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奪嫡之二九
五皇子看著面前的兩匣芙蓉香,問妻子,「哪個有問題?」
「烏木匣裡是陛下以前用的。紅木匣裡是現下用的。長公主拿來給我,她說府上沒有可靠的大夫,並未驗過。」謝莫如道。
五皇子是想拿這兩匣子香試一試夏神醫,但,他得先知道這兩匣香有沒有問題。五皇子道,「叫程太醫過來瞧一瞧。」程太醫是五皇子府上良醫正,也是御醫院撥下來了,跟五皇子許多年。不過……五皇子用人時才想到,他把程太醫遣去研究防疫方子的事了,人沒在身邊。
五皇子道,「明日叫程太醫回來一趟。」
謝莫如笑,「哪裡用這般麻煩。」直接命人提了幾籠鳥到兩間閒置的廂房,一間燃烏木匣裡的香,一間燃紅木匣裡的香。命心腹侍女看守好,謝莫如道,「明日再令程太醫回來細看。」
五皇子頜首。
謝莫如的行程表安排的非常緊張,第二日上午去西山寺把文休法師自廟裡接出來,到慈恩宮給胡太后卜算。因文休法師的聲望地位,胡太后又是個迷信的,故而,對文休法師非常客氣,絮絮叨叨道,「哎,上回大師卜算後,說是二十年不會再替人蔔算。倘不是非大師不可,哀家斷不會令大師這般為難的。這帝都城,哪裡還有比大師法力更高深的人呢。大師少不得再為哀家操回心。哀家這裡先謝過大師了。」事關兒子生死,胡太后十分能低下頭去求人。
文休法師來都來了,自然得給胡太后面子,溫聲道,「近來老衲原是想閉關一段時日,不想尚未閉關就受到太后娘娘相召,想來亦是天意緣法。」
胡太后請文休法師的事並未瞞人,故此,一大早上的,慈恩宮裡太后、皇后、公主、貴妃的都在。至於文休法師是外男什麼的,不要說文休法師是和尚,就他這快九十的高齡,也沒什麼可避諱的了。謝莫如覺著,胡太后篤信文休法師,一則老和尚會忽悠,二則約摸也與文休法師這年歲有關。
文休法師還是老一套,說自己得要謝王妃做助手,胡太后雖覺著文休法師有些奇怪,怎麼就看中謝莫如了呢。文休法師道,「謝施主天生靈性,老衲已然年邁,有些許天機,還需謝施主幫忙記錄一二。」
胡太后不管心下如何腹誹,待謝莫如的態度是好的了不得,道,「莫如,那你就去幫大師記一下天機吧。」
謝莫如應了。
文休法師需要一間靜室,謝莫如跟了進去,文休法師閉目打坐念經,約摸半個時辰,謝莫如捧出一張紙來,上面只有一字:生!
胡太后見之大喜,道,「大師是說,我兒必能轉危為安吧!」
文休法師臉上無喜亦無悲,只一片飄渺之氣,道,「此乃天意,非老衲所言。」
胡太后歡喜的落下淚來,愈發歡喜道,「老天爺說的,更管用。」這話實誠的叫文休法師不好搭言。胡太后又細問了文休法師,「大師可知皇帝何時能痊癒不?」
文休法師道,「太后娘娘只管寬心,陛下定有痊癒之時。」
文休法師應付胡太后自然沒問題,只是,此次文休法師竟面露疲色,胡太后未好多問,連忙請文休法師休息去了。文休法師自不會在宮中久留,直接回了西山寺靜休。
胡太后得了定心丸,很是和顏悅色的對謝莫如說了幾句話。
胡太后到底年老,既得了一個「生」,也就不想別個了。心下一輕鬆,倦意隨之而來,便將殿內諸人都打發下去了,唯留文康長公主在身邊說話。
謝莫如陪蘇皇后去鳳儀宮坐了片刻,叮囑蘇皇后飲食起居要小心些,方出宮回府。
江行雲已要王府等了。
