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花了三天的時間,兩個人處理好了所有的事,啟程回國。
這樣的轉折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就算是杜奚川會轉危為安,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恢復的差不多了,像是沒事一樣。
很多人在背後議論,其實杜奚川沒有受傷,不過是將計就計。
祁木言聽到這個傳言的時候,笑了笑,哪怕是從鬼門關轉了一路回來,別人也只會說你的心計過勝。
這世界,有時候善良未必是指路牌,你退一步,別人只會逼得更勝,想看見你更狼狽的模樣。
杜奚川病重,那麼多人等著這個人死,那麼多人在心裡盼著這個人死,平時恭敬的樣子全然不在,都來落井下石。
帶著最惡毒的詛咒,想來看他的笑話。
所有的枝節細末,他的一一看在眼裡。
是誰說人性本善,當利益有了衝突的時候,你才會知道,一個人到底能有多壞。
說到底,只有永遠的強大,才能不被人傷害,才能保護自己,保護別人。
杜奚川病重,那個虛無縹緲又彷彿觸手可及的夢,讓他突然之間,看透了很多。
兩個出來機場,回到家,祁木言小心的扶著人,「你的身體才剛有好轉,先去休息吧。」
飛機上的吃食,並不可口,杜奚川只是動了一點,他準備去給對方做點吃的,杜奚川的胸口有傷,最近的食物也多以流食為主。
祁木言想在想起來,當時知道了杜奚川出來意外,等著手續辦妥才能出去的兩天,他從來未覺得這個房子是那麼的空曠。
空曠到,他一個人完全就住不了。
習慣是可怕的,而他,已經習慣了這個人陪在自己的身邊,誰要是改變妄想改變他這個習慣,他覺得不會輕易妥協。
簡單的喝了點粥,杜奚川躺在了床上,想著近來發生的事。
連著醫生都在驚歎,他傷害癒合的速度是普通人的十倍還多,而且他腦中的淤血,拍片再看的時候也都消失了。
兩個人再出現在醫院裡,引發了所有人的震驚,兩個人消失了整整一周了!在陳萱萱的活動下,所有人的找瘋了。
反而是消失的地點,醫院,被所有人忽視了。
陳萱萱一直以為是杜家人搞的鬼,這麼大的動作,他估量著,能在他的眼皮子弄走兩個活人,也就只能是杜家的人了。
為此,他甚至把杜家來「探病」的人都扣了下來,一一的去拷問,就差動用酷刑了。
反正這裡是個三不管的地區,每年都有意外死的人,人這麼多天沒有消息,怕是凶多吉少,這些人嫌疑太大,嘴巴又太硬,什麼消息都翹不出來,把他完全給惹毛了!
兩個人是消失,一群人也是消失。
他每天都要抑制住,想給幾個人直接來幾槍的衝動,那幾個人,被嚇得膽都快破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人放過自己。
哪兒有先前半點囂張的意思,只恨自己趟了這趟渾水。
陳萱萱就是為了照看祁木言和杜奚川才來了,而現在,人居然能在他眼皮子低下消失了。
從來沒有過的挫敗,他覺得自己的理智,時刻處於崩潰的邊緣,他只能把一切往好的方向去想。
好人有好報,小言會平安。
禍害遺前年,所以杜奚川也會繼續□□。
祁木言回來後,撒了個謊,告訴所有人,他悄悄帶著杜奚川去找附近一個城市的醫生,對方醫術高明。
雖然這個說法漏洞百出,但是他也不必解釋,加之有杜奚川的附加證詞,也就這樣了。
他只是給個說法,並不需要每一個人相信。
杜奚川對祁木言的碧璽覺得很詫異,裡面居然有獨立於現世的另外一個空間,那個溫泉,救了他一命。
這世界上,總有無法解釋的事情,而且涉及到那個人,不管是什麼,他都可以無條件接受。
最壞也就那樣。如果不是祁木言,他可能早就已經陷入了沉睡,也就沒有之後的事,而現在,對方再一次救了他。
以身相許不為過。
只要對方安好,一切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相反,杜奚川有些憂心碧璽的秘密曝光,引來不必要的覬覦,所以才會想馬上回國,幸好是在國外,這裡的醫生和警察,要錢的態度太直白,其他的地方就不怎麼嚴謹了。
他曾經想要不惜一切代價,護得少年一世平安。這次的意外,他也發現對方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每個人的心境,都會經歷幾次轉變,變得越來越成熟。
這是他不願意看到了,他想要為少年擋掉所有的事情,讓對方能一輩子天真。
祁木言小心翼翼的看著火,他還在給杜奚川燉藥膳,燉好了,看著人喝下去他才放心。
