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篝火會上的新聞

　　四處流浪旅行的商人們吃完飯後，仍舊圍坐在火堆邊閒聊著，只是中間盛飯食的大鍋裡換成了補氣祛乏的芝葉湯。

　　「小姑娘，大叔覺得你光會聽還不行，還得學會說這婆娑宇宙的通用語，不然到了城市裡，你會寸步難行的。」在這小姑娘輕輕鬆鬆，毫無豫色地抬起陷入泥濘的馬車後，福迪特就放下了劣謨的戒備，真心地接納了這個怪異的女孩。

　　強！真強！二十一世紀的地球上英語成了全球通用語，沒想到這婆娑宇宙居然也發展到使用通用語了，這真是學好通用語，走遍宇宙都不怕。童話深以為然地使勁點點頭。不就是再學一門外語麼？對她這個能在十六歲時就精通三門外語的高智商天才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夥計們，聽好了，以後有空就要多教教這位小姑娘。」福迪特瞇縫著眼，大聲笑著向周圍的手下打著招呼。

　　渾厚的應好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映著紅紅的火光，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真誠熱情的微笑。

　　「謝謝！謝謝！」童話趕緊用她才學會沒多久的單詞八方道謝，心裡暖洋洋的，她的運氣還是不錯的，碰上了這麼一群熱情爽朗的商人。

　　「切，人家現在也會說了啊，還用得著你們教嗎？小童話，我隨時都可以教你喔。」趁著人聲雜亂，涅世小聲地對童話說道。

　　「閉嘴，你想引起混亂嗎？睡覺時再教我。」童話趕緊捏了捏腰間的四不像武器。「你看阿奇多乖。」小手又嘉獎似的拍拍躺臥在身邊的戰麒。

　　戰麒眸中迅速滑過一絲笑意，伸出糙舌舔弄起她細嫩的手心。

　　手心上癢癢的感覺逗得童話發出咯吱咯吱的笑聲，也引來了數道關注的目光。

　　切，戰麒哪是乖巧，分明是他不能說話好不好，真是偏心眼。涅世腹誹著，卻也不敢再開口了。

　　「唔──」荷拉捋著山羊鬍子，仔細觀察了一下戰麒，眼中充滿了疑惑，「小姑娘，老頭子在這婆娑宇宙中走南闖北，到處穿梭，也從未見過這樣怪異的騎獸。看它頭上獨角，倒和哈爾苡空間的獨角獸有類似之處。但那些獨角獸渾身潔白散發著淡淡光暈，且身形似馬，神聖而高貴，據說只有最純潔的孩子和少女才能接近它們。」

　　那啥？這宇宙現在流行的是西方傳說中的馬身獨角獸，不流行東方麒麟了嗎？童話睜大了眼睛，深深感受到了兩萬年的古老以及社會日新月異中的更迭交替。

　　「荷拉老爺子，你見過獨角獸？」雷斯張大興奮的眼睛，好奇地問。

　　「呵呵，老頭子我啊，十年前有幸親眼看過一匹，不過也只是遠遠地看過。」

　　「那已經夠幸運了，婆娑宇宙中很多人至死也沒看到過這種神聖高貴的獸族呢。」亞斯滿臉欣羨。

　　童話聽得一愣一愣的，遠遠看見一匹也叫幸運？那他們要是知道兩萬年前的神獸族麒麟就在身邊躺著，是不是該痛哭流涕，嚎叫自家祖宗十八代都燒了高香？正琢磨間，又一個夥計笑著起哄了。

　　「荷拉老爺子，你再接著給我們講講上古的神話吧。上回講到神族正打算全面攻陷整個婆娑宇宙，魔族、妖族、人族、獸族都陷入了危機，後來怎樣了？」

　　「對對對，接著講，接著講。」六七個夥計七嘴八舌地全都催促著。

　　「小姑娘，你從沒聽過吧，這可是上古時代的事呢，現在已經很少人知道了。」福迪特笑瞇瞇地拍拍童話的肩，「好好聽，很有趣的。」

　　呃──她可不可以申請轉換頻道，她身邊就有兩個當事人，尤其其中還有一個多舌的，這故事她已經被迫聽了N遍了。但看到一臉興奮的眾人，所有的異議吞回了肚子，或許這兩萬年來傳來傳去傳出一些新意了呢？抹把臉，她換上一副興致高昂的模樣加入聆聽隊伍，結果還真讓她聽到了沒聽過的東西。