謝莫如問江行雲可知小夏神醫之事,穆元帝很忌諱謝莫如派人去蜀中,不過,江行雲在蜀中一直就有人手安排,當初五皇子秘密下江南,太子躲在蜀中,五皇子在閩地,雙方聯繫,就有兩條路,一條是輾轉南安州繞道鎮南國去蜀中,另一條是信鴿聯繫。
在蜀中,薛帝師是繞不過去的一個人。
江行雲不會冒險的在薛帝師身邊安排人,但,薛帝師身邊人的身邊,則是有可能的。謝莫如一提小夏神醫,江行雲便知道,因為江行雲道,「娘娘說的是夏青城大夫吧。」
「傾城?」謝莫如道,「一個男人,如何叫這個名字?」
「娘娘想錯了,是青城山的青城。」許多人聽到夏大夫的名字,多有誤會的。江行雲道,「夏大夫原是青雲觀的雜役,因他是自繈褓中被薛帝師撿回了青雲觀,青雲觀的僕從就喚他撿兒。不過,此人在醫藥一道極具天分。薛帝師自己便粗通藥理,喜他良材美玉,便收在身邊教導他些藥理上的學識。在夏大夫十六歲的時候,薛帝師於藥理上已無可授,薛帝師曾說夏大夫日後必是一代名醫,再叫撿兒什麼的,不大好聽,便為他指青城山為名。夏大夫在青城山那塊兒是挺有名的,只是到底醫術如何,我未曾親見。」
江行雲倒是知曉這位夏大夫的一些生平介紹。
謝莫如道,「他現下不在帝都,不知在何處?」
江行雲道,「上個月的消息是在黔地,你要找他,我現下就將消息傳過去。只是自南北上,便是快馬,也得十來天的時間。」
謝莫如道,「我想你去一趟蜀中。」
「做什麼?」
「即便請了夏大夫前來,在東宮在,我也不敢將他薦至御前的。現下蘇相病著,上不得朝,內閣沒有蘇相,其他人縱對殿下有些好感,也不會在此時得罪東宮的。」謝莫如看向江行雲,「把薛帝師請到帝都來!有薛帝師,方可用夏大夫!」
江行雲起身,「我立刻出發。」
「明天再走也不遲,殿下還未回來,我已命人去請殿下了,待殿下回府,請殿下寫封信,你一併帶去。」謝莫如也跟著起身,低聲道,「多帶些人手,倘薛帝師不肯出山,綁也要把他綁來。再者,你路上不要大意,現下不知多少人盯著你我,你一動身,怕就會有人跟上。」
「明白。」江行雲告辭而去。
送走江行雲,謝莫如方用午飯,午飯後,五皇子才回府。五皇子換衣沐浴後去見妻子,謝莫如正在瞧那幾籠鳥兒,五皇子見果然一組如常,一組卻是不大精神,其中一隻鳥兒已躺在籠子裡了,看一看,已在蹬腿了。
五皇子大駭,「這藥好生厲害。」
謝莫如道,「鳥兒到底是小物,便是有毒的東西,對人可能一時沒有影響,但鳥兒不同,當下便可能不大舒服了。且用一隻鳥來檢驗藥物,或有疏漏,可這一屋內的所有鳥兒都懨懨無神,另一屋內的則無恙。可見這一匣子香果然是有問題的。」
五皇子一時說不出話,謝莫如挽起他的手問,「殿下此時回來,午膳怕是還沒有用吧?」
五皇子長長的籲了口氣,道,「實在沒胃口。」
「喝碗湯吧。」謝莫如帶著五皇子去用午飯,因天氣漸熱,廚下做的是百菌湯,雖是素湯,也極開胃。五皇子用過一碗湯,胃口也便開了,謝莫如一面給他布菜,一面說了接下來的安排。五皇子聽著,知道眼前還有路可走,心下略安定,也便吃了不少。
五皇子用過午膳,夫妻倆便去了書房,打發了侍女出去,五皇子提筆,謝莫如不急不徐的幫他研墨,五皇子感慨,「幸虧有你幫著謀劃,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殿下天天忙著防疫的事,東宮有意將你與宮廷隔離,你這裡的消息就慢些。我得的消息快,自然就能先想個主意出來。只是,單有主意也沒用,要是沒殿下這封書信,行雲便是去了蜀中,又拿什麼來取信薛帝師。」謝莫如道。