這次的傷了元氣,得仔細的養著,才不會有後遺症。
「我想睡一會兒,你陪我睡會兒吧。」杜奚川用手帕擦了擦嘴,看著人說道。
「嗯。」
祁木言脫了外套,鑽進了被子裡,伸手摟住人,他摸著這杜奚川胸前的傷疤,把頭靠在對方的胳膊上。
傷口已然癒合,摸過去只有不平的疤痕,他不斷的去用手指觸碰,確定新的皮膚已經長出來了,這個人已經沒事了,讓自己放心。
杜奚川的聲音啞了啞,「你再這樣,發生什麼我不負責任。」
祁木言還沒反應過來,又往人身邊靠了靠,「你說什麼?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杜奚川一把抓住人的手,「不要亂摸了。」
祁木言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全身都繃緊了。
他的臉熱了熱,「你的傷才好……」
「我知道,所以睡吧。」幾乎是咬牙啟程說出來的話。
為了避免人再作亂,杜奚川緊緊抱住了對方的胳膊。
腰間頂著的東西,到了讓人無法去忽視地方,祁木言回過頭,想了想又認真的問道:「你這樣,不會不舒服了?」
杜奚川有些惱羞,「過一會兒就好。」
「這樣忍著不好,我來……幫你怎麼樣?」頓了下,祁木言又補充說,「用手。」
話說出來,他整個人都不自在了,但是都到了這種程度,也就豁出去了,祁木抽出了被對方抱緊的手,小心翼翼的說,「我要是弄痛了你,你就告訴我。」
長年彈鋼琴的手,比尋常人的手要靈活千百倍,又怎麼會被弄痛。
杜奚川從被子裡拿出少年的手,仔細的擦乾淨,然後放在唇邊親了親。
「睡吧。」
萬籟寂靜,兩個人抱在了一起,閉上了眼睛。
———
那幾個跟去國外的人,本來想著杜奚川病重,可以去落井下石,被陳萱萱後面那麼一折騰,好不容易逃過一劫。
不想到回了國,才是厄運的開頭。
杜奚川稍稍緩了過來,就開始大清算,他一直不是好人,瑕疵必報。
公司大換血,能站到高處,又有幾個人能乾淨的,很多人受到了牽連,以前還有杜家的老爺子鎮著,現在老爺子自己都在醫院裡自顧不暇,不知熬不熬得過,也就沒人能說上話了。
其中有位高層,在上班的路途上,出了車禍送去了醫院,過了兩天,就傳來了消息,說是傷了大腦,精神失常。
只能送去神經病院調養。
所有人都想到當初杜奚川回國,被強硬的送去精神病院的那對母子,像是歷史的重演。
不過這一次,那個人已然手握重勸,別人再不能撼動半分,所以更多了幾分的殘酷,一時人人自危。
祁木言當然也有聽到消息,這才是一年的伊始,還沒有過正月,他沒有想到,兩個人竟然是在空間裡誇得年。
他那時候一門心思撲在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哪有時間注意這些。
聽到這些的時候,他放在鍵盤上的手指,沒有有任何的抖動,頂多就是停頓下,然後接著把一曲彈完。
冬天已近走到了盡頭,馬上就要立春了。
祁木言每天都給杜奚川燉湯,然後親眼看著人喝完。
這麼半個多月的調養,杜奚川的氣色竟然比出國之前還好上很多,半點不像生過大病的人。
除了照顧另外一個人生活起居,他每天依然會去公司,新推出的系列飲料,上市推廣已經提上了日程,幾條生產線也都準備就緒。
他從前一直糾結彈琴,還是繼承公司,現在突然想通了,繼承公司是他工作,而彈琴則是他的興趣,完全不衝突。
公司裡本來還有對新企劃有異議的聲音,後來都被剔除掉了,那些人裡,某部分曾經多是蔣志海的舊部。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都不能再留著他們,沒必要再心軟。
他覺得杜奚川說得對,只有保持隊伍的一致性,才能一直向前,缺的口,總能補上的。
———
蔣志海這一年來,一直活得鬱鬱寡歡,他每天在公司受氣不說,回到家,還有天天和姜容去吵架,對方時時刻刻都把「是你兒子害的我兒子去坐牢的」這句話掛在嘴邊。
已經一年了,每天都要念上兩遍……
他以為是得到了想要的自由,不想自祁氏離開的這一年多,卻沒能過幾天輕快的日子。
現在想找個能安靜的地方,都成了奢侈。
前後落差太大,他經常會想,到底是為什麼,自己會落到現在的地步。
蔣志海本來以為跳槽後,自己帶著祁氏的商業機密,會從此輝煌騰達,受到重視,不想卻完全是不同風景。
他跳槽的公司,是杜氏旗下的子公司,本來以為是棵大樹,最後才知道是個陷阱。
他在新的公司什麼都不如意,處處受到了壓制,連著上司對自己的態度,也越來越明顯反感,再怎麼努力做出的企劃,也沒人願意看。
