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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莫跑求碰瓷》第72章
 ☆、68

   溫玨為人素來知進退,同葉悔之等人一起吃過飯便主動告辭了,清瀠嚷著讓景裳陪她去綢緞莊選些料子做新衣裳,葉悔之和燕流痕沒什麼要事便也跟著一起去了。皇城最好的綢緞莊自然是郁弘家開的錦繡綢緞莊,錦繡綢緞莊是專門接待貴人的,環境好東西好價錢更好,隨便一匹料子也夠尋常人家一年半載的生計了,燕流痕出手闊綽,清瀠也從不跟他客氣,一行人自然是直接去了錦繡綢緞莊。

   對於選衣服料子這種事葉悔之和燕流痕沒興趣,由著清瀠和景裳舉著兩匹看不出什麼大區別的料子討論花色之類的,他們兩人只管往旁邊的黃花梨雕花太師椅上一坐,人手一只青花纏枝紋茶碗,茶碗中沏的是上好的雨前龍井。

   善於享樂的燕大俠覺得很滿意,忍不住誇讚一句,「你那個朋友倒是會做生意,想是那些達官貴人陪著夫人買東西一定更願意來這裡。」

   「可不就是會做生意,」葉悔之緩緩點了點頭,「咱們這茶錢都算進清瀠那幾匹緞子裡了,當真是無奸不商。」

   燕流痕將茶碗輕輕一放,「你忘了我也算半個生意人了?」

   葉悔之答話,「自然是將你算在內的。」

   燕流痕不與葉悔之計較,轉問郁弘的情況,「你去探望過郁少當家了麼,我一路護送他到皇城,他有大半時間都是昏著的,雖無性命之憂但情形也算不得好。」

   葉悔之抬起手比了個成雙成對的手勢,「他此時有更重要的人想見,定然不願我去摻和。」

   燕流痕瞭然,「小柳狀元。」

   葉悔之倒是有些驚訝,「你如何得知,你這私家情報頭子連官家情報頭子的私情也查,變態不變態、無恥不無恥、下流不下流,同行都不給同行一條活路?」

   「我才沒閒到那個份上,」不遠處清瀠和景裳選了兩匹料子舉著給燕流痕和葉悔之看,燕流痕敷衍的隨便指了一個才繼續說話,「你那朋友病糊塗的時候不知道念叨過幾千遍幾萬遍,小柳狀元的大名聽得我都要膩煩了。」

   葉悔之若有所思的答了一句,「情之一字,果然是誰也逃不過的。」

   燕流痕饒有興趣的看向葉悔之,「你這是動了春心了?」

   葉悔之望著燕流痕,話題似乎有些跳躍,「燕大哥,誅天劍法第八層,我練成了。」

   燕流痕所有的調侃都被壓回了嘴中,沉默半晌才答了一句,「也好。」

   燕流痕能與葉悔之有如今的交情,正是因為當年兩人同時悟出了誅天劍法第七層,燕流痕那時年輕氣盛,曾拽著葉悔之要同他打賭,看到底是誰能先悟出誅天劍法第八層,燕流痕本以為葉悔之會爽快答應,誰知道他只是懶洋洋的回了一句,「不練。」

   燕流痕不解,問為何?

   葉悔之更加懶洋洋的又答了一句,「夠用。」

   後來沒過多久燕流痕去請教了劍意山莊的老莊主才知道為何葉悔之並不熱衷於練習誅天劍法第八層,按照老莊主的說法,誅天劍法前七層是以技藝御劍,而後兩層卻是以戾意御劍,誅天劍法第八層威力大增殺勢甚濃,非經過誅心之痛刻骨之傷不能悟之,燕流痕知道真相後再未提過要參悟劍法的事。

   淡淡的瞟了葉悔之一眼,燕流痕心中輕輕的感嘆,葉家兄弟情深,失了葉驚瀾又豈是誅心之痛刻骨之傷八字所能涵蓋,逝者已逝,生者何辜。

   臨近日暮天空中開始飄起細密秋雨,雨絲默默穿過雕花軒窗將內室暈染上些許濕意,捎帶著也沖散了些裝飾華貴的內室中若有似無的藥氣。柳龍驤起身將窗子闔上又靜靜的坐回了郁弘床邊的小椅上,輕輕拾起剛剛放在一旁的書安靜的讀著,他修長的手指不時便會將書翻上一頁,書頁劃破空氣的細碎聲音成了室中唯一的響動。床上郁弘因著藥效睡的昏昏沉沉,柳龍驤來的時候他剛服過安神止痛的湯藥,貼身伺候郁弘的人機靈,知道柳龍驤同自家公子關係非常,便直接將柳龍驤請進了內室,茶水糕點備的上乘齊整,私下想著小柳狀元將自家公子喚起來公子也只會歡喜不會動氣,不料柳龍驤頗通藥理,見了郁弘的樣子並未將他叫醒,而是要了本閒書坐在郁弘身邊打發時間,瞧樣子是要等著他自己醒來,小廝知道自己留下也是多餘,將門一關直接門口候著去了。