　　「……就這樣，戰麒和那奇怪的武器涅世被麒麟族封印，流放到了一個還沒有開發的古老而原始的宇宙空間，那空間太多災多難，據說現在的龍族數億年前就是為避災難從那個空間跳躍到我們這兒的。」

　　「哇，真的？假的？偉大的龍族耶！」眾人咂舌驚歎。

　　不就是一群恐龍、色龍、翼龍演化的嗎？有啥好稀奇的，童話至此對傳說中的龍的神秘印象全數破裂。

　　「咦？荷拉老爺子說的那個奇怪武器涅世和小姑娘腰間的東西有些相像呢。」一直不言不語的塔恩大叔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童話心裡一驚，一手摸向腰間，乾脆在眾人的目光中把涅世抽出來大大方方地對著火光照著。

　　眾人集體向那根四不像行著注目禮，反覆觀察，再反覆觀察，再再反覆觀察──

　　雷斯揉著有些發紅的眼睛，語氣有說不出的失望，「塔恩大叔，我看了老半天，這根奇怪的東西除了黑漆漆一團外，什麼血腥殺氣都沒感受到啊。」

　　「嘿嘿，臭小子們，上當了吧，這要真是那把嗜血的絕世武器，小姑娘怎麼可能會安安穩穩地坐在我們面前？也不動腦筋想想。它可還被封印著，不知躺在那個角落中呢！」塔恩大叔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引來一群小伙子的怒瞪，接著都訕訕地收回目光，裝作沒事地喝起湯來。

　　「小姑娘，嚇著了吧，這塔恩就愛跟小夥計們逗著玩。放心吧，你這武器不會是那把會噬人的武器。」福迪特看見小姑娘愣愣的，趕緊安慰道，頓了頓，他又接著道：「不過話說回來它的長相還真是夠怪的。是你撿的還是家傳的？看你這身打扮應該是來自一個極為原始的地方。」

　　不，塔恩大叔沒說錯，涅世噬不噬人血她不知道，但她手上這把還真的是本尊。可惜無法言明，就算說了也肯定沒人會信。童話無奈地歎口氣，試著說道：「撿……撿的。」沒說謊，還真是這根四不像自願冒出來讓她撿的。

　　「好，有進步！繼續這樣學！」福迪特笑瞇瞇地又拍拍她肩膀，以示鼓勵。

　　童話：「……」，接著用力點點頭。

　　「嘿，說到封印，老頭子這兒還有一個傳說。」關於上古的談話仍在繼續。

　　「快講快講！」夥計們催促著。

　　荷拉老爺子愜意地喝了一口芝葉湯，小眼睛微微瞇起，似在回憶，沙啞的聲音在夜色中慢慢響起，「老頭子記得一本古書上記載，戰麒和涅世被封印之後，麒麟族的族長情麒長老預言，『戰麒的麒麟之心將會從一個女人的身體裡孕育出來。到那時，戰麒和涅世都會重回婆娑宇宙。』」

　　「你老剛才不是講任何生物只要靠近戰麒就會被那股煞氣給沖得灰飛煙滅嗎？」亞斯想了想問道，具有良好的質疑精神。

　　「老頭子不是說了這戰麒被封印了嗎？智慧與力量全數剝奪，當然這煞氣也被封住了。」荷拉老爺子瞪眼。

　　「那這戰麒不是成了個野蠻人嗎？」雷斯大呼。

　　「呀，和一個野蠻人孕育心臟，哪個女人會如此倒霉？」夥計D也驚呼。

　　……是我！那個霉催的女人就是跨越百萬年時光的我！童話在心裡吶喊著。

　　「唉，我要對那女人致以最高的同情！」夥計E誇張地伸出雙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來吧，那個需要最高同情的女人就在這裡坐著！童話開始在心裡流淚了。

