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風月老手
莊善若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怕是要跳出了嗓子眼。冷汗一滴一滴地從額頭滴落,全身的毛孔都警惕著。
可是除了門響,除了那兩聲淫邪的笑聲外,莊善若就再也聽不到什麼聲音了。
難道走了?不對,走了應該有關門的聲音。難道還在?那為什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莊善若被未知的恐懼弄得全身心都在戰慄著,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太陽穴邊的血在汩汩地流動著。
突然有一陣微微的風吹過她的耳畔,她不禁一陣激靈,身上起了層密密的雞皮疙瘩。
「嘿嘿!」這笑聲竟然就在莊善若耳邊響起,她再也忍不住了,倏地睜開了眼睛。
有一張臉離她竟然只有三寸遠!她唬得將身子往後傾了尺餘。
那人得意地笑著,慢慢地直起了身子。
莊善若攥著手裡的繩子,先是看到了一雙青緞軟靴,然後是一襲藍色的緞子衣袍,腰間綴著一塊羊脂玉環。再往上便是一張俊俏的臉,一雙輕佻的桃花眼,薄薄的嘴唇微微翹著,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這張臉比女人還要俊俏,安在男人的身上卻是陰柔有餘,英氣不足。
「小娘子,你可是醒過來了。」那人手裡拿著把摺扇,一下一下地敲著手心,目不轉睛地打量著莊善若道,「嘖嘖嘖,羅老四這個粗人,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好好的美人,竟然就丟在這冰涼的地上。」
莊善若不語,直起上半身,警惕地看著他。
那人依舊還是笑,款款道:「我那日是看中了許家玉,不過你可比你那小姑子有味道多了。她還是一顆沒熟的果子,又酸又澀,不解風情;你卻是剛剛好,多一分則過,少一分則缺,就像是一顆水靈靈的水蜜桃,可真是饞死人了。」
莊善若哪裡聽得了那些腔調,只是狠狠地瞪著。
「小娘子,你看我做什麼?我可比你家的許大傻子要知情識趣地多了。我從來不沾婦人,今日我就為你破個例。」
莊善若再也按捺不住了,狠狠地「啐」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那不要臉的鄭小瑞!」
鄭小瑞不怒反喜,搖了幾下摺扇又收起來道:「小娘子,你怎麼就知道我,難道你早就留意了?」
莊善若哪裡見過如此厚顏之人,跟他說話都嫌髒了嘴,只盤算著這鄭小瑞身體不算強壯,要是僥倖或許能夠逃脫。
鄭小瑞更是自得,嘴裡道:「好一個美人,怎麼偏偏是嫁到了許家,要替許家受這些苦楚,可惜啊可惜!」
莊善若只顧怒視著他,道:「我看你還是快點放了我吧,要不然告到官府,你無端拐帶良家婦女,意圖不軌,到時候哪能容得了你囂張?」
鄭小瑞又是一陣狂笑,斜睨著一雙桃花眼道:「小娘子,你去打聽打聽,我鄭小瑞看上的女人,哪一個不是我勾勾手指便乖乖爬到我床上來的。」
「既然你有這等本事,那放了我便是,何必要等到日後吃官司。」莊善若正色道。
鄭小瑞俯下身子,將扇子搭在莊善若的下巴上,道:「別人家的也就罷了,偏生你是許家的女人,這讓我怎麼捨得放手呢?」
莊善若別過頭去,心裡盤算著如何才能脫身,只一味地拿話絆住他也不是個辦法。莊善若明白,她不過是被貓兒捉住的老鼠,此時貓兒不過是想逗逗它。
「許家與你有什麼過節?」
「這過節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是個男人都不能忍。」鄭小瑞收起嬉笑的臉色,道,「你要怪就要怪你怎麼就偏偏嫁到了許家。」
莊善若聽他說的含糊,也沒搞清楚。
鄭小瑞將手中的扇子隨手一丟,拿手握住了莊善若的下巴,色眯眯地端詳著,道:「這樣的顏色,嫁給許家傻子可真是委屈你了。」
莊善若又羞又憤,不禁紅了臉。
鄭小瑞倒是看得一愣,眼珠子一轉道:「你嫁過來該有個把月了吧,別告訴我你還是個雛兒?許大郎可是不中用了?」
莊善若瞅准了機會,將手上的那團麻繩擲到鄭小瑞的臉上。
鄭小瑞猝不及防,被迷住了眼睛,拿另一隻手撥開麻繩,握住莊善若下巴的手卻毫不放鬆,順勢滑了下來,卡住了她的咽喉。
鄭小瑞看著瘦弱,可手上的力氣著實不小。莊善若被掐得呼吸一滯,動彈不得。