五皇子道,「聽說當初父皇親政,薛帝師便要辭官,父皇百般挽留,薛帝師最終掛冠而去。這些年,再未踏進帝都一步,便是當初冊封東宮,父皇想請薛帝師來帝都觀禮,薛帝師都婉言謝絕了。不知,他願不願意來。」
「這些年,他雖未在朝為官,可每年或節慶或生辰,陛下都沒斷了薛帝師的賞賜。他在蜀中,說句話總督也會斟酌一二,雖未領官職,其權勢仍在。官場中人,向來是人走茶涼的。薛帝師有今日超脫地位,皆因陛下厚愛而來。冊封東宮是國之喜事,不來則罷。今陛下有難,他定會來的。」謝莫如慢慢的研出一池香墨,「便是不來,我也交待了行雲,必要將他綁來。」
五皇子手裡的毛筆險摔了,謝莫如將墨條擱置在一畔,道,「好了,殿下寫吧。」
五皇子心下委實擔憂父親安康,寫的信不長,卻是情真意切。待五皇子將信寫就,謝莫如將信密封好了,連帶兩塊芙蓉香,分另裝在一素面銀匣,與一雕花銀匣內,命紫藤與杜鵑親自送去了江行雲府上。
程太醫也給五皇子一併帶回了府裡,夫妻倆將送信的事安排好,就召了程太醫來研究兩種芙蓉香。程太醫到底是專業人士,儘管五皇子未把鳥兒的事與程太醫講,程太醫在傍晚也驗出哪種是有毒的,哪種香料是無毒的。五皇子問,「可知是什麼毒?」
程太醫道,「此毒無色無味,臣還要再細斟酌。」有毒無毒好分辯,是何毒就不好分辯了。
五皇子道,「此事莫再經他人手。」
程太醫以前是在太醫院當差的,自曉得其中利害,連忙低聲應了,「臣明白。」
五皇子將那幾籠吸過毒香的鳥給程太醫,權作研究用。
江行雲第二日淩晨就帶著侍衛一併去往蜀中,晨會時,五皇子稟太子,「承恩伯一案,事關忠勇伯清譽,報與刑部,不知為何刑部遲遲不能開審,任忠勇伯汙名在身,更耽擱了禁衛軍的差使。還是說,有謀逆之人在刑部作祟,故意阻忠勇伯重回禁軍。」說著,五皇子看向李相,意味深長道,「李相切莫受了小人矇騙。」
李相連忙道,「此案刑部已接下,只是,今陛下病重,老臣要支應內閣之事,兩位侍郎,蘇侍郎因蘇相之病要回府侍疾,不能理事。還有一位王侍郎,手上有晉地巡撫殺人案,剛剛送來的豫州連環殺人案,還有十數樁大小案子在查,小案子可放一放,大案已審至一半,再不能耽擱的。底下郎中職司過低,怕是難以接手忠勇伯的狀子,還請殿下見諒。」
太子亦是溫聲和氣道,「是啊,五弟,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倘忠勇伯心下無私,倒也不怕等這幾日。便是李相,也是朝廷老臣了,再不會為人矇騙,更沒有阻忠勇伯重回禁軍之事。禁軍裡忠勇伯的職司,孤並未讓人取而代之。五弟莫要多心,雖說忠勇伯是跟著五弟在江南共事,五弟與他有交情,著急他的清白,孤心下都明白。忠勇伯非但有五弟的愛惜,孤一樣愛惜忠勇伯這樣的忠臣良將,五弟放心,斷不會令忠臣蒙冤的。」
五皇子接了太子的話道,「太子說的是。只是,說來朝廷並非只有刑部,既刑部抽不出人手,將此案移交大理寺,也是一樣的。此案到底也非案情複雜,無非是側室死了的事兒。想來,這事,大理寺還能審得。」說著,五皇子一躬身,「臣弟深知太子愛惜忠勇伯之心,想來,太子也是願意忠勇伯早日洗清冤屈的。『