　　「荷拉老爺子，你說那戰麒和涅世回到婆娑宇宙後，會不會在現在的遠古紀掀起血雨腥風？」亞斯繼續杞人憂天地問道。

　　噗──童話剛含進嘴裡的一口熱湯極不文明地噴出，差點噴到荷拉老爺子的那張老臉上。她剛才聽到了什麼？──遠古紀，這婆娑宇宙現在的紀年叫遠古紀嗎？原來她穿過去穿過來始終還是在遠古上打轉。「咳咳咳咳！」她被這囧囧的現實給雷到了，嗆到了。

　　「臭小子！這只是個傳說，你認什麼真，看把人家小姑娘嚇的。」福迪特一煙斗敲在亞斯的腦袋上，惹來眾人一陣大笑。他站起身，笑著吩咐道：「散了吧，明天咱們還要趕路呢。現在帳篷只有三頂，我和塔恩、荷拉、雷斯、亞斯睡一個帳篷，你們剩下的五個睡一個帳篷吧，騰出一個讓小姑娘睡。」

　　「是，頭兒。」大家的臉上沒有一絲埋怨。

　　「謝謝！謝謝！」受到這樣的特殊照顧，童話的內心又開始感動了，打定主意一定要盡己所能保護這支商隊平安抵達城市。

　　「不需要這麼多禮的，小姑娘。」福迪特笑瞇瞇地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溫和，「快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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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內沒有點燈，也沒有火盆，四周黑漆漆的，身下鋪著的氈子也沒有獸皮床柔軟清香，但童話一點也不在乎這些，心情激動得翻來覆去總也睡不著。

　　黑暗中冷不丁響起一聲嗤笑，陰森森的聲音低低響起，「麒，看來小童話今晚很興奮激動啊。」

　　一聲壓低的獸嗥輕輕應和著，嗥聲中也帶著絲絲笑意。

　　「阿奇！不許笑。」童話憑感覺把戰麒的一隻前腿抬起，然後身子一縮，鑽進了戰麒懷中，「阿奇，幸好你的鱗甲不刮皮膚。」這丫頭經過近一年的裸睡，已經不習慣穿衣服睡覺了。

　　戰麒收起鋒利的勾刺，腳掌輕輕地撫拍著她光滑的背脊。

　　靶受到戰麒的溫柔，童話激動昂揚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小腦袋緊緊貼在戰麒的胸口上，仔細聆聽那有力的跳動，這是才開始的代表著新生的跳動，嘴角微微上彎，悄細道：「阿奇，雖然會覺著倒霉，但我好高興能孕育出你的心臟。」

　　脊背上的腳爪一頓，接著又慢慢移動起來，動作越發地溫柔。

　　涅世欣羨地看著這一幕，到底要到何時他才能化形，擁住那粉白細嫩的身體呢？

　　輕輕漂浮到小童話的背後，凝視著她甜蜜的笑靨，幽幽道：「小童話，你還是快睡了吧，不然明天爬不起來。」陰森森的聲音在漆黑的夜中顯得格外嚇人。

　　童話只覺一陣冷風吹過，身體顫了顫，肌膚上冒出一個個小雞皮疙瘩。忍不住抱怨道：「四不像，能不能麻煩你別在夜裡也用這種陰森森的語氣說話，怪嚇人的，換個調吧。」

　　漆黑的帳篷裡沉寂了一會兒，涅世陰森森的語調再度響起，「抱歉，小童話。這已經形成了個人風格，改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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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你是嗜血噬人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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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童話，傳說你也信？」半晌，陰森森的聲音響起，含滿了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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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這四不像以前還真不是個好東西。童話迷迷糊糊地想著，伸手往後一抓，把涅世冰冷的玄鐵身軀摟入懷中。「不管，反正夜裡不許在我背後發鬼聲。」她嘟囔著，漸漸進入了人夢鄉。

　　觸到溫暖滑膩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肌膚，涅世笑了，冰硬的心融成一片汪洋。一抬眼，戰麒金碧色的眸子中也是一片溫柔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