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東宮之三
自從兒媳婦進門,謝莫如一改先前名聲,成了帝都有名的好婆婆。
謝莫如很少讓兒媳婦立規矩,當然,晨昏定醒是有的,但也不過是早晚請安罷了,並不會把兒媳婦綁身邊做丫頭使喚。尤令永福公主高興的是,自閨女成了親,謝莫如便讓小兩口在自己房裡吃飯,不必去梧桐院一大家子分席用餐。這就令帝都權貴圈裡九成媳婦們羡慕了,其實,帝都寬和人家大都不會刻薄媳婦,當然,媳婦也得懂事。但,但凡大戶人家,規矩便多,便是再寬和,尋常規矩也是有的,讓媳婦同席用飯,就是難得的人家了。再沒有公婆尚在,小兩口在自己院裡吃飯的。謝莫如算是開了個先例。
永福公主眉開眼笑,與閨女道,「先時我真看錯了她,不想她這性子,倒是疼媳婦。你小時候,天祈寺的高僧便說你有福,果然如此。」
吳珍道,「我心下十分不安,聽說幾位堂嫂都不是這樣的。」
「你管別人做什麼,自己舒坦了是正經。」永福公主道,「你婆婆這個人哪,我也是打了多年交道的,雖是性子不好,可也不是那等口是心非的。她說讓你們自己在房中用飯,就是真這麼打算的。不然,你做媳婦的,她按規矩叫你在旁站著服侍,縱是我心下不樂,也說不出什麼的。你是長媳,你如此,以後二郎媳婦、三郎媳婦自然都如此。」說著,永福公主又開心起來,笑道,「原本,她不叫你服侍用膳,我就念佛了,不想她這般疼你,全不作假。你也得會做人,當初陪嫁了你幾個廚娘,既是讓你和大郎在自己院裡單獨吃,你吃食上也便宜,有什麼好的,叫人做了送去,也是你做媳婦的心。」
吳珍點頭,「我都是如此的。」
永福公主便再沒有不放心了,又問閨女自己院裡的事如何安排的,吳珍道,「舅媽給了我兩個二等丫頭,其他的讓我自己安排,事也叫我自己管著。」
永福公主連忙問,「是什麼樣的丫頭?可是狐媚子?」
「不是,都二十二三了,說是過一兩年就放出去配人的。我想著,舅媽怕是我對府裡有不熟的地方,才把這倆丫頭給我,待過個一兩年,我都熟了,她們正到年紀配人。」
永福公主直念佛,道,「你婆婆在這上頭是沒的說。」
得知謝莫如這般作為,趙國公府褚國公府更是連連念佛、歡喜不盡,不管謝莫如是因永福公主的原因還是什麼吧,反正,謝莫如對吳珍這般和氣,待別的兒媳進門,也斷不能差了的。便是長泰公主都說,「我是沒閨女,我要有閨女,定也要給五弟妹做媳婦。」
謝莫如笑,「這也是珍姐兒懂事,值得人疼她。要遇著那不著調的,我斷沒這般好性子的。」
三公主笑,「要不都說五嫂是好婆婆,二姐姐贊你,你又贊起媳婦來。」
「本就是我這媳婦好。」謝莫如笑,「與我那親家性子再不一樣的。」
永福公主既笑且氣,放下茶盞道,「我且還沒聾呢。」
大家聽得又是一樂,心下也覺著,謝莫如與永福公主做了親家這事,就是現下,大家也委實覺著稀奇。
謝莫如非但對珍姐兒好,還特別鼓勵珍姐兒進宮在胡太后跟前奉承,反正謝莫如每月只初一十五進宮,平日裡她是懶的去的,如今有了兒媳,且這兒媳論出身論情分,都很能在胡太后面前說得上話,索性就叫珍姐兒多去。於是,自蘇皇后過逝後,謝莫如因與胡太后關係平平而對於後宮局面的滯澀,卻是因珍姐兒的關係大為好轉。非但珍姐兒因謝莫如這位絕世好婆婆的緣故,要為自家政治立場出一份力,便是永福公主,悼太子已死,永福公主縱不大聰明,也做了四十來年的公主,自能明曉自身的政治危局。在這種情勢下,大女兒嫁進五皇子府,很大程度上緩和了永福公主的政治窘境。如今,兩家已然聯姻,永福公主也是樂於向五皇子示好一二的。不為別個,永福公主就是為自己兒女的前程也得尋求政治支援,再者,整個吳家,都恨不能從這樁聯姻來交好五皇子。
如此,謝莫如不在慈恩宮,但有了永福公主母女,她也能略鬆一口氣了。
此時,帝都權貴圈裡方是深刻的明曉,五皇子府這樁親事結的何其有益。且,此時,大家方明白,悼太子雖則自盡,但,永福公主仍有巨大的政治價值,不為別個,她能在慈恩宮那糊塗的胡太后跟前說上話啊!謝王妃收服了永福公主,就等於收服了大半個胡太后啊。
太划算了!
