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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當自強》第40章
第40章 陰差陽錯

  莊善若聽著也是嚇了一跳,自己是過個半年要走的,哪裡有精神去當這個家,忙道:「還是多虧了弟妹提點,否則我哪裡想得到。」

  童貞娘也趕忙笑著道:「哪裡,還不是大嫂在娘家歷練得好,我記得我剛進門的時候可是兩眼一抹黑,還是娘提點著才把家事慢慢地揀了起來。」

  許陳氏難得聽見童貞娘這麼懂事,今天兩個媳婦都懂規矩,她心裡不由得得意起來了。

  許掌櫃點頭道:「那是你們妯娌和睦。俗話說家和萬事興,我們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家,但也只有靠著齊心才能將難關度過去。」

  眾人都口中稱是。

  兩個媳婦正要去廚房收拾,許掌櫃將莊善若叫住了道:「大郎媳婦我有話和你說,你先慢些走。」

  童貞娘心裡不痛快,今天分明是莊善若當值做飯,還得她給收拾殘局,但也只得拿著碗筷匆匆下去了,也不知老頭子又要說些什麼,只想著快點收拾好過來聽一聽,可別又讓大房占了什麼便宜過去。

  許掌櫃看了眼垂著手立在一邊的莊善若,又看了眼在一邊和元寶玩得歡的許家安,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道:「大郎媳婦,明天是你回門的日子,你怎麼個打算?」

  莊善若倒是一愣,她今天忙了一天,倒是忘了這事。按規矩嫁過來第三天,新娘子得帶著新姑爺回趟娘家。這路倒是不遠,租輛馬車一天裡寬寬鬆鬆一個來回,可是許家安這副模樣,可怎麼帶回去呢?

  許陳氏心急,忙道:「大郎身體也不好,這舟車勞頓的……」其實心裡更擔心的是去了榆樹莊萬一漏了餡,被大郎媳婦娘家發現了端倪,鬧將起來也是不好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許掌櫃沉吟了一陣,慢悠悠地道:「規矩可不能壞,恐怕明天親家早就在家裡候著了。」

  莊善若想了想,不回門實在是說不過去,王大姑一定是眼巴巴地盼著她回去;王大富是個愛面子的,好不容易攀了這門親事,哪裡有不巴結巴結的道理;再說了鄉里鄉親的都盯著呢。但是一回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許家安言行舉止異於常人,恐怕是要生疑的。到時候就是她願意在許家熬上半年,家裡的兩個表哥第一個就不願意了——這倒是個棘手的事情。

  莊善若也看了看許家安,他正對著元寶溫和地笑,看上去倒是一個儒雅書生。突然有個大膽的念頭浮了上來,莊善若道:「倒也無妨,只要大郎不說話便好。」

  「好端端的一個人又不是啞巴,咋能不說話呢?」許陳氏急了,道,「大郎病了後還沒出過門呢。」這可萬萬不行,聽說榆樹莊還有兩個人高馬大的大舅子,萬一惱了他們,大郎這身板可經不起捶啊。

  莊善若又想了想,眼面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怎麼說也得試一試,這許家安不說話的時候也是一表人才,左右只是在榆樹莊裡吃頓飯,有她在旁邊照應著,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吧。她笑道:「娘剛剛說了為人妻要處處以丈夫為重,我既然是大郎的媳婦,自然會保得大郎周全。」

  「這——」許陳氏心裡是百般不樂意,忙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許掌櫃。

  許掌櫃沉吟了半晌道:「行,我下午先叫好馬車,再準備好回門禮,你們明天就早去早回吧。」

  「當家的,這可怎麼成,大郎他還沒好利索,萬一……」

  「沒有萬一。」許掌櫃雖然對著許陳氏說話,但眼睛看著莊善若,道:「我相信大郎媳婦是個辦事妥當的,即使有個萬一,那也罷了,大郎的病只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

  莊善若看著許掌櫃信任的眼神,又聽了他說的話,倒是放心了些。這個公爹怎麼說呢,既有生意人的精明和絕決,也有長輩的威信和溫和,她甚至還從許掌櫃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親情。

  莊善若道:「請爹娘放心,我娘家人雖然沒什麼見識,但都還算是通情達理的,大郎回去是給他們臉上增了光,歡喜還來不及呢!有我在,一定出不了什麼亂子。」

  「那就好,那就好。」許掌櫃點著頭,又道,「大郎媳婦,前日送的嫁妝裡有兩個箱子,是從你娘家陪嫁過來的,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歸置,就還放在那裡,你去收拾收拾吧。」

  莊善若順著許掌櫃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那兩隻朱紅色的箱籠正擱在廳堂的角落裡,上面垂著布幔,怪不得沒看清楚。

