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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莫跑求碰瓷》第17章
☆、15

   當季滄海帶著微微的酒意從喧囂熱鬧的葉宅出來,天已經不知黑了有多久,高門府邸懸著的兩隻大紅燈籠晃的人眼暈,待到走回自家大門的那條主街,又冷清寂靜的只剩一片黑暗,唯有玄夜手中的那盞燈籠團著一簇暖光,在石板路上一搖一擺悄無聲息。天空開始飄起細微的小雪,之前一場雪還未散盡,又被重新覆了一層,漫天遍地的白,卻不如北境那般厚重蒼茫,承安雪多卻弱,記憶裡已經很多年沒下過那種鋪天蓋地的暴風雪了。

   上一次下那種大雪,還是柳半君未出嫁的時候,知道他要北上遠征,她偷偷跑去城外香火最盛的慈安寺幫他求平安符,誰料天氣突變,風雪肆虐一片混沌,席翠嚇得顧不得隱瞞,哭著去求柳大人派人接柳半君回府。他恰好因為快要出征來和柳兢辭行,聞言隻身騎著滅景去城外尋她,狂風暴雪吹打的幾乎睜不開眼,連征戰沙場命懸一線時候心也不曾那般緊過。南城外一抹熟悉的紅裝讓他穩了心神,一片素白天地裡,她豔如火美如畫,一路頂風而行烏黑的駿馬已經馱不動她,她只能牽著馬艱難的一步步前行。見到他策馬而來,她凍得通紅的臉上沒有半分驚慌委屈,反而是融冰化雪的明媚笑容,艱難的從懷中掏出平安符遞給他,風雪太大連話都要喊著才聽得清,她大聲喊我等你回來娶我。那樣倔強又堅強的柳半君,卻在他出征後嫁給了別人,說什麼得知他祖父是罪臣不願下嫁,她怎麼會是那種人。

   季滄海微微仰起臉,讓冰涼的雪花驅散一些酒意。三年前涼山被圍,守城軍拒不施援,他已近乎死局,當時葉驚瀾冒著被問罪的危險無旨帶兵日夜兼程趕到相助,卻在解危之後主帳之中重重給了他一拳,葉驚瀾揪著他問為什麼傷了柳半君讓她心灰另嫁,問完自己卻又愴然大笑,說自己也不過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有什麼顏面質問別人。

   柳半君為何突然嫁給別人,葉驚瀾想知道,他又何嘗不想知道,只是木已成舟事成定局,知道與不知道又能如何,倒不如互不相擾。

   「玄夜,今日你看葉驚瀾和半君相處如何?」

   季滄海突然發問,玄夜腳步一頓,卻又若無其事的答話,「回將軍,屬下覺得很好,並非像做給人看的。」

   季滄海嗯了一聲不再說話,又行了一段,卻有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散在風中,「如此,我便可放下了。」

   回到府裡,前院已經沒有什麼人走動,只有之前緋夜搬回去的梯子安靜的靠在樹上,看到梯子想起季九手上的傷,季滄海吩咐玄夜,「一會兒你記得送些傷藥給季九。」

   「是。」

   「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正好找幾本書給他讀,你回去休息吧。」

   「是。」

   玄夜規規矩矩的同季滄海行禮告退,季滄海點點頭,同玄夜朝著兩個方向走去,玄夜和龍驤衛一起住在院子的偏西位置,而季滄海的屋子和葉悔之的客房都在偏東的位置。回屋選了兩本淺顯易讀的兵書,又拿了自己常用的傷藥,季滄海緩步朝葉悔之住的小院行去,細雪還在怯怯落著,季滄海放緩了腳步慢慢行走,彷彿怕驚了它們一般。

   走到葉悔之的院子門口,季滄海停住了腳步,沒有發聲只是靜靜的看著。

   白雪紛飛、紅梅暗香,葉悔之以梅枝作劍肆意而舞,劍法輕盈曼妙又不失凌厲,攻如北風捲地盡折百草,收似流風回雪素影繚亂,一襲白衣像要將人融在雪色裡,又比飛雪更靈動耀眼,一招一式都是風姿,一收一放俱顯風流。