這樁親事實在是太划算了!
何況,謝王妃還自這樁親事上洗白了自己的霸道名聲,現下誰不知謝王妃已是皇家出名的好婆婆呢。
要說現下,最遺憾的怕就是謝家了,謝太太那個悔啊,悔不該當初只急著讓孫子一心一意考功名,倒沒急著讓孫子成親。結果,孫子這親事一耽擱,直接耽擱的就是第四代孩子們的年齡,現下謝家第四代子孫明顯年紀偏小,最大的重孫女謝思安還不到十歲,遠不到能聯姻的年紀。
哦,謝太太如今也升格為謝老太太了,謝老太太也是帝都裡有名的有福之人了,家裡子孫有出息,讓謝老太太愈老愈滋潤,尤其升格為老太太之後,謝老太太覺著,她能活到壽安夫人的年紀是沒問題的。
眼瞅著謝莫如現下連名聲都洗白了,謝老太太的日子也越發滋潤,與兩個孫媳婦吳氏宋氏道,「你們大姐姐啊,因是個直性子,又素來看重禮數,故而,先前誤會她的人不少。只有親自相處過,才知她為人再好不過的。」
這話雖有些誇讚謝莫如之嫌,但吳氏宋氏仍是連連點頭,紛紛說大姑姐是有一無二。這話有些誇大,不過,吳氏宋氏對謝莫如感觀都不錯,謝莫如雖有些威嚴,可只要不犯到她的逆鱗,對娘家人也是照顧的。
倆孫媳正奉承老太太說話,就聽外頭丫環傳話說,三老太爺府上的姑太太過來了。謝老太太一聽說是謝雁來了,擺擺手道,「我有些乏了,阿芝媳婦去瞧瞧你姑太太去。」自從寧祭酒去修太子陵,身上祭酒與太子詹事、掌院學士的差使都卸下來,寧家門第一落千丈,謝雁便時不時的過來尚書府訴苦奉承,很想恢復寧謝兩家的交情。謝老太太可完全沒這個意思的,悼太子在位時,寧家何等張狂。哦,悼太子一倒臺,就想再搭上五皇子的路子,五皇子又不是聖人。不要說五皇子,謝莫如就不能饒了寧家。
哎,這仇結的遠了。
許多年過去,難道憑一個謝雁,就能解了?