杜奚川和祁木言,一起住在祁家的老宅裡,自從知道了這點,蔣志海就心下瞭然。
如果兩個人真的像蔣思琪說得那樣的關係,他也就不意外自己混的越來越差。
他的兒子,為了打壓自己的爹,盡然去屈膝討好另一個男人,想到這一點,他就有些怒火中燒。
蔣志海越想越不對勁,從祁木言和他開始談的第一次,就預示著一切都是陷阱,當時他幾乎盡身出戶。
從公司跳槽,他順利的帶走了一批管理層的人員和合作夥伴,以此來重創祁氏,為自己在新的公司立功增加砝碼,從而站穩腳。
本來以為是個好的開端,不想他到了新公司後,卻完全不是這樣的,他帶來的合作夥伴,高層根本不屑一顧,交上去的祁氏機密,對方也像是壓根兒沒收到過一樣……
還讓他好好的工作,不要動太多的心思。
都一年了,他都混成了這樣,當初勸說下屬離職許諾出的條件,自然也就變成了空口言。
當初離開祁氏,跳槽到新公司的人,沒有一個得到重用,而且每個人都受到了轄制,還不如離職之前的大環境。
很多人都動了想回去的念頭,但是祁氏早就發出了宣佈,當初離職的人,永遠不受錄用,還包括直屬的親戚。
這樣一來,很多人自然對蔣志海心生怨念,加之現在對方又無權,說話也就更刻薄了。
有小部分人終於受不了落差,從杜氏的公司辭職離開,想著換個工作從新開始,等到重新找工作,才發現機會是處處受限。
他們的履歷,幾乎被行業裡每家公司所知道,在公司面臨危機跳槽到對頭公司,還帶走了前公司的機密以求謀得富貴,在這樣的情況下,在新公司還風評很不好的情況下,幾乎沒有公司敢去錄用。
幾個人找了許久工作無果,只好被迫轉行,但儘管這樣,情況還是不如人意。
剩下的人看著是這樣的遭遇,就算是在公司沒前途,也只能暫時忍了,那種感覺,就像是別人每個月拿了固定的錢,然後買斷了你的時間。
因為一個錯誤的選擇,走到現在的地步,心裡自然是不好受。
蔣志海從前也躊躇滿志過,他從來沒有過得這麼窩囊。
在公司受氣,到家裡依然受氣,一個兒子還在少管所裡,另一個女兒因為那場意外,性情大變,整天也陰氣森森的。
蔣志海在祁家的宅子前面等了大半天,才看到從外面回來的祁木言,寒風呼嘯中,他幾乎想也不想的就衝了上去。
「小言。」
祁木言看著來的人有些意外,「是你。」
「小言,我知道錯了,我以前對不起你,但是現在我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難到就不能放下以前的成見嗎?」
他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不然,他也不會到這裡,向這個人低頭。
「我不會原諒你,死了的人不會復生,如果有成見,我大概也不能放下。」
祁木言聲音冰冷,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蔣志海怔在了那裡,眼前的人讓他有些陌生,也讓他有些心寒。
他突然有種預感,眼前的人,再也不是那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兒子,對方看他的眼神祇剩下厭煩。
「你知道你姐……思琪她怎麼了嗎?她被人毀了容!她的臉接受了三次的手術,還是不能恢復到之前的樣貌,她是個女孩子!她以後要怎麼辦!」
杜奚川當天晚上,就找到了醫院裡的那兩個男人,他本來是想毀了人的眼睛和手。
做錯了事情,自然要付出代價,他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後來祁木言平安回來,他改變了注意,告訴那兩個人,如果想要自己的眼睛和手,就要拿出點誠意。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他讓那兩個人去曾經的僱主身上,證明誠意。
那兩個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還是怨恨蔣思琪把他們牽扯到這樣的恩怨裡來,之前明明說好只要拍兩張照片……
他們為求自保,竟然拿著刀子,心狠的在蔣思琪的臉色劃了兩刀。
兩刀傷口不會致命,那兩人做完後,馬上向警方主動投案自首,然後說明了事情原委,當然,兩個人還想活命,所以隻字不提杜奚川這個人。
只說是對方先僱傭他們去折騰一個男孩,完事了那女人又想賴賬,他們氣不過才這樣。
惡性糾紛引起的故意傷人。
最後兩個人以故意傷人罪,被判處了四年的有期徒刑,這樣的結婚,還讓兩個人鬆了口氣。