五皇子左一個「想來」,右一個「想來」,太子也只得問大理寺卿一句。自穆元帝病後,太子主政,便不再開大朝會了,現下的規格,比小朝會還小些,能過來朝會的都是朝中重臣。如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卿,也是有此容幸參加朝會的。大理寺卿原是晉安侯擔著,後晉安侯過逝,便換了謝太太的兄長朱太爺,朱太爺年邁,前兩年辭官致仕,升上去的倒不是別人,正是五皇子府于側妃的親爹。
于寺卿自然不會說個「不」字,他便是手頭有千百樣差使,也必要騰出人手來審忠勇伯一案的。
太子到底也是主政多年,道,「畢竟事關忠勇伯,還是要以穩妥為要。」
四皇子道,「既太子愛惜忠勇伯,不若令大理寺、禦史台同理此案。于寺卿、鐵禦史均列九卿之位,又是朝中有名的忠耿能臣。縱一人難及李相份量,兩人加起來,太子也能放心。」
這個安排,誰都挑不出毛病,連大皇子都說,「兩司同審,便是父皇大安,也不會覺著不妥。」
三皇子附和道,「大哥所言有理。」
白雲仙長那個,是大皇子薦給慈恩宮的。在大皇子舉薦之前,白雲仙長不算什麼知名神棍。紫姑的話,人們大都將信將疑。但,文休法師的地位名望,人們是知道的。文休法師於卜算一道之高深精准,也是經過時間的檢驗的,故此,文休法師的話,大多數人是信的。
大皇子一提穆元帝,在列諸人都多了幾分考量,就是太子,最終也允了這個提議。
太子頗是踟躕不安,五皇子雖只有早朝能與太子相見,仍是一有時機便關注太子狀態,與妻子道,「我看太子眼神有些焦躁陰鬱。」
謝莫如,「需防太子狗急跳牆。」
五皇子道,「父皇那裡,是皇子皇孫們輪番侍疾,太子斷難下手的。」
謝莫如感歎,「怕是陛下也未料到諸皇子中竟有人敢行此險招,當年陛下冊立東宮,想也並非全看在太子嫡出的身份上。」要謝莫如說,太子敢下手,就十分不簡單了。一個「敢」字,說來容易,做來則難哪。倘當年李世民未敢逼宮,焉能由他繼承皇位。只是,太子雖敢,到底婦人之仁,這事倘謝莫如易地處之,寧可直接把穆元帝薰死,如此,太子立刻登基,先江山在手,再論其他。
五皇子歎,「太子一向是個好強的人,自幼功課就好,我們兄弟幾個年歲都差不太多,我與四哥略小些,大哥只較太子年長一歲,較三哥年長兩歲。小時候因年歲相仿,在一處讀書,倘哪日大哥功課好於太子,太子必會加倍用功,必得下次勝過大哥。」
「平日裡倒看不出太子是這般好強好勝之人。」
「現下大家都是要做祖父的人了。」甭看大皇子特討厭其五弟,偏生其五弟還真與大皇子有些相似之處,五皇子近來也時不時的愛回憶從前,五皇子便道,「太子於功課上強於大哥,大哥呢,趙娘娘乃掌事貴妃,大哥的性子也不是個能讓人的。功課上比不過太子,大哥就在武事上用心。大哥騎射是極不錯的。不然,當初父皇也不地令大哥掌兵部了。他倆是自小別苗頭,說來,大哥以往雖與咱們有些小嫌隙,自從父皇病倒,大哥時常為我說話。就是三弟那八面不得罪的,近來也都站在咱們這邊兒。」
謝莫如道,「陛下病這許久,究竟到底因何而病,想來現下大皇子、三皇子也都想明白了。平日裡畢竟是小事,今事關大義,他們要是還站乾岸看笑話,那也無非是讓人看了笑話。如今他們明白,待陛下好了,總得欣慰。」
五皇子也是為人父的,道,「父皇便是好了,也不知要怎樣生氣呢。」
謝莫如半點兒不同情穆元帝,心說,教子無方就是這樣的下場!