世間沒這樣的好事。
謝老太太索性不見。
這些事,謝莫如並不知曉,過了萬壽節,吳珍診出兩個月的身孕,五皇子府上下一派歡喜。謝莫如笑著吩咐紫藤,「你先跑一趟公主府,同永福公主說一聲,咱家大奶奶有喜了。只是珍姐兒月份尚淺,與公主說,莫要到處說去,這也只是悄悄的告訴她罷了。」
紫藤一笑去了。
謝莫如說是悄悄的,永福公主的性子,哪裡悄的下來。當時聽了消息便坐不住,直接坐車來了五皇子府,謝莫如笑,「我不說別聲張麼,看你這急慌慌的樣子。」
「沒聲張,我自己過來的。」永福公主滿心歡喜,也不介意謝莫如說她「急慌慌」了,道,「一聽說珍姐兒有了身子,我哪裡還坐得住。」又問了珍姐兒一回,「身子覺著如何?」
珍姐兒臉上有些羞意,又有些忍不住的喜悅,道,「母親,我沒事,並沒覺著如何,吃東西也不會想吐。」
永福公主道,「這都是像我,我懷你們姐弟時,從未吐過一口。」
謝莫如道,「那珍姐兒可是有福,我看有人有了身子就會吐的昏天黑地。」
永福公主笑,「可不是麼。長泰有了身子就這般,她得吐四個月才能好。」又叮囑閨女,「想吃什麼,只管跟我說,不要虧了嘴,肚子裡有個小的,半點兒馬虎不得。明兒找太醫問問,要不要補,這有了身子,吃好些是可以的,但也不要一味滋補,不然,把孩子補得過大,以後倒不好生。」說了一大篇生養之道,永福公主又道,「你到底年輕,這都倆月了才後知後覺的知曉了,盧嬤嬤怎麼也這般不頂事起來。」
盧嬤嬤笑道,「大奶奶上個月就未來葵水,御醫請平安脈時說有些像,只是月份淺,不能確定。到這月顯了脈像,才驚動的王妃和公主。」
永福公主剛想說,真是瞎心,上個月就該說的。就聽謝莫如道,「珍姐兒一向底細。只管好生保養,給我生個小孫女才好。」
「頭一胎,還是生兒子好。」永福公主這話一出,看閨女有些擔憂的模樣,連忙改口,「不過,你婆婆與眾不同,格外偏疼女孩兒也是真的。看她多寶貝昕姐兒啊,兒子雖好,你要生個女孩兒,你婆婆更得喜歡。」
謝莫如道,「生什麼都好,心裡很不必擔憂這個,你這才頭一胎,咱們家,閨女兒子一樣尊貴。」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珍姐兒有孕之事,五皇子府闔家都高興,大郎自不必說,眼瞅就要做父親的人了。就是五皇子也很高興,娶兒媳婦不就是為了給兒子開枝散葉麼,兒媳婦進門便有身孕,五皇子認為這人丁興旺的好兆頭,很是表揚了大兒子一番,打發大兒子去瞧瞧兒媳婦,小兩口當有不少話說。
大郎歡天喜地的去了。
五皇子更換了朝服,歎起氣來,謝莫如道,「好端端的,眼瞅要做祖父的人了,歎哪門子氣呀。「
五皇子道,「靖江港的事,今天父皇發了好一通脾氣。」
「沒聽殿下說靖江港哪裡不順啊。」
「倒是沒什麼不順的,就是見不著銀子。」五皇子與妻子道,「這事兒也奇,你說,咱們閩地那麼窮的地界兒,當時建港口時朝廷都撥不出銀子來,也把港口建起來了。那麼小個港口,每年的稅銀竟不比靖江港少多少。頭兩年還能說靖江經戰亂,百業待興。可這都第幾年了,靖江港的稅銀還是那麼一點,父皇很是不悅。」
謝莫如遞盞茶予五皇子,道,「去查一查就是了。」因港口每年涉及到的稅銀數目都在百萬兩以上,故此都是專人專管,穆元帝特意設了三品欽差,專門負責港口一事,直接對朝廷負責。故此,靖江港一事,除了靖江欽差,並不牽涉江浙其他官員。
「查是得查,只是這貪墨數目並非小數,怕又是一樁大案。」
「大案也不怕,該抄家抄家,該降職降職,總得把銀子再抄回來。」官場有官場的規矩,伸手去碰稅銀截留的,都是蠢物。像謝莫如在閩地,黃徐兩家托庇到她這裡,每年自有孝敬。哪裡還用得著去向稅銀伸手。而且,手還這般黑!