  莊善若心裡一喜,道:「我這就去收拾了來。」

  許陳氏撇撇嘴道:「也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怪沉的。」

  「只不過是從娘家帶過來的舊東西。」莊善若把那兩個箱子從角落拖了出來,許家玉也過來搭了把手。

  童貞娘飛快地洗好碗筷收拾好廚房,剛一跨進廳堂,便看到莊善若在搬兩個箱子,心裡想到的是老頭子又不知道背著她給大房什麼好東西呢!趕忙笑著道:「呦,是什麼好東西?」她見這兩個箱子是簇簇新,蓋子上還雕著一溜石榴花,看那手工活頗精細,不是能隨隨便便能在集市上買得到的。

  「弟妹,不過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兩個箱子。」

  「這箱子倒是做得精緻。」童貞娘俯下身子,用手撫過那一朵朵雕工精美的石榴花,心裡暗想,你騙鬼去吧,做工這麼精緻的箱子去哪裡買。

  莊善若不語。這對箱子凝結了王家兄弟的情誼,又是她唯一的正經嫁妝,她可不願意外人染指半分。

  童貞娘猶自不識趣,道:「這箱子我看著也喜歡,不知道大嫂是從哪裡買的,我也好買上一對,放些細軟。」

  莊善若勉強笑道:「買倒是沒處買的。」

  「哦?」童貞娘今天死活是要打開這箱子看看,裡面有什麼好東西。不是說趕著先生挑的好日子,莊善若的嫁妝都是由婆家準備的嗎,鋪的蓋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許家的,哪裡又冒出這一對娘家帶過來的箱籠來?看那箱籠上還各自上著鎖,不是好東西,上哪門子鎖?

  莊善若見童貞娘不肯放手,只得道:「這箱子是我二表哥親手給我打的,自然是沒處可買。想來弟妹也知道,我娘家也陪不起什麼值錢的嫁妝,可不比弟妹幾十台的嫁妝鋪了半條街。」

  許家玉忍不住道:「那真真是巧手了,我剛才看這些石榴花倒像是真的一般,雕的這一溜的花也沒一朵重樣的。」

  莊善若心裡一陣酸澀,這個石榴花的花樣子還是王有龍特意跑到縣城請人畫的呢。

  童貞娘聽著莊善若說她的嫁妝倒是一陣得意,嘴裡卻道:「讓嫂子笑話了,也不知道這麼精緻的箱子裡裝了什麼好東西?」

  「是啊,大郎媳婦,裝了些什麼,那天我們搬著就覺得怪沉的。」許陳氏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莊善若見今天不開箱子恐怕是走不了了,便笑道:「哪有什麼好東西,不過是我爹的一些舊物罷了。」說著解下腰間的鑰匙將那箱籠上的兩把小鎖打開。

  童貞娘的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箱子一打開,裡面露出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舊書,童貞娘倒是吃了一驚,訕訕地鬆開了手,陪笑道:「沒想到大嫂也是個雅致的人。」

  許掌櫃也走上來翻看了下,不過是些四書五經,下面還有些話本野史農書之類的,也奇道:「大郎媳婦,這書是?」

  莊善若重新將箱子蓋上鎖好,道:「這些書是我爹給我留下的,我捨不得丟,去哪裡都帶著,倒讓你們見笑了。」

  童貞娘強自陪笑著道:「哪裡,大郎不也最愛看書,這嫁妝好,倒是比那些金銀細軟更貼心。」

  「我爹年輕的時候也中過秀才,學問本也不錯,只不過家境貧寒,也沒有盤纏去赴考,一年一年地給耽擱了。」莊善若眼中隱隱有淚,道,「我爹去的早,也沒給我留下什麼東西,單單留下了這些書。」

  許掌櫃原本沒聽說過莊善若的爹也是個秀才,不由得高看了幾分,正色道:「好啊,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兩箱書可比什麼嫁妝都要貴重呢。」

  莊善若含淚不語。

  許掌櫃又問道:「既然親家公是秀才,你可也會斷文識字?」

  「也略略認得幾個字。」

  許掌櫃知道莊善若是謙虛,心裡越發敬重她幾分,道:「怪不得我看你說話處事倒是不一般。孩他娘,沒想到我摸著黑倒是給大郎找了個般配的。大郎媳婦,你平日裡沒事就陪著大郎讀讀書,我看大郎的病也會好得快些。」

  許陳氏也是咋舌,想起那日算命先生說的那番話,更是信了幾分,恐怕這大郎媳婦果真是許家的福星,要不咋就巴巴地陪嫁了兩箱子書過來呢?好兆頭,好兆頭啊!

  許掌櫃歎道:「大郎媳婦,他們翁媳二人都是秀才,倒也算得上是緣分了。只盼著大郎能早日痊癒,僥倖取得功名,也不枉你這一番苦心了。」

  莊善若根本是沒想到這兩箱書招來了許掌櫃這一番的感嘆,她也不再說什麼,只得將這番話應了下來。

  童貞娘氣得臉兒發綠卻不敢聲張,這個莊善若可不是個善茬,才一天的工夫就把那老頭子拿捏住了,看來這往後的日子有的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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