倒是有點不習慣。現在自己沒有武功,也探查不出周圍人的氣息。不過既然莊主在這裡,那麼他們應該就在附近。想到自己可能以後沒有機會再跟他們一起,許庚歎了口氣。
許庚正在胡思亂想,便聽得門外有人進來。轉頭看去,正是許晏之。
“莊主。”許庚坐起身來。
許晏之不說話,走到許庚床前,一手伸到許庚背後,一手穿過他的腿彎,一把便將許庚打橫抱了起來。許庚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摟住了許晏之的肩膀,飛揚起的幾綹散發飄落在唇邊,兩眼睜得圓圓的,嘴巴不經意地微張,有點不知所措看向許晏之。
這幅樣子,雖然絲毫沒有什麼動人之處,卻無端讓人生出親下去的衝動,環緊了雙臂,對於自己腦子裡突然出現的念頭,有點出乎意料。許晏之不語,走出房子,縱身一躍,已是數丈之外。手中的重量較之以前更加沒有分量,本來就不重,現在更是能摸到骨頭,許晏之皺眉。
窩在莊主的懷裡,許庚雖然一開始有點驚慌失措,不過很快便鎮定下來,有了過去種種的前車之鑒,許庚覺得自己現在已經能稍微應付莊主突如其來的莫名舉動了,反正不管如何,自己只要默默接受就是。
不過一刻,許晏之抱著許庚來到一處山洞之前,看到洞口已經被人清理乾淨,看來連成焱已經派人安排好了。踏步進入洞內,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雖然洞口不過一人高,走進裡面才發現別有洞天。洞內已經被人打掃過,擺了桌椅與矮榻,還有一些生活必須之品放在一邊,許晏之滿意地看了看四周,從洞口撒進的光亮只能讓人大概看清裡面的情況,再往深處便只是漆黑一片。
許晏之將許庚輕輕放到矮榻之上,低聲沉道:“躺在這裡別亂動。”
然後起身點起桌上的燈燭,霎時洞內一片敞亮,也讓人看清了裡面的景象。山洞深處,一汪水池正冒著熱氣。
許晏之走到水池邊,伸手進水裡,試了試水溫。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打開盒子,取出裡面一株晶瑩透亮的綠色葵草,真氣運於掌內,稍一使力,再張開時,葵草已經化為汁液,滴入溫泉之內。之後用同樣的方法將蒼嵐給的藥丸握成粉末,一把灑到了池內。
許庚在後面看著許晏之,他本想起身幫莊主做事,可是想到自身情況,以及尚不明了其中情況。若該自己做的事情,莊主絕不會躬親。於是還是選擇呆在一旁,等候莊主吩咐。
許晏之再起身時,便往許庚走來。
“把衣服脫了。”
對於許晏之這種奇怪的要求,雖然方才已經在心底告訴自己要習慣,不過許庚還是愣了一下。也不問原因,抬手就開始給自己解扣。這幾日一直宿於床榻,本就沒有穿過多的衣物,只是著了件單衣。方才一路行來,便覺得有些冷了,到了這裡之後才又覺得溫暖起來,只是現在又要脫去。
不過手下沒有遲疑,許庚很快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坐在榻上,手上拿著衣物放在膝上擋著要處。只是耳朵卻紅了大半,低頭等著許晏之下言。
許晏之一開始心中並沒有多想,只是看著許庚的手指頭緩緩解開第一顆衣扣,昏黃的燈光下,稍稍打開的衣領處,露出蒼白的皮膚,卻又被雙手投下的影子斂在陰影之處。但是隨著衣扣一顆顆解開,大半的胸膛便漸漸暴露在自己面前。
許庚有點緊張,下垂的眼瞼,微微打顫,服從恭順的樣子一如從前。垂散的長髮,披散肩頭,半掩了胸膛處幾道疤痕,卻沒遮住紅透了的耳垂。
等許庚衣衫盡褪之時,許晏之竟覺得心中有一股熱氣,似乎隨著溫泉內的池水一起鼓動燥熱起來。
許庚坐立不安,靜靜呆坐著,手中的衣物緊緊握著,半天沒見莊主有什麼動靜。偷偷抬眼瞧了瞧,卻見莊主盯著自己,眼神晦暗不明,面容有點捉摸不定,心中更加不安。
看到許庚動作,許晏之驚覺自己失態。揮袖轉身,慢慢走向洞外,冷硬的命令傳入許庚耳中:“立刻去池子裡泡著,不要亂動,一個時辰未到不得出來。”
“是。”
許晏之走出山洞,洞內氤氳水汽不再縈繞身邊。只是心中那股熱氣卻難以掩去,一開始得知要以交合之法取蠱,許晏之並沒有多想,他與許庚也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再做一次也未嘗不可,他想許庚也絕不會有任何意見。
只是他只覺得這不過是取蠱救許庚的一種方法,僅此而已。許庚之於自己,他知道早已不是過去那般只是一個普通的影衛,他是自己兒時的難以忘懷的溫暖,是後來與他出生入死不惜為他做所有事情甚至放棄性命的下屬,許庚是特殊的,所以他給他一個特殊的位置,他要許庚伴在自己身邊,就像過去一樣,而且這次他絕不會再放手。
除此之外,他便不做任何他想。過去枕邊人之說,也不過是掩人耳目,做戲而已,他並不覺得自己還會再對一個男子生出情愛之心,或者說,他不允許自己再對任何人妄動心意。
只是現在心中那股無法壓抑的衝動,又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