坐四年牢可比瞎眼斷手好太多,至於臉上被劃了兩刀的那個娘們,他們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他們可不需要坐四年的牢,能讓他們做出毀人清白的事情,那個人也就不無辜。
祁木言其實也隱約猜到了,蔣思琪那麼久沒來學校,大概杜奚川想了個什麼能一勞永逸的法子,現在聽到蔣志海說毀容了,還是有些吃驚。
他雖然意外,但是也生不出半點的同情來,那一世,他的手指骨折了三根,那一家人,沒有對他側目過半分,他在醫院被生生挖出了肝臟,沒有人對他有半分的愧疚。
以前他還覺得杜奚川做事極端,但是現在,他不會在那麼認為。
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所以對方才會保護自己。
所以,他要變得更強大,不管是內心,還是實力,總有一天,他也要能為對方遮風擋雨。
「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如果懷疑是我做的,應該先通知警方,還有,她如果不抱有歹心,也就不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不過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如果她不肯悔改,我保證她會比現在更慘,這不是警告而是忠告。」
蔣志海簡直不敢相信,一直軟弱的祁木言,如何會說出這麼一番話……在他說出人毀容了之後,沒有絲毫的動容。
太過詫異,以至於他呆呆的看著人走了進去,沒有反應過來。
祁家的安保系統,全線的升級,外面修了保護的牆,大門沒有鑰匙,要掃瞄虹膜才能進去,嚴格的控制著進出的人。
杜奚川這麼些年,就這麼過了,但是他想給少年最好的保護,不讓對方有任何的機會,陷入危機。
他無堅不摧,卻把心裡最柔軟的地方,留給了少年。
祁木言心情半點沒受到影響,回了,就著手給杜奚川煲湯,把食材放進了湯鍋,他就在一邊彈鋼琴。
離著預選賽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要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的狀態。
洗完澡,躺在床上,祁木言摟著對方的胳膊,「怎麼,你今天睡不著?」
動靜有些大,這人明顯有些焦躁。
「嗯,好像有些上火。」
特別是被人這麼抱著。
現在才二月初,杜奚川卻特別想去沖個冷水澡。
祁木言瞬間就明白過來了,有些不太自然,「你怎麼又……」
杜奚川聲音沉沉,「自然反應。」
祁木言乎可以想像,黑暗中說這句話的時候,身邊的人一本正經的臉。
自然反應,男人早上會有,可沒有晚上誰這麼有精神。
看著對方沉默了下來,杜奚川忍不住又說,「每次喝完你給我燉的湯之後,我就覺得有些上火。」
頓了頓,杜奚川想到了什麼,又補充道,「你第一次給我燉湯,就是補腎的,我到底給了你什麼的印象?」
需要這麼大補特補。
補腎?祁木言覺得誤會大了,他仔細想了想湯裡面藥包的成分,都是溫補的材料,是用來調理身體的,等等,好像是有不少是補腎的……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失誤,這段時間,補得太過了?
祁木言有些不自在,之前他每次看到了杜奚川喝完之後,紅潤了不少的臉色,就覺得很有成就感。
「所以,你每天給燉給這些補湯,是因為擔心,我不能讓你滿意。」這些話,杜奚川憋在心裡很久了,既然開了口,忍不住一次性的問出來。
沒有男人願意,被質疑那方面的能力。
他早就察覺了不對勁,特別是這周以外,喝完湯之後,身體裡的那種躁動感,就愈發的明顯了,但是看著少年期盼的眼神,他還是二話不說,選擇把湯一喝而盡。
本來還可以忍,但是人這麼貼著他,還是不是碰到他,他就真的覺得難熬了。
「不是的……我沒有那個意思」
祁木言覺得有些窘,還有些尷尬,他往外移了移,離人遠了些,「下次我會注意的,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如果感覺到不舒服的話……」
「我以為你是特意為了燉得補湯。」頓了下,杜奚川又說,「現在還有些早了,等我們結婚了,你可以天天燉湯給我喝,反正我喝了,你要自己負責。」
祁木言偷偷的把頭捂在了被子裡,臊的耳朵都紅完了,他決定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