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level89

　迪安的問句讓韓一川沉默了許久，哪怕迪安戴十頂假髮，韓一川都能第一眼認出迪安，又何況他帶著假髮和迪安親密接觸過。他一直有隱約的猜測，只是每一次，都被他潛意識否決了。在念頭只露出一小截線頭時，就被韓一川下意識拒絕了。但正如迪安所說，自欺欺人，又能欺騙到何時？

　迪安：「你記得你和我去密室那天，穿了一條低腰褲嗎？」

　韓一川不明所以，還是抬頭點了點。

　「你是故意的，還是隨便穿的？」

　韓一川剛想開口，迪安卻替他回答了下去：「應該是隨便穿的，你從以前就喜歡褲子卡在胯骨的感覺，怎麼說你都不聽。」

　說完左手一路往下，直接伸進韓一川後腰的褲縫裡：「果然，今天也是……你就那麼喜歡把你的臀縫露出來給別人看？」

　韓一川混亂之餘有點委屈：「沒有……」

　「那你記不記得……」迪安的手不老實地往邊上平移，撫上了韓一川臀尖上方，那裡，繡著一處紋身，「你這兒的紋身，只要蹲下或坐下，就會露出來？」

　韓一川恍然驚醒，啟開的雙唇完全閉不起來。一個小小的事例，成為了鐵證。在事實證據面前，他無法再自欺欺人欺騙自己，迪安沒有猜出他的身份。

　迪安的確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妖嬈哥即是韓一川，迪安所有對著妖嬈哥說的，本質上，全是想對著韓一川說的話。

　迪安對他說的每一句，他都記得，如今再翻出來，他才真正明白過來那些話背後的含義。

　「別怕。」

　「我不在乎你以前做過什麼。」

　「再和我試試。」

　這些初聽不會意識到過多含義的句子，現在想來，每一句都證實著，迪安試圖暗示他，別怕，我知道你是韓一川，我不恨你了，我不介意你曾經做過什麼，我想再和你試試。

　真的是這樣嗎？他可以相信迪安是真的喜歡他？

　「他不喜歡你，他想報復你……」這些一開始盤旋在腦中的反駁聲，驟然虛無縹緲得站不住腳，敗在了韓一川紛亂的思緒裡。

　再後來，韓一川也說不出所以然，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攪成一團，唯獨迪安和撩妹無敵手閒聊時那些「我一直喜歡著我的初戀」，「他是我生命中最特殊的一位」，「我找了他四年」，「我喜歡他」的表白，清晰地印在了那一團亂麻之外。混亂的腦中，獨獨只提取出那麼幾句話。

　迪安喜歡我……我做了那麼可恨的事，他依舊喜歡我……

　韓一川急切地去看迪安，他迫切地，心懷期待又忐忑地想確認，迪安喜歡我，他不恨我了。

　透過韓一川逐漸了悟的雙眼，迪安彷彿洞悉韓一川的每一絲心理活動：「我不恨你，終身禁賽的確對我打擊很大……」

　韓一川一聽，剛緩和的臉色又蒼白如紙。

　迪安低嘆一聲：「但對如今的我來說，當時的痛苦同提前退役沒有區別，運動員的生涯永遠長不了，最後，我都將離開那個舞台。」

　迪安說的輕巧，可韓一川永遠記得被終身禁賽時，迪安的頹廢和憤怒。

　「對不起……」

　迪安微微一笑：「我有時候還會想，運動員多傷病，如果我受傷了，以後怎麼滿足你，畢竟和你上床總是特別考驗我的持久力。」

　韓一川一張臉瞬間又白又紅，十分精彩。

　「寶貝，我們在一起吧，我喜歡你。」迪安嘴角的笑容揮散不去，「直到我們老去，埋葬，哪怕你厭倦了我，我也不放你走。你能喜歡的，只有我。你的心，你的身體，能記住的，也只有我。」

　真誠又霸道的語氣，溫暖而強悍的眼神，擊潰了韓一川最後一層防線。

　韓一川徐緩地鬆開捏住衣擺的手，越過胸側，慢慢略過下巴，罩上了迪安臉頰，罩上卻又不敢碰觸，只微微抖動，彷彿迪安就是那一觸就破的泡沫，輕輕一碰便一無所蹤。

　隔著一層空氣，韓一川掌心的濕熱仍舊輻射到了迪安臉頰。迪安突然伸手抓過韓一川手背，往自己臉上壓了下去。

　韓一川呼吸驟然停罷，汗濕的手心在迪安臉龐上刮上一層汗，微動手心攏了攏，發現迪安並沒有因此消失後，韓一川才吸入了停滯的後半口氧氣。

　不是做夢，迪安就在他眼前，那個說著喜歡他的迪安就在身前，太好了，不是做夢。

　「迪安……我能吻你嗎……」問得期待又渴求。

　迪安彎起眉眼，幅度不大，眼神中的鼓勵和溫柔的目光給了韓一川勇氣。

　韓一川慢慢湊近，在兩唇相距不到一公分時，又猛地停住：「你真的不後悔？」

　迪安的呼吸綿長又緩慢，心跳卻因為韓一川的靠近更加猛烈，激烈的鼓動著，下一刻就能跳出胸腔，鑽進身前這畏畏縮縮的膽小鬼肋骨內。

　見迪安沒說話，韓一川屏住呼吸又靠近了半寸，看看迪安雙眼，又看看那雙性感堅毅的嘴唇，輕輕覆了上去，淺嘗輒止，一觸即離，輕得如羽毛掛在迪安唇間，又徐徐退開。

　迪安嘴角的弧度仍在，眼神裡的鼓動也沒有褪去，韓一川舔舔唇，手臂猛然攀上迪安後背，嘴唇再一次貼了過去。

　不同於剛才的蜻蜓點水，這一次，韓一川的動作猛烈得要把迪安吞進肚子。舌頭在迪安啟開的牙關間長驅直入，舔舐過每一寸，粗魯地啃咬，咬得迪安口唇充血，咬出了一股子血腥味。

