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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26章
  第026章

  樂康公主本來一臉的尊貴驕矜之色,聽了任江城的話,面色沉了下來,目光銳利,「任八娘,你好膽色,敢在本公主面前如此大言不慚。」

  任江城笑了笑,語氣不卑不亢,「公主殿下寬厚溫和,恢廓大度,風度舉止,實為皇室公主之典範。正因為您有這樣的度量和胸襟,八娘方敢在您面前暢所欲言,和盤托出啊。」

  方才她對樂康公主說話並不客氣,這時卻又不留痕跡的捧了捧。

  當然了,她吹捧的是樂康公主的風度。

  樂康公主被她這麼一吹捧,想表現得沒有風度都不大好意思。

  她是皇室公主,也是庾家新婦,庾家和其餘的世家一樣注重風度和教養,仗勢欺人恃強淩弱這種事傳出去,難免為人詬病。

  更何況對方是一名年方十四歲的女郎,更何況女郎在言辭氣勢上占了上風。樂康公主若此時翻臉,除了被人評價為沒風度,還會被人譏笑沒學問,不學無術,以至於辯不過一位女郎,惱羞成怒。

  這年頭,名門世家雖然名義上是皇帝的臣子,其實自視甚高,皇家若是做了什麼上不得檯面的事,一樣會被他們視為暴發戶,或明或暗的揶揄諷刺,挖苦嘲笑。樂康公主如果現在呵斥責罰了任江城,說不定她的船還沒在建康靠岸,這段光輝事蹟已變為笑柄,傳得滿京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樂康公主冷冷的看了任江城幾眼,「任八娘,但願你言出必行,說到做到,不要借著這個時機,和庾家、桓家的郎君過於親近,有失閨閣身份。」

  「這話恐怕公主殿下跟庾家和桓家的郎君說更合適。」任江城淡淡道:「若不是桓十四郎忽然出現在宣州城外,我根本不會來到這裡。」

  樂康公主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她許久,吩咐道:「你回去吧。」

  任江城默默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出了門,卻見旁邊衣影一閃,好像方才有人在偷聽似的。任江城轉過頭看了看,見庾涵滿臉通紅的躲在牆角,手拈衣帶,拘束羞澀,見任江城看過來,她愈加慌慌張張,努力擠出絲笑容,「八娘……」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好像下一刻便會忍不住哭出來了。

  庾涵論年紀其實和任江城差不多,不過任江城騎馬射箭,發育得很好,比同齡的女孩子個子要高一些,庾涵卻是打小身子差,瘦弱了些,看上去跟個孩子似的。現在她要哭不哭的,更是顯得很可憐。

  任江城心中不忍,執了庾涵的手,微笑道:「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昨天我答應你今天再食卷餅,到了這會兒還沒開始做,你以為我改主意了,沒有好吃的了,對不對?」明知庾涵是因為聽到了樂康公主的話而難堪,偏偏往不相干的事上拉扯,不想增加庾涵的心理負擔。

  庾涵只是性情單純,並不笨,更不傻,任江城的意思她哪裡看不出來呢?心中感激,握緊了任江城的手,「八娘!」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語言總是顯得蒼白無力,任江城把她輕輕抱在懷裡,安撫的拍了拍。

  兩個人再分開的時候,庾涵已經好多了。

  「抱歉。」她輕聲說道。

  「傻話。」任江城微笑。

  任江城不便久留,「阿敏,我要走了。」庾涵猶豫了下,「八娘,我能去看你麼?」任江城想了想,覺得樂康公主不願意她的兒子、外甥跟自己接觸,女兒或許是不要緊的,畢竟自己不會把她的寶貝女兒拐了去,便點頭答應了,「可以啊,很歡迎,不過,你和你阿姐來便好,人多不方便。」庾涵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連連點頭,「放心放心,我知道我知道。」

  任江城和庾涵告別,回去了。

  庾涵看著她的背影發了會兒呆。

  黃昏的時候船靠了岸,庾涵約了庾清一起過去和任江城下棋,庾濤想送她,庾涵不許,「不用了,阿兄。」庾濤皺眉,「你從前不是巴不得阿兄陪你去看杜大夫的麼?」庾涵脫口而出,「可現在不一樣了啊,八娘不要見你。」說出口後又覺得不準確,歪頭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不要見你們。」