穆元帝雖是病的昏迷,好在皇宮各種珍稀藥材都有,除了被灌湯藥,穆元帝還被灌了不少人參靈芝的,故此,穆元帝未醒,卻一直有氣兒,就是沒死。
你說把太子急的,這才半月,眼睛便摳摟下去了,人也瘦了一圈。太子妃還勸太子,「殿下倒是憂心父皇龍體,也當先保重自己。」
太子歎道,「裡裡外外,事情不斷。忠勇伯的案子眼瞅有了眉目,靖江六女卻是不服,要上告。孤但凡說一句,五弟那裡怕就是心有不滿。可孤不過問,先前刑部之事,父皇不滿刑部審訊過重,靖江子孫原就寥寥無幾了,安郡王年少不懂事。靖江六女就在大理寺說朝廷欺負他們孤兒寡母。」
是的,五皇子希冀借助大理寺之力,洗清忠勇伯身上的污水,讓忠勇伯重回禁軍,可哪有這般容易。原本,禦史台鐵禦史是個耿直的,鐵家的關係與五皇子府不錯,小唐還親去跟岳父那裡打聽了,還去岳母那裡吹了吹風。鐵禦史向來忠直,雖不會偏向五皇子,卻也不會偏向太子,他執中審案。至於大理寺于寺卿,閨女都抵給五皇子了,他能做到九卿之位,多少也與五皇子有關,這時候,更不會偏太子。原本這案子就清楚了,偏生靖江六女不服,向朝廷上書,直說審斷不公。
五皇子氣地,握拳捶桌,恨聲道,「這賤人!」
靖江六女,現下叫姜六娘,這名字現下聽著生,其實就是以前靖江王六公主,母邱氏,兄穆三,死於刑部審訊。當然,對外說,其罪當死,知罪自盡。
姜六娘身為前戰俘,說來委實不是什麼有身份的人,只是,畢竟是做過公主的,其夫趙斌也是有名的禍國將領。因姜六娘年紀大了,穆元帝便未將她賞出去。她今倒興頭起來,且,姜六娘很有些政治素質,先說於寺卿之女在閩王府做側室,於寺卿有與閩王勾結之嫌。其次,忠勇伯是江南將領,說來與五皇子有結黨之嫌。既涉黨爭,便當回避。於寺卿審案,難保公正!
倘姜六娘只言此事,五皇子興許不會這般痛駡一介女子,但,姜六娘還說了一件事,姜六娘的上書中還說了一件事,此事當真是朝野皆驚,因為,姜六娘於上書中直言,其父靖江王的確曾將傳國玉璽收歸於內庫,此傳國玉璽為當年輔聖公主秘贈,姜六娘言稱,她親眼見過傳國玉璽!
當年,靖江城舉城投降於閩王,傳國玉璽便在靖江內庫!
至於今日,她竟聽聞閩王未見傳國玉璽,豈不怪哉!還請朝廷徹查此事,還靖江一個公道!
此二事,想平息已是不易,偏生,四皇子妃又給謝莫如送了信來,四皇子妃滿面憂色,「我家長房大老太太,弟妹可還記得?」
謝莫如道,「當然記得,就是前承恩侯太太,後來承恩公被革爵,獲罪而死。這位大老太太娘家姓朱,說來還是我祖母嫡親的姐姐,不是去歲剛給四嫂添過堵麼。」
四皇子妃低聲道,「這回真是要人命了,不知誰安排的,今兒皇祖母提起她來,還說明兒個要傳她進宮說話。」
「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危機面前,謝莫如極是鎮定,「想這位老太太要混水摸魚了。」
「她找了城外觀音庵裡的姑子,想進宮給太后娘娘說法。你也知道,自從文休法師卜了那卦,皇祖父愈發迷信了,我只擔心她是要借機生事。」誰家沒兩門子糟心親戚,四皇子妃就煩死朱老太太了。
謝莫如望向四皇子妃,四皇子妃聲音愈低,「大老太太那裡,我家自會處置。」
謝莫如道,「觀音庵那裡有我。」
四皇子妃稍稍放心,道,「弟妹定要小心防範。我看,東宮怕是自白雲仙長和文休法師那裡得了主意,怕是也要弄個道人仙姑的進宮。」
謝莫如輕輕垂下眼簾,髮間一支小鳳釵垂下的小珠流蘇一晃又一晃,在謝莫如細緻的側臉投下細細碎碎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