　迪安一聲不吭地任由韓一川在他舌尖和下唇咬破好幾道口子，沒有氣憤只有心疼，從韓一川毫無章法的親吻啃噬中，迪安感受到了韓一川強烈的不安和佔有，如野獸的哀鳴，直直撞進迪安胸口。

　直到兩分鐘後，韓一川咬累了，才同迪安分開，帶出交合在一起的銀絲。急促而不規則的呼吸噴灑在迪安鼻下，迪安看著亂喘氣的韓一川又笑開了，滿嘴血腥味，卻笑得比之前更燦爛，趁韓一川還沒回過神，一把攥過韓一川後腦，親了過去。

　「寶貝，別怕，我在，我一直在。」

　濕熱的舌尖長驅直入，同韓一川毫無章法的撩動相比，迪安攪動的舌頭更加霸道，濕濡的水聲、粗重的喘息，瞬間充斥在這一方空間裡，韓一川連舌根都被翻動，包裹住整根舌頭的用力吮吸，吮出一股股細密密的電流，順著舌尖直衝韓一川尾椎骨，韓一川連反抗的力氣都被吸得一乾二淨，一聲無意義的悶哼，整個身軀直接失力地壓在了迪安身上。

　迪安卻不想就此放過韓一川，霸道又不失溫柔的舔過口腔內所有部件，最後劃過了韓一川上頜，那裡是最敏感的地方，只一下，便叫韓一川後腰軟成泥。肺中的空氣因為迪安的索求變得稀薄，韓一川卻不想反抗。舌頭被不容抗拒的力道帶動翻攪，宣誓著迪安對他的無與倫比的獨佔欲，激悅和蠻橫的情緒通過一個吻完完全全傳遞給了韓一川，不同於溫柔的撫摸，卻有效地安撫著韓一川不安的神經。不給韓一川更多思考的精力，直接用行動告訴他，我會永遠將你囚禁在我懷裡，一輩子都別想再逃走。

　隨著喘息浮動的胸膛緊貼迪安胸口，呼吸越來越粗重，氣息交換間，突然嘗到了一股鹹濕的味道。

　從韓一川口中退出，迪安才發現韓一川眼角不知何時劃過一抹淚痕，延伸至嘴邊。

　替韓一川把那滴水漬抹乾淨：「小傻瓜」

　溫柔的語氣流淌過韓一川心房，壓抑了多年的委屈、懊惱、後悔在迪安包容的語氣中霎時爆發而出，籠罩在韓一川周身的痛苦與絕望一朝之間兇猛地發洩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大聲的嚎叫宣洩著難過又內疚的情緒，飽含對迪安的濃烈的情感和哀求，「我好喜歡你，對不起，我還是喜歡你。我不想遵守那個約定了，守著那承諾好累，我好累。」

　話語間，鼻涕眼淚全湧了出來：「我好累，不要那約定了好不好……」

　「好好好，不要那約定了。」迪安胸膛震動，一聲聲對不起悶雷般迴蕩在耳邊，記憶與韓一川醉酒時重疊，迪安早已泛紅的眼眶又一次被逼出一片赤紅。

　「不怪你，不怪你。」韓一川的眼淚，讓迪安潰不成軍，低沉的話語透過胸前的肋骨震動著，「寶貝乖，再沒有那個約定了。」

　邊說話邊慢慢滑過韓一川背脊，由上到下，舒緩輕柔，重重碰一下都是罪過。

　韓一川歇斯底里的哭嚎，哭得迪安又一次心痛如絞，比韓一川醉酒後的發洩更甚，因為這次，是韓一川是清醒的。這是要有多大的痛苦與絕望的堆積，才能讓韓一川在清醒時感情崩潰，才會讓一個男人哭得如此痛徹心扉。

　後悔的情緒自迪安內心蔓延，一個再也不見的約定，束縛了韓一川六年，給韓一川穿上了一層名為痛苦無望的外衣，最後這層外衣腐爛為了韓一川身體之外的膿瘤，與韓一川那顆血肉做的心長在一起，融為一體，一刀切掉，切除的不僅是膿水，還有血水。

　「寶貝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韓一川哭得迪安心肝顫，每一聲哭聲，都是迪安心頭割出的一道口子，這滋味他在韓一川醉酒時體會過，如今再經歷一次，仍舊疼得他肝腸寸斷。

　這一回迪安沒有阻止韓一川，他知道韓一川需要一次發洩，所以哪怕一聲聲哭訴刮出了迪安無數道血絲，迪安也只是閉眼受著，手心一遍遍拂過韓一川背脊，感受那一滴滴滾燙的淚水「吧嗒吧嗒」滴落在頸間，順著胸口往心臟的方向滾，滾燙沉重，燒出了一串燙傷的氣泡。

　直到韓一川哭累了，「吧唧」一腦袋擱在迪安肩窩子裡，蹭了蹭，蹭得肩膀直接濕了一片：「我以後再也不給你亂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