  庾濤不由的冷笑。

  任八娘長進不小,這還學會欲擒故縱了。

  「不行,阿兄定要陪你。」庾濤堅持。

  庾涵氣呼呼的,「阿兄你怎麼不講道理呢?」

  庾濤一定要去,庾清也幫著他說話,「阿兄陪你看杜大夫的,不是看八娘,有何不可。」庾涵性情挺隨和的,以庾清對她的瞭解,這麼說了之後庾涵便應該沒什麼異議了,誰知庾涵眼珠轉了轉,招手叫過自己的貼身婢女吩咐,「你先過去跟八娘說一聲,就說我和阿兄、阿姐很快到了。」婢女得令,不敢耽擱,立即便傳話去了。

  等到庾涵和庾濤、庾清兄妹三人下了大船要往杜大夫的船上去,卻被童兒攔住了,「郎君恕罪,您還是別上去了,恐公主殿下不喜。」庾濤生平頭一回被人這樣攔下,全身的血往臉上湧,瞬間便面紅耳赤了,沉聲喝道:「閃開!誰敢攔著我!」這童兒一直是跟著杜大夫的,也沒被人這般呵斥過,小臉蛋也漲得通紅,抹著眼淚,回去稟告任江城,「八娘子,郎君罵我,嗚嗚嗚……」任江城歎息一聲,伸手輕輕摸摸他梳著兩個沖天辮的腦袋,溫聲道:「你洗把臉,歇息片刻,外面的事交給我。」童兒抽泣著點頭,鼻音很重的「嗯」了一聲,打水洗臉去了。

  看到任江城蓮步姍姍走出來,庾濤「哼」了一聲,惱火的質問:「任八娘你這是什麼新鮮招數,竟敢攔起我來了。你在用這種法子吸引我的注意麼?」

  當著女郎的面說這些話是很放肆無禮的,不過,庾濤這會兒惱羞成怒,平時本不會講出口的、很不禮貌的話便脫口而出。

  庾涵氣得直跺腳,「阿兄你胡說什麼?」

  就連庾清也娥眉微蹙,「阿兄,八娘到底是位女郎,面孔很薄的……」

  庾濤話出口後也有幾分後悔,聽兩個妹妹這麼說,悔意更濃,卻不肯承認自己說錯話了,背起雙手傲然站立,仰頭向天,態度倨傲。

  任江城也來了氣,「我要是讓我進來,你那位公主母親不知會說出什麼好話來;我不讓你進去,你又胡言亂語。憑什麼啊,我受這種夾板氣。」她向來不是個願意委屈自己的人,心中惱火,便揚聲叫道:「能紅,拿剪刀來!」能紅正在後頭眼巴巴的看著,躍躍欲試想替她家八娘子出頭呢,聽不得這一聲,立即答應一聲,「是,八娘。」飛快的回了房,取了剪刀,遞到任江城面前。

  庾涵嚇了一跳,「剪……剪刀……八娘你要做什麼?不要做傻事啊……」以為任江城有什麼不好的念頭,跌跌撞撞往她身邊跑,「八娘不要……」任江城含笑拉了她一把,「阿敏放心,這是小事情。」庾涵見她鎮靜自若,後怕的拍拍胸,「你沒有生氣便好,八娘,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庾濤和庾清莫名其妙看著任江城,不明白她打算做什麼。

  任江城接過能紅遞過來的剪刀,順手又從能紅身上截下一段紅絲線,讓能紅和能白一人拽了一頭,「庾郎君,你看清楚了。」抬起手,俐落的將這紅絲線剪為兩斷!

  「我那天所寫的偈句你可能沒放在心上,也可能沒看懂,沒關係,我親自演示一遍,你大概再也不會誤解了。」任江城手持鋒利的剪刀,盯著庾濤那張驚訝不已的面龐,慢吞吞說道。

  庾濤臉色雪白。

  他那些脫口而出的話確是無禮了些,卻不料任江城比他更無禮,直接把剪刀亮出來了!