   察覺院門口有人,葉悔之順勢將梅枝擲了出去,季滄海不緊不慢的抬起空著那隻手,正好在梅枝打到自己之前抓住,順便還一手拿著梅枝一手拿著書本作勢拍了兩下,「好功夫。」

   葉悔之見是季滄海,露出了個坦然的笑容,「有雪、有梅、有酒,將軍可願同我做個伴?」

   季滄海大步邁進院子,「卻之不恭。」

   葉悔之並不將季滄海請進屋子,而是從屋子裡抱了一罈子燒刀子丟給季滄海,季滄海單手接住,低頭聞了聞,又看向葉悔之,「你偷我酒窖裡的酒?」

   葉悔之尋了處雪少的台階坐下,又拉季滄海坐在他身邊,「本來下午時候是有罈子好酒,可惜被我喝光了,喝完又覺得不過癮,只好去偷你的。」

   季滄海掀開酒罈的泥封灌了一大口,「喝的慣?承安的人都不喜喝北地的酒,嫌口感又粗又烈。」

   葉悔之拿過季滄海手裡的酒罈,也抱著罈子灌了一口,「烈些才好。」

   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烈酒,半晌季滄海才又開口,「季九,你的來處,是想不起、還是不想想起?」

   葉悔之側頭看季滄海,「你想知道?」

   季滄海搖搖頭,平和的目光裡帶著信任和包容,「你若不想說便不用說,這裡總歸護得住你。」

   季滄海說完,想起來葉悔之手上的傷,順手從腰間拿出備好的傷藥,同葉悔之說了句伸手。葉悔之不明所以的攤開雙掌舉到季滄海面前,季滄海認真的幫他擦藥,藥落在傷處的時候語氣也不由得柔和了些,「這藥擦著疼,但藥效好,雖然是磨出來的小傷口,還是不能太大意。」

   雪依然簌簌的下著,葉悔之看著低頭專心幫他擦藥的季滄海,覺得哪怕坐在冰天雪地裡,渾身也是暖的,又是這個看似冰冷的季江軍,待人卻這般溫和,潤物無聲悄然入心。跟著這樣一個人,勇武無畏又良善重義,若能同他並肩沙場仗劍百戰想想都覺得痛快。

   「我並非是惹了禍躲在你這兒避難的江湖人,我只是不知道該去哪兒。」收回了上好藥的雙手,葉悔之慢慢的講著,「我也算出身在殷實人家,父親頗有些名望,他同結髮妻子感情深厚,但因為常不在家,年近三十才有了第一個兒子,之前只育有一個女兒。我生母是府上的丫頭,因為人人都誇她生得美便有些不安分,有一次趁著夫人回家省親偷偷給父親的吃食裡下了藥,後來便懷上了我。夫人知道事情後雖不喜我母親,卻還是讓她進門做了妾,再後來生下了我,見是男孩,母親又起了歹心。她聽說只有長子才能繼承家業,便想害嫡出的哥哥,卻沒料到□□被長姐誤食喪命,聽說全府上下都十分疼愛長姐,父親更是當寶貝一般寵著。長姐殞命,夫人悲痛欲絕,本來正懷著的身孕也小產了,而且大夫說以後也再懷不上孩子了,因為我家算是大戶不願將事情傳出去被人指點,他們並沒將我生母送去官府,但如何處置的卻沒有太多人知道。父親和夫人雖然留下了我,卻丟給下人養著,我偶爾聽到下人議論過,說我長得同我生母十分相像,可能是這個原因,父親和夫人都不願見到我。」

   葉悔之捧著酒罈大口喝著,酒從嘴邊落下沾濕了前襟也並不在意,「我其實一點也不恨他們,他們不願見我,我走就是了,可是這麼多年,他們有沒有哪怕一次會覺得,其實我也很無辜,我被這樣對待心裡也會覺得委屈覺得疼。」

   季滄海安慰孩子般揉了揉葉悔之的頭,「不是你的錯。」

   眼淚在葉悔之眼裡打著轉兒,葉悔之卻嘿嘿笑起來,「我不回去了,對誰都好。」

   想起葉悔之總是一副耍著小聰明的痞樣,卻從不知道他心裡也裝著這麼多舊事,季滄海長臂一攬將葉悔之圈在懷裡,「季九,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

   遲遲聽不到葉悔之答話,季滄海低頭去看,喝了太多酒的葉悔之已經醉倒在了他的懷裡,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欲落不落,難得安靜下來才讓人覺出他確實生得極美,應該真是隨了他母親的,只不過平日咋咋呼呼的反倒讓人忽略了他的相貌。

   隨手將葉悔之打橫抱起,又送進屋子收拾了一番,好在葉悔之酒品好沒再添亂,季滄海幾乎沒耽誤多少時間,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將傷藥和兵書在桌子上擺好,屋子裡的酒卻直接抱走沒收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屋子裡的人卻睡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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