莊善若覺得氣悶,正要張口呼氣之時,鄭小瑞卻將嘴湊了上來,舌頭順勢滑到了莊善若的口中,攪動了幾下,牙齒更是噙住了她的舌尖。
莊善若又恨又急,正要弓起膝蓋去襲擊鄭小瑞的胯下時,鄭小瑞仿佛長了眼睛般,另一隻手一把攬過莊善若的纖腰,緊緊地貼到了自己的身前。莊善若少了空間,施展不得,只得眼睜睜地被鄭小瑞占了便宜。
莊善若整個身子被鉗制地無法動彈,她別無他法,只得將力氣用在額頭上,用盡全力狠狠地撞了過去。
只聽得「彭」的一聲,鄭小瑞鬆開了她,後退兩步,捂住了額頭。
莊善若狠狠地啐了幾口唾沫,滿臉的嫌惡。
鄭小瑞「嘿嘿」一笑,也並不發急,倒是退到床上坐定,好整以暇地看著莊善若道:「小娘子好烈的性子,是嫌我親的不夠好嗎?比起你的許家傻子又如何?」
莊善若使勁地用手背抹著嘴唇,噁心得說不出來,人一無恥到某一種境界,便是無敵了。
鄭小瑞揉了幾下額頭,將一隻手撐到床上,另一隻手輕輕地撣著那猩紅的錦被,笑道:「小娘子,不是鄭爺我說大話,只要是我看上的女人,沒一個能逃得了我的手心。」
莊善若心跳如鼓擂,今天看來是凶多吉少了,只是豁出了性命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才好。這樣想來,莊善若便留意到了桌上的那支黃銅做的燭臺,還燃著半支蠟燭,倒是個趁手的工具。莊善若慢慢地挪到了桌子旁。
鄭小瑞的一雙桃花眼瞟過來,滿是春意,他閑閑道:「小娘子,你少動別的心思。許家的媳婦果然是個出色的,我往日弄上手的那些姑娘,沒一個不是哭哭啼啼尋死覓活的,真是敗了興致。嘿嘿,只有你,一雙眼睛恨不得能將我穿出兩個洞來。有趣得緊,有趣得緊!」
「你若知道好歹,便及早放了我去!」莊善若咬了嘴唇道,「要不然,大不了我和你拼個你死我活!」
「好,好,好!」鄭小瑞用手拍著床鋪,滿臉是淫邪的笑。他的五官本來長得風流,這一笑,眉眼之間更是帶上了說不出來的卑瑣之氣。
「小娘子,閑來無事,我給你說個故事吧。」鄭小瑞不急不躁地在床邊翹起了二郎腿,道,「前年有位姓黃的大姑娘,那長得,嘖嘖,說是閉月羞花都不為過——不過說到風流嬌豔可比不上小娘子你了,那時候鄭爺我還沒娶親,鬼迷了心竅一心想要將黃姑娘娶進門。媒人上門說合了好幾次,可是她既看不上爺的人才,也不屑爺的萬貫家財,更是放出話來,說是即使全天下的男人死絕了也不會嫁我,讓我趁早死了這條心。」
莊善若挪到了桌子旁,離那支蠟燭只有半臂之遙。
「我自然死了心,可我不甘心哪,這樣的姑娘嫁給別的男人豈不是糟蹋了。」鄭小瑞嘴裡雖然說著話,目光也落到了那支蠟燭上,「也是在這樣一個夜裡,月光也是這樣淡淡的,風也像這樣微微的,我就把黃姑娘請到了家裡。茶還沒喝上一杯,手都還沒摸上,這個黃姑娘就拿根簪子自盡了,嘖嘖,可惜了。」
莊善若看著那燭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這黃銅做的燭臺看起來沉甸甸的,不知道敲到人的腦袋上會是怎麼樣?
「好一個冰清玉潔的烈女子啊!我豈能辜負了她。於是我就將身子還溫熱的黃姑娘搬到了床上。喏,就是這張床。」鄭小瑞拍了拍床,眼色迷蒙起來,陷入了沉思,「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我和她歡好,直到完事了才咽下最後一口氣,這血流了整整一床,分不清哪個是處子血哪個是脖頸上流的血了——你說這滋味妙不妙?」
莊善若陡然色變,這個鄭小瑞竟然變態到這種地步,連死人也不放過嗎?
鄭小瑞覷到了莊善若的臉色,寬慰道:「小娘子,你莫怕,只要你遂了我的意,是座金山我也捨得雙手奉上。或者,你知道了我的好處,不想跟那許家傻子,也可以留在府上,給我做個妾,太太不管事,你也樂得輕鬆。」
「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美人生氣起來也好看的。」鄭小瑞起身朝莊善若走過去,「我現在就要來試一試,許大郎是不是真的不中用了,嘿嘿。」
莊善若如臨大敵,她忙伸出手去拿那燭臺,卻是手一顫,燭臺沒拿住,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
蠟燭滅了,室內一片漆黑。
有人在她耳邊吹氣,笑道:「小娘子,莫心急,這麼早吹了燈做什麼?」莊善若全身僵住了,冷汗順著脊背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