   郁弘睜眼的時候,便看見自己床邊正坐著日思夜想的人,本以為是發了癔症,仔細瞧了許久才確定柳龍驤是真的來了,小柳狀元生的好看,眉目如畫芝蘭毓秀,他躺在那裡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直到柳龍驤習慣性的又去望郁弘,四目相對郁弘才笑著開口,「坐了多久了,怎麼不叫醒我。」

   柳龍驤淡淡的答了一句,「剛來。」

   郁弘看著柳龍驤手中已經翻了大半的書也不揭穿,只是使了力氣想坐起來一些,柳龍驤站起身幫忙,扶著郁弘讓他靠坐在床頭,郁弘睡了一下午精神不錯,拉了柳龍驤讓他在自己床邊坐著,柳龍驤微微使力將自己的手腕從郁弘手中掙脫,後退一步斂了斂神色,「時間不早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郁弘開口留人,「我才醒過來,你就急著走?」

   柳龍驤神色如常,「病也探過了,不走還留下來蹭晚飯不成。」

   郁弘發笑,「又不是外人,蹭頓晚飯又如何?」

   柳龍驤不為所動,「下官不敢攀龍附鳳沾郁大人的恩寵。」

   本來見到心上人的喜色稍稍從郁弘眼中褪去,他比離開皇城的時候消瘦許多,連帶著微蹙的劍眉也隱隱帶著凌厲,「小柳,你這是在疏遠我?」

   柳龍驤平淡無波的面孔終於因嘴角的一絲諷笑露出裂痕,「郁大人從未與我近親過,又何來疏遠一說。」

   「你怎麼會這麼想,」郁弘努力思索柳龍驤為何忽然變臉卻想不出半點端倪,只能動之以情,「小柳,我對你一片赤誠之心你明明知道,我思你慕你惟願與你暮雪白頭。」

   柳龍驤上前一步俯下/身子直視著郁弘,好看的手指隨意挑起眼前人一縷黑髮,連聲音都低柔的猶如情人之間的呢喃,「郁弘,若是相知之人,是否應該傾心以待毫無保留,可是你是如何待我的。你是督敬司的主司,你可曾告訴過我?你是五皇子的人,你可曾告訴過我?你此去豐州九死一生到底在查什麼,你可曾告訴過我?你同五皇子設計讓孫小寒謀害我姐姐性命嫁禍於太子,你可曾告訴過我?」

   郁弘從未聽說孫小寒之事,震驚的想要張口相詢,卻在看到柳龍驤眸中透骨的寒意時啞然失語,柳龍驤直起身子冷笑,一縷黑髮從他手中緩緩滑落,「郁大人,您胸懷天下為國為民,可惜我柳家自私自利不能以閤家性命為郁大人的錦繡江山鋪一條光明大路,還望郁大人看在你我往日情分上放我柳家一條生路。」

   「你這是什麼話!」郁弘急的想要起身,可是傷勢過重卻又倒回了床上,當即疼得發出一聲悶哼,郁弘顧不得傷處劇痛,開口詢問,「我路上聽聞你姐姐生了一對男孩,母子現在可都平安?」

   柳龍驤低眸,「若不被五皇子和郁大人惦記,我姐姐也不會險些喪命,如今郁大人來問她們母子是否平安,下官倒不知是不是要感懷謝恩了。」

   郁弘被激得雙眼發紅,忍不住怒吼,「我不知道!」

   話一出口屋中瞬間安靜了下來,郁弘緩了緩才開口,「小柳,你說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若知道哪怕拼了命也會阻止,你說五皇子設計陷害你姐姐,此事葉家可知曉?」

   聽到郁弘提及葉家,柳龍驤冷如冰雪的臉龐又寒了幾分,「葉家早已是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如若再同五皇子結仇,這皇城可還有葉家立足之地,你們不就是算準了哪怕有人識破此事也不敢點破,算準了葉家如今孱弱可欺?」

   郁弘無力的重複解釋,「我真的不知,我怎會害葉悔之。」

   柳龍驤不理郁弘,只是順著自己的話說,「以葉悔之的性子,如若知道是五皇子謀害我姐姐嫁禍於太子,哪怕賠上葉家他也絕不會再站在五皇子一面,我想保葉家,此事到我這裡為止絕對不會再讓別人知道,我非但會幫你們瞞下此事,而且還會送你們一份大禮,權當是為我柳家不識抬舉賠罪了,如若到時候郁大人和五皇子覺得這大禮還稱意,日後便不要再打柳家和葉家半點主意,下官在此先謝過郁大人了。」

   郁弘怒氣攻心人已有些恍惚,強打著精神支撐起半個身子,「小柳,你說的是什麼話,你到底要做什麼?」

   柳龍驤自嘲一笑,並不答話轉身走人,郁弘想起身將人拉住,終是重傷難支重重摔回了床上。門外伺候的小廝見柳龍驤走了,趕緊進屋查看自家公子的情形,郁弘拽著小廝胳膊費力吩咐,「幫我…更衣,我、我要去端王府。」

   小廝那句大夫吩咐您要靜養的話還未出口,郁弘卻已經先一步昏了過去,小廝嚇得趕緊去喊常駐府中的大夫,柳龍驤隱約聽到喊聲腳步一頓,卻忍住了回去探看的念頭,只是大步朝郁家大門方向走去,引路的下人規矩甚好,半句多餘的話也不曾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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