  庾涵張大了嘴巴,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任江城用勝利的姿態打量庾濤,心中想道:「有完沒完,就這麼件破事兒直到現在還在糾纏,姑娘我不耐煩了!我現在有多少煩心事啊,真沒功夫跟你逗悶子玩耍。高不可攀的庾郎君,你該幹啥幹啥吧,別再來煩我了。」

  庾濤呆呆看了片刻,一言不發,回頭便走。

  庾清著急,「阿兄,阿兄!」庾涵從她身後偷偷拽她,「別叫了,阿兄不會好意思回來的。阿姐,咱們進去吧,安慰安慰八娘。」庾清很氣惱,「阿敏你真是讓我不知說什麼才好了。被氣走的明明是咱們的阿兄,你卻要安慰八娘……」不行不行,我快被你氣死了。

  庾涵睜大了眼睛,「可是,我讓阿兄不要來,是他硬要跟來的啊。而且,是他先說了不禮貌的話,八娘才以牙還牙的。」庾清頭昏,「阿敏你偏幫外人,不理會自家兄長,伯母如果知道了會很生氣的。」庾涵被她說的皺起一張面孔,左右為難。

  任江城幽幽歎了口氣,握住庾涵的手,誠懇告訴她,「阿敏,你的心意我明白,你還是回去看看你阿兄比較好,莫令公主殿下生氣。」庾涵不好意思,「八娘,我阿兄平時不是這樣的……他人很好的,真的……」任江城微笑,「我明白,他只是一時氣急。抱歉之至,我也是一樣。」庾涵臉上便有了笑模樣,「氣頭上的話都別放在心上了,八娘你莫生我阿兄的氣,我回去勸勸他,讓他也不要生你的氣。八娘,我回去了啊。」任江城把她送到船頭,看著她上了大船,方才回去了。

  樂康公主知道這件事後大怒,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庾涵是在外面偷聽過她說話的人,雖然平時很敬愛父母,這時也不肯向著她說話了,「阿母您不讓八娘和阿兄見面,八娘把阿兄擋下吧,您又這樣,那您究竟要八娘怎樣方算如意?」

  安東將軍也在,他一向是女兒奴,便順著庾涵的話往下說,「公主,任家女郎這般拒絕了阿放也好,之後便沒有牽扯了。」

  阿放,是庾濤的小名。

  樂康公主怒道:「你懂什麼?我是心疼阿放,心疼以他這樣的家世才貌,竟然被任八娘那樣的小丫頭棄之如敝履!」

  安東將軍呆了呆,「那公主的意思是……?」他小心翼翼看著妻子的臉色,陪著笑臉,「公主不許任八娘這樣,是要任八娘好生巴結討好咱們阿放麼?」樂康公主愈發惱火,「就憑她,也配麼?」安東將軍摸不著頭腦,一臉茫然。

  他不明白樂康公主到底要什麼。

  「阿敏,你阿母這是……」他向女兒求援。

  庾涵一來年齡還小,二來心思單純,和安東將軍一樣理解不了樂康公主,偷笑吐舌,「阿父,我也不懂。」

  「這樣啊。」安東將軍也偷偷笑,「看來不是阿父笨,是你阿母太深奧了。」

  「就是,她太深奧了。」庾涵嘻嘻笑。

  丈夫不理解她,女兒也不理解她,樂康公主覺得無限寂廖。

  她的心思其實很簡單明瞭,庾濤是她的寶貝兒子,金貴,不得了,任江城配不上,不許招惹。可是,她那麼金貴了不起的兒子怎麼能被任江城這樣的女郎拒絕呢?豈不是太沒面子了麼?

  她就是這樣的。任江城和她的兒子站在一起,她不滿;走的遠遠的,她還是不滿。

  人到中年之後,令她滿意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少了。

  樂康公主雖然為這件事情很生氣,卻也拿任江城沒什麼辦法。動口,她說不下任江城;動手,她丟不起那個人;想眼不見心不煩把任江城攆走吧,又礙於桓家的面子,開不了這個口;思來想去,只有暫時忍著任江城了。