五皇子捧著茶也沒吃的心思,道,「查案不難,只是誰來接任靖江港這一攤子事,朝中爭執不休呢。」
謝莫如道,「既是肥差,也是燙手山芋。要是行雲沒走,她比諸人都合適。只是,她乃婦道人家,要是讓她去掌靖江港,朝中一幫子男人還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呢。」
五皇子就愛聽他媳婦刻薄人,聽的直樂,「你別說,江伯爵當真是合適人選,當初閩州港就多虧了她。且她素有手段,當能震懾那些貪得無厭的東西!」
「內閣舉薦了幾人接掌靖江港?」
「一位是都察院左副都禦史鄭禦史,一位是陝甘巡撫,一位是,岳父他老人家。」五皇子說著,還看了妻子一眼。
謝莫如的親爹謝松早就熬到侍郎之位了,只是六部侍郎基本上輪了個遍,也沒能熬到尚書上去。現下正在戶部做左侍郎,也算六部肥差。謝莫如道,「倒沒聽說父親想外放,何況,靖江港這事,拔出蘿蔔帶出泥,叫父親去,無非是想著他是殿下的老丈人,敢得罪人罷了。」
五皇子問,「岳父有沒有外放的意思哪?」
「父親要是想外放,哪裡等得到現在,早三十年前就外放了。」謝莫如道,「再者,要我說,現下靖江港委實燙手,接手之人,既要的謀斷,又要有魄力,還要對商賈之事有所瞭解才行。」
五皇子一面聽一面點頭,「你說的是。」
謝莫如道,「殿下囑意哪個?」
「鄭禦史一路從地方上的巡路禦史升上來的,今年四十五,參人便是有一手,靖江港之事就是他當朝參了一本,文筆辛辣。為人也十分清廉,在帝都十餘年,還在租住朝廷的低價宅子呢。陝甘巡撫杜大人,在陝甘管政務,聽說精明強幹,只是我想著,陝甘最是缺水的地方,杜大人不見得明白港口上的事兒。」再有就是老岳父了。五皇子其實不大想岳父外放,因為只憑五皇子岳父這個身份,能做文章的地方就太多了。再說,謝岳父一把年紀,如謝莫如所說,要是想外放,早三十年前就走外放路子了。謝松一直是走六部的路子,現下身子極好,侍郎做了多年,再熬些年,不見得不能爭一爭尚書之位。何苦去接靖江這燙手山芋。
謝莫如與五皇子夫妻多年,一聽五皇子這話就知五皇子對這三人都不甚滿意。謝莫如便道,「鄭禦史清廉,可看他現下還在租住朝廷的低價宅子就能知道,這人或是不擅經營的。至於杜大人,港口上的事杜大人或者不知,可殿下別忘了,陝甘有西蠻榷場,雖榷場的收益不能與港口相比,但也是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了。」
「榷場不都是宜安姑丈管著麼。」五皇子不喜杜巡撫,是因此人先時是悼太子一黨,當然,杜巡撫就是傾向於悼太子,倒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但五皇子也不是多喜歡這人。
「何不叫二叔過來,問一問杜巡撫為人?就是鄭禦史,殿下不如找鐵禦史打聽一二。」謝莫如道,「還得有件事同殿下說,永安侯給阿初看好了親事。」李宣與長泰公主的長子名初。
五皇子忙問,「是哪家的姑娘?」
「林凡林將軍嫡出的孫女。」謝莫如道,「聽說陛下要親自賜婚的。」
「林將軍為人忠正,雖是降將,亦不失風骨,姑丈這親事擇的好。」林凡為靖江降將,這幾年幫著永安侯、李宇父子在江南繅匪,收服一些流躥在外的靖江殘兵,亦有功績。降都降了,先時有穆元帝對靖江女眷的各種指婚,其實,那正經說來算不得指婚,只是將靖江女眷賜給朝中親貴罷了,都是側室,沒一個正室,哪裡稱得上指婚。如今永安侯為嫡長孫求娶林氏女,此方為正經聯姻。倘穆元帝再親自賜婚,就更是喜上添喜了。
