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只好辛苦你們了

　　各宇宙通往鮫族興建的菲尼特斯城有上百條道路，其中有一條道路是最美麗最安全的。路面平整寬敞，路邊芳草萋萋，繁花點綴，襯著菲尼特斯空間特有的白天紅雲，更是令人心曠神怡。不過，前提條件是你能安全地通過五彩魔蛛遍佈的最凶險的曠野鏈接界。這是童話隨後和塔恩攀談時才瞭解到的。與此同時她也瞭解到目前整個婆娑宇宙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全都知道了外宇宙邪惡黑暗的力量即將侵襲婆娑宇宙的預言。

　　隨著延維族使臣女媧之名的傳揚，各宇宙各種族的能人異士全力展開了捕捉妖魔族釋放的魑魅魍魎的行動，無數血腥內亂被及時鎮壓下去。人族最強的三眼統治者格薩爾王派出唯一的愛女光公主蘿莉遊走穿梭於各宇宙之中，締結共同抗擊外宇宙邪惡力量的聯盟。許多從上古時隱匿的強悍族群再次登上婆娑宇宙的舞台，這其中有鬼冥族、妖族、翼族、血族等，最震撼宇宙的是記載在史書上的四大神獸族居然也同時出現了！麒麟族長老情麒根據水晶鏡的顯示進一步預言，邪惡的黑暗力量會在不久後從婆娑宇宙之東的儺納加宇宙空間侵入。目前，各宇宙的王國部族都正在集結軍力，準備開往儺納加宇宙空間。

　　福迪特的商隊在格薩爾國和她分別後，又陸續遊走了十幾個空間才回到自己的故土。正巧趕上小鎮被魑魅魍魎籠罩肆虐，血腥的鬥毆在鎮上隨處可見，疾病四方蔓延，處處充滿了怨憤、仇恨，鎮上活著的居民全都鮮紅著眼睛，恨不得殺光面前的一切。正當他們被團團包圍之時，延維族使臣女媧的侍衛鎏諾突然乘著魔毯降落，出手救下他們，並將籠罩城鎮的魑魅魍魎全數捕獲。

　　「小姑娘，你不知道，那鎏諾五指一張，深青色的光網便直撲上空，黑乎乎的霧影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光網罩住，唧唧慘叫不休呢。」塔恩講得兩眼冒光，吧嗒著嘴，有些欣羨道，「塔恩大叔看那架勢啊，估計不是神量級也是聖量級，和你的武器比起來毫不遜色呢。」

　　什麼叫緣分，這就叫緣分，不然這支商隊咋就那麼湊巧被女媧的情人鎏諾救了呢？童話心裡連連感慨。面上卻配合地做出了驚訝無比的神色，問出了心裡的疑惑，「塔恩大叔，你們為什麼會穿越到菲尼特斯空間呢？雖然這裡盛產花精油和珍珠，但也有很多魔獸啊。」利益再大也不值得拿命來換吧。

　　塔恩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小姑娘。魑魅魍魎雖然消失了，故鄉的小鎮卻幾乎成了死鎮，鎮上還有點錢財的人全都舉家搬遷了。我們這支商隊很多人都失去了許多寶貴的東西，雷斯的父母在械鬥中全部喪命，本來就體弱的妹妹更是大病不起，需要許多珍貴的藥材救命。大叔的妻子死在了瘟疫中，只留下了十二歲的女兒。頭兒家裡死了一個兒子，傷了三個兒子，所有值錢的器物全都在混亂中被搶劫了。荷拉老爺子的女婿被打斷了腿。」

　　「啊？！」童話聽得心驚膽寒，妖魔族的魑魅魍魎竟然會帶來這樣嚴重的後果？！不和，爭鬥，疾病，不敢想像要是沒有鎏諾的及時遏制，情況會惡化到什麼程度。

　　「呵呵，事實真是諷刺，辛辛苦苦大半年賺取的利潤卻無法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我們私下裡一合計，決定到菲尼特斯賭一賭。菲尼特斯難進易出，只要能順利穿越鏈接界，用香料換到珍珠或者花精油，上千萬倍的利潤便能讓家人過上最好的日子。」塔恩的嘴角露出沉重的笑紋，遙望遠方的視線很淡很淡，「我們是婆娑宇宙中最平凡的商人，為了遊走宇宙修習的身手最多不過平量級的二三級。如果不出意外，這一輩子都是不可能到菲尼特斯賭命的。小姑娘，我們也是婆娑宇宙的居民，也熱愛自己生存的宇宙，但我們真的沒有能力來保護守衛它。我們不能像那些高級修習者一樣奔赴儺納加空間與邪惡黑暗力量對抗，唯一能做的就是賭上一條命讓自己的家人過得好一點。」話語突然哽咽地頓住，似乎穩了穩情緒又繼續道，「就算婆娑宇宙被黑暗奴役了，至少他們也過上了一段好日子。」他偏過頭看向童話，笑得勉強，「小姑娘，塔恩大叔沒啥高遠的志向，是不是讓你有些失望了？」

　　童話使勁搖了搖頭，牙齒在下唇上咬出了深深的印跡，她對塔恩粲然一笑，堅定回道：「不，塔恩大叔，我覺得你很了不起，很堅強。還有頭兒，雷斯，荷拉老爺子都是了不起的堅強人族。」不哀怨，不消沉，埋下悲傷，藏住恐懼，堅定地做自己能做的事，這樣的生物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也足以讓人欽佩。本打算拿出財寶相贈的念頭瞬間打消，因為他們和她一樣都不需要可笑的憐憫和同情。