  「靠岸之後便和她分離,以後永不再見!」樂康公主面沉似水。

  「好好好,永不再見。」安東將軍笑著附合。

  樂康公主發了通脾氣,之後也便把任江城丟到一邊了。

  不知不覺間,船到了吳郡。吳郡離京城已經很近了,想到京城在望,很快可以下船回家,自樂康公主、安東將軍起,船上人人高興。

  陵江王的孫子蕭慶正押送貢品入京,正好也停在吳郡,聽說樂康公主、安東將軍的船隻就在附近,前來拜訪。

  樂康公主聽說了,也沒放在心上。這一路之上她遇到的官員、親友也多了,若是身份足夠呢,便由她親自出面接見,若是身份普通,便由安東將軍或是庾濤、桓十四郎出面款待。這蕭慶正是陵江王的孫子不錯,不過他父親蕭翎是陵江王庶出長子,出身不顯,又沒什麼才華,在皇室中並不受器重。這樣的父親,又能有什麼出息能幹的兒子了?樂康公主坐船久了,覺得很疲憊,便想躲個懶,不見這蕭慶正。

  不過,陵江王是皇帝的親弟弟,她是皇帝的親生女兒,嫡親叔叔的孫子在路上遇見了不打個照面,也顯著太無情了些。樂康公主被安東將軍和庾濤父子二人勸了又勸,打起精神,「好吧,那便見上一見。」

  蕭慶正同時也向桓廣陽、桓十四郎兄弟二人送了拜貼,所以桓氏兄弟也在。

  蕭慶正今年二十歲,一身烏衣,身量很高,五官俊美,眼神非常銳利,神態中透著年青人特有的桀驁不訓和皇室子弟的驕橫傲慢。

  桓十四郎和他年紀接近,論起傲慢無禮來一點也不比他差,兩人誰也沒跟誰客氣。

  從一開始見面,兩人便狠狠盯著對方,恨不得眼中飛出一把把尖刀,將對方立斃當場。

  蕭慶正一臉傲慢吹噓陵江王府的武士如何如何出色,「……有了這些屬下,何事不成?我這趟押運貢品,便順利之極,從無水賊膽敢騷擾。」

  桓十四郎聽不得他這般吹牛,冷笑道:「可惜,陵江王府最出名的武士仇大娘身陷險地,不能自保,若不是有桓家,她早沒命了!」

  蕭慶正臉色陡變,眼睛咪成一條線,眸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仇大娘?她在哪裡?」

  「在船上養傷呢。」桓十四郎笑吟吟的說道。

  桓廣陽不贊成的看了他一眼。

  桓十四郎討好的笑了笑。仿佛在跟他阿兄說,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不過我忍不過嘛,難道聽蕭慶正吹噓,不予反駁?

  蕭慶正硬梆梆的道:「那就勞煩十四郎將她交給我吧!」

  「你確定要帶她走?」桓十四郎笑得越發燦爛迷人,「她可是受了重傷,現在還下不了地呢,帶走了她,或許她很快會成為一具屍體。」

  蕭慶正笑了,笑容冷酷而殘忍,「生是陵江王府的人,死是陵江王府的鬼,便是死,她也要死在我的船上!」

  桓十四郎本是暢快的歡笑著的,聽了他的話,笑容卻停滯了。

  仇大娘是陵江王的得力下屬,蕭慶正說起來她這個人卻是輕飄飄的一句死也要死在他的船上,這個蕭慶正還真是心夠狠,手夠辣啊。

  桓十四郎好像比心狠手辣比輸了似的,臉上發燒,怒氣衝衝道:「好,我這便命人把仇大娘抬出來,你愛帶屍體回去,我成全你!」

  他腦中迅速轉著念頭,真想暗中將仇大娘砍上幾刀,真的讓蕭慶正帶具屍體離開!

  蕭慶正筆挺的坐在那裡,面容肅殺。

  桓十四郎命人去帶仇大娘,桓廣陽溫聲制止了他,「十四弟,仇大娘的性命是杜大夫救回來的,放人或是不放人,咱們不能代杜大夫做主。」

  「阿兄說的對!」桓十四郎來了精神,傲視蕭慶正,笑得揚眉吐氣,「還有,仇大娘是奉命保護任八娘的,八娘說了放人,你才能帶走她!」

  桓廣陽眉頭微皺。

  蕭慶正眼中現出令人觸目驚心的光亮,拍案而起,「是伏波將軍之女八娘麼?太好了!她阿父是陵江王下屬,她自然也是陵江王府的人,請諸位這便將她交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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