五皇子心下十分喜悅,很看好這樁親事,道,「介時定要給長泰皇姐送一份厚禮。」
謝莫如笑,「殿下放心,這禮定薄不了的。」
五皇子一笑,「看來,永安姑丈也要回帝都了。」
永安侯回帝都之事,三郎最是高興,要知道永安侯身上還兼著兵部尚書的銜呢,三郎決定,待永安侯一回來,他必然要搞好關係,好借著永安侯在兵部站穩腳跟。
不過,三郎近來也大有長進,自從被他爹罵了一回後,他就在職方司認認真真、踏踏實實的整理起軍事資料來。他覺著自己現下也算半個軍事家了。當然,只是紙上談兵類型的。三郎別看在兵部,早他進兵部頭一天,他爹就給他講過趙斌是如何被柳扶風坑死,從此靖江一敗塗地的事。
所以,三郎雖在兵部,卻等閒不敢對兵事發表任何看法。這趙斌已是趙括第二,他怕自己成趙括第三。
但,知道永安侯要回朝的事,三郎仍是十分歡喜。
永安侯接到回朝聖旨時,五皇子正在請教謝柏關於杜巡撫之事,謝柏說的很中肯,道,「杜大人為李相愛徒,為人頗是能幹。當時我剛到榷場時間未久,正好查獲一批軍械走私,都是上等軍械。殿下也知西寧州民風彪悍,這等走私之事查出來,當下那些商賈販子便反了,抽出刀槍就是拼命。當時榷場兵士不過上百,我身邊不過二十來人,萬不是這等暴徒對手,好在我學過一些拳腳防身,但也不比杜大人,連斬十一人,待援兵一到,將暴徒悉數拿下。」
五皇子頗為詫異,道,「杜大人不是文官麼?」
「杜大人是文官出身,只是,他老家河南,少時曾在少林習武,乃少林俗家弟子。」謝柏道,「杜大人性子豪放,粗中帶細,能升任巡撫,雖有李相格外關照的原因,也是他自身強幹。不然,倘一無能之輩,再如何關照也不成的。」
五皇子道,「姑丈也知道,眼下朝中為靖江港之事頗有爭議。倒是有人提議杜巡撫接掌靖江港,我不解其為人,幫此想問一問姑丈。」
謝柏道,「我與杜大人在陝甘相交多年,知道的也就這麼多。殿下何不問一問李相,李相與杜巡撫師徒多年,定比臣更為瞭解杜巡撫為人。」悼太子死一年多了,如李相這樣輔佐過悼太子還能繼續簡在帝心的,當拉攏時且拉攏呢。謝柏為人溫文爾雅,就是勸人也只是略點一句罷了。
五皇子聽謝柏說話便覺心曠神怡,笑道,「姑丈說的是。」
謝柏道,「還有一事,興許是臣多心,可想著,還是要提醒殿下一聲。臣總覺著,北涼現下不大安分。」
五皇子面色鄭重,連忙問,「這話怎麼說?」
「去歲年下,北涼便以國中大雪阻了道路,未來我朝恭賀年禮。我查了一下我朝與北涼榷場的交易額度,近來大幅上漲。殿下也知,我朝與北涼、與西蠻、與南越,這些國家的榷場交易的物品類型是有限制的,事實上,每年的交易額度也當差不離才是。突然上漲,必有根由。我找人去戶部查了西涼榷場的商稅,大幅增長的是茶、絲、瓷器三項貿易。」
「我朝的茶葉、絲綢、瓷器一向為北涼人喜愛,這三樣貨量加大,倒也不算稀奇。」五皇子皺眉,「莫不是姑丈認為是有人以這三項的名義私下交易別的東西?」
「殿下,北涼的人口不會突然增加,進門的東西卻突然增加,這就很奇怪了。是不是有私下貿易,就很難說了。這種應個名兒的私下貿易還是好的,但,都反映到了商稅上面來,還是派人去查一查的好。」謝柏道。
五皇子正色應了,道,「姑丈為人一向慎重,不如還是寫個摺子上稟父皇,也叫父皇心下有數。」
「我摺子已經遞上去了,陛下還未批示。」謝柏道,「北涼王世子體弱多病,北涼王也是一把年紀了,偏生去歲未譴使來朝,我就有些擔心。」謝柏正管鴻臚寺,專門就是管外交事務的。
五皇子心下不禁多了幾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