　　塔恩聞言，唇邊的笑漸漸擴大，最後竟放聲大笑起來，先前的陰翳從臉上一掃而空，揚聲向前面的馬車喊道：「頭兒，雷斯，荷拉老爺子，聽到沒有，小姑娘讚美我們是了不起的堅強人族！」

　　「聽到了！」三道不同音質的嗓音此起彼伏地大聲應和著，都充滿了向前看的樂觀和無畏，粗獷的笑聲和清越的笑聲灑滿一路。

　　菲尼特斯宇宙空間百分之十的陸地四面環海，猶如一個海中孤島，島上只有一座城，就叫菲尼特斯城。城的近郊零星分佈著一些小鎮。城分為內城、中城和外城，外城是繁華的商業區，中城是鮫族舉行各種活動的休閒區，至於內城則是鮫族的軍事行政區，一般閒雜生物是不允許進入的。無論城外還是城內到處種著各種各樣的鮮花綠樹，空氣中一年四季溢散著花的芬芳。

　　鮫族裡沒有貴族和平民之分，只設有族長、衛長、士長的職位。族群又根據進化的血統不同分為東鮫族和西鮫族。東鮫族的特徵是一頭黑髮，西鮫族的特徵是水藍髮色，兩族皆擁有鮫族共同的特徵──一雙碧藍深邃如海洋的眼眸。鮫族光是純血統的就有近三萬數量之多，更別提那些散佈在各個宇宙空間的混血鮫族，是婆娑宇宙中數量較多的一個強悍種族。

　　鮫族從很久以前流傳下一個規定，凡是混血的鮫族和走出菲尼特斯的鮫族在平時均不得回到菲尼特斯，只有每年一次的歌祭中才能夠回來，歌祭結束又需即刻離開菲尼特斯。至於外種族居民也只允許在這裡進行商貿或是短時修習觀光，不允許定居。

　　是因為粥少僧多，才定下的這種規矩麼？童話猜測。百分之九十的海洋不能用，能使用的陸地面積又有限，只好定下不人道的規定，謹防鮫族數量激增，發生土地短缺現象。

　　從沿途碰到的生物口中得知，他們恰巧趕上了鮫族一年一次的歌祭。鮫族個個都有一副好嗓子，熱衷唱歌，也喜愛聽歌，每年的歌祭是鮫族最盛大的節日，來此貿易的商販也會比平常多上許多。

　　站在高大光滑的城牆下，童話與福迪特四人再度告別，不同的是這一次是在外城告別。雖然身在同一個城中，但彼此都知道見面的機會很小，他們都有自己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小姑娘，保重。」福迪特將手中的煙桿插回腰間，慈愛地拍拍童話的肩，跳上了車。

　　「頭兒，保重。塔恩大叔。荷拉老爺子，雷斯你們也都保重。」童話笑著一一招呼。

　　塔恩衝她朗朗笑道：「小姑娘，其實你也是個很了不起的堅強人族喔。」他輕輕抖開韁繩，車輪緩緩滾動起來。

　　「呵呵，小姑娘，再見。」雷斯撓撓頭，笑得有些憨氣。

　　荷拉老爺子也抖開韁繩，菊花老臉帶著些孩童似的狡黠，「小姑娘，身為妻子要學會溫柔順從，別太淘氣，和丈夫們好好生活吧。」在童話揮手趕人的瞬間追向先行的塔恩。

　　「討厭！老不休的傢伙。」童話輕啐，直立在石板砌成的道路上，目送兩輛馬車逐漸消失在遠方繁華的街道中。久久，她才低下頭，看著倚在身邊的戰麒和幻麒，抽出插在腰間的四不像，輕笑一聲，「阿奇，小幻，四不像，我們也該找個僻靜點的地方，你們才好化形。」

　　「到中城休閒區去吧。」戰麒提議，柔聲道，「童，坐上來。」

　　「不，我想用腳走走這異度空間的城邦。」童話輕輕搖搖頭，慢慢踏了出去，忽而幽幽道，「阿奇，四不像，小幻，還有壁虎妖怪，我雖然很沒用，但我現在真的很想守護這個婆娑宇宙。不是什麼拯救宇宙，引領進化方向之類的高遠志向作祟，也不是附和情麒的號召，響應蘿莉女媧的熱忱。我只是在想，其實生活在婆娑宇宙的居民中更多的是像頭兒、塔恩大叔、荷拉老爺子、雷斯和我這樣平凡的生物。我們沒有強大的實力，對付不了低級魔獸，像螻蟻一般活著，卻也活得有血有肉，有情有義，有滋有味，有自己的悲傷和幸福。所以──」

　　「所以什麼？小人兒。」利維坦湊近她的耳邊，腹部輕輕震動，澀悶的語調含滿了憐愛。

　　「既然身為丈夫的你們很強，那就只好辛苦你們了。」童話甜甜笑開，「辛苦你們幫我守住這個婆娑宇宙，守住和我一樣平凡的螻蟻生物。」

　　戰麒低低沉沈地笑了，「小魂兒，吾早已說過，萬年前和萬年後吾都只會為了你而戰。」

　　「你想要什麼，本武器絕對全力奉上。」

　　「小幻會守護你想要守護的一切東西。」

　　「小人兒只需要幸福地笑就行了。」

　　「好，我們一言為定！」童話綻開比空中艷陽還要燦爛的笑，大步向中城的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